韓志玲
(黃河交通學院,河南 焦作 454950)
美國大片《疾速備戰》是《疾速追殺》的延續,是對主人公約翰·威克進行大肆反殺的寫照,希望通過“以戰止戰”的方式停止這種戰爭。電影由查德·斯塔赫斯基導演,講述了主人公約翰·威克在經歷了前兩次的圍殺,在進行特攻之后受到幫助才得以幸存,他決定自己展開一場反殺之路,在破壞了酒店的規矩之后遭到全球懸賞通緝令,全球優秀殺手聞名而至,為了獲得精神自由進行大面積反殺。此部電影在敘事類型上很難對其進行定性,它的敘事邏輯經過多重審美的轉換,有動作、戰爭、言情等,而本文只對此部影片中底層形象審美表達進行研究,故將其歸為動作片。在美國其他電影如《驚奇隊長》《復仇聯盟》都有著清晰的兩面對陣,在敘事上有著明確分類,而約翰·威克對抗殺手發動戰爭卻是模糊的,其原因令人難以置信,僅僅是為了給一條狗進行報仇。在文本敘事邏輯中,約翰·威克在人設上與他的狗一樣都屬于底層群體,全球圍殺令讓全球優秀殺手進行圍殺他并不是正義與非正義的戰爭,他們到底是為什么而戰?因為一條狗而殺了那么多的人值得嗎?等眾多的問題在觀看電影之后并沒有得到答案。其實,《疾速備戰》在題目中就已經表明,底層人物要想獲得生存的權利和自由就需要進行反抗,在反抗追殺之時也有許多人站出來對他進行幫助,實質上在邏輯敘事上則體現情感的矛盾性,表明底層人物形象中敘事的直觀表達與現實中人設是密切相關的。
影片在敘事邏輯中“直觀敘事”往往以“直觀呈現現實鏡像”為原則,其主要優點是能夠讓以線性敘事邏輯為主的電影看起來更加直觀再現,其本身以敘事情節為主要內容,并不過多關注劇情中人物形象某一特點在社會現實環境中的隱喻?!都菜賯鋺稹吩谄壮薪由喜坑捌臄⑹逻壿?,約翰·威克在違反了酒店的規定之后,開始自己的逃亡生涯,殺手一路進行追殺,他一下子從英雄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從美國紐約一路上被殺到卡薩布蘭卡再到中國香港、日本,又到美國。我們看到他一路上被追殺,現實是他不斷地進行反殺,從那些大量的動作打斗的鏡像中就可以體會出當時的激烈程度。在這段敘事邏輯中對底層人設進行解構。首先,約翰·威克在得知自己的狗子被殺之后,他為了將殺害自己狗子的殺手進行圍殺,酒店當局以約翰·威克違反了酒店的規定,并沒有給他進行解釋的機會,而是直接頒布了全球圍殺令,想置約翰于死地。其次,那些殺手為了高昂的賞金,他們一路上對約翰進行追殺,也并沒有詢問為何而殺,在看到主人公一路進行反殺的精湛能力之后并沒有絲毫猶豫,一路執行命令。這種機器化的視角只有資本家奴役勞動力進行生產的工人才有,而工人是為了出賣勞動力獲得生存資料,那么這些殺手絲毫無所畏懼就有點耐人尋味了,他們殺約翰·威克的真實目的是什么?最后,約翰·威克在進行反殺逃亡之中,幾次險些被殺,也出現了幾位真心幫助他的人,這些人在情節當中扮演什么角色,他們到底屬于哪一個陣營之中?
