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空心化后肥料企業的挑戰與機遇

曾志偉，張雪峰，王云江，楊德榮，2，周 龍，3

(1.云南云天化股份有限公司，云南 昆明 650228；2.云南省化工研究院，云南 昆明 650228；3.云南農業大學，云南 昆明 650201)

1 引言

我國自改革開發以來，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及城鄉二元結構等方面的影響，農業農村常駐人口愈發降低，《中國鄉村發展研究報告———農村空心化及其整治策略》(中國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2012年3月26日發布)顯示，我國農村空心化現象嚴重。農業農村青壯年及科技人才的大量流失、土地閑置等因素已成為制約農業生產現代化發展的瓶頸。這些現實情況給肥料企業(以下簡稱肥企)農化服務提出了更高的挑戰，同時新形勢下催生的經濟模式也帶來了諸多的機遇。

2 農村空心化的典型特征

2.1 人口數量與結構失衡

農村空心化本質上是農村地域經濟社會功能的整體退化[1]，除“人走屋空”、“外擴內空”等現象外[2,3]，重點表現為農村青壯年勞動力大量外出。我國城鎮化率不斷提升的同時(從1978年的17.9%到2018年的59.58%)，農村常駐人口呈下降趨勢，數據顯示，2018年農村常駐人口為5.64億人，經濟的高速發展，造成農村人口約3億人的流失。從農業農村流失的人口多為青壯年，還伴有許多的知識青年，留在農村從事農林牧業的多數為老人、婦女、兒童，俗稱“996138”部隊。早在2010年，中國農業勞動力平均年齡已超過45 歲，農業勞動力高齡化趨勢愈發明顯[4,5]，到2030年農業勞動力數量預計將不足2010 年的一半[6]。

劉易斯理論指出，農村勞動力的非農業轉化是一個國家發展必然會經歷的過程。我國經濟隨著三大灣區及區域中心城市的發展，農業農村人口(特別是青壯年及知識分子)的外流恐將長期持續。

2.2 大量土地的閑置與撂荒

農業農村人口持續外流及結構失衡的狀況下，許多的耕地，特別是山地被撂荒，湖北、江西、重慶、寧夏等地的山區耕地撂荒現象較嚴重[7～9]。中國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李升發等人調查研究顯示[10]，撂荒率最高的是江西和重慶，2014～2015年的撂荒率分別達到34.03%、32.49%；其次是廣西、四川、浙江、湖南、甘肅，撂荒率在20%～30%之間；再次為安徽、福建、廣東、貴州、海南和西藏等省份，撂荒率在10%～20%之間。李升發等人的調查研究所采集的數據為完全停止耕種的土地，季節性撂荒耕地、隱性撂荒耕地不在其調查范圍內，若是加上隱性撂荒耕地與季節性撂荒耕地，那數據將更加的觸目驚心。

此外，農村里大量的空置房屋占據大量的耕地資源，早在20世紀的90年代，村民居點的開發造成淮河流域、華北平原、長江中下游大量耕地的流失[11]。劉彥隨等人對山東禹城調查研究顯示[1]，48個典型村宅基地廢棄率平均為8.4%，最大值為25%。除空置房屋外，還有相當一部分違章建筑占據了耕地資源。

2.3 社會服務與公共設施的缺失

農村條件艱苦(部分大學生不愿意深耕農村)，人才缺失致使許多農村文教科研、衛生部門等社會服務嚴重缺失。數據顯示，1998～2017年，全國農村小學數量由60.98萬所下降至16.7萬所，許多農村學校撤點并校，只是農村社會服務缺失的一個縮影。此外，農村道路、供水、灌溉、排水等公共設施投入也較不足，導致村民生產生活的諸多不暢。

2.4 資金的缺失

由于農村基礎設施薄弱、投資回報期長、前期投資大且利潤不高、人才缺失等原因，導致社會資金難以有效進入農業農村。同時，農村本地居民自有資金多用來翻建新房或購置新房，用于農業生產投資偏少。

