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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依照根據律到懸置根據律
——論馬里翁第三個還原的轉向

2020-11-30 11:10:54杜戰濤
現代哲學 2020年6期
關鍵詞:思維

杜戰濤

在對胡塞爾的先驗還原和海德格爾的生存論還原進行考察之后,馬里翁推出他的第三個還原,即“現象學方法要展開一個轉向,它不是簡單地從演證轉到展示,而是從自我(ego)使對象明見的展示方式,轉到讓顯現在顯現中展示自身(se)”(1)Jean-Luc Marion, Being Given, tr. Jeffrey L. Kosky,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2, p. 10; Jean-Luc Marion, étant donné, Paris: Presses Universitaires de France, 2nd, 1998, p. 17. 重點為該書作者所加。。第三個還原是馬里翁把現象學與形而上學相比較時提出的。他認為“在形而上學中,問題在于演證(démontrer)。演證,在于為了確定地認識而為現象奠基,為了把它們引回到確定性而把它們引回到基礎”,但現象學“嘗試以非形而上學的方式思維”,于是在現象學中“問題在于展示(montrer)。展示意味著以這樣一種方式讓現象顯示,即完成它們自己的顯現,以便如其給出自身的那樣嚴格被接受”(2)Marion, Being Given, p. 7; étant donné, p. 13. 重點為筆者所加。。但“有些現象學試驗只是重復并確證了(形而上學的)知覺和主體性對于顯現的優先地位”,只能算是簡單展示,因而它們只是邁出第一步,“第一步應由第二步來補足:從展示到讓它顯示自身”(3)Marion, Being Given, p. 8; étant donné, p. 15. 重點為該書作者所加。,即讓現象完全由其自身顯示自身。

那么,形而上學式的演證、“現象學試驗”以及第一步和第二步分別指什么?更重要的是,現象學要“以非形而上學的方式思維”,而思維總是由某種基本思維方式主導的,那么第三個還原轉向的背后,有沒有一種基本思維方式上的轉向呢?對此,馬里翁現象學主要著作即其“現象學三部曲”并未進行明確討論。本文將嘗試透過他的文本來揭示這一點。關于第一個問題,可以結合哲學史實例,笛卡爾式的方法是形而上學式的演證,胡塞爾和海德格爾的是“現象學試驗”“簡單展示”,即第一步;而馬里翁的第三個還原要實現的是第二步,即“讓現象自身展示”。關于第二個問題,本文認為形而上學的演證及前兩個還原所依照的基本思維方式都是根據律,而第三個還原懸置了根據律。

一、根據律與笛卡爾的形而上學演證

在1950年代的講座中,海德格爾對萊布尼茨的充足理由律等進行了討論并談到,對于一些命題或斷言,“我們的要求是,人們要提供根據(begründe)。探究根底與提供根據(Ergründen und Begründen)規定著我們的行為方式”。那么,這種行為(思維)方式是由什么決定的?海德格爾的回答是根據律,即“沒有什么是沒有根據的”(Nihil est sine ratione)(4)[德]海德格爾:《根據律》,張柯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6年,第20頁,譯文有改動。。

笛卡爾的基本思維方式也是依照于根據律的。比如,他說:“沒有任何一個存在著的東西是人們不能追問根據什么原因使它存在的。”(5)[法]笛卡爾:《第一哲學沉思集》,龐景仁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6年,第165頁。而且,在具體的哲學討論中,笛卡爾主要采用了演證的方法,而且尤其仿效了幾何學的演證方式:“我不得不遵循和幾何學家所使用的同樣次序:先提出求證的命題的全部根據,然后再下結論”。(6)同上,第10頁。他所仿效的這種幾何學家的演證方式顯然是依照于根據律的,因為要得出必然為真的結論,就必須首先使這些結論建立在確保其必然為真的前提(根據)之上。具體來說,笛卡爾尋找第一本原“我思故我在”的努力所依照的是根據律,而且,他為“我思故我在”尋找根據的做法依照的也是根據律。

在笛卡爾看來,一切科學的本原都應源于哲學,因而,他想首先把哲學上的第一本原確立起來,從而為其后對心靈、身體的本性等的演證提供根據,并可以為其他科學提供演證的根據或基礎。他通過嚴格的懷疑,找到了“我思故我在”作為哲學的第一本原。

