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爾文家族：架構人類溝通橋梁的“科技天使”（上）

張銳

沒有顯貴的家庭背景，保羅·高爾文只能憑借自身的勤奮與努力完成草根逆襲;沒有資深的行業經驗，保羅·高爾文只能憑自己的直覺與悟性克服創業艱辛;沒有既定的銷售渠道，保羅·高爾文只能憑自己的預判與幸運打開市場天地。第一部車載收音機、第一部商用對講機、第一部可攜帶手機、第一部車用免提電話、第一部蜂窩折疊手機、第一部GSM數字手機、第一部全中文手機……，這些曾經與百姓生活須臾不可分離且如今仍以不同物理形態緊密伴隨公眾身影的科技產品都出自保羅·高爾文和他兩個兒子的神奇創造之手，由此鑄就了高爾文家族與摩托羅拉這一厚重經典品牌并肩而行的風云歷史。

一波三折創業路

美國伊利諾斯州的哈佛小鎮在1856年通了鐵路，整個小鎮的商流如同打了雞血般地奔涌起來，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只要能夠走得動和提得起竹籃籮筐的，每當火車?？?，都會瘋了般地涌到車窗口，吵吵嚷嚷地向乘客推銷爆米花、三明治以及冰淇淋等各種零食。兒時的保羅·高爾文也加入到這群人流中，據說他的“第一桶金”就是通過這門營生賺到的，只是成色并不怎么厚重。

保羅在家中排行老大，父母靠給別人打零工維持家用開支，因此，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生活處境一點也不為過。18歲時，保羅考上了大學，但讀到大二時因交不起學費而退學。不久，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保羅著上戎裝昂首挺胸參軍入伍，在部隊浸泡了三年后復員回鄉，四處敲門而不得工作，心急火燎之際，昔日一起在車站買過爆米花的朋友愛德華·斯圖爾特找上門來，提出兩人共同出資創辦一家蓄電池工廠，沒有做任何猶豫，只為找到有了工作的成就感，保羅爽快地答應了。

新公司的名稱叫斯圖爾特-高爾文電池公司。當時匹茨堡KDKA電臺正式開播，這是無線電技術發展史上的一次重大突破，為此，許多家庭添置了收音機，對電池的需求量也開始增長，斯圖爾特電池公司就是專門生產供收音機用的蓄電池企業。剛開始的時候，公司的效益的確不錯，甚至不久在市場上還小有名氣。但突然一天，當地政府工作人員找上門來，直接在廠門上貼上封條，原因是沒有繳納貨物稅。兩個小伙伴被以稅收重罰后失去了重新開啟廠門的財務能力，保羅回家向父親借了40美元當做盤纏前往芝加哥，在親戚的一家公司找了一門差事。大約過了兩年，斯圖爾特再次來到了高爾文身邊，又提出了在芝加哥再開電池公司的想法，初心未滅的保羅又一次擁抱了兒時玩伴。當然，與第一次相比，這次斯圖爾特決定二人重新合作更有底氣。一方面，斯圖爾特通過父親的關系買下了一家名為馬什菲爾德電池公司的殘余股份，并將公司新址遷到了芝加哥哈里森大街的一處房子里，對于斯圖爾特來說，保羅只要拿出少量資金入股就可盛裝開業;另一方面，斯圖爾特還發現，市場上的干電池又笨又臟，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必須更換，它必然成為過時的東西，可同時許多人使用交流電成了習慣，直接扔掉干電池又太可惜。于是，斯圖爾特告訴保羅，自己決定開發一種產品來替代這個產品。

在保羅注入資金后，斯圖爾特的個人研發獲得了“助攻”，不久便開發了一種叫A-的整流器，這是一種能夠將將交流電變成直流電的新玩意，通俗地說就是能夠給電量快要耗完的蓄電池充電，故整流器又有充電機之稱。由于能夠節省成本，而且還用不著更換電池，用戶自然對整流器趨之若鶩，產品一上市就遭到了瘋搶。但好景不長，由于質量問題，用戶在使用過程中故障頻出，投訴信如雪片似地飛向監管部門。幾天后，市場行政局的工作人員不期而至，不僅查封了斯圖爾特-高爾文公司，而且做出了拍賣公司所有物品的決定。

