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貿易港背景下海南省服務貿易發展的制約因素與對策建議

朱建銘 王麗婭

摘 要：自海南建省辦經濟特區三十周年慶祝大會召開以來，海南作為全國第12個自貿區，在自貿區建設方面敢為人先，先行先試，深入推進制度創新，大力發展服務貿易為主導的現代服務業，為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奠定了良好基礎。然而，當前海南省在企業營商環境、金融創新支持、產業基地集聚、貿易方式形態、人才培養建設等方面仍存在短板和不足，一定程度上制約了省內服務貿易的發展。對此，應進一步優化營商環境，推動金融創新，加速產業集成，拓寬貿易方式，深化人才體制改革，以此促進海南省服務貿易健康發展。

關鍵詞：自由貿易港;海南省;服務貿易

自習總書記在海南建省辦經濟特區三十周年慶祝大會上發表講話以來，海南省堅決貫徹黨中央的決策部署，自貿區建設取得積極進展，為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奠定了良好基礎。2020年是海南建設自由貿易港的開局之年，如何在新的起點上推進制度創新，打造對外開放新高地，成為海南發展面臨的新的重大戰略課題。

2020年6月1日，黨中央、國務院印發《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總體方案》，提出要將海南島建設成具有較強國際影響力的高水平自由貿易港，在貿易自由便利、投資自由便利、跨境資金流動自由便利等方面給予了一系列具體政策。《方案》明確指出，要在海南推進服務貿易自由便利，實施跨境服務貿易負面清單制度，加快破除服務貿易模式下存在的各種壁壘，為進一步規范我國服務貿易自由便利提供參考。

盡管近年來海南省服務貿易取得較大進步，但在服務貿易產業具體發展過程中，仍面臨諸多制約因素，服務貿易總體水平存在巨大提升空間。基于此，本文力圖通過分析海南省服務貿易發展現狀，探究制約海南省服務貿易發展的主要因素，為海南省服務貿易實現高質量發展提出合理化建議。

一、海南省服務貿易發展現狀

（一）市場主體穩步增加，貿易總額持續增長

近年來，海南省積極探索開放路徑，大力推進制度創新，服務貿易營商環境進一步改善，全島服務貿易市場主體穩步增加，貿易總額持續增長。

由圖1可以看出，2016-2019年海南省服務貿易注冊企業數與服務貿易總額呈現穩步上升趨勢，且總體上二者間呈現較為明顯的正向關系。據海南省商務廳數據顯示，2019年海南省累計注冊服務企業數為21544家，較2018年增長59.6%，同比提高0.66個百分點。服務企業數量的增加直接推動了服務貿易總額的增長。2019年海南省服務進出口總額達219.65億元，較2018年增長20.3%。其中，服務進口106.56億元，同比增長9.18%;出口113.09億元，同比增長33%。在全國服務貿易總體呈現逆差的形勢下，海南省實現順差6.53億元，服務貿易創新發展成效顯著。

（二）貿易結構不斷改善，新興服務快速發展

在海南自貿區建設的兩年多時間里，海南省服務貿易結構日趨改善，不斷優化，新興服務快速發展，取得了突出成績。據商務部發布的《全球服務貿易發展指數報告（2019）》數據顯示，2019年海南省服務貿易結構指數高于全國平均水平，在全國30個省（區、市）中名列第三位，服務貿易結構日趨合理，服務貿易質量有所提升。

2016-2019年海南省服務貿易占全省對外貿易總額比重大體上呈現出不斷增長的態勢，服務貿易對對外貿易總額的貢獻度穩步提升。據海南省商務廳數據顯示，2019年，海南省服務貿易占全省對外貿易總額比重達到19.62%，較2018年提高1.92%。

近年來，旅游和運輸服務仍作為海南省服務貿易增長的兩大支柱產業，對全島服務貿易總額的增長始終發揮著全局主導作用。與此同時，軟件外包服務、數據外包服務和計算機服務等新興服務形態快速發展，全島服務貿易結構和質量得以進一步優化提升。2019年，海南省新興服務取得快速發展，保險服務、電信計算機和信息服務、金融服務以及維修服務增速分別達到34.6%、52.2%、121.5%和293.9%，普遍高于服務貿易整體增長水平，對拉升全島服務貿易水平發揮了重要作用。

（三）基本格局持續優化，國際市場日趨深入

得益于自貿區（港）的優惠貿易政策，海南省服務貿易近幾年呈現出蓬勃發展的態勢，全島范圍內的基本運作格局持續優化，國際市場中的貿易伙伴日益增多，貿易形式和種類日益多樣，國際化程度顯著提升。

2019年海南省開展服務貿易的主要國家（地區）分別是美國、中國香港、新加坡、英國和韓國，五地服務貿易總和占海南省全年服務貿易總額的45.96%，是海南省最為重要的服務貿易伙伴。與此同時，2019年海南省在維持原有服務貿易關系的基礎上，還積極開拓了諸多新興國際市場，與阿曼、塞內加爾、瓦努阿圖等多個國家和地區開展不同形式、靈活多樣的服務貿易往來，不斷增加服務貿易規模。截至2019年底，全省對外服務貿易伙伴已增至100多個國家和地區，服務貿易市場面臨廣闊發展空間。