問題是,“我思故我在”的根據又是什么?在《指導原則》中笛卡爾認為,它的根據在于直觀,“人人都能用心靈來直觀[以下各道命題]:他存在,他思想”(7)[法]笛卡爾:《探求真理的指導原則》,管震湖譯,北京:商務出版社,2005年,第12頁。。而在《第一哲學沉思集》中,在“第二沉思”中得到“我思故我在”之后,笛卡爾在“第三沉思”繼續追問:是什么足以保障“我思故我在”是真的呢?他邊沉思邊回答說:“我要具備什么,才能使我確實知道什么事情嗎?在這個初步的認識里,只有我認識的一個清楚、明白的知覺。老實說,假如萬一我認識得如此清楚、分明的東西竟是假的,那么這個知覺就不足以(suffisante)使我確實知道它是真的。”(8)[法]笛卡爾:《第一哲學沉思集》,第34—35頁;法文版為“在這個初步的認識里,只有我所說的清楚、明白的知覺才能使我知道真實性”,參見第35頁腳注。這意味著足以確保“我思故我在”之為真的是知覺(perception)(9)這里的法文perception一詞不是感性的知覺,而是理智的把握。相應地,本文把下文中胡塞爾引用的笛卡爾的perceptio也譯為知覺。(See John Gottingham, A Dictionary of Descartes,Oxford: Blackwell, 1993,p. 143.或者直觀,即“我思故我在”之為真的根據是知覺或直觀。簡單地說,在笛卡爾的形而上學演證中,終點是有待證明的諸形而上學命題,通過普遍懷疑而得到的、作為演證的起點是第一本原“我思故我在”;而真正的最終起點是主體的直觀,連接這些端點的則是根據律。

二、作為“現象學試驗”的前兩個還原與根據律

雖然胡塞爾和海德格爾都明確拒絕把笛卡爾式的演證作為現象學的基本方法,但事實上他們的還原也都依照根據律。

(一)胡塞爾的先驗還原與根據律

胡塞爾在《現象學的觀念》中提出,以認識批判為任務的現象學要從頭開始來解決認識可能性的問題。那么,應到何處去尋找這種作為最初前提的直接知識呢?胡塞爾回答說,這個知識領域是“笛卡爾式的懷疑考察和絕對被給予性的領域”(10)②③ [德]胡塞爾:《現象學的觀念》,倪梁康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7年,第44頁,第56頁,第59頁。譯文略有修改。;是“被給予性的堅實陸地”,是“開端”②。那么,誰來確保這種作為開端的、最初的絕對被給予性的正當性呢?胡塞爾引述了笛卡爾“第三沉思”的話:“是什么在向我們保證這種基礎被給予性(Grundgegebenheiten)?是清楚分明的知覺(claraetdistinctaperceptio)。”③在稍后的《觀念I》中,胡塞爾發展出了著名的“直觀”原則:“每一原初給予的直觀都是認識的正當源泉(Rechtsquelle),在直觀中原初地(可以說是在其親身的現實中)提供我們的東西,只應按其所給予的那樣,而且也只在它給予的限度內接受。”(11)Husserl, Ideas I, tr. F. Kersten, The Hajue: Martinus Nijhoff Publishers, 1982, p. 44.在此,原初的被給予性是可以接受的最初之物,但這種最初之物來自哪里,或者說其正當性根據是什么?這就是直觀。

但僅靠笛卡爾式的知覺或直觀是行不通的。在笛卡爾那里,我思仍處在客觀世界中,因而依然包含超越性,如果直接利用這種包含了超越性的東西,便會導致循環論證(12)⑥ [德]胡塞爾:《現象學的觀念》,第59頁,第60頁。。為了避免這種循環,就要通過還原排除我思中暗含的超越性:只有排除了暗含著超越性的被給予性,才是回答認識可能性問題的真正起點。這種被給予性才是回答認識可能性問題的真正起點。那么,這種絕對被給予性的正當性又來自哪里?胡塞爾會以笛卡爾的方式回答:“被還原的知覺”、被還原的“直觀和對自身被給予之物的把握(Schauen, Selbstgegebenes Fassen)就是最后的根據(Letztes)”⑥。也就是說,純粹直觀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最終根據。

