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劍秀


一
一個冬陽向暖的上午,在魯山一家酒店,我見到了歌唱藝術家曹怡然。
她是應魯山縣電視臺的邀請,匆忙從京城趕來,參加縣電視臺春晚演出的。她在魯山扶貧九年,這是她的第二故鄉,她是魯山縣的榮譽市民。
她剛洗漱完畢,著一身淺青色的閑適長裙,素顏淡雅,清澈的雙眸里,流動著中年女性成熟的氣韻。寒暄中,她溫婉親切,臉上充溢著真誠,舉止言談,大方得體,沒有絲毫光環籠罩下的虛假。她善良慈愛,質樸靜美,極似一位好多年不曾見面的鄰家大妹子。
她舍棄人生熣燦的榮耀,把寶貴的光陰韶華,栽種到魯山這片貧瘠而又熱情的土地上,用汗水和勤勞傾情澆灌,絢麗綻放,收獲喜悅和快樂。
取與舍,舍與得,得而忘我,皆為自己的選擇。是大愛無疆的宏闊情懷,或是風過無痕的至高境界?
她是一部厚重的書,寫滿詩意,寫滿傳奇。
我們的談話像拉家常。那天的暖陽溫情,透過窗欞照進來,我和她坐在一張小圓桌旁,面對面海聊。沒有記錄,沒有錄音,沒有鏡頭,所以放得開。聊家事,聊世情,聊人生苦樂,聊詩與遠方,更多的是聊在山區的九年扶貧。
時光如一縷清風,徐徐吹動,一頁一頁翻過她行途經往的人生書箴。我悄然走進她的內心世界。
一個真實而立體的曹怡然,逐漸明亮起來。
二
曹怡然出生在山東臨沂,父親是個冶金專業的工程師,母親是位美術老師,
自幼生長在溫馨的書香家庭,自小接受良好的家庭教育,飽受齊魯大地深厚文化的浸染,她的童年充滿快樂和幸福。
高中畢業她考入山東省臨沂師院藝術系聲樂專業,而后做了一名人民教師,機遇與偶然往往在不經意間改變人生的軌跡。
1993年曹怡然參加了全地區青年歌手大獎賽。參賽的選手有三百多人,她一路過關斬將,經過復賽,進入決賽,最終以一曲《我愛你,中國》,贏得評委青睞,一舉摘得美聲組桂冠。
曹怡然在歌唱的事業上是幸運的。
1995年初冬,她揚帆起航,一路北上,進軍北京,踏入中國音樂學院,跟隨王秉銳教授系統地進行聲樂訓練。
曹怡然篤誠好學,性情純真,很受老師喜愛。老師傳道授業,釋疑解惑,她聽得認真,練得刻苦,常常達到廢寢忘食的忘我境界。
在北京深造一年多的時間,曹怡然聲樂水準提升到一個新高度,受到著名作曲家徐沛東的青睞,專門為她寫了一首《祝福明天》。這是曹怡然的處女作,之后這首歌被中央電視臺拍攝成MTV,并作為央視慶祝香港回歸的禮品,贈送給特區政府。
這個開門紅,讓曹怡然成為一名歌唱演員。1999年,由徐沛東老師監制,曹怡然完成了自己的第一張專輯《走進你,祖國》,著名歌唱家蔣大為老師為這張專輯題詞,著名詞作家凱傳老師作序,中國國際廣播電臺作為慶祝澳門回歸的禮品,贈送給澳門特區政府。
夢想之路剛剛開啟,可謂一帆風順。
曹怡然知道自己還有很大提升空間,繼王秉銳教授和徐沛東老師之后,她又求教于王昆、蔣大為、米若如等眾多著名的歌唱家和聲樂老師,快樂地沐浴在藝術的陽光里。
