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入、消費雙效應下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對縮小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

胡瑞冬

[摘 要] 基于“收入效應”和“消費效應”雙視角，采用一般均衡模型，研究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對縮小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根據實證結果表明：農民工市民化的收入效應和間接消費效應都能夠提高城鄉居民收入，且收入效應明顯高于消費效應;無論是城鄉之間還是城鎮、農村內部，農民工市民化都縮小了居民收入差距，即有利于收入分配在城鄉之間的優化;政策所產生收入效應和消費效應，都隨著城鄉居民收入階層的提高而遞減。

[關鍵詞] 農民工市民化;城鄉收入差距;收入;消費

[中圖分類號] F323.8[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009-6043（2020）10-0117-03

一、引言

開拓農村市場，是我國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抓手。然而，受到長期城鄉二元體制的影響，我國城鄉經濟發展的不平衡狀況依然明顯，其中城鄉收入差距是急需關注的重點。雖然近年來國家高度重視農村脫貧攻堅與改革發展，城鄉收入差距有所縮小，但2018年城鄉收入比仍有2.7，差距依然懸殊。隨著城市化的不斷推進，農民工市民化政策逐步在全國范圍內實施，大量的農民開啟了向城市轉移之路，許多農民從務農轉向到城市就業，或者居住在城市但在農村開展自主創業，借此不斷提高自身收入水平。農民工市民化是國家持續關注的問題，近幾年來國家加大了對農業轉移人口就業的支持力度，2014年出臺了《關于進一步做好為農民工服務工作的意見》，明確了有序推進農民工市民化。以此政策為指引，探索建立農民工市民化的獎勵機制，適當考慮為農民工市民化提供基本公共服務增支因素。總體來看，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對激活農村市場，縮小城鄉收入差距起到了一定的助推作用。從收入和消費雙視角來看，收入結構的分配，可以使農業轉移人口的就業更有選擇性，可以根據自身的職業素養來抉擇擅長從事的行業;通過不同類型的消費，可以引導農民更多的消費選擇，市民化之后降低了許多領域的消費成本，從而也從側面提高收入水平。但是，在收入和消費效應的視角下，我國農民工市民化政策的實施，從定量的角度究竟對城鄉收入差距的縮減產生了何種程度的影響效應，目前學術界仍缺乏對該問題的研究，這也是本文需要側重研究并解決的。

二、一般均衡模型設定及數據說明

（一）一般均衡模型

一般均衡模型（CGE）是Johansen在1960年研究并提出的，它主要是通過一組方程來體現一定范圍內的供給、需求和市場的關系，在模型中的產品和要素、勞動力與價格等都是變量，通過一定的理性約束都得到市場全均衡時的有效解。因為本文的關注點在于農民工市民化變量，因此需要將勞動力細分為城鎮勞動力和農業勞動力兩類，并將居民細分為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結合姚云飛（2012）所應用的CEEPA模型，根據CGE模型框架，本文建模如下：

1.生產活動。現假定一個經濟體中只有兩類部門，即農業部門、非農業部門，而且勞動力在兩類部門中是明晰的，農業勞動力僅從事農業部門活動，城鎮勞動力僅從事非農業部門活動。設LS=lsa+lsb表示勞動力總投入，其中，lsa表示城鎮勞動力投入，lsb表示農村勞動力投入。根據部門利益最大化原則，確定各類要素的需求即產量。

其中，i表示部門，M=2，π表示相應部門的利潤值，p和Q分別表示該部門的生產價格和產出量，Xji表示i部門生產需要的j部門的投入，qj表示使用價格，pva和VA分別表示增加值復合品的價格以及投入價格，aji、aVi分別表示中間投入系數和增加值投入系數，Lki表示k種勞動力的投入，wk表示k種勞動力的工資，r表示資本回報率，δ和β均為相應的份額參數。

2.居民活動。為了簡化分析，不專門考慮居民的投機行為。假定城鎮和農村居民的總收入中有一部分轉化為儲蓄后，其余收入根據消費者效用最大化原則進行消費。不同種類居民的收入和消費結構都存在差異。設定收入主要來源于勞動力工資Lincome、資本報酬Kincome、轉移支付Transfer，理論模型表示如下：

