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近年來中國動畫電影中的愛情主題呈現

摘要：進入21世紀以來，我國以愛情為主題的動畫電影長期缺席，直到近些年，《昨日青空》、《白蛇：緣起》等愛情動畫電影終于得以在大銀幕上映，它們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填補了這一類型的空白。本文通過對其電影文本進行具體分析，找出其突破點，并對未來我國的愛情動畫電影創作進行展望。

關鍵詞：動畫電影；愛情；白蛇緣起；昨日青空

經過近一個世紀的發展，我國動畫制作水平有了長足的進步，期間也涌現出了不少的佳片名作。但在動畫電影的版圖中，始終有一個重要的主題長期缺席，那就是以愛情主題，甚至說有愛情元素提及的動畫電影都十分罕有。好在，近些年國產動畫在內容和形式上都開始大舉創新，這使得它們不僅在票房上獲得了極為亮眼的成績，而且在內容上也開始有了更多的延展，愛情主題動畫電影終于在近些年的電影院線中得以集中出現。

一、愛情主題的長期缺席

進入21世紀以來，以愛情為主題的國產動畫電影幾乎在大銀幕上銷聲匿跡。我們不難發現，不管是橫向與國外的動畫電影相比，還是縱向與國產的真人電影向比，愛情主題的使用，甚至是愛情元素的提及都十分有限。

愛情主題的缺席并不是近些年才出現的現象，事實上，自上世紀20年代以來，國產動畫電影就未曾正視其講述愛情故事的能力。中國早期的真人電影中，其實很早就出現了愛情主題，1922年的《勞工之愛情》就講述了一個市民愛情故事，此后諸如《馬路天使》、《太太萬歲》、《小城之春》等的影片也都對愛情主題進行了不同側面的深刻剖析。但由于美國動畫電影的影響，加之當時的創作者們發現，動畫電影能展現真人電影所不能展現的題材，這就讓國產動畫電影的創作重心放在了神話題材上，這一傳統到現在也依然被沿用。此后，動畫電影承載了很多諸如教育、科教的責任，這樣的社會定位和功能并不利于愛情主題動畫電影的創作。另外，電視動畫、動畫短片也在很大程度上分流了觀眾對于動畫作品闡述愛情主題的訴求，以上種種的歷史和社會原因導致國產動畫與愛情主題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愛情主題動畫電影的缺失，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國產動畫電影的發展，尤其是現在的國產動畫電影已經開始拋棄低幼化的創作思路，開始向全齡化的方向發展。在這個過程中，對愛情題材和愛情元素的詮釋和書寫就是繞不過去、不可回避的重要題目，回答好這一問題，對中國動畫的未來發展和中國動畫學派的構建都有著深遠的影響和重要的助推作用。

二、多樣化的愛情主題闡述

于2018年上映，新生代導演奚超所指導的動畫電影《昨日青空》，可謂是在中國動畫電影此前從未踏足過的疆域豎起了一座界碑。雖然在前些年，《那些年》、《致青春》等影片引發了校園青春片的濫觴，并一發不可收拾，但這股風潮卻未曾吹到動畫電影領域。當青春片在銀幕上大行其道，頻頻以低投入、快節奏的作品贏得較高的回報率時，電影創作者們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并不把創作的目光投向動畫這片藍海。

奚超這部《昨日青空》最突出的貢獻和特征就是把青春愛情主題移植到了動畫電影上。作為一部以1999年為時代背景講述的，帶有濃重的引導觀眾緬懷逝去青春的情懷向影片，它不同于很多真人青春片，亦有別于此前大多數動畫電影，它是一部不折不扣的以現實題材為基的現實主義內核電影，其落著力點是踏實落地的少年情愫。通過平庸的“我”、善良美麗的“她”和帥氣冷酷的“他”的經典三角敘事模式展開故事，使觀眾在觀影時生發出強烈的代入感。為了保證其恬淡寧靜的敘事風格和單純質樸的愛情基調，采用了淡化沖突和散文化的敘事，把記憶中的若干美好片段進行模塊式的敘述。值得一提的是，《昨日青空》在敘事過程中，有意無意地助推男一和男二的關系，形成所謂的“CP”感，這可能是影片創作者對當下“腐文化”和其背后強大的消費群體的一次靠攏。

此外，《昨日青空》還擁有優良的一線制作水準和清新的畫風，這使得它雖然是國產青春愛情動畫的試水之作，但其收到的正面反饋是遠遠多于負面的聲音的。雖然它的出現并沒有刷新或超出青春電影的模式和邊界，但正如上文提到的那樣，將校園愛情引入動畫這個形式外殼，已經是本片的一大貢獻。

另外一部擁有明顯的愛情主題的動畫電影是于2019年初上映的《白蛇：緣起》，它上映后獲得了廣泛的關注和好評，在院線取得了4.56億票房好成績之后，又在優酷、bilibili等視頻門戶進行二輪放映，甚至在2020年影院復工后，被選為第一批復映影片進行放映，可見其有著良好的觀眾基礎。其故事取材于著名的傳統神話傳說《白蛇傳》，在較好的傳承了原著故事脈絡和愛情主題的情況下，也根據時代的審美需要和動畫改編的特性進行了重新的演繹，這樣的做法更好地貼合了現代觀眾的戀愛觀和價值取向。