那一時期,曹怡然多首音樂電視作品,都在中央電視臺及地方電視臺反復播放,尤其是《我愛你,中國》,這首歌的MTV,在1998年一年的時間里,央視一套、三套、八套都作為《每周一歌》播出。
2001年6月,中央電視臺和中國電影交響樂團,在北京中山音樂堂,為慶祝建黨80周年,共同主辦大型交響樂——《我愛你, 中國》曹怡然藝術歌唱演唱會。這是中央電視臺第一次為個人舉辦獨唱音樂會,伴奏樂隊合唱隊和朗誦團加起來超過150人的陣容,節目由央視和北京電視臺現場錄制,并作為建黨80周年的獻禮,在“七一”和“十一”期間連續播放。
自從中央電視臺每兩年舉辦一次美、民、通“三種唱法”的電視大獎賽以來,慢慢形成了中央音樂學院以美聲唱法為主、中國音樂學院以民族唱法為主的教學體系,而通俗唱法大家認為是非專業的。長期的演唱實踐,曹怡然對這“三種唱法”的分類產生了疑惑。于是她便開始潛心研究關于唱法的問題。通過借鑒,曹怡然總結出了三種唱法合一的理論:腔體的運用決定著聲音的特色。通過腔體的轉換,可以發出不同音色的聲音。而在演唱那段京劇的時候,正是用了腔體轉換的技巧而已。
2005年7月,在中國音樂家音像出版社為曹怡然兩張新專輯召開的新聞發布會上,這種理論被稱之為“中國唱法”。自此,曹怡然被譽為“中國唱法”第一人。
曹怡然的人生道路鋪滿鮮花,一地芬芳。
三
曹怡然的扶貧之路,是從十幾年前開始的。
2006年底,隆冬嚴寒的季節。曹怡然深入貧困地區體驗生活,了解農村孩子生活學習狀況。她去的地方是山西省靜樂縣刁兒溝中心小學。這個學校共78個孩子,六個年級,分別在三個教室里上課,一至三年級、四至五年級各在一個教室里,稱為復式班,六年級單獨一個教室,整個學校只有兩位老師,一位是長年帶病工作的語文老師,一位是什么課都代的校長,還有三名志愿者。
學生來自周邊八九個自然村。山區里村與村相距很遠,很多孩子去學校要走上半天的時間,最短的路程也要走兩個小時,所以大多數孩子從七八歲上一年級就開始住校。
這是曹怡然平生第一次走進大山的深處,真正感受了什么是貧困和窮苦。
孩子們個個身材矮小、面露饑容,不管男孩女孩的手一律膚色淺黑,蓬頭垢面,好像從沒洗過,只有一雙雙明亮的眼睛閃動著求知的渴望。
孩子們的一日三餐:早上是稀粥泡饅頭,沒有咸菜,中午水煮土豆饅頭,晚上稀粥泡饅頭。她問:孩子們多長時間吃一次肉和雞蛋?老師說一年到頭都吃不到。校長帶她來到廚房,環顧四周,角落里有一堆土豆,兩口大鍋,半桶油,旁邊的竹籃里放了幾包鹽,再沒有其他東西了。她掀開鍋蓋看,鍋里煮的是土豆,看不到一絲油腥。
她驚訝地問:“學生們就吃這個?”
校長說:“對,土豆是學生們自己從家里帶來的。”
“為什么不帶其他的蔬菜和食品呢?”
“我們這里窮,只有土豆。 ”
“他們家里沒有雞蛋嗎?”
“有,但舍不得吃,要拿去賣錢,供孩子們讀書。”
震撼,迷惑。曹怡然百感交集,淚如泉涌。
曹怡然不解地問:“中心小學應該有教師編制啊,為什么這里算上校長才兩個老師呢?”
校長說:“編制確實有,但是分配到這里的老師,寧愿辭職也不愿意留下。”他已經記不清接過來多少老師了,但都是不到三天就走了。
“為什么?”
