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電子證據效力

曹 俐

安徽農業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安徽 合肥 230036

隨著電子科學技術的革新，使得傳統的訴訟模式發生了新的變革，前有杭州、廣州、上海等地成立互聯網法院，后有上海地區人工智能代替法官審判的先例。然而，在偵查舉證環節，也出現了大量以計算機及互聯網為依托的新型證據形態，也就是電子證據。2012年，其載入《刑事訴訟法》，成為法定證據種類。與普通證據相比，電子證據容易被傳播復制，易于刪除修改，難于尋找原件。因此，對于電子證據，法院在審查采信的過程中必須采取特定方式。

一、電子證據的真實性

電子數據的真實性是指電子證據的內容客觀真實，不是主觀捏造的，并且和案件的其他事實證據能夠相互驗證。電子證據存在于虛擬空間，不能為客觀感知。有學者將其稱作電子數據的“理性真實觀”，并主張認識電子證據的真實性應當從原件、具象、整體和空間的理性立場出發。①《刑訴解釋》中關于電子證據的審查規定了“內容真實”和“形式真實”兩個方面。

（一）內容真實

電子數據內容的真實性主要包括哪些方面呢？以電腦發送的電子郵件為例，首先尋找原始存儲介質，即發送人的電腦，我們所獲取的電腦，是否是通過該電腦發送的電子郵件，在偵查過程中，電腦是否被調換、破壞、毀損，電子郵件是否被刪除、修改，在電子郵件存儲過程中，是否因為程序錯誤，導致存儲信息的毀損、遺失。

那么，我們又該如何認定電子證據的真實性呢？在實踐中，主要有兩種方式。一方面可以委托相關機構進行鑒定，證據真實性的鑒定需要查看電子證據的存儲方式、能否找尋電子數據的原件，查看相關域名，該電子證據是否是原始數據，這些都需要電子證據領域的專業人員，高精尖的監測設備，對于電子證據的鑒定要求更高、難度更大、專業性更強。我認為在今后的電子數據鑒定過程中，可以邀請專家參與，這樣更有利于電子數據內容真實性的鑒定。

俗話說“孤證不能定案”，在刑事案件中，證據不是獨立存在的，而是具有一定的邏輯性，證據與證據間需要進行體系化的考量，相互間不能自相矛盾，發生沖突。因此，刑事證據對于證據真實性更強調證據能否相互驗證，可以比照采用邏輯學上的歸謬法，通過假設電子證據是假的，結合其他證據進行推理，如果推理出明顯矛盾，則證據為真。

（二）形式真實

無論視頻音頻、電子郵件、測探成像、應用程序，雖然外在形式五花八門、不計其數，但通過相應的信息系統和讀取設備都可復原為最原始的電子數據。②

形式真實主要有兩方面包括電子證據的完整性和電子證據存儲主體。

電子證據一方面數據未經過修改、刪除、毀損，保證了證據的完整性。在電子證據可系統依賴性、復制性、虛擬性的背景下，對于傳統證據原文件的討論已經逐漸轉移，衍生為對于證據完整性的進一步審查。聯合國《電子商務示范法》規定，符合要求的數據電文如果能夠可靠地保證所載信息首次以最終形式生效時起，始終保持了完整、未作改變，該數據電文即具有法律規定的原件效力。③

二、電子證據的合法性

電子證據的合法性主要指取證的主體、證據表現形式及收集程序或提取方法必須符合法律的有關規定。④在主體方面，取證主體必須是法律所規定的偵查人員，但是在學術界對于不具有法定取證資格的主體獲取的電子證據的效力問題還存在爭議，但是對于電子證據的采信方式與傳統證據存在很大差異。在證據搜集程序方面，電子證據仍然適用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如果對于非法采集的電子證據影響了程序公正，也應當予以排除。

三、電子證據的關聯性

司法實踐中，關聯性對電子證據認定結果的實際影響，遠超過真實性、合法性和證明力之效果。電子證據運用于法庭攻防和司法裁判中的特色，其實正在于關聯性。⑤因此，對于電子證據關聯性的討論就是對于司法實踐出現的挑戰又一次辨析。

（一）電子證據內容關聯性

電子數據的內容關聯性包括兩方面。第一、電子證據能否證明犯罪結果的發生或者實現特定的證明目的，形成證據鏈。第二、若犯罪行為已經明確，即可審查電子證據能否與犯罪的時間、地點、行為、工具、犯罪手段以及危害程度間有證明關系。

（二）電子證據載體關聯性

載體關聯性即電子證據的載體和當事人或者其他訴訟參與人有關。電子證據存在于虛擬空間，需要通過介質加以轉換，形成電子證據。首先需要審查，電子證據是否與當事人和其他訴訟參與人有關，比如發布的消息郵件的微信微博郵箱賬號，是否為當事人或者其他訴訟參與人所有。但也有可能出現賬戶為幾個人共同使用或者被他人冒名使用。第二，通過審查發送的時間或者進一步審查發送的具體位置，了解是否是當事人或者其他訴訟參與人的自發行為。時間關聯性就是要確定機器時間同物理時間是否一致，或者其對應關系如何，進而確定在涉案時間誰的行為產生了相應的電子證據。第三，審查電子郵件和消息的發送載體，比如電腦、手機，是否為當事人或者其他訴訟參與人所有，是否在當時使用過該載體。通過確定電子郵件的傳輸載體，進一步就可以獲存儲文件。

