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禮返還制度研究

王圣彬

江蘇省靖江市人民法院，江蘇 靖江 214500

一、彩禮返還制度相關法律規定

婚姻法司法解釋（二）指出，當事人如果要求按照風俗返還彩禮，人民法院在滿足一定條件時應當給予支持。第一，當事人還未辦理婚姻登記手續；第二，婚姻雙方在婚后并未共同生活并提出離婚；第三，婚姻雙方申請離婚時，因婚前彩禮給付給一方當事人造成較為嚴重的生活困難。彩禮給付的具體性質不再作為返還與否的依據，只要根據婚姻法司法解釋（二）規定情況做出是否返還判斷即可。最高法兩個《若干意見》同樣對彩禮返還進行了規定，1989年提出《若干意見》第十條規定了兩種情況，其一當事人中一方在同居自愿贈與的財物可以根據規定進行處理；其二財物是一方向另一方主動索取時則可以根據《關于貫徹執行民事政策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第十八條規定處理。1993年最高法出臺了《關于人民法院審理離婚案件處理財產分割問題的若干具體意見》，其中第十九條規定：雙方結婚時間較短，一方當事人向另一方當事人所要財物并導致其經濟困難時可以酌情返還，而無法認定財物是索取還是贈與時可以按照贈與處理。

二、我國彩禮返還制度存在的問題分析

（一）彩禮范圍未能得到有效明確

中國幅員遼闊而民族眾多，不同地區和不同民族對于彩禮的認知與接受存在顯著差異，廣義而言，彩禮是指男方及其親屬為了確立婚姻關系而給付給女方的金錢財物，各個地方對于金錢或財務數量與種類具有不同的理解和習俗，但哪些花費能夠被列入彩禮范疇還未能夠得到明確，例如男方購置的鉆戒和“三金”是否屬于彩禮、婚宴及相關支出是否屬于彩禮、較高價值的紀念品是否屬于彩禮等等。模糊不清的彩禮認定標準導致糾紛處理很容易遇到困難，法官在實際審判中往往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去判斷和明確彩禮范疇，這也導致了案件的處理效率大大降低，后續遺留下很多隱患和矛盾，相同案件在不同法官的審判下也會出現較大差異。如何明確彩禮范疇是有效判定彩禮返還糾紛案件的根基，這也是需要重點解決的問題。

（二）法律適用與風俗習慣存在沖突

風俗習慣是各地人民在長期生活逐漸形成的、約定俗成且大家共同遵守的行為習慣，在特定地域具有較高的認可度，國家法律法規制定時同樣需要考慮風俗習慣，社會或民間活動的開展同樣要在遵守法律法規的前提下充分考慮地方風俗。然而在實際實施環節，法律并不一定能夠適用于所有地區，部分法律法規與風俗習慣之間存在明顯沖突矛盾。各個地區和各個民族的風俗習慣存在較大差異，法律應該尊重風俗習慣，在彩禮返還制度建立方面只有不斷深度剖析各地風俗習慣并順應時代發展才能夠更好地提升法律的適用性，減少一些沖突和矛盾。

（三）案件的執法尺度未能有效統一

司法解釋賦予了法官一定的自主裁量權，法官在處理彩禮糾紛案件處理時可以對金額進行自主判定，這就導致各地法院在案件執法尺度把握方面存在明顯差異，甚至同一個法院對相似案件或不同法官對統一案件作出的判決完全不同，自由裁量權被濫用的現象較為普遍，判罰結果對于彩禮返還比例多少規定并不明確。一些法官判決結果草率而導致使適用法律不準確，一些法官則照搬制度而缺少人情現實的考量。隨著社會經濟與文化的全面發展，整個社會也正呈現多元發展態勢，悔婚、閃婚閃離的現象比比皆是，各地關于彩禮返還糾紛的案件數量持續增加，《婚姻法司法解釋（二）》已經難以適應社會發展變化的現實需求。執法制度的統一能夠確保彩禮返還制度的有效建立，為相關案件的判決提供準確依據和參考，這對于司法實踐與司法權威維護都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有助于推動依法治國落實并維護社會穩定。

