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冠華
美國影視是現代影視的流行先驅與先導,好萊塢的歷史就是最好的佐證。在好萊塢的輝煌時期,每年從這里出品成百上千的電影電視作品,并且大多制作精良,受到全球影迷的認可和追捧,成為當之無愧的“電影之都”。數據顯示,在影視文化貿易方面,美國控制了全球75%的電視節目的生產與制作,生產的電影雖只占全球的6.7%,卻占全球總放映時間的50%以上,影視文化出口貿易世界市場占有率長期保持在45%左右①。
美國影視產業起初是好萊塢一家獨大,后來由于政策扶持、設備技術原因逐漸逃離好萊塢,而其他地區,如紐約、路易斯安那、亞特蘭大、芝加哥、新奧爾良、北卡羅來納州奧斯汀、德克薩斯州、新墨西哥州阿爾伯克基等,在電影、電視產品生產上迅速崛起。如今美國影視也逐漸逃離本土制作,轉而向亞洲等地進行“全球化”制作轉型。美國影視產業在逐步擴張,其影響力更是逐步向世界各地蔓延。在中國本土票房中,歐美電影的票房占了很大的比例,有數據顯示,歐美電影票房占中國內地總票房的32%②。可以說,在國家本土電影保護制度的護航下,中國電影依舊受到了歐美電影的強烈沖擊,并且中國電影在近幾年才緩慢進入全球影迷的視野,而外國觀眾對中國電影的關注程度不容樂觀。
在5G時代的沖擊下,短視頻成為新型視頻傳播的重要渠道。網絡視頻的發達,破除了地域和媒介機器的壁壘,人們隨時隨地都可在手機上觀看各國電影。
受眾對于美國影視的接觸渠道由傳統的專業電影播放室到電影院、手機網絡視頻軟件平臺(包含手機投屏至電視端播放技術)、IPTV網絡電視等三大主流渠道,渠道的多樣化、便捷化降低了美國影視的傳播門檻。技術的助推使得傳播不再單向,互動性傳播帶來了受眾之間的結構變化,逐漸形成“參與性文化”。受眾不再是傳統單向接受信息的獨立個體,而成為多種傳播形式共存狀態下的復雜集合體,加之文化氛圍的迅速傳播和渲染,使得美國影視傳播過程中的特殊受眾群體——迷群應運而生。
互聯網的移動便攜化打破了傳統上網方式的使用局限,成為年輕一代進行交流和獲取信息的重要方式。CNNIC發布的《第45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數據顯示,中國網民規模逐年增大,如圖1所示。

圖1 CNNIC《第45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信息截取
迷群這一特殊群體通過網絡建立起“同類迷群”的虛擬社區,對信息本文進行多樣解讀,并在虛擬社區中進行討論、交流和擴散。其群體本身攜帶的受眾特性、傳播效果中的使用與滿足、自身形成的亞文化特性、背后所隱藏的精英文化以及所衍生的政治參與特性是本文的研究重點。
迷群(fans)在西方最早由菲斯克定義:“迷群”是過度消費者,主要是大眾文化的接收者。在中國,迷群一詞從2005年湖南衛視火爆的選秀節目——《超級女聲》中被賦予了固定含義,即追星族。
安德森在《想象的共同體》中談到,民族就是個想象的共同體,因為即使是最小的民族成員,他們之間也互不認識,也不可能和大多數同胞相遇甚至是從他人口中聽到過彼此,然而他們相互連結的意向卻活在每一位成員的想象之中③。
迷群實際上就是一種非政治、非民族的共同體,通過美國影視的傳播,對其表達積極關注后在公開的虛擬社區進行高度自由的討論和展示,實際上成員與成員之間毫無瓜葛,互相之間的匿名使得在社區中的對話更具有符號化。通過符號化表達就能建構迷群嗎?實則不然,其背后成因十分復雜。
筆者曾經有過近八年的迷群組織中積極分子的經驗,加入過至少五個迷群(張根碩百度貼吧應援組、winner百度貼吧吧務組、李勝勛bar工作組、影視分析類網紅博主小片片說大片的粉絲群等)。在迷群統計中發現,年齡這一項指標具有比較明顯的一致性,即00后、90后、85后為當今迷群中的主力軍。以影視分析類網紅博主——“小片片說大片”官方粉絲團為例,群成員共1771名,初步統計年齡分布為:56%的00后、30%的90后,僅2%為80后。從“迷”的穩定性層面來說,形成“迷”的先決條件是投入個人時間,因此工作強度較小、空閑時間較多的群體比較容易形成穩定的迷群成員。從“迷”的程度來說,消費也成為迷群中不可避免的伴隨行為,消費上存在可支配空間是迷群的隱形入門門檻。