在最后一部現象學導論《笛卡爾式的沉思》中,胡塞爾的笛卡爾式的根據律思維方式表現得更為明顯。他這樣談及笛卡爾思維方式的基本特征:“《沉思集》的目標是要把哲學完全改造為一門出自絕對奠基(absoluter Begründung)的科學”(13)⑧⑨⑩ [德]胡塞爾:《笛卡爾式的沉思》,張廷國譯,北京:中國城市出版社,2002年,第4頁,第11頁,第24—25頁,第29頁。。與笛卡爾類似,胡塞爾的核心方法即先驗還原也是在“絕對地提供奠基的科學的觀念”⑧的引導下進行的,它最終目的也是要回溯到最后的根據或基礎。胡塞爾認為,僅只懸置預先被給予的諸科學是不夠的,還必須懸置它們所預設的基礎即經驗世界或自然世界,因為它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最終認識基礎,而是說“伴隨世界的實存已經預設了某種原先自在的存在基礎”,“作為確然確定的和最終的判斷基礎的我思(egocogito),任何徹底的哲學都必須建立在這個基礎上”⑨。這個真正意義上的基礎便是由先驗還原所抵及的:“存在的自然基礎在其存在效果中是第二性的,它始終是以存在的先驗基礎為前提的。所以,先驗懸置這一現象學基本方法——如果它引回到存在的先驗基礎的話——就稱之為先驗現象學的還原。”⑩

在此,胡塞爾將其界定為“先驗的”還原,更明確地表現出向根據和基礎的回溯:“現世之物只有從我的經驗中,從我的每一次的表象、思維、評價和行為中,才獲得了并能夠獲得對它的規定的全部意義及其存在效果……也正是從我自身的諸明見(Evidenzen)中,從我的提供奠基的行為(begründenden Akten)中獲得并能夠獲得的……這個在自身中把世界作為有效意義而承擔起來并必然把自己這方面預設為這種有效意義的前提的自我本身,在現象學的意義上就意味著先驗的。”(14)同上,第35—36頁,譯文有改動。這里把“明見性”改為“明見”,強調其作為卓越的意識行為的含義。因而,真正的根據或基礎是先驗自我領域內的意識行為,尤其是直觀或明見行為,正是在這些賦予意義的(sinngebend)行為中,世界、對象才被賦予意義,才作為現象(顯現者)顯現出來。

正如馬里翁所說,胡塞爾現象學不再使用形而上學式的演證,而是通過直觀來展示現象,但直觀卻作為現象顯現的根據而優先于現象,這實際上重復了形而上學主體性優先于現象的做法。此外,上述討論也表明,胡塞爾的先驗還原引回到純粹直觀作為現象之最終根據,這與笛卡爾通過普遍懷疑回溯作為最終根據的直觀的做法是一致的。二者的基本思維方式都是依照根據律的,即為了終點的確定性而回溯到作為根據或起點的直觀(雖然二者所說的直觀有所不同)。笛卡爾的普遍懷疑和胡塞爾的還原并未排除根據律,而是在根據律的指導下運作。

(二)海德格爾的生存論還原與根據律

在1950年代,海德格爾認為哲思是由根據律支配的。那么,早期海德格爾(本文對海德格爾的討論限于其早期思想)對存在的哲思是否也依照根據律呢?他在1927年說:“哲學或許必須始于‘主體’,且以其最終追問回溯而終于‘主體’。”“笛卡爾以來在哲學中活躍著一種對主體的強調……不僅要從主體出發,而且還應追問,是否必須將主體之存在規定為哲學問題域的出發點。”(15)[德]海德格爾:《現象學之基本問題》,丁耘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8年,第325、223頁。當然,海德格爾的回答是肯定的。實際上,海德格爾繼承了笛卡爾的道路,其現象學也是向主體性(此在之存在)回歸的一種方式。

對于海德格爾來說,現象學的核心問題不是胡塞爾式的認識論問題而是存在問題,即要獲得存在之意義,并最終把存在之意義以明確的概念方式表述出來。對于我們現有對存在的理解,海德格爾并不滿意。那么,贏獲存在意義的真正起點是什么呢?