然而，這一次保羅并沒有簡單認輸，他認準了整流器的市場價值，堅信這種工具在經過改進后一定能夠贏得市場更大的熱捧，為此保羅加入到了競拍隊列中。拍賣開始，起價出奇地低，但經過數論舉牌后，價格升到了500美元，無人問津的情況下，保羅最終出資565美元拿下了公司的全部產權，并將企業改名為高爾文制造公司。整流器在新公司開業后的確如保羅預測的那樣賣得不錯，但好景卻并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因為不久之后1929年爆發的經濟危機席卷了美國及整個發達國家市場，許多家庭失業人員驟增的情況哪里還有心思去聽收音機，高爾文公司出現產品滯銷，庫存壓力之下幾乎被逼到破產邊緣。禍不單行。對保羅來說更大的打擊還來自生活方面，前后5個月不到的時間，他的父親、母親和岳母等幾位親人先后離開人世，心理極度煎熬之下，保羅感到眼前的世界空茫一片，而他又必須在絕望無助之中尋找到可以照亮前路的光明。

推開無線電之門

就在保羅·高爾文苦苦尋找公司“救命稻草”之際，一個新的市場跳到了他的面前。當時除了收音機已經普及到百姓手中外，汽車也開始走進美國家庭，而汽車消費的增加必然帶來車載收音機需求的增大，因為除了在家中或者閑時需要聽收音機，人們開車時更需通過聽收音機來消除疲勞與提神，而且汽車與收音機本應就是兩款并行不悖和相得益彰的關聯產品。可問題是，對于汽車來說，當時的收音機還只是一個副產品，廠家為了節省成本，也很少有人在汽車出廠時就安裝了收音機，同時，許多汽車出廠后即便是自己選擇在市場上安裝了收音機，但最終不是音質不好就是價格太貴，并且開車人要收聽廣播，還須將把引擎停下來，正因如此，當時許多司機將安裝車載收音機看成是可有可無的。

別人眼中可能漫不經心的東西在保羅·高爾文看來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商業機遇，他不僅發現了市場空白，而且感知到了消費者的焦慮以及產品的痛點。對于保羅來說，先前雖然有為收音機生產與提供蓄電池以及整流器的經驗，已經讓他對收音機的零部件爛熟于心，業務上也完全算得上是專家，但真正要對產品在技術上進行完善，他的確離不開有著專技特長的人才支持。為此，保羅不惜花重金請來了多名技術人員，并將手中剩余資金全部集中到收音機的研發上。不斷地調試，反復的更改，在高爾文制造公司成立兩年后，一臺車載收音機的樣板機終于付廠生產，這臺收音機不但可以在汽車發動機開動時工作，而且音質不錯、價格合理。保羅將這臺收音機的名字叫作“摩托羅拉”?！澳ν小保?motorcar）是指汽車的引擎，“羅拉”（o1a）表示汽車收音機里傳達出的聲音悅耳動聽。之所以單單挑中“ola”這個后綴，是因為當時流行于20世紀初的一些制作留聲機、收音機和其它音響器材的公司，都喜歡使用“-o1a”的后綴，其中最著名的當屬老牌留聲機victro1，也包括后來的可口可樂（Coca Cola）等。

產品是生產出來了，銷售就成為了大問題，因為前期研發用盡了所有資金，高爾文公司已是無米之炊！于是，帶著新出來的樣機，保羅參加了當年在亞特蘭大舉辦的“收音機廠商協議會展”，可會場內租借展位同樣需要錢，保羅還是拿不出，自然就被擋在了門外。無奈，保羅只能與兩位隨行技術人員將汽車停靠在會場外的馬路邊，將樣機安裝在車內播放，音響開到了最大分貝的同時，保羅親自上陣大聲吆喝，很多人上前詢問，結果，沒等保羅·高爾文回到芝加哥，雪片似的訂單就飛到了高爾文制造公司。

從創業開始至收音機打開市場，一路走來，保羅·高爾文似乎從未收獲到真正的成就感，但面對著紛至沓來的訂單，在欣喜若狂的同時，保羅產生了巨大的商業危機感：如果收音機銷售一旦走下坡路甚至出現滯銷怎么辦？如果出現替代品怎么辦？無數個問號在心中糾結與堆積。最終，保羅·高爾文決定充分挖掘公司技術實力，進行產品的多元化開拓，他的眼光首先遷移到芝加哥警方的警用通訊上。