在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和強有力的政策驅動下，海南省服務貿易已基本形成了以海口為中心的北部綜合服務貿易區、以洋浦為中心的西部加工運輸服務貿易區和以三亞為中心的南部旅游服務貿易區。伴隨著互聯網等新興服務貿易形態的興起，海南還必將涌現出多個不同定位的服務貿易區，這將持續推動海南全島服務貿易產業的興盛發展，為海南建設高水平的自由貿易港打下堅實基礎。

二、海南省服務貿易發展面臨的制約因素

（一）營商環境優化程度不足，金融支持相對滯后

自2018年海南自貿區建設起步以來，海南省通過推進“放管服”、商事制度等改革措施，積極開展招商引資，在優化營商環境方面已經取得顯著成果。2020年是海南省謀劃自由貿易港建設的開局之年，在建設自由貿易港這一全球最高開放形態的背景下，目前海南省的實際營商環境與中央要求相比、與我國發達省市相比、與企業和市場的期待相比，在專業服務國際化水平、社會誠信與法治環境、政府主動服務意識、企業融資問題等方面仍然存在一定差距，在跨境交付、境外消費、自然人移動等服務貿易模式下仍然存在諸多貿易壁壘，服務貿易總體開放程度和水平有待進一步提升。

此外，雖然近年來海南在金融制度創新方面取得了不小進步，但總體而言，其金融支持服務貿易發展仍是相對滯后的。由于缺乏工業基礎支撐，海南金融業增加值遠低于我國沿海開放省份，資本市場發育不完全，金融產品不夠豐富，金融創新活力不足，因此對服務貿易的金融支持力度較低，這一點在中小企業的融資支持方面體現得更加明顯。不發達的金融體系嚴重制約了服務貿易產業的發展，適應于自由貿易港的金融框架和體系亟待建立。

（二）產業集成和基地建設力度不夠，配套設施亟需完善

早在2016年4月，海南省政府就出臺了《海南省服務貿易創新發展試點工作方案》（瓊府〔2016〕39號），《方案》明確提出，在立足海南服務貿易發展實際的前提下，以旅游、教育、醫療健康、運輸、文化體育娛樂、保險、中醫藥、服務外包產業等八個重點板塊為突破口，先行先試，積極探索促進服務貿易創新發展的體制機制和政策措施，為推動海南服務業全面開放和轉型升級奠定基礎。

截至2020年6月，海南省特色服務貿易出口基地建設已取得一定成果。三亞市中醫院、海南生態軟件園等基地先后被認定為國家中醫藥服務出口基地、國家數字服務出口基地等示范基地項目。但與此同時，我們也應當看到，相比我國其他省市服務貿易基地，島內基地建設仍處于初級階段，區域發展不均衡，產業集成度不高的局面仍然存在。教育、文化體育娛樂等基地建設力度不夠，相應的配套設施也亟需進一步完善。以海南海運業發展為例，無論是在產業的成熟度還是在配套度方面，海南省相比我國上海、廣東等東部沿海省市還存在相當大的差距，與國際海運領先水平相比，這一差別會更加顯著。因此，完善相關配套設施的建設，形成良好的島內產業生態，將是一個長期的發展過程，這有賴于各部門、各環節共同配合與通力合作。

（三）貿易方式較為單一，國際化程度有待提高

近些年，隨著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新型技術手段逐步運用到服務貿易當中，服務貿易方式也在向數字化、智能化、網絡化方向轉型發展，在出口商品上所附加的研發設計、生產過程中的智能化應用以及維修服務也逐漸被視作服務出口。然而在海南島內，傳統意義上的貿易方式（跨境交付、境外消費、商業存在和自然人流動）占據著全島服務貿易的主導地位，生產性服務貿易方興未艾，維修、再制造、檢測等業務形態發展尚不成熟，與之相應的技術進出口管理制度、技術貿易促進體系仍需進一步健全完善。

以省內服務外包產業發展為例，近年來我國服務外包整體呈現快速增長趨勢，已成為生產性服務出口的主要實現途徑。在這一背景下，海南省政府曾于2016年6月發布了《海南省人民政府關于加快發展服務外包產業的意見》（瓊府〔2016〕64號），用以引導和規范島內服務外包產業的發展，取得了一定成效。但與此同時，島內服務貿易也面臨著品牌效應弱、國際化程度不高的困境。就島內現有的一些軟件園區和科技園區發展情況來看，服務外包產業整體尚處于初期發展階段，多數服務外包企業規模較小，軟件能力成熟度模型（CMMI）以上認證企業數量偏少，承接大型服務外包項目能力不足，因此在島內難以形成產業集聚效應，在跨境服務貿易過程中往往處于不利地位。

