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堅守 無怨無悔

楚哥

20年前，妻子陪丈夫打拼，在生意場中闖出一番新天地。誰知丈夫成為富商后，竟拋妻棄子另覓新歡。不料一場劫難讓他變成了植物人。

此時，新歡離他而去，而被他拋棄的前妻卻把他接回家里無微不至地照料。

富豪拋妻棄子，哪知飛來橫禍成植物人

“布谷聲聲叫，催促大人磨鐮刀。快去麥田看一看，旋黃旋割要趁早……”2019年5月10日，筆者走進湖南省岳陽市桔園小區馮仕儀家，聽到守護在床前的她哼著一首不知名的歌曲。“這是我和他曾唱過的兒歌，名叫《布谷聲聲叫》。”

馮仕儀口中的這個“他”，就是床上躺著的男人，是馮仕儀的前夫。他雖然是個植物人，但在馮仕儀的精心照護下，面色紅潤。此刻，他靜靜地聽著馮仕儀哼著的歌，嘴邊微微泛起一絲笑容。

馮仕儀1950年1月出生在湖南汨羅一個普通的工人家庭。20歲時，如花似玉的她被招工到汨羅紡織印染廠，分配到前紡車間當了一名擋車工。聰明好學的她，干活兒認真細致，不怕吃苦，業績突出，多次被評為車間操作能手、廠先進工作者，成為職工學習的模范。

1972年，22歲的馮仕儀調到廠食堂上班。不久她認識了廠里28歲的機修工瞿伯根。瞿伯根的老家是岳陽市，身高1.8米的他英俊瀟灑，盡管廠里有很多姑娘追求他，但他卻對身高只有1.54米、清純善良的馮仕儀情有獨鐘。

“仕儀，我看中的不是你的身高和長相，而是你的聰明善良與能干。”瞿伯根每次到食堂打飯時，總是第一個到窗口排隊，目的是想趁開飯前多和馮仕儀說說話。下班后，他又多次約馮仕儀去散步，還偷偷地給她買喜愛的衣服。

被瞿伯根的攻勢打動，1974年，馮仕儀終于和瞿伯根攜手步入婚姻殿堂。幾年后，他們相繼生育了一兒一女。

孩子的到來給這個家庭增添快樂的同時，也帶來了一定的經濟壓力。為了養家糊口，頗具經濟頭腦的瞿伯根一邊工作，一邊利用業余時間販賣廠里的廢舊棉紗，馮仕儀則在工作之余承擔了照顧孩子的重擔。夫妻倆就這樣勤勤懇懇，日子可謂過得簡單而幸福。

1990年，做廢棉紗生意嘗到甜頭的瞿伯根辦了停薪留職手續，回到岳陽市下海經商。他每天起早貪黑，不怕苦不怕累，加上聰明能干，到1994年，剛剛年滿50歲的他，已經擁有了幾百萬元資產，成了令當地人羨慕的富商。

隨著生意越做越大，瞿伯根的應酬越來越多，經常在外面請吃請喝，結識的女人也多了。這時，有人提醒馮仕儀：“你老公現在有錢了，當心他在外面找‘小三’。”善良的馮仕儀信心滿滿地回答：“我們是有感情的夫妻，他應該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

然而，馮仕儀做夢也沒有想到，瞿伯根果真背叛了她——在外面與一個比她小25歲的漂亮女子好上了，并不顧親友的反對，執意要拋棄她這個結發妻子和兩個未成家的兒女。

拿到離婚證走出民政局大門時，馮仕儀淚流滿面。

1999年8月16日傍晚，瞿伯根遭遇了一場厄運：因為生意上的糾紛，他被人用木棒擊打頭部流血不止，倒地昏迷，被好心人送到當地醫院搶救。

得知消息的馮仕儀，心急如焚地趕到醫院看望他。醫生說瞿伯根傷情十分嚴重，必須馬上轉大醫院進行手術。馮仕儀急忙趕回家拿出自己的銀行存折，取了7萬元現金，然后喊了救護車將瞿伯根送到長沙湘雅醫院重癥監護室救治。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手術后，瞿伯根的性命算是保住了，但他卻在重癥監護室昏迷了54天，前后治療了3個月。馮仕儀一直守在他病床邊，給他喂藥喂水。

前夫命懸一線，前妻以德報怨傾情相救

瞿伯根慢慢蘇醒過來后，不能開口說話，失去了記憶，誰也不認識了，而且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變成了一個植物人。

這次遭遇讓瞿伯根的生意毀于一旦，加上他在醫院的治療花費，家中積蓄耗費殆盡，還借債20多萬元。家財散盡，沒有了依靠，年輕的二婚妻子拋棄他一走了之。

“男人有錢就變壞！”“現在也嘗嘗被人拋棄的滋味吧。活該！”正當鄰里議論瞿伯根拋棄結發妻子另尋新歡得到“報應”時，善良的馮仕儀卻在眾人的異議甚至誤解中，將前夫接回了家，開始了漫長的服侍前夫的“新”生活。