除了集中時間研究與討論案件之外，警方人力在絕大部分的時候都處于出警或者游動狀態。對于芝加哥警方來說，當時如何調動巡邏中的警車一直是一個十分令人頭疼的問題。對此，他們曾經嘗試使用這樣一種調度方式，出現特定警情時，警方通知電臺，電臺中斷廣播通知巡邏中警車，而安裝有車載收音機的警車收聽電臺的信息，并趕往相關地點。但這種嘗試很快以失敗告終，因為一方面所有收聽電臺的人包括嫌疑人也可以隨時獲知警方的調度信息，另一方面這種通訊是單向的，巡邏車無法及時將最新情況反饋給電臺或指揮中心。后來，芝加哥警方干脆建立起了自己的電臺，以高于商業電臺的頻率進行廣播，而巡邏車則鎖定警用頻道以收聽調度信息。不過，這種方式也只解決了第一個問題，至于雙向溝通，同樣沒有找到更有效的方法。

需求就是市場，集成的產品堵點就是打開并占領市場的突破口。一向嗅覺敏銳的保羅·高爾文找到芝加哥警方，提出由自己公司專門生產供警車使用的通訊設備，并很快得到了對方的支持性回應。精干的團隊沒有辜負保羅·高爾文的所托，經過一年多的攻關，高爾文公司的首臺雙向通訊警用車載電臺—摩托羅拉T6920交付芝加哥警車配載使用，效果出奇地理想。由于性能穩定并價格便宜，T6920很快占領了芝加哥以外的警用通訊市場，同時成為了高爾文制造公司第一次進入無線通信新領域的標配產品。然而，慶功會結束不久，正在籌謀公司愿景的保羅·高爾文在辦公室收到了警方傳來的一個晴天霹靂般消息，與他青梅竹馬的妻子在家中被入屋盜竊的悍匪殘忍殺害。保羅似乎又一次掉進了命運的深淵。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失去妻子后很長一段時間，保羅·高爾文沒有與人進行過長時段的談話交流，除了公司的高管與文秘人員從保羅辦公室進進出出外，人們發現保羅也極少能像以前那樣經常走出辦公室來到車間與員工聊天，他需要時間來消化自己內心的極度悲傷與痛苦。幸好，一位報紙編輯來到高爾文辦公室告訴保羅，說由于缺少無線電通訊，軍隊里的行動受到了很大的阻礙，用這樣的裝備去打仗，結果可想而知。聞訊之后的保羅·高爾文被奇跡般地激活，精神煥發地如同往日那樣與所有熟人談笑風生起來，按照他當時的話說就是，因為他又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市場。

有意思的是，保羅·高爾文組織與集中公司的人力和財力生產名為SCR-536的軍用步話機時，沒有與使用方達成任何口頭買賣意向，更談不上簽署書面商業合同，這就意味著，如果購買方并不認可新的產品，或者采取極端壓價方式進行采購，SCR-536不是成為廢品堆積在倉庫中，就是不得不作為廉價品被動甩賣，最終可能危及與導致企業的破產?？墒?，保羅·高爾文這次賭定了自己的產品一定會成為軍方的搶手貨，也一定會帶來公司的一場產品新革命。

不錯，保羅·高爾文賭贏了。三個月后，保羅親自帶著三臺SCR-536飛到喬治州的本寧堡，向正在那里集訓與演戲的軍人們演示了這一新產品，官兵們如同把玩著一個新奇的玩具對SCR-536愛不釋手，返程之前保羅便帶回了來自當地不少訂單。還有令保羅根本沒有想到的是，羅斯福總統就職的當年，不巧看到了警察與情報人員手中使用的SCR-536，也對這款無線電話點贊不已，并當即給當時的傘兵軍官寫了一封信，專門推薦SCR-536。趁熱打鐵，保羅·高爾文馬不停蹄趕到傘兵部隊進行演示，結果獲得了雷鳴般掌聲的同時，源源不斷地采購合同從四方軍營飛飄而來，高爾文制造公司也開始發動所有機器滿負荷生產SCR-536。SCR-536是一款手提式步話機，類似于后來的“大哥大”，機身重量約2.3公斤，由于可以手持，因此就有“handie talkie”的綽號，可以說它也是世界上第一款手持對講設備。另外，雖然SCR-536有效通訊距離在開闊地帶大約1英里，在樹林中只有三百米，但這種聯通效果已經高出市場上的所有產品，并且通話質量也比其他國家同類裝備好過一大截。更為重要的是，SCR-536還有防水功能，意味著不僅陸地作戰部隊可以使用它，活躍在航空母艦的美國海軍也可以不懼風浪地使用它。按照規定，戰爭期間SCR-536配備到排一級，每個步兵排1部，炮兵排2部，連部1部，最多時往往一個步兵連有6部。雖然出于控制成本的考慮，SCR-536并沒有普及到部隊的班一級，但僅高爾文制造公司就為軍方生產銷售了超過13萬臺SCR-536，當然，這還并不包括因自身生產能力受限但不得不外包其他公司的產品數量。

