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雯
沙盤中有一座孤零零的城堡,有一個懸起的吊橋,有緊閉的窗。
媽媽一臉茫然和困惑:“曾經,老師和小朋友都喜歡的寶寶,怎么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初中二年級的她,已完全沒有學習的愿望。原來只是不寫作業不聽課,現在已經干脆不再去學校,而家長已經無計可施。
媽媽是個非常理性的人,她嚴格地劃分了孩子的生命線。沒上學前應該是快樂的,上學了就意味著“長大”,長大意味著承擔責任, 責任就是要有好成績,好的成績意味不能出錯,出錯意味著挨打——因為媽媽堅信女兒是非常聰明的,出錯都是馬虎,而棍棒可以使馬虎消失。
她反抗過,無效。爸爸因常年在外地,也注定是夢里的寄托。
現在的她,白皙,瘦弱,不再討老師喜歡。誰會喜歡一個上課不聽講,又不喜歡完成作業的學生呢?她沒有朋友,也沒有交朋友的經歷,唯一一個美好的回憶是幼兒園鄰座的小朋友那張模糊的臉。
她退進自己小心撿起的盔甲中,抵擋暴力體罰、嚴厲苛責給自己帶來的巨大傷痛。
媽媽不曾把她當成一個人來看待,而是一件東西,媽媽根據自己單方面的認識和理解來對待她,從不曾試圖去傾聽她的內心。
她的情感世界一片荒蕪,沒有了涌動的激情,她也就失去了向上的動力。
媽媽還在糾結用什么辦法讓孩子回到學校,發揮孩子的聰明才智,重新成為老師和小朋友喜歡的寶寶,卻不知孩子已經到了生死邊緣。
媽媽帶孩子來到咨詢室,目的也是找到如何在孩子身上發現隱藏的機關的方法,并能啟動它,第二天孩子就會變成一個她想要的樣子。
我不知道媽媽和孩子哪個更需要治療,或者我確定地說:媽媽和孩子都需要治療。
樂觀地講,只要媽媽有所改變,孩子一定會隨之有明顯的變化。因為她還是一個孩子,在孩子的世界里,媽媽就是頭頂的天。
再如果,媽媽不接受治療,但可以看到現實的嚴峻,不以改造孩子、讓孩子重回學校為第一咨詢目標,媽媽看到了遍體鱗傷的孩子,允許孩子療傷、恢復元氣,那么,孩子還有重新站起來的希望,有長大成人的可能。
不然呢?
這個孩子的一生要走得多么艱難?在茫茫世界,她會知道自己屬于哪個地方嗎?她的情感該歸向哪里?她如何能有欣賞自己的能力?
那些埋藏在她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渴望,如何能成為她了解和探索生命意義的動力?
她命運的小船,在驚濤駭浪中,顛簸著,將駛向何方?
編輯/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