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群效應

小魚

高中的時候，我對班上一個女生莫名地就產生了敵意。

也許是因為嫉妒心理作祟，我覺得她明明很不起眼兒，但是卻能跟大家打成一片，一到課間就嬉笑怒罵，隔老遠都能聽見她刺耳的笑聲。

有一次我出去打水回來，正低著頭走路，她猝不及防就撞了上來，杯子里的水灑了一地。盡管她道歉了，但看著她的盈盈笑臉，我心里頭還是忍不住滋滋冒火：不就是語文成績好一點兒嗎？為什么大家都一窩蜂地圍在她身邊，班上的男孩子見到她都笑著跟她打招呼呢？

班里的角落卻有一個跟她完全相反的女孩子。這個女孩子總是一個人窩在那兒，趴在課桌上念書寫字，一個人走路去飯堂，一個人走回宿舍，她身上明明沒什么不好的缺點，但是就是沒有一個人靠近她。

也許是因為同情心，我時不時就跑去和她搭話，相處的時間長了，覺得她和許多普通的女同學一樣，溫柔文靜又細心體貼。甚至，她還有許多了不起的優點，比如她的簡筆畫就畫得十分好，語文書里的人物被她輕輕一涂一上色，立刻就栩栩如生起來。

奇怪的是，我慢慢地和這個沒人愿意交朋友的女生在一起之后，她身邊的朋友卻逐漸多了起來。以前是只有我和她并排著一起走，發展到后來我和她之間甚至隔了好幾位同學，我只能跟在她屁股后面，看著她跟別人言笑晏晏。

她的笑臉越來越多，甚至和我之前討厭的那位女同學奇跡般地重合在一起。

再一次被拒絕不用等她一起吃飯之后，望著她身邊圍著的女同學，我一個人悄悄退出來，默默地走在去飯堂的校道上，燈火闌珊，月下孤影，不過如此。

為什么一開始只有我一個人和她玩兒，后面大家卻都開始喜歡上她了呢？心理學上解釋這種行為是“羊群效應”，也就是所謂的從眾心理——一只羊動起來，其他的羊也會不假思索地一哄而上。

我突然感覺我就是領頭的那只羊，當我跑著要追上另外一只孤獨的羊的時候，一回頭才發現整個羊群都瘋狂躁動起來，奔涌著追到她身邊。

我為自己做了領頭的“羊”感到有一絲特殊的成就感，但這種成就感很快就被孤獨所掩蓋。

因為要成為發現璞玉的那位“領頭羊”，不僅僅需要發現美的眼睛，更需要有勇氣和耐心。等到所有的羊群都跟上來了，領頭的位置就要拱手相讓了——不知不覺間就被跑得快的羊霸占了。

意識到自己也許不會再成為她唯一的好朋友，我一邊落寞地走著，一邊自怨自艾，但肩膀突然就被人輕悄悄地拍了一下。我轉過頭，發現是她青澀的笑臉。

“你不是跟她們一起走嗎？”我訝異著睜大眼睛問她。

“這個送你。”

她氣喘吁吁地把一張折好的白紙塞到我懷里，就又跑遠了。

我順著白紙的紋路一點點攤開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幅可愛的美少女畫像，少女的裙擺上寫著幾個飄揚的字——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這種明明很幼稚的小學生行為卻一下子就溫暖了我委屈的內心，讓我心甘情愿地想成為她身邊領頭的那只“羊”。

盡管一路跑下去我可能最終還是一個人，但那些一起走過、欣賞過的風景，是只屬于我們彼此之間的美好回憶啊！

編輯/王語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