這種真實邏輯敘事并沒有成為紀錄片的專門敘事方式,在《疾速備戰》當中同樣伴有“直觀電影”的創作手法,導演之所以這樣安排實質上是在審美中關照現實,是對底層形象在現實社會中的關照。
在美國其他動作片中,敘事邏輯上一直存在兩種圍殺情況:一種是代表著正義的戰爭,對存在與社會中的非正義人士進行圍殺,他們內心心系國家和家庭,是博愛;另一種是非道德的殺害。約翰·威克在劇情前夕時就已經交代他殺人的目的是為了給他的狗子報仇,我們沒辦法明確地將其對這種反殺進行劃分,如果質疑約翰,則會發現那些殺手的目的是為了取他的性命,不死不休,為了能夠生存下去就必須進行反抗,反之面對酒店當局,約翰·威克畢竟違反了酒店的規定,等于背叛了組織,選擇進行追殺似乎是合情合理。因此這種戰爭的對抗在現實敘事中荒誕離奇卻常見的事情只能采用直觀敘事的方式,將審判的權力交給觀眾,讓觀眾來進行審判。我們大膽設想,如果約翰·威克是酒店當局的負責人,面對自己心愛的狗子被殺害之后他會怎么辦,會不會有大量的殺手對他進行圍殺?顯然是不太可能的。約翰雖然具有精湛的殺手技能,但他歸根結底并沒有很強的后盾,仍然是雇傭下的一個機器,主宰者對機器的視角仍然是利益的最大化,符合現實鏡像對底層人物設定的審美表達。
影片中我經常回憶一個片段,約翰·威克在對方進行反殺時,他從來都不浪費自己的一顆子彈,瞄準頭部一槍爆頭,并且在殺完之后清場時都會進行補槍,就算敵人只有一口氣都會讓他永久地失去生命,從來不會給追殺者留下反抗的機會,進一步反映出了從小生存在底層社會中的約翰對“社會法則”的認識。在一路上對那些殺手進行反殺,幾乎跑遍了整個地球,在一次次走入絕境中又險象環生,那些殺手在一邊進行瘋狂廝殺的同時內心又仰慕殺神,他們尋追武士公平的戰斗,這顯然不符合殺手的職業習慣。當約翰·威克勝利之后迎接而來的不是喜悅,而是內心深處的孤獨和煎熬,顯然在《疾速追殺3》這部影片中敘事性審美充滿了矛盾,這種坎坷糾結的直觀敘事將底層人物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面對冷酷的社會規則他們沒辦法決定自己的命運,只能進行反抗才能有機會獲得自由,反抗本身就是慘痛的,這種直觀敘事中的方式在現實中早就是明確關照的。
后美學時代下底層敘事成為21世紀主要的電影潮流之一。它以反映民間疾苦和現實的矛盾被大眾所認可,在現實主義思潮影響下,后現代商業體系對人們經濟的沖擊,越來越多的人們不再對宏大敘事感興趣,而是更加關注微觀敘事中的審美。在以物質交換為主要的社會形態之中,一切需求仍然以物質的豐富程度作為出發點,在一定程度上成為消費意識形態的衡量標準,《疾速備戰》電影中狗子是整個故事情節的導火索,狗子的喪命讓這位為狗癡狂的主人公展開了反抗,酒店當局將主人公一步一步逼上了絕路大開殺戒,這種較量實質上是以主人公的視角展開對社會規則的討論,是在審美價值取向上與底層現實主義的異化。
我們知道,在眾多現實主義的審美邏輯敘事中,男人早就成為下地干農活、打鐵、磨豆腐的代言詞,女人就成為洗衣做飯、收拾家務的象征。在他們的形象設置當中,男人一直是黝黑壯碩,女人是微胖賢惠,他們生活艱苦卻與世無爭,這本來是底層現實的真實寫照。隨著科技的發展,男女之間的社會地位平等,并且在工作業務上沒有多少區別,但在電影審美敘事中底層人物形象與視角依然是相分離的,而約翰·威克的人物形象設置就打破了現實主義電影的邏輯敘事,他一邊是電影在敘事情節當中的主人公,其關照現實的邏輯敘事以此展開,而另一方面雖然有著精湛的殺人技巧,但從物質認知上依然是被人奴役的,失去自由精神的底層現實人員,在他的身上,既包含了底層人民對社會生活的熱愛,又涵蓋了那種艱苦奮斗的進取精神。面對全球優秀殺手的追殺他依然堅持逃亡進行反殺。