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振燕 孟小露 柳娥
摘 要:易地搬遷扶貧是開發式扶貧中瞄準到戶,切實改善貧困戶生活環境的扶貧舉措之一。本文通過實地調研,分析了云南省金平縣D鄉易地搬遷貧困戶的產業扶貧情況,發現存在社區融入矛盾突出、轉移就業脫貧方式存在局限性、短期扶貧產業難以落地生根等問題,針對存在問題提出形成增收長效機制、傳統與現代農業齊頭發展等建議,對省內和國內其它深度貧困地區的后續產業減貧問題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關鍵詞:易地搬遷;貧困戶;產業;減貧
中圖分類號:[S-9] ? ? ?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754/j.nyyjs.20201030047
“精準扶貧”是2014年國家為解決7000多萬貧困人口問題而提出的戰略決策,為實現脫貧目標,出臺了相應普惠性政策,在具體路徑上則要解決“五個一批”,而易地搬遷脫貧是其中一批。易地搬遷開始于2016年6月,“十三五”期間云南省對99.5萬建檔立卡貧困戶實施了易地扶貧搬遷,從根本上改變了“一方水土養不活一方人”的生存條件[1]。但云南省尚有27個深度貧困縣,深度貧困人口有249.58萬人,占全省貧困人口總數的55.8%,有3539個深度貧困村,占全省貧困村的41.63%,其是脫貧攻堅“最難啃的硬骨頭”[2]。且此類地區還存在著返貧的風險,研究其后續產業減貧問題至關重要。
1 相關研究簡述
通過中國知網查閱了有關深度貧困縣產業扶貧的文獻,發現了2016年以后的理論文獻研究居多。“搬得出、穩得住、能致富”才是易地搬遷的根本,黎潔[3],朱麗君[4]對搬遷后5a及3a的樣本做了生計影響因素分析,發現普惠性政策的邊際效用逐年降低,提出應強化產業支撐。對于貧困地區如何實現農民的主體地位,實現致富目標是學者一直以來所探討的問題。楊海燕[5],郭東旭[6]認為產業扶貧實現了脫貧意識提高,鄉村產業發展,人均收入增加和基礎設施改善長久脫貧的良性效果,強調產業扶貧重在提升內生發展能力。深度貧困縣與開發較好的區域相比突出優勢是特色產業與深厚的文化底蘊,如何把兩者結合起來進行可持續發展路徑才是徹底解決貧困問題的途徑之一。吳樂系統分析了各主體之間的利益聯結以及協作扶貧的動力機制,指出深度貧困地區要通過發展地區特色產業、實施生態保護和綠色發展,提高地理標志農產品質量,促進高質量發展等建議[7]。
簡言之,當前研究對產業扶貧農戶生計問題的研究較多,搬遷戶生計問題研究次之,大致建議是基礎設施均等化,更深層次的研究較少;一些學者的研究突出了激發貧困地區內生動力的重要性,但對成效方面研究不足,產業扶貧成效好的地區多為資源優勢突出,當地經濟政策帶動較好,而對一些貧困且缺乏任何文化與資源優勢的地區,適合發展什么產業沒有進一步分析。本文基于云南省生態環境脆弱,民族眾多,易地搬遷人口數量龐大、問題突出、返貧風險大的實際,著眼于易地搬遷貧困戶切實關注問題,及產業扶貧的可持續性,針對省內和國內其它易地搬遷地區的后續產業減貧提出相應政策建議,以期為其它貧困地區產業發展提供借鑒。
2 金平縣易地扶貧搬遷產業扶貧的基本概況
2.1 研究區域簡介
金平苗族瑤族傣族自治縣(以下簡稱金平縣)國土面積3677km2,轄13個鄉鎮、93個村委會、4個社區、1152個村民小組及1個農場,總人口37.8萬人,與越南2省5縣接壤,擁有金水河國家級一類口岸以及分水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世居9種民族,少數民族人口占戶籍人口87.9%[8]。金平是一個集“邊疆、山區、多民族、原戰區、貧困”于一體的深度貧困縣,是云南省27個深度貧困縣之一,1992年列為云南省戰區恢復縣和外交部定點幫扶縣,1994年列為《國家八七扶貧攻堅》貧困縣,1996年列為上海市及上海長寧區對口幫扶與經濟協作縣,2001年列為國家扶貧開發重點縣,2011年列入全國集中連片特困地區扶貧攻堅縣,2017年列為云南省27個深度貧困縣之一[9]。全縣共有9個貧困鄉鎮(深度貧困鄉5個)、90個貧困村(深度貧困村69個),建檔立卡貧困人口28260戶123804人。