這個起點是此在,更準確地說,是要考察此在對存在的領會(Verstehen)。這是因為存在是存在者的存在,而此在“源始地包含有對一切非此在式的存在者的存在的領會”,因而,此在“就是使一切存在論在存在者層次上以及存在論上都得以可能的條件”;在這種康德式的向可能性條件的回溯中,此在被認定為“先于其他一切存在論而從存在論上首須問及的東西了”;而且,也唯有從此在的存在領會(Seinsverst?ndnis)開始,“才有可能著手進行有充分根據的(zureichend fundierten)一般性存在論問題的討論”(16)[德]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陳嘉映、王慶節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6年,第20頁。重點為筆者所加。。這就是說,由于惟有此在對存在有所領會,或者說此在之存在領會是一切存在者(包括它自身)之存在或存在之意義的源出之地,因而必須以此在之領會為出發點,才能確保對存在問題的追問是有根據的,才能保障所得到的存在之意義乃至存在概念的真確性(Echtheit),從而與漂浮無據的既有成見嚴格區分開來。

與這種回溯式的發問相對應的是海德格爾的還原。在《還原與給予》中,馬里翁引用海德格爾關于還原的論述:“對于胡塞爾而言,現象學還原是一種方法,它把現象學的看從人類的處于物的世界和人的世界之中的自然態度,引回到先驗的意識生活及其對意向活動-意向相關項的體驗上,——正是在這些體驗中,對象才被構造為意識的相關項。[與之相反]對我們來說,現象學還原意味著把現象學的看從對作為總是已經得到規定的存在者的把握一直引回到對存在的領會上(對這一存在者的解蔽〈Unverborgenheit〉方式的籌劃)。”(17)[法]馬里翁:《還原與給予》,方向紅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9年,第107頁;[德]海德格爾:《現象學之基本問題》,第27頁。馬里翁把海德格爾提出的這個還原稱為生存論還原。

這里首先要說的是,上段話意味著,海德格爾也認為在胡塞爾現象學中,在構成(行為)-被構成物的意向關系中,體驗(或直觀)是首要的,因為它們是構成性的,因而是被構成物的根據或條件。對此,海德格爾說, “意識……構成了一切可能的實在性”,或者說“唯當意指即意識存在時……被意指者才存在。意識是那更在先者(Frühere),即笛卡爾和康德意義上的先天”(18)Heidegger, History of the Concept of Time, tr. by Theodore Kisiel, Bloomington: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 1985,p. 105.。可以說,海德格爾也會認為,胡塞爾的還原是向在先的根據或基礎的引回。

然而,就存在問題而言,海德格爾對胡塞爾的先驗還原是不滿意的。在他看來,先驗還原并不能為探究存在問題提供正當的根據或基礎,而是又錯過了存在問題。這是因為在先驗還原引回到的純粹意識領域,被探究的是意向性或意向性之存在特征,但具有意向性結構的存在者(此在)的存在卻被忽略了(19)Heidegger, History of the Concept of Time,p. 106.。由于“對存在的領會本身就是此在的存在的規定”(20)[德]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第18頁。,對此在的存在的忽略,會導致存在意義的真正源出之地被遮蔽。為了尋求存在之真正意義,存在論現象學就必須放棄先驗還原,首先去真正理解或領會此在之存在。但此在之存在并不是已然得到真正的理解或領會,而是一直處在被誤解中。原因在于,沉淪著的我們總已把包括我們自身在內的存在者單純理解為實在現成之物而忽略其存在,“此在也像別的存在者一樣乃是實在現成的”(21)[德]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第281頁。。

這就要求首先排除那些把此在單純作為現成之物來理解的方式,比如生物學、人類學、心理學、神學的理解方式,甚至包括笛卡爾和胡塞爾的理解方式,實施生存論還原,從總已被規定為單純現成之物的把握方式,回返到“對該存在者之存在的領會”,即真正理解或領會此在之存在。之所以要首先領會此在之存在,是因為存在論把“此在之存在標為生存”,而“僅當存在領會亦即此在生存,存在才被給出”(22)[德]海德格爾:《現象學之基本問題》,第222、25頁。。因而,還原要回溯到的此在之存在并非單純只是此在的種種存在方式,而主要是生存更是存在領會。海德格爾明確地表達了這一點:“追問存在的意義與根據……我們就必須在方法上緊緊抓住那使我們得以通達存在之儔的東西:抓住屬于此在的存在領會。只要存在領會屬于此在之生存,那么,此在自身之存在建制以及存在領會之可能性越是得到本源與全面的闡明,則該領會以及在其中被領會與意謂的存在便越是可被切合、本源地通達。”(23)同上,第325頁。

