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歐關系中的愛沙尼亞

文 穆重懷（遼寧大學波羅的海國家研究中心）

愛沙尼亞共和國地處波羅的海東岸，南與拉脫維亞為鄰，東部與俄羅斯接壤，北靠芬蘭灣。國土面積4.51萬平方公里，人口132 萬，是波羅的海三國中面積最小的國家。愛沙尼亞自獨立以來，在參與國際事務方面表現積極，不僅是歐盟與北約成員國，也是參與“一帶一路”倡議的沿線國家和中國—中東歐“17+1”合作伙伴國，與中國和歐盟的良好關系使其可以在中歐關系發展中發揮重要的推動作用。

新時代的中愛關系

中國是最早與愛沙尼亞建交的國家之一。中愛兩國建交以來，從相互需求不平衡到密切合作，在政治、經貿和文化等方面都取得了很多成果。

首先，中愛雙方的政府間合作取得了長足的進展。雙方高層領導人實現了經常性的會面，在歷次中國—中東歐國家“17+1”合作會議中，兩國總理都進行了單獨會晤，對彼此關心的問題進行討論，充分表達各自的立場，努力達成相互理解，促進合作。2018 年1 月，習近平主席集體會見了北歐和波羅的海國家議會領導人，其中包括愛沙尼亞議長內斯托爾，體現了中國對發展與波羅的海區域國家關系的重視。2018 年9 月18 日和19 日，習近平主席、李克強總理分別會見了來華出席夏季達沃斯論壇的愛沙尼亞總統卡柳萊德。這是時隔17 年后愛沙尼亞總統的再次訪華。作為長期在歐盟任職，并具有一定國際影響力的政治家，卡柳萊德總統的訪華是對中愛關系重要性的一種確認，也是對中愛關系未來進一步深化的推動。

其次，中愛雙方的貿易合作增長迅速。從上個世紀90 年代開始，中愛貿易額二十多年間增長超過20 倍。雙方進出口商品的種類也在不斷擴大，并且從初級產品逐步向高科技產品過渡。參與基礎設施建設的投資也在逐步提升。寧波港與塔林港合作建造集裝箱碼頭和中國商品集散中心，這一集裝箱碼頭是中國在波羅的海地區的第一個大型物流中心，它可以輻射到西歐和北歐以及俄羅斯的西北部地區。此外，中國企業還積極參與塔林港內的工業園區建設和招商工作，為工業園區在中國的招商引資提供咨詢和推介服務。基礎建設領域投資的增加有助于推動兩國的經貿合作水平，同時在物流、數字化、制造業等領域帶動兩國的全域性合作。

第三，中愛兩國的人文交流成效顯著。2008 年以來，中愛兩國簽署了一系列教育協議，并且達成相互承認高等教育文憑的協議。目前兩國互派留學生達到數百人。2010 年，波羅的海地區的第一個孔子學院在塔林大學成立，為增加中愛兩國人民之間的了解和文化交流提供了一個平臺。自建交以來，多個文化合作協定在兩國政府部門之間簽訂，有力地推動了雙邊合作的發展。

中愛兩國的合作有著很多契合點。在愛沙尼亞的國家發展規劃中突出強調了要發展數字經濟、信息技術、物流交通、電子服務業，以及對現有的基礎設施進行升級改造，這些目標與“一帶一路”倡議中的很多主張都具有共通性，這就為雙邊合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國際關系中的愛沙尼亞

自重新獲得獨立以來，加入歐盟與北約是愛沙尼亞一直堅持的國家戰略。在成為歐盟成員與歐元區成員國以后，實現歐盟一體化和國家的全主權成為愛沙尼亞追求的目標。這充分體現在愛沙尼亞對國際和地區事務的積極參與上，在這些活動中，都表現出愛沙尼亞對國際關系與自身利益的獨特認知，是具有鮮明特色的“愛沙尼亞表達”。

首先，對聯合國事務的積極參與。愛沙尼亞從來都是聯合國事務的積極參加者。特別是從2017 年7 月開始，愛沙尼亞投身于聯合國安理會非常任理事國的競選活動。為了獲得勝利，愛沙尼亞的政治家們采用各種方式，使出渾身解數來推動競選活動。僅卡柳萊德總統在2018 年第四季度就訪問了12 個不同的國家。為了取得俄羅斯的支持，總統甚至于2019 年4 月訪問了莫斯科。這些努力沒有白費，在聯合國大會的投票中，愛沙尼亞如愿以償，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2020 年1 月起，愛沙尼亞就任聯合國安理會非常任理事國。從目前看，雖然新冠疫情影響了愛沙尼亞在安理會的既定日程，但網絡安全、能源安全、數字國家等方面仍將是愛沙尼亞關注的重點。作為一個在國際舞臺牛刀小試的“新手”，迄今為止，在疫情等問題上愛沙尼亞表現出一個“成熟”國家的獨立判斷，在考慮自身利益的同時，充分維護了世界大家庭的利益。

