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子采訪實錄(上)"/>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文/曉 航
斌子是我多年的朋友,很早以前,我們兩家人就不時聚聚。他做演員,我寫作,兩個行業有相關之處,也有很明顯的差別。
從二〇一九年開始做《存在》欄目,我就一直在尋找采訪對象。有一天,我忽然想起了斌子,這些年他發展得非常好,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演員,成為大家熟知的演員了,我大致知道,他的奮斗歷程殊為不易,其中應該有很多鮮為人知的故事,這正是我需要的。于是,我跟他聯系,不久,他回復,只要有檔期肯定接受采訪。
恰好央視的朋友也對《存在》欄目感興趣,定好時間后,我們三方合體,在梅地亞中心進行了拍攝采訪。對我來說,那天的采訪是一次嶄新的經歷,這樣的經歷也正是《存在》想追尋的:聽別人的故事,體驗不曾經歷過的人生。
下面是那次漫長的訪談中斌子的自述,整理這些文字讓我既唏噓又感恩。
小時候的記憶已經比較模糊了,我屬于那種腦子不太靈光的孩子。我父母是南方人,但是我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上世紀五十年代,父母由于工作原因來到了河北邯鄲,我們兄妹幾個,全是在河北邯鄲成長起來的。
我有一個姐姐一個哥哥,我們姐弟幾個年齡相差比較大,我姐姐比我大十三歲,哥哥比我大十歲,我是我們家的老兒子。我從小就調皮搗蛋,不管是在幼兒園,還是在家屬樓,都是孩子頭兒。可我現在變得有點內向,也許是小時候調皮搗蛋得夠了……
記得幼兒園升小學時,我們有一個簡單的智力測試,就是有一個箱子,里邊有各種各樣的玩具,有小貓、小狗、小熊,看十秒鐘后把箱門關上,讓你說出里面有什么小動物。我記得箱子打開以后,自己一下就看傻了,哇,這都是什么啊?這么好,沒見過。后來幼兒園老師問我有什么,我說不知道,因為腦子還沉浸在“那里邊的小動物真好,是不是能送給我”的感受里。
小學到初中,我的個子比同齡人要高一些,也愛運動,一直是班里的體育委員。但是我學習一直不好,印象中我從來沒有考過一百分,考到九十分的時候都很少。上初中時,班主任跟我母親說斌子這么下去可不行,以后連個工作都找不到。我母親找我談了幾次話,我暗暗下決心,一定要考上高中。想要考好的高中太困難了,成績確實差得太多,好在那個時候特別流行考技校。
不過,那個時候技校的錄取分數也很高。母親找我聊完之后,我就開始暗自努力,所有的老師也能看到我的變化。初三的時候,每次開家長會,班主任都在全體家長面前表揚我,因為我每天晚自習后都會再多學一個小時。這和之前的我反差太大了。
可受表揚并不代表我成績多好,只是刻苦而已。漸漸地,我在班上的排名從倒數第十名進步到倒數第十五名,到最后考技校的時候已經能夠排到前二十名了。班主任程老師跟我媽說,斌子這個孩子不算聰明,但他是有后勁的人,很多事情他一努力就能達到目標。
后來,我考上了邯鄲市比較熱門的一個技校——邯鄲包裝機械廠,也叫儲油設備廠,就是制造那種裝汽油的大桶的技校。
考上技校拿到通知書那天,母親特別激動。母親是老師,曾經被評為“河北省十大園丁”,我要強、不服輸的性格很大一部分遺傳于她。上了技校,以后出來就是正兒八經的工人了,那時候這是條不錯的出路。這是我人生命運的第一次轉折,那時我大概十六歲吧。