“窮鄉僻壤,條件艱苦,待遇低,誰愿來這里受罪啊。”校長感嘆一聲說,“不過也有留下的,去年來了三位志愿者老師,她們是省師院剛畢業的女大學生。”
曹怡然見到了三個老師,想聽聽她們的心聲。
她們描述了這樣的情景:來的時候,坐在公交車上,睡了又醒,醒來又睡,那高大的山連綿起伏,車就像螞蟻一樣爬行,繞啊繞,繞過一座山又一座山,一大早出門,直到快天黑了才到了這里。
談到學生們,她們個個都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一個教師說:“這里的孩子懂事、善良、淳樸,他們對知識的渴望要比城里的學生強幾倍。每當老師情緒稍有變化,學生們都會緊張,甚至怯懦地問老師:我們做錯什么了嗎?老師別生氣,我們改。”
另一個老師說:“孩子們懂得感恩,他們經常從家里帶來炒黃豆之類的小食品,偷偷地放在老師的課桌上。有一次上課時,我在黑板上寫完字詞,轉過身來時發現課桌上放了幾撮炒黃豆,嚴肅地問誰放的?同學們看到我心情不悅,神情緊張起來,我馬上溫和地說:謝謝同學們,但對老師的最好回報就是專心聽講,好好學習,走出大山。”
講著講著,她們哭了,曹怡然也哭了。
村支書給曹怡然講了這樣的故事。
八九個月前,鄉教育辦分來一個女教師,他激動不已。急忙趕到教育辦接人,那位女教師正在流淚,一百個不情愿跟他走。他百般懇求,女教師才勉強來了。
一路上,村支書幾乎是帶著哭腔央求:我們這里學生們實在太可憐了,冬天手腳凍的都是凍瘡,夏天被蚊蟲叮咬得滿身的膿瘡,可因為沒有老師學不到東西,你千萬留下別走啊。
第二天早上,村支書和老伴兒去給女教師送飯,只見女教師哭得眼睛紅腫。
入冬以后,下了一場大雪。天未亮,女教師被院子里窸窸窣窣的響聲驚醒,她推開門,看見了遠處一個瘦小的身影,一個小男孩正在掃雪。從宿舍門口到廁所,足足有一百米的距離,掃出了一條長長的小道,因為小道兩旁的雪足有一尺多厚,男孩的身上頭發上滿是雪。
她趕緊把小男孩拉到屋里,拿毛巾撣他身上的雪,并心疼地問他啥時候起來掃雪的,男孩說他自己也不知道,下雪了,怕老師們上廁所的時候滑倒,就來掃了,下一層他掃一層,自己也不知道掃了多長遍。突然小男孩抬起頭來,望著她說:“老師,大雪封山了,你別走,留下來給我們上課吧。”那一刻,女老師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上前抱住小男孩:老師不走了,永遠都不走了。
曹怡然被感動了。
她發誓盡自己的微薄之力關愛呵護這些貧困山區的孩子們。
曹怡然面對大山,面對老師和學生,當場表態:從現在開始,我送給這里的孩子每人每天一個雞蛋。
歡呼聲在落寞的山村,久久回響。
陪同的縣委書記說:“這當然是好事,但這里的學生并不是最艱苦的,能不能讓全縣的中小學生都能每天吃上一個雞蛋?”
