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依洋 李路根
(安徽師范大學,安徽蕪湖 241000)
2014 年以來,我國開展了系統的國際追逃追贓工作,“獵狐行動”“天網行動”協調合作推進,我國與其他國家的刑法合作機制更加完善,“百名紅通人員”被追回的數量持續增長。
據統計,自2014 年至2020 年6 月,我國共從120 多個國家和地區追回外逃人員7831 人,贓款196.54 億元,其中包括348 名紅通人員,60 名百名紅通人員。但根據“國際透明組織”的“清廉指數”,中國的排名雖有提高趨勢,但總體靠后,在2014 年反腐工作大力開展后因披露大量貪官而大幅下降[1]。
我國要積極開展雙邊和多邊引渡條約的簽訂,尤其有針對性促進與西方發達國家簽訂引渡條約。積極加入有關國際條約、公約,并提高其使用率,重視國際司法合作規則運用。在國際法律文件中明確判斷國籍的時間和標準。
(1)更新完善《引渡法》落后于實踐的部分,填補立法空白,結合實踐需求細化原則性規定,加強相關執法規范的可操作性,擴大其規范的刑事司法協助范圍。使國內立法與國際法相銜接,明確規定出現沖突時,條約優于國內法適用。
(2)變通或放棄“條約前置主義”。最徹底的改革是兩國間不存在雙邊條約時也可以引渡,允許將多邊公約或個案協議作為進行引渡的基礎。
(3)“雙重犯罪原則”放寬認定標準,逐漸采取“實質類似標準”,不要求外逃人員的行為在兩個國家的犯罪類別和罪名表述完全相同,也不要求犯罪構成要件完全一致,只要求同一行為在兩國法律都屬于可罰的范圍。
(4)考慮增設“死刑不引渡原則”,廢除死刑是國際刑法發展趨勢,我國可以在個案中對可能判處死刑的情況做出量刑承諾,即雖刑法保留死刑,但簽訂引渡條約時堅持死刑不引渡原則。
(5)將“政治犯罪”的概念在國內立法以及引渡協議中進行細化解釋,及時順應國際改革潮流,縮小其概念內涵,將一些雖包含政治因素但過程和結果危害國家安全、公共安全的犯罪規定為政治犯罪不引渡原則的例外。
(6)規定“本國國民不引渡”的例外,從絕對不引渡向“相對不引渡”轉化,結合具體實踐靈活運用“或引渡或起訴、引渡后移管、或引渡或判決”。
(7)規定“罪行特定原則”的例外。適用引渡簡易程序;根據引渡法規定,經我國同意或者被引渡人在其引渡罪行訴訟終結、服刑期滿或者提前釋放之日起30 日內沒有離開請求國,或者離開后又自愿返還的,罪行特定原則不再適用。
(8)簡化引渡程序。當前我國應對他國引渡請求時適用雙重行政審查程序,出于對等原則,別國審查我國引渡請求時也運用此原則。可以規定若外逃人員自愿接受引渡措施,引渡雙方主體可以只進行一般審查程序甚至完全簡化,有利于提高引渡效率、節約司法資源、充分尊重外逃人員的意思自治。
提高追逃人員的綜合工作水平,強化辦案人員的法治理念和執法隊伍的全局思維,制定針對具體實踐有可操作性的培訓指南和學習資料,積極翻譯和研究其他國家的相關法律法規,提高對外國法律制度的掌握程度,提高外語水平。
遣返措施實質上達到了類似引渡的效果且不會出現罪刑不適應的量刑承諾。勸返措施直接勸說外逃人員回國,避免他國干涉,節約司法成本,提高工作效率。驅逐出境便于流出國逮捕外逃人員。建立健全異地追訴機制,確定外逃人員的非法活動違反逃入國法律,配合逃入國主管機關對其進行調查取證,實施拘捕、追訴等措施[2]。
(1)辯證理性看待追逃結果。百名紅通人員的特殊性導致其追逃難度較大,我國成功追回60 人已十分難得,展現我國境外追逃追贓的決心和能力。但追回人數逐年下降表現出境外追逃的難度增加,我國需進一步完善現有制度,采取更積極的追逃措施,提高追逃效率,做好長期工作的準備。