2.2 金平縣產業扶貧實施情況及成效
金平縣開創了促進邊境少數民族發展和創新扶貧開發機制的扶貧模式。采取縣鄉聯動對象精準到位、立足發展規劃到位、落實責任快速推進到位、分級監督質量到位、產業就業脫貧保障到位的“五到位”措施,扎實推進易地扶貧搬遷[10],截至2019年底,實現8845戶38355人脫貧、66個村出列。目前全縣農業戶籍人口“兩不愁三保障”突出問題得到有效解決,消除區域性整體貧困,人民群眾生產生活條件極大改善,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幅高于全國平均水平,基本公共服務主要領域指標接近全國平均水平,累計實現9個貧困鄉鎮退出、89個貧困村出列,減少貧困人口26929戶119291人,全縣未脫貧貧困村1個、人口1331戶4513人,貧困發生率降至1.26%。
易地搬遷扶貧的成效。搬遷戶產業幫扶取得實質性成效,截至2019年底,金平縣易地搬遷涉及到61個安置點3700余戶全部竣工入住,舊房拆舊率高達95%以上;引入及挖掘培育新型經營主體參與扶貧451個(龍頭企業32個、專業合作社259個、種植大戶99個、養殖大戶61個),實現新型經營主體對有產業發展意愿和有條件的建檔立卡貧困戶全覆蓋,共帶動建檔立卡貧困戶28024戶122449人;金平縣D鄉共涉及5個因地質滑坡搬遷的安置點,涉及搬遷農戶260戶945人,其中建檔立卡戶176戶641人,隨遷戶84戶304人;搬遷前家庭經濟收入來源為種植業和外出務工,如熱帶植被(香蕉、芒果、菠蘿、甘蔗)、農作物(草果、水稻、玉米);截至2019年8月,D鄉產業、就業幫扶結合群眾意愿和需求累計開展動物疫病防治和畜牧養殖技術培訓,累積培訓800多人次,根據搬遷群眾的就業創業發展意向,投入產業扶持資金帶動農戶發展砂仁42.67hm2、種植芒果83.13hm2、種植板藍根18.4hm2、種植香草5.33hm2、養殖土雞1600羽、種植梯田紅米10.5hm2,安排公益性崗位10余人,帶動170余戶貧困戶參與易地托養實現增收[11]。瓶頸制約得到有效破解。全縣“三次產業”協調發展,基礎設施不斷完善,公共服務水平不斷提升,許多“不可能”成為現實;高速公路從無到有、二級公路便捷順暢、縣鄉公路通達貫穿、通村道路拓程提速,城鎮化率穩步提升,農村電商蓬勃發展,金平縣高質量跨越式發展的后勁不斷增強。農戶幸福指數增加。村容村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基本公共服務覆蓋范圍更大,群眾幸福指數和獲得感逐年提高;社會治理日益規范,基層治理更嚴更緊,社會風氣煥然一新。
3 易地搬遷后產業減貧的困境
通過上述金平縣及D鄉產業就業幫扶情況分析得知,該縣脫貧的主要手段是易地搬遷和轉移就業,但金平縣交通基礎設施建設滯后,區域內交通主干道及自然村公路網絡尚未形成;社會事業發展較慢,科技發展意識淡薄;教育、衛生、文化等社會公共服務設施建設嚴重滯后,再加上2020年春節以來的新冠疫情影響,眾多因素疊加可能導致貧困農戶返貧。大致把返貧原因歸為以下幾類。
3.1 社區融入矛盾突出
如,D鄉的搬遷戶均為地質滑坡搬遷而來,5個安置點搬遷戶與原住居民生活在一起,政府的過渡期生計政策只針對搬遷戶,與原住居民無關;原住居民家附近有自己的菜園,蔬菜類可以耕種出來,而搬遷戶的自留地與原搬遷所在地太遠,大多數人不能回去耕種,導致原有的生計方式被阻斷,生活成本提高,偷盜事件時有發生,以致搬遷戶與D鄉原住居民的矛盾增多,隨著時間推移搬遷戶可能會逐步放棄耕種或出現搬遷回流現象。
3.2 轉移就業脫貧方式存在局限性
據實地調查獲知,金平縣最大的收入來源是貧困戶外出打工的收入,每年可創收6個多億。然而,轉移就業存在一定局限。縣域內年輕力壯者流動在城市低端市場從事低技術勞動,且勞動者合法權益難保障。務工收入多用于建房或在條件好的地區買房花銷,很少進行再創業,一旦外出務工人員年老體弱之時葉落歸根,容易再次陷入貧困。突如其來的新冠疫情沖擊,導致大多數打工者無法外出,短期內已經形成了返貧風險。