從我們家到技校上課,要路過邯鄲市體育場。每天下課后,我都會到體育場看那些業余體校運動員訓練,我從小體育就非常好,但是沒有機會進入體校,所以我特別憧憬和向往運動員的生活。那時體育場不像現在條件這么好,當時還全是那種煤渣子跑道,但是別人穿著運動服英姿颯爽的勁頭,就足夠讓我羨慕。我當時很喜歡拳擊,泰森那時剛十八歲,拿了第一個拳王,我把他的相片掛在我的床頭,那時候不是流行掛偶像的照片嗎,我掛的一個是泰森,一個是史泰龍。
有一次,從技校下課后,我又去體育場,正好有一個叫郝國梁的乒乓球教練路過,他見我總在體育場邊上看,就問,小伙子你老在這兒看,是不是喜歡啊?我說,對,我喜歡。他說,那你喜歡什么啊?我說我喜歡拳擊。正好這個教練年輕的時候練過拳擊,于是他說,你要是感興趣,跟我練吧,明天咱們就在這兒訓練。第二天我就去了。
第三天教練要送其他隊員到河北省隊去集訓。他走之前,讓留下來的隊員帶著我一起訓練,就是每天下午圍著操場跑步,做一些基本的身體素質訓練。那天下午我進體育場時,從一個圍欄上面跳過去了,結果一不小心把我的內側十字韌帶蹲裂了,但是我當時不知道,跟著大家一塊訓練,訓練完再回到家,就已經走不了路了。
一個星期之后教練回來,就問這些隊員,斌子怎么沒來?隊員說他一個星期都沒來了,教練一聽就火了(他不知道我受傷了)。我再去的時候,碰到他跟另一個教練聊天,他就問我喜不喜歡摔跤?我說我也不了解啊。他就介紹說,這是蘇教練,是摔跤教練,你如果喜歡就去他那兒吧,蘇教練那邊的邯鄲市古典摔跤在招人。蘇教練說,跟我去看看吧。于是就帶我去了那個摔跤館。摔跤館以前是地下防空洞,走進去很深,也很潮,環境特別陰冷。我一進去就看到那些隊員在噼里啪啦地練習,我覺得這個也挺過癮啊,于是決定改練摔跤。
從此以后,我就開始練古典式摔跤。練的第一天,就讓人摔蒙了。我媽不高興了,說你考上技校,不好好上學,先是練拳擊把韌帶撕裂了,現在練摔跤,又摔得一身傷,你圖什么呢?父母不同意我再去練,可是我堅持要去。我練了兩個多月,參加河北省業余體校比賽,拿到了第二名。這時我媽覺得我以后沒準能在這方面有所發展,就不像當初那么反對了。之后我上學就馬馬虎虎地學,百分之八十的精力都放到訓練上。我印象特別深刻,那時候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訓練完拿著我媽給的五毛錢買兩串冰糖葫蘆,邊騎自行車邊吃。喝酒也是那個時候學會的,夏天訓練完很熱,回到家里就痛痛快快地喝用暖瓶打來的生啤。
第一年參加河北省業余體校比賽拿了亞軍,后面四年,連續拿了四年冠軍。古典式摔跤一局五分鐘,雙肩著地的一方算輸。到第三年比賽的時候,我一共碰到五個對手,按照規則,一局五分鐘,五個人就需要二十五分鐘,結果我贏這五個人,一共用了不到五分鐘,優勢明顯。比賽結束后有一個老頭要給我號脈,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就問教練他是誰。教練說,這是河北省隊的專業教練,人家應該是看上你了。我當時沒在意,結果沒過幾個月,河北省隊一紙調函就把我調走了。
于是我就去了河北省隊,到達省隊第一天,按照規矩,都要進行高強度的對抗性項目訓練,為的是給新來的集訓隊員一個下馬威,打擊他們一下。教練找了個專業隊員來跟我對戰,我們摔了五分鐘,他愣沒把我摔倒,只是小分贏了我。教練很吃驚,就罵那個隊員,為什么摔不倒一個業余選手,我的對手也覺得很沒面子。但是,從那時起,我的摔跤生涯開始走下坡路,成績一落千丈。