既然存在是在此在之存在領會中“被領會與意謂的存在”,那么,此在之存在領會與被意謂的存在具體是什么關系呢?用海德格爾的例子來說,“對于小孩子對某個東西是什么的發問,人們可以通過指出這個東西用于什么來予以回答,在此人們是通過用其所做的事情來規定所面對的東西的”(24)Heidegger, History of the Concept of Time, pp. 260-261.重點為筆者所加。。換言之,在-世界-之中-存在的此在,以“為了作”(Um-zu)的方式,依照領會的“作為結構”(Als-struktur),把物(Ding)領會為上手的用具,如用來寫字的筆或用來坐的椅子等。藉此,世內存在者便具有了意義,其存在便作為現象顯示出來。這意味著海德格爾其實是在說,存在之意義或存在是在此在之存在領會中被給予的。

對于此在之領會的這種功能,John D. Caputo在討論海德格爾的根據律時說,“‘基礎’或‘根據’”是“在可能條件的意義上”的,“通過此在對世界的超越(它的存在領會),此在為一切存在者的顯現提供根基。僅只在此在的存在領會的基礎上,存在者才顯現出來”(25)John D. Caputo, “The Principle of Sufficient Reason: A Study of Heideggerian Self-Criticism”, Southern Journal of Philosophy 13, 1975, pp.419-426, 422.。由于此在之領會是存在之意義的根據或基礎,而此在之領會又是通過還原引回的,因而還原是根據律在存在論中的具體體現。就海德格爾所引用的萊布尼茨對根據律的表達“principium reddendae rationis”(給回根據原則)(26)[德]海德格爾:《根據律》,第45頁。來說,正是還原方法回溯到根據,給回了根據。

海德格爾雖然放棄先驗還原代之以生存論還原,但其基本思維方式還是笛卡爾與胡塞爾式的回溯到主體性的方式。在主體性的直觀和存在領會中,作為被意指者的世界以及存在,作為現象顯示出來。正如馬里翁所說,胡塞爾和海德格爾作為“現象學試驗”都重復了使主體性優先于現象之顯現的地位。此外,胡塞爾和海德格爾還原的基本思維方式也是笛卡爾式的回溯到主體性的方式,也是依照根據律的,即為待解決的問題(終點)而回溯至其源泉、根據或基礎(起點)。

三、馬里翁第三個還原的轉向與根據律

在馬里翁看來,前兩個還原回溯到主體性的做法,會對現象之顯現或展示造成限制。相應地,這里有三個問題:(1)馬里翁所說的現象是什么?(2)胡塞爾和海德格爾現象學是如何對現象造成限制的?(3)如何解除這些限制?

關于第1個問題,馬里翁提出“更為寬泛、更為根本的……現象的新定義:不再是對象或存在,而是被給予(donné)”(27)Marion, Being Given, p. 3; étant donné, p. 8.。在他看來,現象一定是被給予的,而被給予的也必定是現象,因而現象和被給予物之間是一致的甚至是同一的;但被給予物并不首先必須是對象(胡塞爾)或存在(海德格爾),而是先于特殊規定性(對象或存在)的單純被給予或被給予物,或者說單純作為被給予物的現象。他還認為“沒有給予性(donation),被給予物便是不可想象的,也不能顯現”(28)Marion, Being Given, p. 64; étant donné, p. 94.。也就是說,被給予物(the given)總是伴隨著其給出過程、行為或方式(giving),這個給出-被給予物(giving-the given)的關聯體被稱為給予性的折子(le pli de la donation)。這個折子意味著它給出自身,絕對地或無條件地給出自身,“唯有給予性是絕對的、自由的和無條件的,這恰恰是因為它給予(elle donne)”(29)[法]馬里翁:《還原與給予》,第51頁。;給予性還有這樣的特征,即“給出它自身而沒有任何限制或預設,因為它給出(自身)——唯獨它自身——而沒有條件”(30)Marion, Being Given, p. 53; étant donné, p. 79.。也就是說,被給予物(現象)是自身給出自身的,除了它自身給出自身之外,沒有其他任何條件限制。