繼SCR-536不久之后并迅速投入戰場的還有SCR-300。這是一款雙向背負式步話機，重量為16公斤，由于采用了FM調制技術，不僅通話非常清晰，而且通訊距離超過16公里，大大彌補了SCR-536通訊距離短的不足。從產品定型，到配送至戰場使用，整個過程前后高爾文公司只用了八個月不到的時間，從太平洋戰場上的新幾內亞島戰役，到意大利戰役和諾曼底登陸戰役，SCR-300隨同美軍大放異彩，整個戰爭期間高爾文公司批量生產的SCR-300多達5萬部。無疑，SCR-536和SCR-300成為美軍在戰場上的“聰耳”，為盟軍取得戰爭勝利立下了汗馬功勞，而作為產品生產與銷售方的高爾文制造公司當然也是大賺特賺。數據顯示，美軍參戰之前，高爾文制造公司還是一個僅有大約1000名員工且銷售額約1000萬美元的小型無線電公司，但戰爭結束當年，公司員工數量猛增了三倍之多，年銷售額增加至8000萬元。如此迅疾的數量擴張，背后當然是整個“二戰”期間來自美國軍方高達2.5億美元采購合同的強大支撐，高爾文制造公司在行業中的領導地位也由此確立。1943年，高爾文制造公司公開發行上市，每股發行價8.5美元。

轉身擁抱大市場

早期的鳥兒有蟲吃！作為始終盯住市場的企業家，總能表現出比常人更敏感的商業嗅覺，并善于從宏觀趨勢和微觀情緒的變動中發現與捕捉到新的商業入口。“二戰”結束的前一年，保羅·高爾文找到了戰時工業生產局的官員，建議聯合工商界人士制定一項戰后企業的轉型計劃，因為保羅已經認定，一旦對德作戰勝利告終，軍方就不會再需要全部工業設備以及工人為戰爭工作，此時企業不僅生產銷售失去方向并可能大面積破產倒閉，大量工人還會丟了工作失了飯碗。因此，必須趕在這一時刻來臨之前，動員工商界做好轉入民用生產的充分準備。

還有一點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出于戰爭需要，為全力支持軍工生產需要，美國政府下令停止一切民用收音機和民用汽車的生產，直接結果是導致不少生產銷售車載收音機的企業因此倒閉或歇業，但保羅·高爾文堅定地認為，戰后消費者肯定會對對收音機產生巨大需求，這將使他們的工廠忙碌多年。同時伴隨著戰時工業生產局限制法令的取消，那些擁有過剩生產設備的其他企業也會對收音機產生興趣，保羅也預感到了緊迫而激烈的競爭即將到來，“那些游游蕩蕩進入我們企業而妄想輕易撈錢的人，在痛苦的體驗中發現，這里不是懦夫們待的地方”，保羅這樣給自己的員工解壓打氣。

先知先覺的保羅·高爾文當然不可能等到官方發布取消戰時生產禁令的通報或者允許企業啟動由軍轉民的計劃，而是在自己企業提前邁開了轉型的腳步。他先是在撥出100萬美元的研究經費，并指定240多位工程師專門開發與研究新科技、產品及其生產過程，之后，保羅又將日漸龐大的公司進行了改組，按產品劃分為多個事業部，每個事業部都有自己的采購、銷售、生產和研發機構等;緊接著將高爾文制造公司更名為“摩托羅拉公司”，同時將收音機、步話機等多種無線電產品注冊為“摩托羅拉”商標，且敲定了無線電產品的主營業務方向，在此基礎上，一個多元化產品的生產制造矩陣清晰擺開。

將戰時的步話機改造成無線電尋呼機讓摩托羅拉贏得了不少新的用戶，盡管當時貝爾實驗室已研制出了世界上第一臺名為“BellBoy”的尋呼機，但摩托羅拉設計的別致且新穎卻依然掀起了兇猛的圈城掠地之勢，而且用戶使用都會愛不釋手，于是就有了“BellBoy”后來的日漸式微，同時也有了摩托羅拉尋呼機在全球大紅大紫并幾乎獨占的大好收成。不僅如此，與尋呼機打開了一個巨大市場相并行，摩托羅拉的電視機也敲鑼打鼓地走進了成千上萬的百姓家庭。

