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潛伏》的敘事話語淺析

丁 婕

1 人物語言表達直白

在電視劇《潛伏》中，最為重要的人物是余則成、翠平，與之相關的人物則是站長吳敬中及其夫人、馬奎及其夫人、陸橋山及其夫人、李涯、左藍、秋掌柜、羅長貴、周會計、洪秘書等，而在劇中語言表達較多的則是站長吳敬中、馬奎、陸橋山、李涯等，這些主要人物在交流時，往往說話都較為真實、直白，甚至是通過表達來直接表達自己的內心活動。如謝若林和余則成在咖啡館交換情報時，余則成不同意，謝若林在臨走時掏出兩根金條，對余則成說“這兒有兩根金條，你能說出它倆哪根兒高尚，哪根兒齷齪嗎？”這樣直白的表達，不僅把謝若林這種自私自利的性格表現的淋漓盡致，同時也把國民黨機關中的一些反面情況也真實的表現出來了，這種以權謀私的勾當，正是國民黨迅速走向衰敗的主要原因之一。更為重要的一點是，這些真實直白的語言，也能夠真實的表達出一些國民黨人的真實感情，如余則成與站長吳敬中的這一段對話：

吳敬中：則成啊！天津的得失在什么呀？在幾個偷偷摸摸的軍官嗎？在幾個偷雞摸狗的間諜嗎？笑話，那么多重兵把守的大城市丟了，那么多戰功卓著的整編軍丟了，什么原因？我們還在這搜情報、抓內奸、查幫派，試圖保住大天津堡壘，不滑稽嗎？

余則成：站長，您怎么了？

吳敬中：我想犯錯誤，我想被革職，再這么騙下去，是在騙自己呀！

余則成：您說吧，我們該怎么辦？

吳敬中：活著，過生活。

余則成：我還記得早些年您對我們的訓誡。

吳敬中：忘了它，和翠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過安定的日子，天津沒希望了，江北沒希望了。

余則成：可是我還想戰斗下去。

吳敬中：我年輕的時候也好斗，也清高，可你看我現在剩了什么？除了衰老和靠貪污得來的那些東西。

余則成：您還有少將軍銜呀！

吳敬中：你還年輕啊，早看破早解脫，則成啊！我真是為你的將來著想啊！

從這段話中，可以深切的體會出站長吳敬中身為當時國民黨高層的真實情感，一切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生命、財產、利益等等，希望自己能夠在這場戰爭中獲得安穩。這與謝若林作為國民黨底層軍官、士兵不同，吳敬中作為真正的國民黨高層，他的這段話就是對當時局勢的判斷，并通過對當時局勢的判斷而為自己想好的出路，而類似于謝若林這樣的底層人員，則是想著怎么樣利用當前的局勢來獲得自己的利益，而他的這種利益與吳敬中等高層軍官不同，他的利益只是赤裸裸的金錢。同時也能夠通過這些真實直白的話語，看得出國民黨不得人心、最終失敗的真正原因。

2 人物話語的機敏

在電視劇《潛伏》中，人物日常對話中，會以真實直白的方式來呈現，而在較為特殊的環境中，則會使用一些較為簡練機鋒的方式來進行對話。這些對話的目的一方面是為了表現人物的內心活動，即所思所想，如站長吳敬中試探余則成對晚秋的態度：

吳敬中：眼下正是大換妻時代，抗戰夫人換成勝利太太，是很時髦的！

余則成：則成教養守舊，不敢問津這等時髦。

吳敬中：是嗎？據我所知，你在重慶也有相好的呀！

余則成：孤身一人，難有說不覺寂寞的時候，但那只是風月露水，點到為止。學生還是家室為大，不敢亂來。

在這段吳敬中和余則成的對話中，吳敬中其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讓余則成接近穆連成，而通過穆晚秋來達到目的，在這個過程中，由于晚秋喜歡上了余則成，所以穆連成希望吳敬中撮合晚秋與余則成，這樣既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又能使得吳敬中不能太過分敲詐自己。

甚至在一些時候，為了暗示情報，也往往采用這種方式來進行，如站長吳敬中和行動隊隊長李涯秘密調查余則成與左藍的關系，通過陰謀設計，并限制余則成的人身自由等手段，希望從左藍方面打破局面，而在計策成功實施后，當余則成反應過來之后，知道了事情來龍去脈，而自己又無法送出情報時，就想到了翠平，希望翠平能夠把消息傳遞出去，而為了提醒翠平情報藏在哪里，余則成半開玩笑的說了以下一句話：