書記這么一問,曹怡然沉思了許久:實話實說,憑我個人的能力,恐怕很難做到。但我們可以發起一顆雞蛋工程,號召全社會來獻愛心。
書記擊掌叫好。第二天,“一顆雞蛋工程”在靜樂縣康家會中學啟動,不到十天就募集了全縣七千多名中小學生一年的雞蛋款。
沒有任何責任和義務,這是曹怡然的自愿選擇。她只想給貧困地區播種一把健康的種子,灑下一縷溫暖的陽光。
2006年底,“一個雞蛋工程”,在山西省靜樂縣試點,很快在忻州市14個縣區推廣開來,受到了社會的廣泛贊譽。曹怡然被授予“健康進萬家·一顆雞蛋工程”愛心大使。該工程獲得了黨中央和國務院領導的高度評價:“一顆雞蛋工程”是強體魄、暖人心的好經驗,要大力宣傳,切實推廣。
2010年六一兒童節,《一顆雞蛋工程》百城公益推廣活動,在北京人民大堂啟動,曹怡然成為《一顆雞蛋工程》扶貧項目的形象代言人,同時也把“一顆雞蛋工程”推向全國。
四
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正當“一顆雞蛋工程”在全國推廣之時,曹怡然在一家報紙上看到了一篇題為“小雞蛋,大麻煩”的報道,內容是陜西省一個學校的學生吃了半年的雞蛋后,學生集體感冒發燒,用純度很高的抗生素才得到控制。
做好事還做出麻煩了。
曹怡然帶著這種迷惑和不解,決心要弄個明白。她自費深入各地,對一些大型蛋禽企業進行走訪調研,并選取幾家為學生們提供的雞蛋,送到權威部門檢測,結果令人大為驚訝。各大企業規模化的籠養雞,無一例外在蛋雞存活的一年多時間里,用了各種抗生素藥物及疫苗至少要有幾十種。長期食用這種雞蛋,對人體確實有害。
曹怡然啞然。
如何讓孩子們吃上一顆放心、安全的雞蛋,成了曹怡然接下來思考的問題,為此她曾嘗試購買散養柴雞蛋讓孩子們吃,投資委托他人建立散養雞場,但都沒有成功。
2010年底,正當曹怡然為此感到苦悶時,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在報紙上看到一則故事,講的是河南省魯山縣一位身有殘疾的民辦教師,三十年如一日在山村里教孩子們讀書,他的愛人在山上散養了五百只雞,立誓養雞賣錢,供丈夫教村上的孩子們上學。
一片希望之光驚現。曹怡然帶人風雨兼程,匆忙趕赴豫西魯山。
魯山縣是革命老區,歷史文化底蘊豐厚,人文景觀綺麗。但地處伏牛山麓,偏遠閉塞,經濟發展滯后,屬國家級貧困縣。
魯山難得的是氣候宜人,適合散養土雞。曹怡然一行進行了實地考查后,決定在魯山辦一個小型養雞場,托人管理,讓更多的貧困學生吃上健康的雞蛋。
經過認真選址,曹怡然在魯山縣堯山鎮建設400多畝的散養柴雞基地。
她和工人們一起平整土地、開山修路、修建雞舍、購買雞苗,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她帶去的100多萬元積蓄就花光了。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問題接踵而至。
因為養雞技術不成熟等原因,雞苗大量死亡,剩余少量養成的雞幾乎不產蛋。志愿者管理的雞場也因為各方面的原因舉步維艱,難以為繼。
曹怡然請教了很多蛋禽行業的專家學者,他們的回答似一盆涼水,涼透心骨:目前在我國這是個不可能實現的愿望。散養蛋雞只能是個概念,投資大,效率低,沒有成功的案例。
現實的無情,讓曹怡然蒙了。
但善于挑戰的曹怡然選擇迎難而上,就像當年攻克中國唱法一樣,橫下一條心:天下大事必做于細,難事必做于易。
靜心研究,反復琢磨,向書本、老農、專家咨詢求教,在實踐中尋找散養雞的習性和規律。