與生產尋呼機可以借用與轉移步話機的技術與設備不同，開發電視機生產線幾乎需從零起步，因此，保羅·高爾文在決定上馬電視機生產的時候，得到的是董事會幾乎一致的反對聲。的確，此時距離英國人約翰·洛奇·貝爾德研究出人類歷史上第一臺電視機已經有20多年，20多年中電視機從技術到產品都有了很大進步，此時摩托羅拉加入生產電視機的行列，且不說吃不到市場“頭啖湯”，就連殘羹冷汁恐怕也難以品嘗到。不過保羅·高爾文堅定地認為電視機還很大的增量市場，而且放出了摩托羅拉電視機生產在首年可銷售10萬臺的狂言。

摩托羅拉推出的首款電視機是VY-71型，售價低于200美元，就在摩托羅拉的員工為如此低價格的電視機銷售前景提心吊膽時，市場傳來了如同保羅·高爾文預料的那樣結果，短短半年時間電視機銷售在全美同類企業上升至第四位，而且幾無庫存，電視機從此以后成為了摩托羅拉最大和最快的銷售生產線。當然，后來日本電視機生產強勢趕超，在與對手競爭中摩托羅拉倍顯劣勢，保羅·高爾文審時度勢，及時關停了電視機生產線，轉而集中資源展開其他無線電產品的研發與生產。

進入半導體領域對于摩托羅拉來說可以是一次劃時代的選擇，當然也是在關停電視機后保羅·高爾文瞄準的最主要研發方向，對此不得不說的一個客觀事實是，保羅當初請來丹尼爾·諾布爾無疑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因為除了雙向警用通訊系統、SCR-300和SCR-536軍用步話機都是在諾布爾的指導下完成外，諾布爾更是摩托羅拉半導體業務的最先提出者與推動者，因為摩托羅拉最早進入半導體晶體管領域的切點是諾布爾在菲尼克斯設立的軍事實驗室，最初這個軍事實驗室的規模比較小，僅能夠從事不多的設計，包括用于軍事、通訊、家庭和汽車收音機等產品。“二戰”結束后，諾布爾首先主張公司要集中全力進入半導體領域，只是當時保羅忙于電視機生產布局而暫時擱置，而一旦電視機業務終止后，保羅就迅疾地將眼光轉移到了半導體的研發上來。

作為支持推進半導體的重要之舉，保羅·高爾文授命諾布爾擔任首席負責人，給出的口諭是“全力以赴”，不久，摩托羅拉在鳳凰城建立了半導體研究中心，隨后又進一步成立了摩托羅拉半導體總部，并在亞利桑納州建造了一個半導體大工廠。不僅如此，對于后來諾布爾提出的擴大晶體管生產規模、拓展更大的公司以外的市場服務并在新技術領域取得使自己居于領先地位的一系列建議，保羅都給予毫不遲疑的協助與支持，“立即去做”也成為了保羅為摩托羅拉員工確立的工作座右銘。

不負厚望。諾布爾掛帥的技術團隊推出的56T1在消費級市場大放異彩，并在接下來與州儀器Regency TR1競爭中取得絕對優勢，同時圍繞著56T1所沉淀出的技術能力構成了摩托羅拉在晶體管領域縱橫捭闔的護城河。資料顯示，在56T1面試的當年年底，摩托羅拉的銷售總額增至2.05億美元，公司躍居到美國無線電行業中的王者位置。

56T1全機身采用全封閉金屬結構，由不銹鋼板扎制而成，外殼并沒有外接天線接口，而是將磁棒放置在塑料提把里面，右下角用高調的紅色打出Motorola的Logo和晶體管標記，潑辣作風與中規中矩的Regency TR1形成鮮明對比。更為重要的是，56T1使用了當時很昂貴的印刷電路，拋棄了之前電子產品采用的飛線結構、搭棚焊接的傳統方式，不僅產能得到了大幅高，而且產品質量可靠，同時產品運行時還能克服外部干擾，自身發出的噪音也小。當然，連同摩托羅拉的半導體技術在內，更具劃時代變革意義在于，印刷電路的使用與推廣為后來集成電路的精彩登場累積下了非常厚實的技術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