（四）缺少對無過錯方權益的保護

婚約的解除和婚姻的破裂往往是因為非常復雜的原因導致的，性格不合、情感糾葛等等原因可能并不存在明顯的過錯方，但是在很多情況下都會有過錯方的存在。《婚姻法解釋（二）》對彩禮返還進行了明確，但是卻未能有效涉及到無過錯方的權益保護，特別是男方如果在婚約訂立或婚姻存續期間出現了明顯過錯又要求女方返還彩禮則很可能會導致女方權益受到損害，同時也會傷害女方的情感，人們也會因此對法律的權威性產生質疑。婚約訂立并不受法律保護，但是卻會受到道德約束，男女雙方應該在婚約訂立后自覺履行各自義務，如果法官不能綜合考慮某一方在婚約訂立后的惡性則很可能損害無過錯方的利益。公平正義與公序良俗的維護并不到位，很可能會在社會上形成不良影響。

三、彩禮返還制度的優化和改進建議

（一）明確彩禮的具體范圍

法律及司法解釋中均未能對彩禮范圍作出明確解釋和界定，法官在司法實踐中對于返還金額的判定具有較強的主觀性。以婚約締結為目的贈送較大數額的金錢或財物應該被歸入彩禮范疇，明確了彩禮具體范圍才能夠更好地保護雙方權益，而彩禮給付時間應該限定在特定時間，例如婚約訂立前后或結婚前，如果給付時間不在此范圍內則不能夠視為彩禮。另外男女雙方在戀愛期間自愿贈送彼此的一些小禮物或首飾等等不應該被視為彩禮，這些花費可以被視為一般贈與。雙方為了婚禮而投入的宴席等等花費應該列入共同消費范疇，紅包等支出也不應該納入彩禮范疇。另外隨著風俗習慣的改變，很多地區的彩禮形式變得更加多樣，甚至用互贈禮物的方式代替彩禮，這也使得彩禮計算變得更加簡單，法官只要根據當地風俗判斷禮物是否屬于彩禮即可。

（二）有效平衡法律適用與風俗

法律適用與風俗習慣之間存在一定矛盾，特別是彩禮返還制度未能有效確立，不同地區的風俗習慣間存在明顯差異，這就要求法律既要賦予法官自由裁量權利，同時也要充分考慮到各地風俗習慣的實際情況。例如當前很多地區婚姻雙方年齡較小，彩禮的多少決定權主要在父母，而父母也是彩禮的支付方和接受方，這也使得訴訟主體出現了模糊情況，另外很多地區在彩禮的保存和使用方面也存在差別，有些地方彩禮完全交由女方父母保管和使用，夫妻雙方不會參與，這筆錢完全與他們無關，而有些地方則將彩禮完全交給新婚夫婦，他們具有這筆錢的使用權，這兩種情況下彩禮的認定與返還就需要區別對待，充分考慮到彩禮的具體使用范疇和給付對象。有效平衡法律使用與風俗能夠更好地發揮法律的作用，贏得當地人民的支持和認可，同時引導社會風氣向積極方向發展。

（三）明確舉證責任

彩禮返還糾紛案件中，當事人對于證據的收集和證明比較困難，而且很多案件的證據為證人證言，親朋好友的證言往往是一面之詞，證據力較為薄弱。采取“誰主張、誰舉證”的一般舉證規則，由彩禮的贈與方收集證據，往往在實際操作中難以達到很好的效果，影響審判效率，這種舉證規則有一定的缺陷。由此，筆者建議彩禮返還糾紛采用“舉證責任倒置”原則，由被告收集證據，有效地解決對等舉證責任分配原則中舉證困難的難題。就“共同生活”的舉證，由否認權利的一方收集雙方共同生活的證據。如果彩禮給付方以二人未共同生活為由起訴解除婚約或離婚，不利于彩禮給付方權利的保護。“舉證責任倒置”原則在彩禮返還糾紛案件的應用和法律的相關規定還處于需要填補空白的階段，將理論與司法實踐有效結合起來，有利于建立有序、高效的司法環境。

（四）有效維護無過錯方權益

婚姻關系或婚約的破壞在有明確過錯方時要充分考慮到過錯方的責任以及無過錯方的損失，彩禮返還制度的建立應該充分考慮到雙方責任劃分問題，確保過錯方得到一定的懲罰，而無過錯方的權益得到保護并且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彌補其損失。如果女方是過錯方，在彩禮返還比例上則要盡量向男方傾斜，保證男方損失降至最低；如果男方是過錯方，在彩禮返還方面可以判定女方少返還或不返還，盡可能補償女方損失。有效維護無過錯方權益應該成為彩禮返還制度的根本，這才能夠保證婚姻的健康發展，發揮彩禮的積極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