3 農村空心化后孕育的新常態及成功案例

3.1 農村空心化后孕育的新常態

3.1.1 政策紅利正積極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

我國是人口大國，農業農村涉及國計民生，“中央一號文件”已成為中共中央重視農村問題的專有名詞。在農村空心化的大背景下，為確保糧食安全、農業可持續發展，國家先后出臺了一攬子的工作方案及指導文件。中共中央與國務院印發《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指出：“……人口流失特別嚴重的村莊，可通過易地扶貧搬遷、生態宜居搬遷、農村集聚發展搬遷等方式，實施村莊搬遷撤并……堅持村莊搬遷撤并與新型城鎮化、農業現代化相結合……”。在某種意義上，農村空心化后，為農業現代化創造了有利條件，利于農業生產的集約化與規模化。

《農業農村部關于支持長江經濟帶農業農村綠色發展的實施意見》(2018年9月)、《貧困地區發展特色產業促進精準脫貧指導意見》(2016年5月)等政策均在特色農業、生態保護、金融支持、產業融合等方面做出了部署。

3.1.2 農業新經濟模式層出不窮

許多閑置或撂荒的土地，被轉包于種植大戶經營，部分地區開始實行土地信托，2013年10月，中信信托在安徽宿州掀開了我國第一起商業化土地信托帷幕。該信托模式中，委托人是地方政府(農民將土地承包經營權委托給村委會，村委會委托給埇橋區政府)，受托人是中信信托，中信信托將整合的約5000畝土地出租給安徽帝元現代農業投資發展有限公司。信托化的土地流轉，農民權益有保障、土地收益更清晰。

部分靠近城市的農村，在流轉的土地開展“生態養老”，可在一個具備農業生產功能的養老社區里，將養老服務、康體養生與休閑農業融合，賦予農業新的維度。在千百年的農耕文明熏陶下的中華兒女有著深厚的鄉土情結，許多的國人都希望自己老后，歸隱山野，樂山、樂水、“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在生態養老園區里，老人們以農作、農事、農活為生活內容，修身養性、悠閑耕作、自得其樂。我國撫州市圍繞“生態撫州、天然氧吧、養生福地”定位，建成一批各具特色的健康養生養老示范基地，將“夕陽”事業打造成“朝陽”產業。

此外，信息化、智能化將推動智慧農業、鄉村主題旅游、飛防等農業新經濟模式發展。

3.2 空心村整治的典型案例

圍繞農村空心化的整治，借鑒國外的成功經驗及國內實際情況，各級政府及學者們在宅基地制度、土地復墾、公共設施籌建、社會服務、產業引導等方面做了許多的研究、探索、嘗試。

3.2.1 國外典型案例

空心村是我國特定國情下，農業農村社會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出現的特殊現象，歐美等國就“空心村”這一課題研究探討不多，但就農村人口日益減少與產業凋零現象亦做了較多的有益嘗試，并取得了不錯的效果，美國20世紀80年代成立了“鄉村中心”專門研究機構，以解決農村面臨的特殊問題。歐美等國雖就“空心村”這一課題研究與探討不多，但日本卻在20世紀60年代遭遇空心村的尷尬。

我國今日的農業現狀與日本20世紀60年代前后有著許多的相似之處，如農村老齡化嚴重(青壯年欠缺)、農業產出低、經營分散、規模小等，而且兩國一衣帶水，文化特征十分相近，因此本文重點介紹日本模式。之于空心村，日本的治理思路是提高農民的生活和經濟狀況進而增強農業農村的活力，而非單純關注其村莊或土地的變化形態。

空心村治理中，日本政府先后制定了《國土綜合開發法》《山村振興法》《特定農山村法》等法律法規，其政策起點是實施國土綜合規劃，抑制和解決過疏問題，謀求城鄉之間、不同農村地域之間的均衡發展[12]。政府一方面，通過稅收優惠、無息貸款(或低息貸款)、農業財政支出等財經手段，引導資金進入農業農村，改善村莊道路、供排水等設施，籌建文教科研、衛生部門等機構；另一方面，鼓勵企業到農村投資建廠[13,14]，以增加農業農村就業，提高農民收入，夯實農村人口安居的經濟基礎，延伸農產品加工產業鏈、增加農產品附加值、促進農村地區的工業化發展。