一九八九年去省隊是我第一次離開家獨立生活,一點常識都沒有。那是四月份,我就帶了一個褥子,也沒被子,天氣還很冷,集訓隊的宿舍里只有一個床板,我就去大街上買了個涼席鋪上,拿褥子當被子蓋,可那樣還是冷,我就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第一天就這么過了。我記得那時候特別羨慕別人穿的厚絨衣,隊里的每個隊員都有,我覺得很精神。有一次,我在垃圾箱看到別人扔的厚絨衣,就拿回去洗了洗,自己穿上了,特美。有一次教練讓我擦摩托車,我問用什么擦,他指著旁邊一箱梅花牌運動服說,用那個。梅花牌當時是名牌,箱子里有整整一箱新的秋衣,我自己拿了一件留著,用我自己的破衣服擦了摩托車。
在體校的時候,年輕隊員訓練完了以后要給老隊員按摩,這種關系和狀態讓我很不適應,摔得越來越差。其實不是技術越來越差,技術是進步了,但心理承受能力退步了,總是覺得每一個人都比自己強,越來越不自信。
摔跤時與不同的對手對抗,思路和戰術都是不一樣的,不能總是照搬常規模式。教練總是當著很多人的面罵我不動腦子,我是一個特別要面子的人,這導致我越來越不自信。越不自信就越要玩命練,那個時候,我們訓練都在墊子上來回蹭,總出汗,墊子又不干凈,因為細菌感染,那時我們全是爛襠。我練得狠時,一天四條內褲都不夠換,又舍不得用生活費買好內褲。現在我看體育比賽時,只要升國旗,我肯定哭,因為我能夠體會到金牌背后付出的超常的努力。
玩命的練習沒有讓我進步,我就更不自信了,這就造成了一個惡性循環。我剛進隊時摔不倒我的那個隊員,在我進隊練了半年以后,輕而易舉就能摔倒我。那時如果想要成為正式隊員,要么跟教練搞好關系,要么家里有錢。我們一個房間七八個集訓隊員,每年正式隊員的名額只有兩三個。練得特別好自然能夠入選,其他練得差不多的人,就得花錢。當時我們有個教練,就跟一個比我低一級別的孩子說,讓你爸回家準備十萬塊錢,我能把你調到省體校。十萬塊錢在一九八九年簡直是一個天文數字,那時候我一個月生活費才十五塊錢,這個消息讓我腦子一片空白。我父母曾經來體工隊看過我,給教練送了兩塑料袋桃子,教練看都不看。父母邀請教練中午一起吃飯,教練一看就知道我家沒錢,吃飯時就點了幾個青菜。其實教練們天天在一塊大魚大肉,還讓我們去給他們買啤酒。吃完,父母說你們教練挺好啊,只點青菜,我說人家每天吃的東西咱都沒見過。看我訓練時,我媽就在旁邊流淚,說沒想到她兒子在外面受這種罪,因為我從來不說。
最后一次參加省運會前,教練說,就看這次你的名次怎么樣。這次我碰到了同在集訓隊的代表衡水市的一個隊員,我們水平其實差不多,但是那時我已經完全沒有自信了,就是摔不過他。這種對抗型項目很奇怪,如果心里怵對方,即使技術比對方強,也會輸。心態太關鍵了,我心態沒調整好,結果拿了個第二名。
回到體工隊那天,正好實戰完,我耳朵腫得很大,還全是血。練摔跤的人兩個耳朵跟正常人是不一樣的,冬天訓練時如果沒活動開就在墊子上蹭,血涌上來,耳朵就會變成一個大血塊。我到校醫院把血抽出來,用兩個大夾子夾住,一蹦一蹦的,特滑稽。中午吃飯時教練找到我對我說,斌子啊,這回比賽你也沒拿冠軍,我們幾個教練商量過了,你還是回去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吧。我感謝完教練,一出門就哭了。教練追出來說,這么長時間從來沒見你出去玩過,你現在也輕松了,不用那么著急走,在石家莊轉轉吧。我說,我還有什么臉在石家莊轉啊,我來這兒就是為了留在這兒,既然留不下,我馬上收拾東西走。我準備走的時候碰到一個朋友,他是連續很多年的柔道冠軍,我跟他說我被開除了,他很為我抱不平,但是也沒辦法。我說,是我自己也不爭氣,這下踏實了,回去好好當工人。就這樣,我從體工隊拿著行李卷著涼席回家了。一回到邯鄲,我媽見到我就說,這回踏實了吧?不折騰了吧?人家教練跟其他隊員關系好,咱家不行,咱家沒錢。