迷群中的成員均來自不同的其他社會群體,都帶有各自歸屬的群體屬性,受到不同群體規范交互制約和影響,有著不同的價值觀念,社會背景也不盡相同。加入迷群實際上是通過消費實踐與文化偏好伴隨著“求同”心理,而“求同”心理又存在著多個細微的、不同的心理成因。如青年的社會焦慮與心理投射、同輩認同與群體歸屬壓力等。
1.迷群:青年社會焦慮的安全閥
青年面對自身物欲與現實的窘境,學業、事業與都市生活的壓抑使得他們倍感疲憊焦慮。青年無時不刻被“正能量”導向的激勵所催生的“成功論”逼迫,焦慮成為青年一輩的普遍社會情緒,他們只能尋求虛擬網絡的感性化表達,進行壓力宣泄。逃避現實生活尋求情緒宣泄的網絡途徑有很多,又為何選擇成為特定對象的“迷”,并由此過上迷群的虛擬社區生活?著名心理學家弗洛伊德的心理投射機制指出,人將自己難以實現的想法、情感、愿望以及動機投射到他物上(動物或非生命體)。青年的社會焦慮無法消解,將現實生活中的不得志、自我的缺陷等投射到自我認為完美、理想的特定對象上,持續不斷地關注該特定對象,并獲得替代性滿足,從而達到自我的現實理想化。
2.青年的群體歸屬需求
人類是群居動物,對群體的歸屬欲望可謂是本性使然,加之中華文化中“大家與小家”“五十六個民族一家親”“睦鄰友好”等傳統文化氛圍導致了中國人有著根深蒂固的入群、歸屬某一群體的愿望。網絡已悄然嵌入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影響著我們的行為和思維等,也包括與人交談的話題、群體目標的設定,因此人們對于網絡,尤其是熱門的人或事,都有著較大的了解需求。成為“迷群”中的“迷”成員,不僅能收獲群體歸屬,還能與同輩獲得共同話題,在共鳴的基礎上獲得認同感。
1.傳播技術與參與性文化的相輔相成
傳統電視與膠片電影播放室的局限,壓抑的文化需求和消遣需求在技術進步的背景下得到釋放和爆發。從移動互聯網到新媒體,從3G到5G時代,文化傳播載體日益便攜化、高速化,影視傳播渠道多樣化和文本多元化,提升了受眾對于文本的參與度,從而產生了新的文化接觸模式——“參與性文化”。
2.青年亞文化的文化氛圍
從伯明翰學派的亞文化研究,到中國學者以互聯網發展對于青少年的行為模式與認知建構上的滲透影響,青年亞文化是時代更迭的產物,是技術發展的衍生物。青年亞文化指的是與傳統主流文化存在差距的價值觀念、思維方式以及行為習慣,往往表現出一定的叛逆精神。其中,中國學者對于青年亞文化的典型舉例包括同性戀文化、耽美小說、游戲迷等,而迷群更是青年亞文化的典型代表。
主流文化逐漸不被新青年一代所認可,青年的叛逆精神給予了亞文化滋生的土壤,因此青年亞文化也成為流行趨勢,成為青年認同“同類人”的標志。以美劇為例,由于版權問題、語言差異等原因,美劇的接受方式完全不同于國產影視,美劇通過海外播放且被錄制后,由國內自發的字幕工作室對視頻進行字幕加工,再通過小范圍內公開的方式進行傳播。因此為了獲得中文字幕的美劇資源,基于討論情節的需要以及社交需求等,形成“追劇”的迷群。
新媒體的技術賦權,使“迷”們通過不在場的形式,以虛擬符號角色參與到網絡虛擬社區的生活中,更深層地進行文本解讀、文本互動。美國迷群文化實際就是新媒介時代安德森“想象的共同體”理論的衍生物之一。探究美國迷群這一小范圍群體的形成原因,可給予新媒介時代其他亞文化產物以適當的借鑒和參考。
注釋:
①吳靜.美國影視文化貿易的成功對中國的啟示[D].大連:東北財經大學,2010.
②張云.中美電影產業比較研究[D].廈門:集美大學,2015.
③[美]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體[M].吳叡人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