其中，h表示居民種類，U表示消費者效用，Cih表示該類居民對產品i的消費水平，μ為相應的份額函數，S為儲蓄水平，htax表示所得稅率，mps表示邊際儲蓄傾向。

若對模型進行擴展延伸，除了生產和居民活動外，還涉及到政府部門和貿易活動，但考慮到研究側重和數據獲取難易，本文對此不予考慮。

（二）數據搜集與處理

由于我國最新的投入產出表數據為2017年數據，同時考慮到投入產出數據在年份上存在間隔，因此本文選取《2012年中國投入產出表》《2015年中國投入產出表》《2017年中國投入產出表》、國家統計局網站及中國居民收入調查數據庫的相關數據進行研究。這樣選取，重點是基于考慮到國務院于2014年出臺《關于進一步做好為農民工服務工作的意見》，部署新形勢下農民工市民化工作和政策支持，這是國家對農民工市民化政策的重要標志。本文以此政策作為研究的農民工市民化政策，樣本年份跨2014年，可以體現該市民化政策實施前后的變化。由于投入產出表最新更新到2017年，因此本文所有變量的數據最新截止到2017年。本文將城鎮居民劃分為八大收入等級，分別是困難家庭（5%）、最低收入家庭（5%）、低收入家庭（10%）、中低層收入家庭（20%）、中等收入家庭（20%）、中高層收入家庭（20%）、高收入家庭（10%）和最高收入家庭（10%）。并按照不同行業的收入進行統計，計算不同行業收入占總收入的比重，即可得五大收入等級分行業的收入構成情況。關于統計不同收入等級家庭人均消費支出情況，同理，將農村居民劃分為五大收入等級，分別是低收入家庭（20%）、中低層收入家庭（20%）、中等收入家庭（20%）、中高層收入家庭（20%）、高收入家庭（20%），計算出我國農村地區五大收入等級的收入情況、分行業收入構成及不同收入等級的人均消費支出情況。根據選取的樣本數據編制核算矩陣，采用交叉熵RAS法調平，利用SAM表進行校準，估算CGE模型的規模參數，從而對影響效應進行數據模擬。

三、基于收入效應的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對城鄉收入分配的影響

通過農民工市民化政策的CGE模型，可得到2014年的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實施前后，我國各個部門要素收入水平的變化情況。考慮社會存在一定的閑置資本和勞動要素，假定在政策實施前后我國各個部門的要素收入在不同收入人群的分配比例是恒定的。由此，可以得到政策實施前后，不同收入級別城鄉居民收入水平的變化。

由統計數據可知，2017年我國城鎮人口為81347萬人，占全國總人口比重為58.5%;農村人口為57661萬人，占全國總人口比重為41.5%。從2017年抽樣調查統計數據來看，我國城鎮地區每戶家庭的人口數平均為2.88人，農村地區每戶家庭的人口數平均為3.95人。由此初步得到，2017年我國城鎮居民家庭約有28245.49萬戶，占全國比重為65.9%;農村居民家庭約有14597.72萬戶，占全國比重為34.1%。以城鄉家庭戶的比重作為分配比例，重新對中國居民收入調查數據進行調整，再根據CGE模型進行測算，可以得到收入效應下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對我國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收入分配的影響，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影響結果一

根據上述測算結果可以看出，農民工市民化政策的實施，能夠通過收入效應促使全國居民的收入水平平均提高2.31%。就城鄉而言，農民工市民化政策的實施，能夠通過收入效應推動城鎮居民收入水平平均提高2.18%，推動農村居民收入水平平均提高2.48%。顯然，在農民工市民化的政策背景下，我國農村居民家庭的人均收入水平增長幅度比城鎮居民家庭的人均收入增長幅度高出0.3個百分點。由此可見，農民工市民化政策的實施，能夠有效促進我國城鄉收入分配優化調整，對縮小我國城鄉收入差距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由表1發現，就城鎮不同收入家庭橫向對比而言，基本上隨著城鎮居民家庭收入水平的提高，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對居民收入水平的促進作用呈現降低的趨勢。其中，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對城鎮最低收入家庭的促進作用最高，能夠推動最低收入家庭收入平均提高2.61%;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對城鎮最高收入家庭的促進作用最低，作用效果系數僅為1.78%。由此可見，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對于縮小城鎮居民的收入分配差距也有積極作用。就農村不同收入家庭橫向對比而言，隨著農村居民家庭收入水平的提高，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對居民收入水平的促進作用也呈現降低的趨勢，但是降低幅度較小，農村高收入家庭與低收入家庭的收入效應僅相差0.12個百分點。這可能是由于我國農村地區居民收入水平普遍較城鎮低，所以農民工市民化政策給農村帶來的收入增長效應普遍較高，而政策主要支持的對象是“市民化”后的農民，這類農民一般已經參與了城鎮的生產經營相關活動和城鎮生活，但是對于居住在農村本地的農民增收的支持相對較為缺乏，因此對農村居民的增收效應普遍較弱，從而帶來的調節收入分配差距的效應被壓縮。