這是我成年之后受到的最大的一次打擊,其實更是覺得自己不爭氣,整個人像是沉到了谷底。我當時技校已經畢業了,被分配為電焊工,但因為個子太高,總蹲著受不了,后來轉成搬運工。在工廠工作一個月工資是九十六塊錢,只相當于在體工隊三天的伙食費,我心理上產生了很大的落差,整個人非常低迷。
上班的時候不說話只干活,像工字鋼那種大型金屬一般需要三個人搬,我一個人就可以,用十八磅的大鐵錘砸鋼板,別人只能砸兩三下,我自己就能砸二十多下。就在那段時間,我學會了抽煙,那會兒我們小組有個規定,發工資后,每個人拿出五塊錢聚餐,算是一個小活動。
從體工隊回來后,我依然是邯鄲摔跤隊的主力,一邊上班一邊去業余體校,既當隊員又當輔助教練,我雖然沒有什么別的想法,但還是不想一輩子這么生活。不到半年,我碰到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那時,我們摔跤隊的訓練場地已經由地下室改到邯鄲體育館,我們旁邊是武術隊,我偶然間遇到了之前在省隊練武術的女孩。有一次閑聊時,她說她在“北體”上學,我以為是河北體育學院,我當時覺得河北體育學院就是一個很高等的學府了,但沒想到,她說的是北京體育學院,我更加羨慕了。她告訴我,國家體委對一級運動員有政策,考試題目都是專門出的,不同于正常高考,她建議我去試試。聽到自己有資格可以去考試的時候,我開始蠢蠢欲動。鼓起勇氣和父母說了之后,我媽一開始不同意,我就動員我爸,最終他們都同意了。
第二年三月,我十八歲,跟工廠請了三個月的事假,穿上一件仿造的空軍服,到北京體育學院參加培訓。一到北京,立馬被北京的繁華震驚了,這導致我那天晚上就失眠了,我對自己說:“斌子,這三個月無論如何都要拼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如果你考上北京體育學院,你的人生命運將從此改變。”
北京體育學院的文化課分數線要二百多分,我理科不太好,但會盡量爭取,文科則努力背誦。專業方面,摔跤屬于武術系,專業考一百米、八百米,一千五百米、引體向上等基本素質科目,還有實戰、技術等很多項目。我來自業余體校,而其他人大部分都是國家隊或者省隊的隊員,當時我們摔跤組有二十八個人參加考試,最后只招收四名。
我很刻苦,白天訓練,晚上點著蠟燭看書。最終我考了二百七十多分。考完試離開時,我在自己的床頭留下一段話:我是九二級住在這里培訓的學生,如果我可以成為九二級本科生,我會和你做朋友。
之后,我回到邯鄲,穿上工作服繼續當工人,雖然知道自己考得很好,但還不能確定一定考上了。五月份時傳達室有一封來自北京的信,是北京體育學院王德英教練的來信,信大概有五頁紙,他說我是所有培訓生里的第一名,對我考入北京體育學院表示祝賀,我深受感動,給王老師寫了一封大概七八頁紙的回信。
到六月底的時候,北京體育學院寄來一張豎版的紅底金字的錄取通知書,我拿著錄取通知書一路飛奔回家給父母看,母親十分震驚,當時已經退休的父親激動地說:“你哥哥學習那么好,也只考上了張家口建工學院。你從小是我們最不看好的孩子,總是挨罵,結果你考上了北京體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