依托農村地區特有的自然景觀、風景名勝、文化資源，發展休閑農業、觀光農業；在山區，發展工藝品加工、農產品直銷、特色餐飲等多形式的小微經濟[15]。促進了城鄉經濟往來，帶動農業農村地區經濟發展與人口人才穩定。此外，日本建立了全民(包括農業農村地區)醫療、養老保險體系，農業農村生活人員社會保障非常完善，增強了村民的獲得感與幸福感。

3.2.2 國內典型案例

梁錐村空心村的整治。梁錐村位于山東省樂陵市黃夾鎮，由山東省希森集團主導，出資集中修建梁錐希森新村，新村內建有聯排別墅、老年公寓、學校等設施，方便村民生活，村民集體搬遷入新村后，原有的宅基地進行復墾或作為工業用地發展農產品加工。原有的空心村整合后，形成了規模化的馬鈴薯種植、養牛、牛肉屠宰及深加工、蚯蚓養殖、生物飼料等產業鏈，村民們以土地入股公司，分享公司發展紅利。同時新發展的產業吸納該村及周邊村民，改善了過往農村青壯年外出務工的局面，較大程度上實現了農村經濟的長足發展。

4 肥料企業的挑戰與機遇

空心村中，人才凋零、適齡勞動力匱乏、基礎設施薄弱、資金短缺、大量土地撂荒，給當地農業發展與科學種植創造了較大的困難，也給肥企的農化服務帶來了巨大的挑戰。然而，機遇與挑戰并存，正視困難、克服困難、戰勝困難的同時，也將迎來新的機遇與農業發展紅利。

4.1 挑戰

4.1.1 傳統肥料產品難以適應當前農業特點

一些山區，傳統的尿素、復合肥等肥料產品施入后，很快被淋溶損失，難以覆蓋作物整個生長周期，易導致脫肥現象。此外，肥料產品淋溶損失，不僅造成肥料資源的浪費，還將給土壤、地下水等造成環境污染，與當前綠色農業發展理念向違背。

一些地區，閑置或撂荒的土地轉包于種植大戶或農業公司，形成大規模或較大規模的種植基地，多修建有水肥一體化設施，以降低作業強度，追肥期間，水溶性差的肥料產品難以滿足需求。

4.1.2 傳統農化服務難以適應當前農業特點

國內陸續有一些農村模仿山東梁錐村模式及日本經驗，開發規劃的藍圖特別宏偉，然而卻苦于沒有或僅有較少的資金支持，空心村整治難以有序推進。近期鄉村振興及精準扶貧工作推進以來，農業農村地區雖有一定的改善，但距離全方位的振興與城鄉一體化發展仍有較大差距，鄉村振興、空心村整治需龍頭企業及配套資金的注入。肥企農化服務中，常聽到一些種植戶關于沒資金購買肥料農藥的煩惱。

更關鍵的因素在人，由于配套設施缺失、環境艱苦、待遇偏低等因素，在農業農村一線工作的人才非常匱乏，農業發展有關的管理人才、技術人才匱乏已成為農業現代化的瓶頸。據云天化股份公司一資深農化服務人員介紹：現在的種植大戶，一是缺管理，部分種植戶在種植0.5～1.5 hm2時嘗到了甜頭，也掌握了一些技術，突然間擴種到10 hm2甚至更多，幾年下來，在市場銷路不錯的情況下反而虧損，究其原因是他不懂管理，面積擴大后，單位面積的肥料農藥成本、用工成本等不降反升；二是缺技術，一些其他行業的老板來投資農業，不懂技術，也不愿高薪聘請一些專業技術人員，幾年下來虧損一塌糊涂。

這般困境給肥企的農化服務提出了巨大的挑戰，缺乏技術時候，很多種植戶希望農化服務人員在作物營養、植保(病蟲害防治)、修剪、育苗等多方面提供幫助；產品出現滯銷時，希望肥企能提供銷售服務；缺乏資金時候，希望肥企能提供賒銷或融資服務。

鄉村振興、空心村整治中誕生一些新模式，如生態養老、智慧農業、鄉村主體旅游等也給肥企提出更高維度的挑戰，生態養老、綠色食品栽培中需要高品質綠色肥料及配套的作物營養及栽培技術；智慧農業的興起，需要農業大數據、墑情辨識、設施維護等方面的技能。