四、基于消費效應的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對城鄉收入分配的影響

根據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前后城鄉居民消費產品價格的變化，測算城鄉居民消費中關于享受型消費的變化，據此來判斷城鄉居民實際收入情況的變化，進而探究農民工市民化政策究竟對城鄉居民收入分配產生怎樣的消費效應。

與測算收入效應的方法類似，根據CGE模型，測算得到消費效應視角下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對我國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收入分配的影響，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影響結果二

由表2測算結果可以看出，農民工市民化政策的實施，總體上可以通過消費效應，促使全國居民的收入水平平均提高0.34%。城鄉一體化實施以來，國家陸續推出的一系列促進農民工市民化政策措施，特別2014出臺的《關于進一步做好為農民工服務工作的意見》后，更多行業領域接納了“市民化”后的農民工，使得農民工能夠相對公平地參與城鎮就業，與原城鎮居民共同進行消費，免去了從農村到城鎮消費的交易成本，從而側面提高了收入水平，對城鄉居民實際收入的提高帶來有利影響。

就城鄉而言，農民工市民化政策的實施，能夠通過消費效應使城鎮居民收入水平平均提高0.29%，推動農村居民收入水平平均提高0.41%。農民工市民化政策通過消費效應，促進我國農村居民家庭的人均收入水平增長幅度明顯高于城鎮居民家庭的人均收入增長幅度，有效促進了我國城鄉收入分配優化調整，進而縮小了城鄉收入差距。

此外，無論城鎮還是農村地區，農民工市民化政策的消費效應都隨著居民收入水平的提高而呈現降低態勢。可見，該政策的實施，能夠通過影響居民的消費從而優化調整城鎮和農村居民的收入分配。

五、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對城鄉收入分配的綜合影響

將以上收入效應和消費效應的測算結果進行加總，得到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對城鄉各個收入階層收入分配影響的綜合效應，結果如表3所示。

由表3計算結果可知，農民工市民化政策能夠通過收入效應和消費效應來優化調節我國城鄉居民收入分配，從而有利于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就城鄉比較來看，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對農村地區居民收入增長的促進作用高于城鎮地區，兩者相差0.42個百分點。同時，從影響作用程度來看，無論是城鎮還是農村地區，農民工市民化政策所產生的收入效應明顯高于消費效應。根據測算結果進一步計算得到，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可以促進我國城鎮居民的基尼系數降低0.32%，其中，其收入效應促進基尼系數降低0.30%，消費效應促進基尼系數降低0.02%。同樣地，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可以促進農村居民的基尼系數降低0.15%，其中，其收入效應促進基尼系數降低0.06%，消費效應促進基尼系數降低0.09%。

六、結論及對策建議

本文通過構建關于農民工市民化政策的一般均衡模型，結合收入效應和消費效應雙視角，研究了城鄉一體化背景下農民工市民化政策對縮小我國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得出結論：第一，農民工市民化政策能對城鄉居民收入產生正向的直接收入效應和間接消費效應，從而調節收入分配機制，而且收入效應明顯高于消費效應;第二，無論是收入效應還是消費效應，政策對農村居民收入增長的促進作用都明顯高于城鎮居民，因此有利于縮小城鄉收入差距;第三，無論是城鎮還是農村，政策的收入效應和消費效應都隨著居民收入階層的提高而遞減。

根據以上分析提出幾點建議：

首先，要繼續有效實施農民工市民化戰略，不斷釋放政策紅利，推動我國區域經濟不斷增長和收入分配持續優化。中央應在以往關于農民工市民化政策的基礎上，進一步按照鄉村振興戰略的要求，賦予農民更多的權利，為農民工進城創造更多的綠色通道和增收渠道。

其次，要以農民工市民化為抓手，引導國民經濟不同行業部門的要素資源優化配置，從而提升勞動力的收入水平，改善收入分配。國家應鼓勵企業等主體減少對農民工的歧視，加強對農民工的職業培訓，提高農民工的職業素養，以更好地參與到城鎮的就業中去，從而更加有效地提高農民工的收入水平，更大程度降低城鄉收入差距。

第三，在農民工市民化政策的同時，進一步完善商業配套，降低消費成本。堅持城鄉一體化發展戰略，以“千村萬鄉”等為抓手，有序推進城鎮商業配套向農村地區延伸，提高農村的商業服務水平，使得農村本地所在居民的購物便利性得到根本增強，更大程度降低購物成本，從而換個角度來提高農民的收入水平，更大幅度地降低城鄉收入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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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史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