3.3 短期扶貧產業難以落地生根
目前金平縣也有產業發展,但這些產業是在脫貧攻堅的帶動下發展起來的,政策性太強,短平快的產業基礎不穩定。近年來引進的合作社不乏以解決當地貧困戶就業增收為由,源于貧困戶在合作社中的多重身份,對其違約情況難以做到懲罰與解雇,使得合作社的管理機制扭曲。
3.4 因病、因學、因愚、因技術返貧
目前只針對建檔立卡貧困人口全面落實縣域內“先診療、后付費”和“一站式”結算工作,但疾病沒有貧富之分,正常家庭因疾病負債累累的也屢見不鮮。貧困地區的人重視學習資源,更多父母選擇到縣城租房陪讀,導致現有家庭勞動力喪失,未來學成后也難以在短時期內幫助解決家庭貧困問題。另外,許多貧困戶“等靠要”思想根深蒂固,內生動力不足,改變此類人的思想可能要經過幾代人的努力。目前,多數地區的就業培訓政策針對范圍是就近就地就業人員,把外出務工人員排除在外,部分外出人員因知識技術短缺,難于施展才華。
4 建議
由于易地搬遷涉及的人口多、時間緊、任務重,工程難免有疏忽,需要因地制宜探索可行路徑,彌補不足之處,早日實現“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美好愿景。
4.1 大力推進減貧與鄉村振興戰略的有效銜接
促進脫貧攻堅和鄉村振興地區貧困人口享受均等化的基本公共服務,享受到實實在在的社會主義公平正義[12]。生活生產用水電、鄉間道路、住房、互聯網等基礎設施建設,改善人們的基本生存條件,通過“村村通”、“路路通”,打牢致富基礎。以需為本,及時幫扶,教育、衛生、文化等社會公共服務設施安置并建設在便于人們生產生活的區域,讓勞動群眾“擼起袖子加油干”,無后顧之憂。
4.2 繼續加大產業扶貧力度,形成增收長效機制
結合云南綠水青山的生態優勢和金平縣原有種植業經驗,吸引務工人員回來建設家鄉。按人員的不同,分門別類進行培訓,設置公益崗位讓弱勢群體加入,增加新型職業農民的質量和數量。可行能力理論與精準扶貧政策具有多方面的耦合性,是非常具有可操作性的指導精準扶貧實踐的理論視角[13]。建議將貧困戶的可行能力進行具體劃分,因材施教,必要時可引進非貧困戶參與,探索真正貧困的根源,讓“多元造血”減貧模式的效果凸顯出來。借鑒較好的扶貧產業管理模式與經驗,明確合作社的功能及效用,讓加入合作社的農戶有勞動收入、有租地收入、有年底分紅,激發群眾的內生動力,多渠道創收。
4.3 傳統與現代農業齊頭發展
能夠加入合作社、種植大戶、自主創業的人始終是少數,大多數群眾將面臨著貧困線一旦提高,新一輪貧困人口又會重新出現的不利局面。還得依靠農戶勤勞的雙手在曾經拋荒的土地上,經過改良,恢復傳統農業,因為在外出務工受阻之后,土地才是農民安身立民之本。可借鑒云南省賓川縣的現代農業管理經驗,利用各地獨特的立體氣候資源優勢發展農作物種植;也可借鑒云南省通海縣蔬菜作物栽培經驗,為縣域城鄉人口提供優質菜源的同時獲得增收;甚至,可借鑒紅河縣境內資深學者許建初教授正在進行的面向未來的山地農業試點項目,助力于金平縣的地理資源優勢,促進興邊富民工程,提升知名度。
5 結語
易地搬遷貧困戶能否住得踏實需要長期跟進完善,金平縣民族眾多,搬遷后社會治理問題突出、轉型為新型職業農民的阻礙多,上述因地制宜探索的可行路徑,可彌補其中不足之處,也可借鑒到其它貧困地區。有持續增收的收入來源,讓貧困戶切實享有希望與盼頭,是易地扶貧搬遷工程的初心,也是實現真正脫貧的有效渠道,更是打通小康路上障礙的利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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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周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