看到馮仕儀成天東拼西湊為瞿伯根籌集治療費用，親朋好友都忍不住勸她：“你這樣不值得，他已經不是你丈夫了，你沒有義務出錢給他治病，也沒有義務照料他。再說，照顧他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會拖累你一輩子。”

“你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嗎？”娘家人更是反對她的做法，老父母甚至揚言要跟她斷絕關系。女兒女婿也不支持她。

面對家人和親朋的不理解，馮仕儀卻說：“結婚時，我和他曾許下誓言：‘無論貧窮疾病都不離不棄。’現在他遭遇不測，生命垂危，我不能拋下他不管。就算他一輩子醒不來，我也要照顧他一輩子！”

于是，給瞿伯根翻身、收拾大小便、洗尿片、喂飯，成了她這個前妻每天的必修課。

剛出院時，瞿伯根小便沒有規律，有時剛換下尿片，一轉身又尿了一大塊。晚上為了幫助他大小便，馮仕儀常常剛睡下又要起床，每晚只能睡一兩個小時，睡個好覺幾乎成了她最大的奢望。

炎炎夏日易生痱子，但瞿伯根又容易著涼拉肚子，馮仕儀養成了不開空調的習慣。寒冬臘月太陽少，洗的東西不容易干，她就邊洗邊烘干，再將烘干的布片搓軟疊整齊，以備隨時取用。瞿伯根1.8米的個子、無知覺的身體每天要多次翻身擦洗，僅1.54米個子的馮仕儀硬是靠著羸弱的肩膀堅持了下來。

為了讓瞿伯根盡快恢復知覺，馮仕儀可謂絞盡腦汁想盡了辦法：飲食上，她注重細膩溫軟營養全面；護理上，她精心照料保持病人好的機體抵抗力；喚醒腦神經方面，她著力于親情呼喚和肢體訓練，多方面進行如視覺、聽覺、觸覺、嗅覺、味覺、溫度感覺等多種刺激。

在馮仕儀的精心照料下，瞿伯根在床上一躺就是20年，不但身上從未生過瘡出過膿，而且面色日趨白皙紅潤。

“馮姐照顧病人比‘高級護工’還細致，我們都很佩服她！”桔園小區負責人楊娟說，她隔三岔五來看望時，每次都覺得瞿伯根的身體和精神有好的變化。

馮仕儀對前夫無私付出，左鄰右舍認為，她這樣未免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太低，太過卑微。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回不到過去是真的，只想和他過完余生也是真的。

“別人都說我傻，但我并不傻。盡管他曾拋棄過我，但我只想跟愛過的人走完一生。每個人對自己的定位都是有標準的，我的標準就是跟他在一起。”馮仕儀說。

“布谷聲聲叫，催促大人磨鐮刀。快去麥田看一看，旋黃旋割要趁早……”馮仕儀和瞿伯根熱戀時曾唱過的一首兒歌《布谷聲聲叫》，旋律優美、音色清脆。為使瞿伯根消除恐慌心理，她每天唱給他聽。

也許是優美的歌曲喚醒了瞿伯根大腦的記憶，他開始出現一些情感反應。他的眼光不再呆滯無光，眼球可以追隨身邊的物體慢慢轉動。喂食東西時嘴巴可以慢慢咀嚼了，而且肢體開始出現對疼痛刺激有逃避反應或定位有抓握反應。

馮仕儀7000多個日日夜夜不離不棄照顧植物人前夫，引起社會的熱烈關注。

2013年，她獲得第三屆岳陽市屈原管理區道德模范和第四屆岳陽市道德模范榮譽稱號。2018年，獲評孝老愛親“湖南好人”。

對馮仕儀的“好”，兒子馮健感受最為深刻：“母親的言行可能不被旁人理解，但她身上擁有的善良、仁愛、堅韌和頑強，一直影響著我。”

馮仕儀家里一個特別的記事本，上面除記載著瞿伯根生病住院、借錢買藥等事情外，大凡社會各界人士幫助過她的事情，她都一一記著：屈原管理區管委會主任萬東、湘陰縣長燃中陽燃氣公司董事長伍繼志、岳陽市江豚保護協會志愿者吳示威等愛心人士紛紛上門慰問并捐獻了上萬元愛心款。她家里新安的電線、用的洗衣機、自己吃的降糖藥以及給瞿伯根身上擦的黃道益甚至垃圾桶，都是親朋送的或是鄰里給的。這一切，馮仕儀都一一銘記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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