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 還（外一首）

李錦城

蝴蝶沒有漫長的國境線，我沉淪于此

不用詞匯去修飾樺樹的柵欄，腳底深坑凝視

雪花已經(jīng)來臨，樹葉在哪里落盡

甚至石頭也已丟棄，這是饑餓時的感悟

我曾在大樹旁反復練習

穿行于造物主站立的樣子，牧羊犬向我圍攏

灰白的毛發(fā)在風中沖擊，一個巨大而無法逃離的

迷宮。真和假該是怎樣的比例

我的眼里滿是昨天的生銹玻璃。

“羊群在山上，馬群在海里”

你唱著無法看盡的木棉花走來，雪更低

水更低，日子比身體里活著的記憶更低

春天，迷宮里會出現(xiàn)將軍，舉起原始而渴盼的

只剩下本能的攻擊

向上奔涌，包括你突然的下墜

模糊的好時辰，我的手在某一刻放下了

這是我不自知的，任由每一塊骨骼寫下秘密

破壞柵欄是中年時江河發(fā)出的訊息，不停歇

深色土地依舊不可比喻，抽泣的鳥

你把一切都還給了小小的野花，匍匐的生育

你交出你，再也沒有

空蕩的人間此刻是遼闊的，國度背負黑螞蟻

我在這長久地站著，不同于蝴蝶

也不同于你

不 言

如此寬闊的石頭——你在山上看著我就此止步

蓄謀已久的，我們一同停止在冷霧間

緘默浪費多少濕漉漉的夜晚，我從未如此富足

淚水流出雙眼，我回到被月亮照耀的群山

多久，有多久未見過你吐出藍色的火焰

不相認，松樹在你的草叢中掩飾多年

我從一個幽深的洞穴外走過來

而今我認出了你，玫瑰足夠度過一切的陰暗

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我發(fā)了瘋地想被埋下，就在相識的夜晚

抑或獨自從體內(nèi)掙扎而出，紅紅的通道等待著我

盡頭擁有自愿長出尖刺的光斑

走過去，吞噬所有奇異的閃電

（飛鳥是崇敬的終結(jié)），閃亮的征兆

此刻夕陽緩緩落下，沒有一根枝條能掛住

時間。像當初穿透下來，照亮一小塊地域的神跡

持續(xù)超過百年被世人供奉的泥土，永恒

我們的身體只有從火中輸出

我試圖講訴神秘，探索古老圖騰的答案

與黑暗走近，僅僅是一眼

背棄——背棄——背棄……

我對著石頭使出全身的力氣，在我隱身之前

火將我停止于此，光不言

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