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昱霖
(太原師范學院,山西 太原030619)
進入新時期,中國經濟走入“新常態”。 2014 年5月,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在河南考察時提出:“中國發展仍處于重要戰略機遇期,要增強信心,從當前中國經濟發展的階段性特征出發,適應新常態,保持戰略上的平常心態。”同年11月,亞太經合組織工商領導人峰會上,習近平總書記進一步從“速度、結構、動力”三方面對經濟“新常態”進行闡釋。 經濟“新常態”的提出,既是對我國經濟發展現狀的總結,也是關鍵時期中國經濟發展的戰略選擇,具有深遠意義。 2015 年1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十一次會議上首次提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 2017 年10月,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推動經濟發展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動力變革”,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是黨中央在經濟發展“新常態”背景下提出的戰略性指導。
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強調供給管理,這與西方主流經濟學中的“供給學派”相互聯系,又迥然有異。 1803 年,法國經濟學家薩伊在其著作《政治經濟學概論》中提出“薩伊定律”,認為“供給創造自己的需求”,強調勞動、資本等供給端要素在經濟發展中的關鍵作用,成為供給學派的開端,并伴隨古典自由主義在19 世紀一直位于主流經濟學地位。 20 世紀30年代西方經濟大蕭條時期,美國經濟學家凱恩斯認為經濟自動調節機制失靈下,就業和生產無法達到均衡狀態,必須進行政府干預,擴大有效需求,消除經濟危機。 這是對以“薩伊定律”為代表的古典自由經濟學派的一次否定。 20 世紀70年代美國發生經濟“滯漲”,對凱恩斯主義提出挑戰,此時以羅伯特·蒙代爾、亞瑟·拉弗等為代表的“供給學派”誕生,重新肯定“薩伊定律”從供給側出發的正確性,認為應當減少政府干預,以大幅度降低稅率來刺激經濟增長,否定了凱恩斯認為宏觀調控對于“需求側”為主要視角的認識。 供給學派成為20 世紀80 年代美國里根政府執政以及英國撒切爾“去國有化”政策的主要理論指導。 在隨后的發展中,西方主流經濟理論經歷了20 世紀80 年代美國嚴重財政和外貿赤字下的凱恩斯主義復辟,以及2008 年世界金融危機下“供給管理”的再次興起,可以看出,經濟理論是伴隨著世界幾次重大經濟危機而不斷發展和完善的,供給學派經歷兩起兩落,形成了螺旋式上升的認識。
山西省是典型的資源型地區,長期依靠大規模高強度的資源開發促進經濟增長,形成了資源依賴度較高的經濟結構。 在經濟“新常態”下,以山西為代表的資源型地區首當其沖面臨著資源利用不可持續和經濟增長動力不足的問題,經濟“轉型”勢在必行。
李嘉圖的比較優勢理論闡釋了國家和地區增長的關鍵在于發揮比較優勢,要素稟賦理論進一步說明地區間的比較優勢來源于當地的要素稟賦。 但在地區貿易中,要素豐富地區如果進一步增加要素投入,會使該要素密集型產品價格相對下降,貿易條件惡化,出現“悲慘增長”。 山西擁有豐富的煤炭和礦產資源,長期依靠資源開發進行經濟發展。 但在技術和人力資本要素重要性不斷提升的背景下,單純依靠資源稟賦生產的初級產品與技術密集型產品相比附加值低,因此,在與經濟和技術更為發達地區的貿易中,山西總處于不利地位,經濟增長受到嚴重制約。 應該注意到,山西作為典型的資源型地區,多年來通過資源和資本要素投入推動經濟增長,對技術和人力資本要素已經產生擠出效應。 近年來,科教文衛支出占一般預算財政支出的比重、專利授權數占全國的比重持續下降。
要素結構決定產業結構,在以資源與資本為主要投入要素的發展中,山西形成了以煤炭產業為主的產業結構,而產業結構影響經濟增長結構,因此,其經濟增長很大程度上與煤炭產業和煤炭市場發展密切相關。 從產業結構看,山西資源型產業在經濟總量中所占比例持續上升。 2000 年之后,煤炭價格上漲,以煤炭為主的資源型產業經歷了十年黃金時期,在2011 年達到歷史最高點,山西經濟也得到快速發展,而在2012 年之后煤炭價格下行,伴隨著國企改革陣痛,山西經濟持續下滑,陷入“轉型難,發展慢”的困局。 資源型產業的比重增大對制造業以及新興產業的擠出效應十分明顯,對資源型產業的過度依賴導致經濟風險加劇,一旦市場發生波動對地區經濟影響極大。
資源型產業為主體的產業結構決定了市場主體以國有企業為主的格局。 山西省內多為大、中型企業,中小企業發展較慢,滯后于全國平均水平,民營經濟無法發揮活力,嚴重制約了經濟發展。 民營經濟是我國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十九大報告中也指出要“支持民營企業發展,激發各類市場主體活力”,因此,如何發展民營經濟、鼓勵中小企業創新、提升市場活力、發揮各個經濟主體在市場經濟中的重要作用是經濟轉型中的重要問題。
供給管理強調要減少政府對市場的過度干預,讓政府放權,同時由市場代替政府進行資源配置。 山西在煤炭產業發展過程中,由煤炭價格上漲帶來的行業高收益促使部分企業向政府官員尋租,從而引發了嚴重的腐敗問題,這一現象即是政府過度干預市場的結果。 在資源型地區轉型中,利益分配始終是政府要關注的難點問題,資源開采形成的資源豐富地區與貧乏地區經濟發展的差異、資源型行業和其他行業從業人員的收入差距問題,以及在轉型過程中的利益轉化都為轉型帶來了諸多困難。
山西的經濟轉型并非完全拋棄以煤炭為主的資源型產業,而是更加充分發揮能源優勢,提升能源利用效率,進一步發揮比較優勢發展經濟。 黨的十八大報告中明確提出要進行“能源革命”,這為山西經濟轉型發展指明了方向。 能源革命要從供給、消費、技術、體制等多方面進行革命,目前山西能源結構仍以煤為主,在此基礎上,提升煤炭利用效率,實現煤炭清潔利用是關鍵,同時要建立多元供應體系,重點發展除煤炭之外的天然氣、煤層氣等能源,有條件的進行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的開發利用,同步加強能源輸配網絡和儲備設施建設。 從“供給側”提高生產質量,完成質量變革。
山西轉型發展要堅持以市場為主體,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 轉變政府職能,要辨清政府與市場的關系,界定政府管理的邊界,既不能過分干預市場,也不能完全放任不管。 政府既是服務者,也是監督者,應當履行好公共服務、市場監管、社會治理和環境保護的職責,不斷完善市場生態,激發市場活力。 長期以來,山西省資源型產業發展速度過快,市場體系不健全,進一步完善市場體系,建立自由、競爭、誠信、統一的市場,明晰產權主體,完善配套的資本以及服務市場,是資源型產業優化發展、提升效率的關鍵。
2017 年,山西轉型綜合改革示范區開始建設,這是在要素結構和產業結構優化方面進行的一次深刻革命。 綜改示范區作為要素和產業的集聚區域,首先是改變過去“一煤獨大”的局面,積極引進技術要素、人才要素和資本要素,承接產業轉移,逐步提升產品附加值,打造核心競爭力,完成跨越式發展。 同時,作為改革的先發區域,承擔著示范與引領作用,在招商引資、管理機制、區域統籌和生態建設等多方面進行提升,打造產業新高地,為山西經濟轉型注入新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