雞在氣溫八度以下就不產蛋了,于是拆掉了之前的所有雞舍,重新為雞設計了冬暖夏涼的房子。散養的雞晚上喜歡住在樹上,于是就請木匠用粗樹枝在房子里釘成一個個架子,供雞們晚上休息。令人頭疼的是雞剛開始下蛋時,飼養員們滿山遍野地拾雞蛋,辛苦不說,雞蛋被草叢遮著很難被發現,后來就用蛇皮袋做成蛋窩,結果雞爪太鋒利,三兩天就把蛇皮袋子抓破了,飼養員們天天縫補袋子,很是麻煩。曹怡然想出個辦法,在當地買了許多農民家的楊樹,鋸成板釘在雞舍里面四周的墻上,做成了大通鋪,讓雞在上面產蛋。結果雞只在四個墻角產蛋,一個房子里兩千多只雞,下蛋時雞們一個勁地往角落里鉆,一摞摞五六層高,每天都要壓死很多只雞,在早上八點至十二點產蛋的高峰期,飼養員忙的滿頭大汗,把雞一只一只往下拽,雞們仍然不顧一切、前仆后繼地往墻角里鉆,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幾天幾夜睡不著覺,一直在想辦法。有一天,她在電視上看到了南方蓋在水面上的小閣樓,突然有了靈感,雞之所以往墻角里鉆,是下蛋的時候喜歡陰暗安靜。于是她請木匠把大通鋪改成一個個小屋,沒想到這個設計實用有效,雞們終于在設計的蛋窩里產蛋了。
山上建養雞場,最怕的自然災害就是山洪,所以每當下大雨的時候,曹怡然就披著雨衣扛著鐵鍬在各個雞場轉,一是可以疏通水道,二是可以發現流水的方向,晴天的時候再安排工人開挖渠道。一位蛋禽專家來參觀雞場,贊嘆說:“太專業了。”曹怡然自豪地說:“你們做雞場用的是技術,而我做雞場用的是愛心。”
清靜的夜晚,她坐在雞場的空地上仰望星空,聽山林低唱,聽山溪叮咚,思自己為何而來,謀雞場發展前景。想兒子了,就在手機上語音視頻,隔空對話。看著說著,淚就流在了思念與牽掛的思緒里。
在山村養雞的那段日子,曹怡然白皙的皮膚曬得黝黑,細嫩的雙手磨出了老繭,學會了魯山方言,習慣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爾從魯山回到北京,連自己的兒子竟沒認出她來。
一位渾身散發光芒的歌唱家,儼然成了土了吧唧的養雞大姐。
曹怡然成功了。
2011年9月,“一顆雞蛋工程”養殖基地,終于有了收獲,產下了第一批安全的愛心雞蛋。堯山鎮中心幼兒園的100多名孩子成為首批受益者,孩子們在課間第一次有了加餐,第一次吃上了健康的煮雞蛋。
曹怡然說,那一天她躲在沒人的地方,悄然而泣。
五
嚴寒酷暑,四季輪回。
誰也沒有想到,曹怡然在魯山一干就是九年,魯山成為了她的第二個家。
是什么動力和恒心堅持這么久?
她燦然一笑,說了句聽似很俗氣的話:扶貧的形式有多種,我不對一個家庭一個人給點錢或學習生活用品,我選擇的山區的孩子們,給予他們身體或精神上的扶貧,孩子是未來,看到貧苦的山區孩子,我心里放不下。
那是人生最快樂的時光。白云在藍天上修行它的品質,曹怡然在大地上釋放她的情懷。每天上午,從魯山縣堯山鎮愛心飼養基地產出的新鮮雞蛋,被裝上車,運到需要的地方,準時出現在孩子們的餐桌上。
2012年12月10日,親情家園里10歲的張慧玉第一次吃到愛心雞蛋時,甚至連皮都沒剝干凈,一下子就塞進了嘴里。
大山深處的熊背鄉留守兒童親情家園的380多名孩子,每天都能吃到一顆雞蛋。捧在手里,咬在嘴里,他們獲得的不僅僅是身體的營養,還有對幼小心靈的慰籍。