(2)豐富追逃追贓行動評價標準。對職務犯罪境外追逃追贓的評價標準僅限于單一的反腐政治效果,體現了刑法的確定性和權威性,卻忽視了追逃成本、效率與社會效果等。應豐富評價標準,將政治效果、社會效果、實踐的成本效率等因素全方位結合考慮、綜合評價,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3)根據逃入國選擇具體追逃方式。西方國家多堅持“條約前置主義”,不接受公約作為引渡依據,且多與我國沒有生效的引渡條約,以勸返措施為主最高效,非法移民遣返、異地追訴等為輔。在與我國外交關系良好的發展中國家和周邊國家以緝捕措施為主最高效,引渡、勸返等為輔。
(4)追贓路徑實施的現存困境與解決途徑。贓款贓物的追回分為利用民事訴訟的直接追回、他國先行沒收贓款贓物后返還財物流出國的間接追回兩種模式。困境為直接追回主體資格不明確,受主權豁免原則、司法主權觀念的影響,國家幾乎無法成為原告,且沒有明確由什么機關擔任原告;間接追回成功與否取決于外國國內法,過于依賴合作程度,不穩定不可控性極大[3]。
應當完善反洗錢法律制度,加大反洗錢調查力度。通過對貪污賄賂犯罪的反洗錢調查,有效預防和打擊跨境洗錢行為,促進追逃追贓工作的開展。充分發揮違法所得沒收程序的作用,可以突破“先刑后民”的傳統,借鑒英美國家“對物不對人”的民事沒收制度,獨立于刑事程序,不追究相關外逃人員,僅針對涉案財產采用民事證明標準。將較為分散的立法歸納總結成一部專門、系統的境外追贓法規,完善追贓立法體系,完善具體程序機制;彌補如何協助他國追贓的規定的空白;在追贓立法中明確規范追回資產的范圍;完善公司法、財務法規等配套法規,增強金融機構的監管,及時掌控可疑交易動向。
(5)調節適用缺席審判程序。結合國際實踐的變化趨勢。案件挑選借鑒“司法利益需求”的判斷,嚴格限制缺席審判的適用,結合考慮被告人人權利益的保障和被害人訴訟利益的實現。借鑒“公平審判”要求,完善缺席審判程序的送達規則,允許間接送達,同時要求有其他證據證明被告人已知訴訟。借鑒對訴訟經濟的考量,限制被告人的部分異議權,避免被告人濫用申請重申權。適當降低證明標準,可參照民事訴訟的優勢證據標準。
(6)深化司法體制改革,加強國際刑事法治交流和宣傳,提高國際形象。嚴格規范體系,提高執法水平、司法公信力,充分保障人權,具體完善關于死刑、酷刑、監獄條件等人權保障的規定。并利用新聞、媒體、網絡多渠道開展宣傳,主動參與或主持國際交流會,積極通過媒體、外交多方式擴大我國反腐敗影響,展現我國一貫的人道主義立場和良好的法治形象,以消除偏見歧視。
(7)跨境追逃追贓中,多個部門協同配合有效推進工作開展。司法實踐中,各追逃部門責任不清,信息溝通不足,沒有建立信息共享的合作機制,缺乏有效配合。應當建立完善外逃人員信息庫,加強信息共享,中央機構共享調查數據信息,詳細記錄外逃人員的具體案件情況,制定從中央到地方統一的追逃追贓信息清單。及時更新案件信息,執法機關及時掌握信息變動,以提高信息傳遞效率、開展聯合行動。健全防逃預防措施,完善對公務人員及家屬的財產申報,事先進行監視出入境,防止潛逃。
(8)保證追逃追贓行動工作經費充足。在中央層面統籌規劃境外追逃追贓工作的經費,從中央經費中保留專項經費,專款專用,充分保障工作的經費需求。國內防逃、境外追逃、運行和維護追防一體化機制都需要資金,以提升追逃工作中運用的先進技術裝備配置。
(9)建立外流資產分享機制,將沒收的非法資產按比例返還資產來源國。建立“分享機制”能減少各國法律觀念差異,激勵資產流入國司法機關積極主動開展工作,促進跨境追逃工作的順利有效開展。可參考美國的外流資產分享模式,明確分享比例、范圍、程序、主管機關、對待追贓工作的態度。結合實踐制定合理的事前費用補償、犯罪所得收益分享機制,建立專門分配機制組織。
跨境追逃追贓是反腐敗工作的重要環節,是我國經濟平穩健康發展的重要環節,有利于從根本上清理腐敗殘余、威懾外逃分子和潛在犯罪分子,使社會風氣清正廉潔,也增加我國與各國開展國際合作的機會,提高普通民眾對國家政府治理的信心、對執政黨的信任、對法律公平正義違法必究原則的堅守,有利于提升國家法治形象和國際地位的,有利于追回外流財產彌補國家財富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