關于第2個問題,馬里翁認為,在胡塞爾和海德格爾現象學中,現象都是受到特定視閾(horizon)限制的。在胡塞爾那里,現象處在對象性(objectité)視閾的限制下。在海德格爾那里,現象處在存在性(étantité)視閾的限制下。對象性和存在性作為現象顯現的視閾,“預先對被給予物施加以可能性條件:沒有什么東西給出自身,除非作為對象或存在”,或者說在視閾的預先限制下,被給予的現象“只能依照這兩種特殊的顯示方式”來顯示(31)Marion, Being Given, p. 38; étant donné, p. 59.。在這兩種條件下,現象不能實現絕對的或無條件的自身給出,因而需要排除這些預先等待著現象的視閾。

關于第3個問題,這與還原方法相關。馬里翁認為,現象學離不開方法,還原是“現象學的基本操作”(32)Marion, Being Given, pp. 17-18; étant donné, p. 29.,“沒有還原,一切便崩塌了”(33)Marion, The Rigor of Things, tr. Christina M. Gschwandtner, New York: Fordham University Press, 2017, p. 73; Marion, La rigueur des choses, Paris: Flammarion, 2012, p. 122.。而且,還原不是為了別的,正是為了保障給予性。他強調“如果還原還沒有把現象引回到它的最終的給予性,那么它就沒有履行它的最高的權力”(34)[法]馬里翁:《還原與給予》,第51—52頁。;甚至提出“有多少還原,就有多少給予性”(35)Marion, Being Given, p. 3; étant donné, p. 7; [法]馬里翁:《還原與給予》,第348頁。原則,來標明二者之間的正向關聯。

既然現象受到對象性和存在性視閾的限制,那么,在前兩個現象學內部,這些視閾隱身于何處呢?在主體-現象的關聯體中,顯然視閾并不在現象本身之中,因而只能在主體性中。在先驗自我的直觀的注視下,一切都是對象性或者說必須以對象性為基礎;與此在之存在領會照面的,都是存在者之存在,而且尤其作為用具照面。比如,關于胡塞爾那里的對象性,馬里翁說:“對象性……來自意識的意向行為……只有在通過意識暗中加于現象的樣式而顯現的條件下……這些現象才能如其顯現的那樣給出自身。”“顯現之物被如其所是地接受下來,這不是因為它顯現,而是因為它面向一個從一開始就被確立為原初性的權威而顯現……這個權威……擁有一個名字叫直觀。”(36)[法]馬里翁:《還原與給予》,第84頁,譯文有改動。關于海德格爾那里的存在性,馬里翁認為“唯有敞開的意向式打交道……讓現象進入到此在的世界。只在與此在的照面中,現象才被照面”,在這種照面方式中,現象會在“其有用性或其存在性”中顯示(37)Marion, Being Given, pp. 145, 48; étant donné, pp. 205, 72.。

因而,根本的障礙在于主體性。在傳統形而上學如笛卡爾那里,在胡塞爾與海德格爾現象學中,它都是具體方法所引回到的根據或基礎。主體性作為根據或基礎,是用作起點的,因而是在先的(a priori)。作為在現象之先的東西,主體性先行等待著并因而限制著現象。更準確地說,作為現象之根據或基礎的主體性以空泛的對象性或存在性視閾先行等待著現象,或者現實地將其把握或領會為對象或存在,將其限制于對象性和存在性等視閾。在此,根據或基礎便意味著限制或條件:“經驗之條件——根據——對被經驗對象進行奠基,也就是說,使其成為可經驗的……現象承認是被奠基的,是被條件所限制的。”(38)Marion, Being Given, pp. 182-183; étant donné, pp. 255-256.也就是說,根據與限制條件是并行的,因而要使現象擺脫限制條件,就要使其擺脫根據。相應地,作為現象學方法的第三個還原必須懸置根據,才能使現象從限制條件中解放出來。

基于此,馬里翁提出現象學要“放棄為現象奠基”(39)Marion, Being Given, p. 18; étant donné, p. 30.。這一點體現了作為方法的第三個還原與前兩個還原的根本差別。前兩個還原為了確定性回溯到作為根據或基礎的主體性(先驗自我和此在),卻對現象之顯示造成限制。第三個還原則要懸置根據,使現象從限制條件中解放出來,使其能夠真正由其自身顯示自身。正如上文所述,前兩個還原的思維方式是依照根據律,因而當第三個還原要放棄為現象奠基的時候,也就放棄了根據律的思維方式。

