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志強
摘 要:新世紀以來,韓國電影“井噴式”發展,在商業和藝術上都取得了較大的成就,形成了具有本土化表達特色的多種電影類型。韓國犯罪類型片以其深刻的人文內涵和民族意識,強調現實主義的創作力量,探微社會問題和人性反思。
關鍵詞:韓國犯罪片;暴力美學;現實主義
近年來,韓國犯罪暴力電影大行其道,令世界影人再次將目光聚焦韓國電影。韓國犯罪電影一邊汲取著好萊塢與中國香港犯罪電影的類型經驗,一邊打破千篇一律的類型模式進行本土化的特色改寫,最終開辟了一條本土化、成熟化的道路,不僅在商業上取得巨大的成功,也創建了能夠反映社會問題和政治意識形態的韓國特有的犯罪電影類型模式.
一、敘事特點:現實主義創作視角
韓國電影創作者傾向于取材生活,并以此為基礎進行“二次創作”,建立在現實主義的視角上反映社會問題。筆者對《生死諜變》之后的犯罪片進行梳理,可大致分為真實事件改編和非真實事件改編兩類,并融入復仇、救贖等元素,創作內容上包括連環殺人、警察辦案、黑幫斗爭、性侵未成年犯罪、報復社會、政治犯罪等等,幾乎涵蓋了韓國社會相對顯性的問題。
(一)真實事件改編電影淺析
安德烈?巴贊提出現實主義美學理論,認為電影是一種攝影影像本體,攝影實際上又是徹底的“真實”,所以,真實事件改編的影片是兼具生活的現實主義和藝術的浪漫主義魅力的。
奉俊昊導演的《殺人回憶》改編自震驚全國的“韓國華城連環殺人案”,導演幾乎“復制”了案件經過,創下了當時韓國的觀影人數記錄,影片引起了巨大社會影響。韓國警方在輿論之下壓力倍增,不遺余力尋找兇手,直至去年,兇手被逮捕,觀眾似乎才為這部“懸疑”犯罪片在影像之外劃上了結局。這就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作品的最大魅力所在,電影的夢境、幻覺與現實生活的真實被貫通,屏幕不再作為“屏”去隔離藝術與生活的界限,而是兩兩相融,電影作為生活的載體,再現生活、演繹生活、表達生活,生活成為電影畫外的熒幕,繼續電影中未完的故事。《殺人回憶》的大獲成功,吸引了更多電影導演開始關注真實的犯罪事件,如關注未成年人性侵案件的系列影片《熔爐》、《素媛》、《韓公主》等。
韓國犯罪電影中所呈現的“真實”不僅僅是攝影影像本體上的“真實”,也是對犯罪事實的真實再現,對藝術手段的“真實”,更是觀眾心理學層面上的“真實”,遵循了精神分析學家拉康的“鏡像理論”,電影是對現實生活的鏡像表達。
(二)現實題材為基礎的改編
近年來,隨著電影數字技術的飛速發展,上世紀膠片時代的核心力量——現實主義在現在的觀眾看來,似乎略顯陳舊和乏力。韓國犯罪片卻偏偏在這種趨勢中逆流而上,構建了現實主義基點的韓國犯罪類型電影體系。當然,并非真實事件改編影片才可以被稱之為“現實主義”,韓國的犯罪片在電影的現實性與假定性之間做了極佳的協調。
導演金秉祐2013年電影《恐怖直播》中,麻浦大橋被炸毀,在電視直播中警察廳廳長當場死亡,現實生活中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卻在金秉祐造就的這場“幻象”中,顯得合理存在。深刻挖掘敘事關系和影片本質,筆者發現,影片用了大量的筆墨描述媒體的自私、警察的剛愎自用、小人物的悲哀、政府的冷漠等等,有了這些在現實生活中早已被接受的事實作為鋪陳,觀眾選擇了相信,即便大量的夸張和濃重的藝術加工成分似乎與現實背離,但是觀眾仍然能夠從這部影片中感知到導演對現實生活的映射、對人性的關懷。
這些影片或許以戲劇沖突取勝,但實質上,這些影片關注現實、立足現實,用鮮明的敘事特點傳達宏大的普世價值觀念,用批判的態度表達現實主義情懷,在保證影片具有觀賞性的同時,也承載著導演的自我表達和觀眾的思考空間。
二、表現特色:“暴力美學”的本土化表達
韓國的犯罪類型電影總是傳遞出一種悲情、陰郁的氛圍,建立在人性的極端扭曲之上,夾雜著復雜的人性思辨和無處消解的悲傷情緒,直接呈現粗獷血腥的暴力美感。雖然樸贊郁、金基德為代表的韓國“暴力美學”電影導演先后都曾對經典好萊塢作品致敬模仿,但是他們在探索中仍然有著對本土化的特色書寫。
暴力犯罪事件是犯罪片的重要母題,在講述這些犯罪事件時,韓國電影呈現出了“暴力美學”的審美感受。以樸贊郁導演的“黑色電影”——“復仇”三部曲為例,影片《老男孩》中吳大修被關押囚禁多年,后因得知自己亂倫,割下舌頭;《我要復仇》中主人公被騙取器官,女孩尸體漂浮在水面上,姐姐自殺等場面都呈現了一幕幕壯美的死亡;《親切的金子》更是把“樸氏”美學發揮到了極致,被過度戲劇化、儀式化的“群體”復仇場面,血腥的暴力渲染,將赤裸粗暴的暴力畫面與敘事相結合,以極端的人性表達凸顯暴力犯罪的決絕與怨恨。在這些看似殘忍的血腥復仇場面下,卻蘊含著樸贊郁對人性含情脈脈的關懷。
韓國的暴力美學有著鮮明的韓國特色。首先體現在韓國犯罪電影對人物形象的塑造,好萊塢的犯罪片更傾向于樹立“好人”和“壞人”之間的二元對立,但是韓國犯罪片則著墨于放大“連環殺手”“壞警察”“壞檢察官”等負面人物形象的犯罪。電影《新世界》以黑幫作為題材,講述了一個“殺人無數”的臥底警察最終成為黑幫老大的故事。其次體現在創作者對呈現極端人格的青睞上,《看見惡魔》中的連環殺手以殘殺女性為樂,肢解檢察官懷孕的妻子;極端人格將韓國民族“集體無意識”中的“恨”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韓國的自虐情緒是深植于國家精神中的,后殖民時代的文化認同壓力以及國家分裂的歷史背景,使得韓國民眾總是產生在狹隘的縫隙中生存的壓抑感與無力感,所以韓國的犯罪電影成為了民眾強烈的欲望宣泄的陣地。
各種選題的韓國犯罪片中都流露出了集體記憶的時代創傷,歷史文化語境造就了韓國犯罪類型片獨特的“暴力美學”特色,表達了韓國電影悲情、哀傷、絕望的審美風格。
民族文化和電影體制造就了韓國犯罪類型片的黃金時代,成為韓國文化輸出的重要載體,體現出韓國政治、經濟、文化相融的時代審美精神,這些精神也成為充分的“養料”滋養著韓國犯罪電影的本土化“暴力美學”的表現特征和現實主義敘事特色,以哲學性的思辨考量人性冷暖和民族意識形態,對中國的犯罪類型片有著極大的觀照性和前瞻性。
參考文獻
[1]楊敏.淺談韓國犯罪題材電影中的特點[J]戲劇之家,2016( 20) :107 -108.
[2]蔡夢婷.1999年以來的韓國犯罪電影類型研究[D]南京:南京師范大學, 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