如果仔細推敲,雖然那些殺手可以擁有豐厚的資金報酬,但實質上隱喻著物質決定尊卑的論調,當我們用這種絕對的物質優位視角決定的敘事倫理關照現實,那么現實人的精神靈魂就失去了自我價值,成為被人奴役的方式和客體,而底層現實人設就會成為掌權者實現目的的手段。《疾速備戰》電影除了大量的動作武打鏡頭之外,在音響處理上將槍聲和碰撞聲加重了蛇音和顫音,讓他們的聲音在空間中形成一種厚重感,經歷過雙重空間的審美轉換讓觀眾的視知覺在感知上更加真實,將觀眾的視知覺拉入電影的敘事審美當中,讓觀眾通過審美視知覺形成內心情感上的共鳴。
在底層人物形象設置中,此部電影在敘事上也是做了新的突破。我們很難想象如果約翰·威克沒有獲得優位的視角,那么《疾速備戰》在影片中敘事的審美基調就會改變,底層形象人設蘊含中的堅強不屈精神就沒辦法呈現,而直觀敘事的現實性則會留下遺憾。由此,約翰在兩次燈枯油竭之時受到別人的饋贈和幫助得以生還,導演這樣安排的目的就在于此,他形象自身正是底層敘事與優位視角的雙重表達。
著名美學家阿爾都塞指出:“所有的意識形態都通過主體這個范疇發揮的功能,把具體的個人或傳喚為具體的個體?!比俗鳛楝F實社會環境中的一個個體,每一個個體在具有鮮明個性同時也必然離不開特定階層的共性,具體的個人或具體的個體是審美共同體在他們身上的物質承擔者。意識形態作為獨立的個體向他們詢問,在社會體驗中將他們的審美按照社會規則強加進行分析,按照審美與審丑的標準進行區分。觀眾視知覺審美從接受文本敘事開始就已經開始實現審美認同,當觀眾在審美中接受話語權的支配時,他們自己本身對此往往不知,這種意識的服從在他們的審美認知層面上產生,對具體的個體而言呈現為一種積極的自由假象。很明顯在敘事中對于他們而言,在底層邏輯敘事中他們選擇什么樣的審美基調,在情感上選擇什么樣的情懷,實質上奠定了文本敘事者是對底層現實的批判還是同情。約翰·威克一路上對對他進行追殺的殺手反殺,其殘忍的手段和精湛的殺人技巧一定是經過嚴格殘酷的訓練產生的,在普世價值中這樣的殺手并不是人們內心所希望的審美形象,而多是邪惡和非法的化身。從另一個方面看,約翰·威克之所以違背酒店的規則對追殺的人大開殺戒,實質上是因為有人殺害了他的狗,他與狗是最親密的伙伴,他為了給狗報仇不惜一切代價進行圍殺,在這里流露出了他對動物的熱愛和內心真實的善良。導演查德·斯塔赫斯基在審美敘事中沒有明顯表現出對約翰·威克的情感基調,他自己內心中并沒有一個清晰的判斷認知,只有通過關照現實的直觀敘事將這種審美呈現給觀眾,讓觀眾根據自己的審美經驗形成內心的既視感。
在敘事審美中,約翰·威克的底層審美視覺鏡像是開放的,一方面文本審美敘事讓他具有優質審視地位;另一方面他在接受了最殘酷的訓練,又以這種殘酷的方式處理圍殺。底層敘事的審美不能將審美的導向射向“更弱者”,如果是這樣那底層敘事也會隨之淪陷。底層社會是整個社會的基石,底層的生滅淪陷將會導致整個社會的淪陷。很明顯,導演并沒有站在一個弱智的角度去審視,主人公殘忍的殺人方式已經超越了人倫底線,作者并沒有簡單地站在任何一種共同體審美對其進行評價,而是不斷地通過動作的武打來揭示底層群體自身的生存倫理,底層的道德與審美,徹底地還原了人性的罪惡。由此而言,電影《疾速備戰》從直觀敘事的模式上看,底層勞動人民的審美是含混的,其底層人設在通過激烈廝殺的動作片中不斷地對現實人性的深層次揭露,雖然是激烈的動作片,但在敘事審美表達上實質是底層形象認知在現實社會法則中的真實呈現,這也是《疾速追殺3》在敘事審美上比前兩部更加崇高的原因,以“無聲”勝“有聲”的方式表達了現實審美對底層形象的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