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叢白發在你頭頂尖叫（外一首）

重慶子衣

一叢白發在你頭頂尖叫

這個細雨密集的午后，從鏡片里

滑落下來。更多的花碎于其中

像是被時間的浪頭猛然一擊

你被卷進，蒼老的巨大惶恐中

這時，一個孩子從你面前跑過

因為是校園，更多孩子的臉蛋

太陽一樣閃過

你想起秋天，想起那些深沉的花朵

亦或樹木，它們熟悉泥土的深度

也懂得，力道狠烈的秋風

尖叫漸息，林間，有更多太陽在閃爍

它們年輕的臉龐，走向更高的天空

你仰望，看著它們在更高的高空

代替你的生命，繼續閃爍

“還有什么可嘆息的呢！”你收回惶恐

在白雪與粉塵的覆蓋里，走向更深的秋風

其間，一位滿頭華發的老教師

和你一樣，抱著一疊作業本

走進教室，走進孩子們

嫩嫩的目光中

在歌樂山，在飛云臺上

大重慶就在山下，高樓林立

長江和嘉陵江，歷史和現在

都在這里閃亮

我在獅子山上，在飛云臺

讀明朝、清朝的詩

也讀這座山城

如飛云索道旁的纜車

高高低低

能上能下

兩條江，經得起歷史的顛簸

一座山，也可以談古論今

經得起風雨，也受得住

陽光的瀲滟朗照

在歌樂山上，我抬頭仰望

高天還在更高的地方

腳下的城市，在迷霧與清朗中

一如我此時的心境

既開闊又狹窄

既年輕

又古老

一只秋雁從我頭頂掠過，此時

并沒有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