霍莊小學位于魯山縣堯山鎮海拔約1500米的高山上,是全縣海拔最高的一所小學,全校只有霍建芳一名教師,14名小學生。由于山高路遠,孩子們中午都在學校吃飯,生活比較艱苦。曹怡然知道情況后,帶著一箱箱雞蛋來到霍莊小學。坐在教室里,吃著熱乎乎的雞蛋,孩子們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2012年,愛心養殖基地陸續擴大到了六個大棚,養殖高峰期母雞達2萬多只,每天產蛋一萬多顆。全部免費派送到魯山縣堯山鎮、下湯鎮、熊背鄉的留守兒童、幼兒園、中小學。隨后,魯山一高畢業班的學生們也成為了一顆雞蛋工程的受益者。曹怡然除了給孩子們供應雞蛋外,還經常來到學生們中間,與他們交流談心,學生們都親切地稱她為“曹媽媽”。
“一顆雞蛋工程”在魯山開展九年,曹怡然已累計資助33所中小學校和留守兒童家園的兩萬多名貧困少年兒童,讓他們每人每天吃上一顆健康安全的山地散養土雞蛋。
曹怡然也被授予了“魯山榮譽公民”“扶貧形象大使”等榮譽稱號。
為了“一顆雞蛋工程”,曹怡然放棄了演出的最好年華,付出了時間、金錢和精力。曹怡然卻說,相比較于在舞臺上歌唱,在山村養雞的過程同樣讓她富有成就感,更能讓她感覺到幸福和快樂。
目前,曹怡然和“一顆雞蛋工程”已經在魯山縣愛心養殖基地投入善款上千萬元,累計資助了山西、河南、甘肅、四川等省區的90多所學校、9萬多名孩子每天吃上一顆安全、營養的雞蛋。
回顧十幾年來走過的路,曹怡然成就了更完美的自己。
六
2010年8月“一顆雞蛋工程”百城募捐巡回義演,在天津首場演出,“一顆雞蛋工程”發起人曹怡然,滿懷深情地演唱了幾首耳熟能詳、旋律優美的歌曲。此次演出募集到的500多萬元善款都投入到了“一顆雞蛋工程”當中,為貧困山區的孩子們獻出拳拳愛心。
2012年她參加民政部組織的“善行涼山 ”大型公益活動,曹怡然資助涼山民族中學等十七所學校的彝族中小學生八萬多顆山地散養土雞蛋。
2013年4月雅安地震后,她組織“一顆雞蛋工程”基地向雅安災區中小學生捐助愛心雞蛋20多萬顆。
如果把這么多年捐出的雞蛋折算,已達數千萬元的驚人數字。
“在魯山愛心養殖基地這么多年,歷盡心酸,為了籌措資金,不惜賣掉了自己在北京的房子。您覺得這樣值嗎?”
“當然值。我收獲的是一筆無形的寶貴財富。”
“你從歌唱的舞臺,走向深山扶貧的大舞臺,是個值得樹碑立傳的人。”
“我只是帶了個頭。用自己弱小的力量,在扶貧上做一點小事。”
“您已經做的不錯了。”
“目前來看有成效,至少有這么幾大好處:第一帶動培養一批農民企業家;第二,利用山坡林地養雞,雞糞可以肥沃土地;第三,農民可就近就業,減少留守兒童;第四,可以吸納大學生就業,緩解城市就業壓力;第五,讓更多的貧困孩子受益于一顆雞蛋工程,沐浴愛心,健康成長。”
“很多人對您心存感激,致敬您的精神。”
曹怡然淡淡一笑:我應該感謝支持我的社會各界人士,感謝淳樸善良的村民。
“有沒有遺憾?”
“說沒有是假的。放棄藝術追求,離開癡心追求的心愛舞臺,對我的忠實粉絲和全國觀眾是一種無法彌補的遺憾。對家庭付出太少,也算是虧欠吧。”
如果說歌唱藝術是曹怡然生命中的色彩,那么扶貧就是她生命中的意義。
曹怡然說:扶貧不只是暫時的施舍和救濟,而是我們全社會的大事。黨和國家正在實施的“精準扶貧、精準脫貧”的戰略,能為貧困山區的孩子做點踏實的事,也算是物質和精神上的扶貧吧。
歌聲與愛心同行,愛心永遠傳遞。
九年的養雞生涯,為曹怡然在藝術創作上提供了生活源泉,重返舞臺后她多了幾分從容和自信。回到北京后,曹怡然不忘初心,重新投入歌唱事業,并參與成立了藝術團,組織下鄉演出,開展文化扶貧,在演出的同時不忘推廣“一顆雞蛋工程”。
怡然,辭典釋義:安適自在的樣子。她取其名,祈愿天下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