其次，辯證地發展同歐盟的關系。如果說，在獨立之初加入歐盟與北約是愛沙尼亞的國家戰略的話，那么時至今日，如何在歐盟內部維護自身權利并推動歐盟發展，成為愛沙尼亞考慮的重要問題。在這種情況下，應對各種外部挑戰，促進歐盟一體化成為擺在愛沙尼亞面前的一個重要任務。以此為目標，愛沙尼亞積極參與到歐盟的各項工作中。目前，在新一屆歐洲議會中，愛沙尼亞有3 位前外交部長獲得了議員席位。如果因脫歐導致英國失去在歐洲議會的席位，那么也將由愛沙尼亞的人選遞補。同時，歐盟也為愛沙尼亞的政治家提供了成長的空間，可以說，在機構和人員上歐盟與愛沙尼亞達成了良好的合作。

除此之外，歐盟與愛沙尼亞在經濟與安全領域也有良好的合作，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多年來，歐盟對愛沙尼亞的全面財政支持，為愛沙尼亞的經濟社會發展提供了巨大的助力。

在與歐盟合作取得充分成果的同時，愛沙尼亞與歐盟也存在著爭論和異見。首先，是個體主權與集團利益的沖突。加入歐盟就意味著部分權力的讓步，這對于愛沙尼亞來講，存在著心理與現實的困惑。雖然全面實現了加入歐盟的目標，但這一問題始終困擾著愛歐關系。其次，是權利與義務的爭論。作為歐盟成員國，國家的具體現實與承擔成員國的義務面臨著一定的疏離。早在2018 年，愛沙尼亞與歐盟在難民問題上就產生過爭論。愛沙尼亞無法完成歐盟分配的難民數額，提出了自己的反建議。爭論的結果致使難民問題無疾而終，愛沙尼亞在同歐盟的爭論中獲得了初步勝利。在疫情初期歐盟表現出來的混亂也引起了愛沙尼亞的不滿和批評。由此可見，國家利益與歐盟整體利益的不一致也是愛歐之間的矛盾所在。再次，是對歐盟發展不確定性的質疑。后疫情時代，歐盟向何處去引起了廣泛的討論。如何建立一個團結的歐盟是擺在歐盟成員國面前的重大問題。愛沙尼亞對此充分表達了自己的意見，要求歐盟“承擔起整個地區的責任”。這是對歐盟一體化的強烈要求，也是對“多速歐洲”的一種考量，具有鮮明的愛沙尼亞色彩。

第三，與美俄及北歐國家關系的新設計。隨著愛沙尼亞對國際事務介入的加深，它對美俄的態度由堅定不移逐漸向靈活運用轉變，以求獲得對自身最大的外交效率。北歐國家是愛沙尼亞的傳統伙伴，推動與北歐國家關系的發展對于愛沙尼亞也是重要的課題。

由此可見，在紛繁復雜的國際局勢中愛沙尼亞打破了對小國的傳統定義，力求在國際事務中發揮自身的獨特優勢，闡釋并推廣自己的理念，努力確定本國的主體性和對相關國際事務的主導性，打造全主權國家。

后疫情時代的中歐愛關系

毫無疑問，疫情已經改變了世界政治經濟局勢，中歐合作對于后疫情時代的世界穩定有著重要意義。作為與中歐都有著良好合作的愛沙尼亞勢必會發揮自身的創造性作用。

未來推動中歐關系發展，在后疫情時代的中愛合作中，首先，要進一步加強人文合作。人文交流，特別是民間人文交流，是推動相互了解、加深人民友誼的捷徑。目前中愛人文交流還有巨大的提升空間，特別是傳統文化的交流、旅游產業的推介、留學生的互換交流等，都需要有效的頂層設計和現實推廣。其次，要充分實現“一帶一路”倡議與愛沙尼亞國家發展規劃的對接。在兩國的全域性合作中要充分實現政策的融合，尋找互滲點，達成共識。如在商貿合作中參與愛沙尼亞的“電子居民計劃”，為進入歐洲單一市場創造機會。同時也吸引愛沙尼亞高科技產業進入中國，提升數字化合作水平。第三，合作建設數字化社會。數字化智能型社會是未來社會治理的方向，疫情防治已經證明了這一點。目前愛沙尼亞處于數字化社會建設的領先地位，中愛開展數字產業合作可以帶動相關產業的發展，擴大合作領域。第四，基礎設施建設合作。目前因為缺少投資和人力資源，波羅的海鐵路的建設處于爭論之中，這一世紀工程對于愛沙尼亞具有重要的意義，中愛雙方可以在相關領域展開合作，發揮各自優勢，推動工程的落地。

后疫情時代的世界面臨著挑戰，而中歐關系是世界穩定與發展的重要抓手，良好的中歐關系會對戰勝疫情、恢復經濟產生重要的影響。就愛沙尼亞而言，其必將在推動中歐合作中發揮獨特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