四、電子證據的證明力

證據的證明力大小取決于確實性與充分性。確實性標準是指證據的可靠程度；充分性標準是指對案件事實的認定必須以具有充分證明力的證據為依據。⑥在傳統證據認定中，有三項規則。第一是證據是否進行公證，公證證據的證明力比如高于普通證據。在電子證據領域，我們依舊可以引入相關制度，比如鑒定公證。與傳統證據相比在于電子證據的公證難度遠遠高于傳統證據。在程序上，對于電子證據應該確立更為完善的鑒定程序，需要對證據的生成環節、傳輸環節、存儲環節、收集過程等程序進行審查。在鑒定人員上，應當引入專家學者，對于電子證據的公證，需要的不僅僅是傳統的法學知識和鑒定的專業技能，還需要計算機領域的高精尖人才。第二是電子證據是否是正常程序中留存的證據，還是為了實現證明目的刻意為之。明顯，正常程序中存留的證據證明力更高。第三是由對方保存的證據證明力最大、中立第三方次之，最后是當事人自己保存的證據。在電子證據領域同樣適用。

在實踐中，由于電子數據的形式的特殊性和呈現方式的依賴性，影響對于電子證據證明力的認定，更不能以偏概全的進行統一認定，比如將電子證據劃歸到間接證據的范圍中。正確處理好電子證據本身與牽涉案件的證明關系和證明效力，處理好電子證據個性和共性的關系，才是對于認定電子證據證明力的應有之意。

五、存在爭議

（一）電子證據的原件原則困境

在司法實踐中，由于證據在復制、傳輸、轉述等過程中，可能發生毀損或者刪改，因此更加注重對于證據原件的采集。電子文件存在“原始記錄性”難以認定這一問題，檔案規范性文件著眼于確保電子文件內容真實、完整、有效等方面提出電子文件如何滿足“原件形式”的要求。⑦原始證據的證明力必然高于經過復印和傳輸的其他證據。而由于電子證據的載體依賴性、傳輸特殊性、易于復制等特征導致對于電子證據的原件難以辨別。查找電子證據的原件首先從關聯性入手，審查電子證據是否與當事人和其他訴訟參與人有關，即是否通過其個人賬戶進行傳輸。在實際操作中，大量的文件信息和聊天可以通過匿名方式發送，可以通過IP地址和登入名進行審查。

其次是載體的相關性，即是否通過該載體。一方面電子證據容易被篡改，在形成記錄的過程中可能被覆蓋或者刪除，另一方面如果計算機記錄保存的程序被篡改或者發生錯誤，對于保存的原件也會發生真實性的挑戰。因此，對于電子證據的原件與傳統證據的要求可能存在認定的差異性。因此，只要確認電子證據在復制或者傳輸過程中信息未發生變化，電子證據的其他版本也能認定為和原件具有同等效力。⑧因此，在認定電子證據的證明力的過程中，應堅持“非歧視原則”，雖然電子證據難于擺脫原件困境，但是可以通過其他輸出形式認定為和原件具有同等效力，法官應予采納。

（二）電子證據的比例原則難題

“比例原則”的要義在于目的和手段的對稱性，目的層面要考慮“罪有輕重、人有差別、事有緩急。”⑨身處網絡數字信息化時代，在采集和審查電子證據的過程中，往往需要大面積的對不特定的第三人進行非常規化的偵查手段，需要大量的電子網絡數據信息作為材料支撐。那么，電子數據之取證和公民基本權利之沖突，也將會不可避免地發生，不可避免的會查找到與案件沒有實際關聯的個人信息甚至會侵犯通訊自由。在公民及其注重個人隱私的今天，這些搜集電子證據時的行為，有意無意的侵犯了公民的隱私權。

因此應該正確處理打擊犯罪和保障人權間的關系，應當明確電子證據取證的合理界限，以個人權利受干擾的程度為判斷標準。

六、結語

隨著科學技術在司法領域的不斷滲透，電子證據在司法實踐領域的應用范圍越來越廣泛。因此，對于電子證據采信和證明力問題的討論是必要的。電子證據對于司法領域的證據鑒別流程的影響是創新完善和挑戰并存的。相比于傳統證據，一方面電子證據對于證據的鑒定和公證要求更高，絕不僅僅是證據法學的專門問題，更多的涉及到計算機專業領域，對于電子數據的存儲、傳輸、搜集、固定、呈現的專門知識。目前法律對于電子證據取證的程序并沒有明確的規定，實務中操作過程的誤差，可能會導致證據失效。另一方面對于電子證據的采信，不能采用傳統的證據采信標準。電子證據的原件難于查找、辨別和呈現，在認定證據證明力時應堅持“非歧視原則”，應著眼于保障原件的內容完整真實，可以通過其他輸出形式認定與原件具有同等效力。

注釋：

①劉品新．論電子證據的理性真實觀[J]．法商研究，2018（4）：58-70．

②戴瑩．電子證據及其相關概念辨析[J]．中國刑事法雜志，2012（3）：73-77．

③潘亞奇．電子證據證明力問題之法律思考[J]．前沿，2010（23）：83-85．

④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開展《人民法院統一證據規定（司法解釋建議稿）》試點工作的通知（法（2008）129號）[EB/OL]．百度文庫，2012-03-22．

⑤劉品新．電子證據的關聯性[J]．法學研究，2016（6）：175-190．

⑥梁靜．電子證據在刑事訴訟中的收集和認證[J]．河南財經政法大學學報，2012（4）：117-123．

⑦同注釋①．

⑧鄭毅．電子證據證明力的確認和保障[J]．人民論壇，2013（11）：120-121．

⑨秦策．刑事程序比例構造方法論探析[J]．法學研究，2016（5）：153-1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