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執浩
23 日:零點過后傳說變成了現實
燈火越來越密集像熱鍋中的螞蟻
我哪里也不會去,反正我只剩下了這里
24 日:除夕。燉牛腩煲,錘煉廚藝
電視里他們的歡歌笑語加劇了我的心神不寧
發短信祝福他人,收短信鼓舞自己
25 日:春節。陰冷中
去菜鳥驛站取女兒寄回來的快遞
院子已經空了,流浪的貓狗結伴覓食
口罩,消毒水,酒精棉球……
洗了又洗的手為什么仍然不敢伸向你
26 日:太陽啊太陽,你在哪兒?
27 日:繼續宅著,有氣無力
躺在沙發上答紅星、南都記者問:
“為什么越來越無力?”
因為太安靜了,除了鳥鳴我只能
聽見兩種聲音——心跳,和
死神的腳步聲:輕輕的,我來了……
28 日:太陽出來了,我在陽臺上
把花盆搬來搬去。有人在手機里
捐給我2020 步,代表著他會替我好好活?
29 日:院子里的葉師傅被確診
回想了半天才想起他兒子曾是我學生
那年夏天因抑郁癥投江而死
傍晚我戴口罩去丟垃圾,抬頭
看見月明星稀,好像不可能的事
真的發生了——這是第七日,要有光
我把光源都打開了
我站在黑暗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