然而,排除主體性(先驗自我和此在)這個在先的根據或基礎,只是排除了“他因”(40)Marion, The Essential Writings, ed. Kevin Hart, New York: Fordham University Press, 2013, p. 178; Marion “La raison du don’’, Philosophie 78, June 2003, pp.3-32.,即不同于現象本身的主體性這個根據或基礎。問題在于,按照馬里翁的說法,給予性(donation)意味著“給出自身”(se donner),從語詞上看,這是否意味著它是自因(causa sui)的呢?雅尼考便持有這種觀點,他批評馬里翁現象學“把我們引回到了自足性(純粹的給予性‘給出自身’!),它恢復了特殊形而上學(metaphysicaspecialis),并把我們引回到了自身奠基”(41)Dominique Janicaud, Jean-Fran?ois Courtine, Jean-Louis Chrétien, Michel Henry, Jean-Luc Marion, and Paul Ricoeur, Phenomenology and the “Theological Turn”: The French Debate, New York: Fordham University Press, 2000, p. 65.。這種質疑的重點在于給予性的折子(giving-the given)。在此,如果是現象自身之給出行為(giving)給出被給予物(the given),那么,給出行為與被給予物(現象)便應當是原因與結果的關系,由于這里的原因和結果都屬于現象自身,因而便是自因的。

對于這種質疑,馬里翁的回應是,“把給予性解釋為‘自足’和‘自身奠基’”,“就賦予了給予性以自因的特征”,這樣就“完全錯失了這種觀念,即,在此‘給出自身’(sedonne[r])等同于‘讓自身沒有任何余留且親身地顯現’,等同于‘把自身舍棄給觀看(s’abandonner au voir),簡而言之,等同于現象之純粹顯現”(42)Marion, Being Given, pp. 73-74; étant donné, p. 107. 重點為該書作者所加。;“給出自身意味著給出自身于可見性中,沒有余留和回撤,因而沒有條件和尺度,因而沒有原因和根據”(43)Marion, The Essential Writings, p. 177; Marion, “La raison du don,’’ Philosophie, 78, pp.3-32.。可見,在馬里翁對現象的界定中,已經把原因或根據排除了,現象之給出自身只是現象的沒有任何余留的單純顯現而已。唯有這樣,現象才能夠成為“本真的現象”,即不是作為原因或結果,而是單純作為現象而顯示。而且在操作方法上,基于還原與給予性之間的關聯,第三個還原也已排除了原因或根據:“只在被還原的程度上,現象才成為絕對被給予的”,現象“一開始就作為已被還原了的現象……因為在其中,超越的原因、理論……已然被排除了”(44)Marion, Being Given, pp. 15, 174; étant donné, pp. 25, 245.。

于是,我們便可以看出第三個還原與前兩個還原的差別。前兩個還原雖然懸置了超越的或實在的因果律(根據律的形式之一),但卻依然要為現象尋找根據,于是引回到了主體性并基于主體性(直觀和領會)展示現象。由于它們囿于主體性這個根據,因而并未真正擺脫根據律。相比而言,第三個還原并不引回到任何根據或基礎,它的懸置旨在為現象之顯現掃清障礙,在于引回到本真的現象,讓現象實現純然由其自身給出自身顯示自身的現象性。這便是第三個還原體現在思維方式上的轉向。

從根本上說,第三個還原的這種轉向,反映的是馬里翁力圖使現象學擺脫形而上學的意圖。在馬里翁看來,胡塞爾和海德格爾所做的只是現象學試驗,依然囿于形而上學的思維方式,即為現象奠基把現象引回到根據或基礎即主體性上。但這種根據律的思維方式所引回到的主體性,卻對現象之顯示造成限制。馬里翁認為,現象學要從為現象奠基轉到讓現象由其自身顯示自身,就要從形而上學的思維方式轉到非形而上學的思維方式。由于根據律不是別的什么東西,而是“偉大的形而上學原則”(45)Marion, “The Reason of the Gift”, Givenness and God, ed. Ian Leask and Eoin Cassidy, New York: Fordham University Press, 2005, p. 132.,那么,還原就要從依照根據律轉向懸置根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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