余則成：我剛才做了一個夢，真可怕！夢見一個沒鼻子沒眼睛的人，趴在我耳邊上說：不能說夢話啊，說一句夢話得丟好幾條人命啊！

余則成說這句話的含義，是比較隱晦的，其實質上也就翠平與余則成兩個人知道夢話的含義。正是這樣無厘頭的話語，看似平常，但是其隱含的意思確是較為機鋒的，盡管李涯在場，全程陪同翠平看到了翠平與余則成的一言一行，甚至在翠平到余則成辦公室拿茶葉的時候，也檢查了茶葉罐，然而也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情報也正是在李涯的眼皮子地下傳遞了出來。觀眾在觀看的整個過程中，難免會提心吊膽，為翠平與余則成的情報傳遞工作深深地擔憂，在最后傳遞成功了之后，又會轉為情不自禁的喜悅，為他們的成功捏了一把汗。而正是這種語言簡練、機鋒的運用，才能讓觀眾在跟進劇情過程中，深切的感受到劇中人物所處環境的好與壞，及其在進行工作時的緊張感、危機性等，才能讓觀眾體驗到觀影的快感。

3 人物對話生活感強烈，充滿趣味

人物對話生活感強烈、充滿趣味這在傳統的諜戰劇中是不敢想象的存在，這是因為，諜戰劇本身是一個嚴肅的題材，潛伏者的工作危機四伏，時時保持著神經的緊繃，不能有一刻的放松，也不能因為生活上、情感上的瑣事影響到潛伏者的工作神經，這種戰斗性不言而喻。但是在電視劇《潛伏》中，在對待余則成和翠平的生活情景對話時，導演并沒有把這種情景對話設計的過于正式、緊張，充滿戰斗意味，而是充滿了趣味，這種趣味一方面可以調節余則成在工作環境中的緊張感，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到余則成較為幽默的一面，使得余則成成為了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沒有脫離生活性。如余則成與左藍交接完情報回到家中時，翠平發現余則成身上有一個長頭發，因而質問余則成：

翠平：這是誰的？這是誰的？

余則成：（不安）什么？你的吧？

翠平：胡說！這個頭發是直的，我頭發是這樣的！你找野女人去了！

余則成：（掩飾）我沒有！

翠平：我要向上級匯報！

余則成：（平靜）我就是你的上級，匯報吧！

翠平：（氣憤）你真不要臉！

翠平的這種質問無可挑剔，雖然二人作為假夫妻而存在，但是翠平也逐漸的認為余則成就是自己的男人，盡管沒有睡在一張床上，但是卻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在外面看來，兩個人就是夫妻。而當妻子發現丈夫在外面招惹其他女人時，這種情感就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來，但是，盡管翠平這種醋意、鬧騰是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甚至是要去上級那里去匯報，但是卻因為余則成一句“我就是你的上級，匯報吧！”使得整個畫面的畫風一轉，由本來已到火山噴發的激烈感突然變成了詼諧幽默的趣味感，生活性十足。

從整個電視劇《潛伏》的語言來看，人物語言的特點是根據情景來變換的，不同特點適應不同的場合，如人物語言的真實、直白，主要是用在互相信任的人物交流環境中，這種語言的使用較多，從中也不難看出交流雙方的人物關系，甚至可以通過這種語言特點，能夠深切的體會到余則成在站長吳敬中心中地位的逐漸提升，而這種信任也與日俱增，而和其他人的這種交流，則主要是要表達出余則成的溝通交流的能力及所使用的策略，都是有目的性的使用；而人物對話的簡練、機鋒，則是在余則成的工作環境中較為常見，這可以說是余則成工作特點的展現，同時也是為了表達出余則成工作環境的險惡及其在對待中的小心謹慎，能夠有利的表達出余則成個人的性格特點；而人物對話生活感強烈、充滿趣味，則主要集中在余則成的生活之中，這些人物對話也多是與翠平之間的對話，而這種對話的出現，一方面能夠表現出余則成與翠平之間關系的非同一般，相互信任，另一方面則是能夠使得整個劇情看起來松緊適度，在緊張戰斗之余，也能通過生活來調劑身心，從而豐富整個劇情的表達。由此可見，不同環境使用不同的語言特點，使得整部電視劇《潛伏》更加的精致，也正是這種精致，也使得觀眾在觀看時，能夠體會到不同的審美感覺，吸引觀眾關注電視劇《潛伏》的劇情，推動觀眾持續收看電視劇《潛伏》，也為電視劇《潛伏》的成功打下了良好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