使用動畫的形式演繹傳統的神話故事，這是近些年來國產動畫常用的選題思路，諸如《大圣回來》、《哪吒：魔童降世》都是由傳統神話故事里脫胎而來。《白蛇：緣起》則是在神話故事的選擇上，第一次瞄準了以愛情為故事主題的《白蛇傳》。作為中國四大民間愛情傳說之一，《白蛇傳》故事的經典性無須多言，針對其改編的影視作品也不勝枚舉，本片改編的特點在于針對動畫的特性進行了個性化的改編。首先就是對故事的男女主人公的人物形象進行改變，在原著中，白素貞在與許仙的愛情關系中，幾乎始終處在主動和犧牲的一方，許仙幾乎是被動、木納的接受，這樣的人物設定顯然不是很能貼合現代觀眾的審美需要。所以影片的創作者在影片開頭就設計了女主人公小白失憶的橋段，將女性置于了相對弱勢的位置；另一方面，男主人公阿宣與原著中的許仙有了更大的不同，一改懦弱的書生形象，在愛人面臨危機時，為救愛人不惜化為法力小小不言的犬妖，自此不僅要與妖為敵，還要與人為敵。這樣一來，單向的付出就變成了雙向的努力，這無疑讓影片的愛情觀變得更為大眾所接受。經過原本就十分優秀的傳統故事內核與合理的改動，《白蛇：緣起》的愛情主題闡述顯得十分精細、成熟，以至于從片名和片尾的段落透露出的蛛絲馬跡中，已經能夠嗅出續集的味道。

如果再將時間線向前推移，2016年上映的《大魚海棠》也對愛情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涉及和探討。雖然并不是以愛情為第一主題，甚至作品主創在與觀眾的對話中否認了椿與鯤之前的情感是愛情，但影片中加入的湫卻十分清晰地表達了自己對椿的愛意，以及他的出現作為橫亙在椿和鯤之間的第三人，他的出現無疑是椿和鯤關系的最好側面輔證。椿對于鯤的愛意不知所起，卻一往而深，但事實上，銀幕上沒有理由的愛是很難讓人信服的，這就讓觀眾很難產生代入感和共情，影片中的愛情引發了一個世界的傾倒，但卻并沒有為觀眾提供一個值得信服的理由，情感和氣氛沒有達到觀眾的心理預期，這樣就使得三個主人公的愛情的合理性存疑。所以，愛情主題闡述的致命傷就使得《大魚海棠》很難被稱為一部嚴格意義上的愛情主題動畫電影。

三、愛情主題動畫電影發展展望

雖然經過了漫長的空白期，我國動畫電影終于迎來了屬于自己的愛情表達，但仍處于起步期的國產愛情動畫電影無疑還存在著許多問題，其中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就是以愛情主題和元素的作品數量嚴重不足的問題，只有大量作品的積累、試錯才能最終形成成熟的類型范式，涌現出偉大的作品，這就要從以下兩個方面著手。

（一）愛情主題動畫電影應突圍成為國產主流動畫電影類型

相比愛情動畫電影的極度匱乏，真人愛情電影的數量可謂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觀眾幾乎在任何時間到影院觀影，都有不少于一部愛情主題的電影正在上映，在這樣密集、大量的作品中，時不時就會出現較有深度或熱度的影片。這并不是讓動畫電影也像真人電影一樣，唯愛情至上，但正視并平等地選擇愛情題材的表現形式也是十分有必要的。現在世界上的動畫電影產業化最成熟的兩個國家分別問美國和日本，在他們的動畫電影中，愛情主題被當作是主流的重要部分。如美國好萊塢的《怪物史萊克》系列、《美女與野獸》、《機器人總動員》、《飛屋環游記》、《瘋狂動物城》，日本的《螢火之森》、《你的名字》、《天氣之子》、《側耳傾聽》等國際一線的動畫作品都是以愛情為主題展開的，所以愛情不僅要成為個別作品的主題，更要成為國產動畫電影的主流。

（二）愛情元素應更多被吸收到其他類型動畫電影

在嚴格以愛情為主題的動畫作品之外，愛情元素其實有著更廣闊的發展空間和潛力。在真人電影中，幾乎所有類型都會與愛情片進行雜糅，以期達到豐富內容，吸引更多審美偏好的觀眾的要求。而在國外的動畫電影中，這樣的手法同樣十分成熟。如以喜歡以少年夢想為主題的宮崎駿的《天空之城》、《起風了》，其中都有愛情元素的加入；今敏的《紅辣椒》雖然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探討人與科技關系的科幻影片，但其中也加入了愛情的敘事線索；押井守的《攻殼機動隊》加入了對賽博格的女性肉體的展現；好萊塢的公主片，在敘述成長主題的同時也會加入不同訴求的愛情內容……諸如此類的愛情元素在美、日等成熟動畫強國的影片中幾乎都有所體現。這就要求，即便是不以愛情為主題的動畫影片，也可以在故事中加入愛情元素的表達，在增加敘事厚度的同時吸引更多觀眾觀看動畫電影。

綜上所述，雖然我國愛情主題動畫的起步較晚，導致這類題材長期缺失，但最近涌現出的如《白蛇：緣起》、《昨日青空》等優秀的作品足以讓我們看到國產動畫電影中蘊含的巨大潛力。我們可以遇見在未來的大銀幕上，愛情主題可能會在整個動畫電影版圖中占有相當的份額，且不以愛情為主要賣點或主題的影片，也會加入一定的愛情元素，愛情主題動畫電影的補全也勢必會讓國產動畫電影迸發出更多樣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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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孫磊（1996—），男，山東濰坊人，電影學碩士，研究方向：電影史和電影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