4.2 機遇

4.2.1 新型肥料產品迎來更大的發展機遇

肥料從古代的灰肥、草肥、綠肥、糞肥，發展到今天的化學肥料、生物肥料等，每一次新型肥料的出現，都極大地促進了產量提高、農作制度變革和推動農業發展[16]。當今農村空心化及鄉村振興的背景下，適宜當前農業特點的新型肥料必將迎來新的機遇，并推動農作制度變革和農業現代化發展。緩控釋肥、穩定性肥養分流失少、利用率高，適宜一次施肥不追肥，在一些缺乏勞動力、希望省工省時勞作的地區非常實用；磷酸二氫鉀、大量元素水溶肥等適用于大規模種植且配有水肥一體化設施的種植基地。

當下及未來，為大型種植戶(或農業公司)、某一地區私人定制的肥料產品，也將迎來爆發。如為某一地區玉米特定開發的控釋肥料，適宜當地的土壤墑情、氣候環境、栽培周期，村民一次施肥不追肥，還能穩產高產；又如兼具作物營養、土壤改良、抗病防蟲等功效的肥料產品，可同時幫助種植戶解決土壤微環境改善、營養施肥、病蟲害防治等情況；又如一些特肥，為種植戶解決作物生長中遇到的土傳病蟲害、作物黃化、花少、矮化、果皮粗大等棘手問題。

肥料企業應加大研發力度，結合國家生態保護等政策導向及當前農業農村發展特點，與農業現代化一同推進綠色農業、生態農業的發展。

4.2.2 充分把握機遇、分享農業發展新一輪紅利

農村空心化及鄉村振興的背景下，農業農村發展中存在許多的難點、痛點，肥企與農民朋友一同面對，同呼吸、共命運，方能更好的擁抱農業，分享農業發展新一輪紅利。而今，金正大與京東合作開展“互聯網+農業”，為農業農村送去急需的改土養地、提質增效、倉儲物流、產品銷售等服務；中化MAP模式為農業農村送去“從田間到餐桌”的供應鏈服務，連接種植戶與城市市民，為城市居民供應優質農產品；云天化勐海曼香云天項目為農業農村送去“科研+種植+收儲+加工+品牌流通+商貿”服務。這些事件，已經超出肥料企業單純產品供應商的范疇，肥料企業的主動作為，不僅有效地解決了農業農村科技服務“最后一公里”問題，也為農業的現代化插上了騰飛的翅膀。

合作共贏、互聯互通、技術支撐、綠色生態等已成為現代農業的基本特征，也是肥料企業農化服務3.0時代的核心內容與典型特征。早期農化服務1.0時代，肥企僅僅作為肥料產品供應商，所生產的肥料產品合格即可，讓作物“吃飽”。之后農化服務2.0時代，肥企關注作物營養，所生產的肥料產品，不僅要合格，而且還要易吸收、養分全，讓作物“吃好”。農化服務3.0時代，肥企為農業生產提供一站式服務，以農產品提質增效為切入點，整合科技服務、種植、深加工、倉儲物流、品牌推廣等資源，更好的擁抱農業、服務農業，讓當地政府、農戶(或農業公司)、消費者在農產品上看到品質與情懷。農業種植一站式服務即為種植戶提供整個產業鏈的服務[17]。

農村空心化治理進程中，一些資本開始大量流入農村，一定程度上推進了農業現代化。但這些資本缺乏農業技術，常出現投入產出的倒掛現象。在農化服務3.0時代，肥料企業可與資本合作，各盡所能、各司其職、各顯神通，共同推進農業現代化。

空心村的整治為較大規模的土地流轉創造了可能，未來的農業農村中，或許有更多的種植莊園、生態養老、小微經濟、主題旅游等新模式進入廣大的農村。鄉村振興的浪潮中，肥企應主動融入其中，主動作為，為農業農村送去3.0版的農化服務，將農業農村的增收與企業的發展捆綁在一起，為農業現代化排憂解難、添磚加瓦、保駕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