（四）專業人才較為缺乏，企業創新活力不足

日前印發的《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總體方案》明確提出，要在海南全島逐步實現人員進出自由便利，根據海南建設自由貿易港的實際需要，針對高端產業人才，實行更為積極開放的人才優惠政策，努力打造海南人才集聚高地。要建設海南自由貿易港，必須要大力發展服務貿易為主導的現代服務業，而要實現服務貿易創新發展的關鍵在于人才。

近幾年，海南省為吸引服務貿易領域的專業人才來瓊就業，曾出臺過《海南省人民政府關于加強服務貿易境外人才引進工作的實施意見》（瓊府〔2017〕7號）等一系列優惠政策，但是除了引進境外人才以緩解人才嚴重不足的局面之外，大力發展好本地教育事業、培養面向市場的專業人才方是長久之策。由于歷史原因，海南省內教育資源匱乏，高等教育和具有國際水準的職業教育一度落后于全國平均水平。數據顯示，2013-2017年海南入選六類高層次人才數量列全國倒數第四。2018年底，海南有效發明專利擁有量為每萬人2.7件，只有全國平均水平的28%。因此，人才問題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企業創新活力，進而嚴重制約了海南經濟社會發展。

在引進境外人才方面，目前海南已經實現59國人員入境旅游免簽，但相比于香港、臺灣等地區，還存在不小的提升空間，以市場為導向的人才機制亟待建立，外籍高層次人才出入境便利程度亟需提高。在發展本地教育方面，目前海南省內僅有20余所高校，每年畢業留瓊從事服務貿易產業的高校畢業生寥寥無幾，在金融保險、信息服務和技術服務等方面的高層次人才更是少之又少。可以說，加快海南服務貿易進程的重點在于打破人才發展瓶頸，如何在自由貿易港的政策驅動下打造海南服務貿易人才集散地，是一個迫切需要面對的現實挑戰。

三、加快海南省服務貿易發展的對策建議

（一）優化企業營商環境，加快制定跨境服務貿易負面清單制度

《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總體方案》中明確要求，對服務貿易要實行以“既準入又準營”為基本特征的自由化便利化政策舉措，積極推進海南服務貿易自由便利，實施跨境服務貿易負面清單制度，破除當前服務貿易模式下存在的各種壁壘，逐步完善服務貿易市場準入制度。

當前，從海南現實情況來看，海南可以在借鑒全國其他17個自貿區、16個服務貿易創新試點地區建設經驗的基礎上，考慮將其跨境服務貿易部門所實施的政策措施運用到海南，并根據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的總體要求和實際情況，適時適度逐步取消或減少服務貿易限制，在旅游、文化、醫療、教育等領域大幅放寬市場準入條件，提升跨境服務貿易的便利化、透明化和規則化水平。

（二）加強金融支持力度，便利跨境貿易投資資金流動

從當今世界自由貿易港的建設經驗來看，金融自由化應當是自由貿易港建設的整體趨勢。海南應積極主動對標國際，可以在借鑒諸如迪拜、新加坡等國際自由貿易港政策的基礎上，結合海南實際，適時引入金融監管規則和制度，以金融服務業為重點領域進行突破，對與服務貿易產業相關的物品、設施實行零關稅政策，建立與之相適應的財稅收支體系。

在守住不發生系統性金融風險的底線要求下，海南有關部門應積極探索提高服務貿易結算便利化程度和跨境支付服務效率的可行措施，建立健全資金跨境自由流動管理制度，逐步實現要素自由流動。同時，海南本地的金融機構應在依法合規、風險可控的前提下積極探索開展保單融資、倉單質押貸款等新型業務，通過金融創新等手段，對跨境服務貿易提供全方位的金融保障，初步構建起海南自由貿易港金融框架和體系。

（三）加速產業集成和基地建設，提高基礎設施服務能力

從海南現有服務貿易產業發展現狀來看，產業基礎較為薄弱，基礎設施也有待完善。因此，海南可以目前省內的三亞市中醫院、海南生態軟件園等基地為重點，高標準嚴要求進行建設，全力打造國家中醫藥服務出口基地、國家數字服務出口基地，從而帶動全島教育、文化體育娛樂等基地建設，促進島內產業集成。

同時，海南可以在有效防控風險的前提下發行政府專項債券，通過采用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PPP）等模式，加大對與自由貿易港建設相關的道路、橋梁、機場、港口等基礎設施建設力度，為自由貿易港服務貿易的發展提供配套的基礎設施服務能力。

（四）拓寬貿易方式和形態，促進與粵港澳大灣區聯動發展

海南毗鄰港澳地區，具有無可比擬的區位優勢，因此海南可以在《關于建立更緊密經貿關系的安排》（CEPA）框架制度下，考慮進一步擴大對內地、港澳地區以及東南亞地區服務貿易產業的開放力度，強化與鄰近粵港澳大灣區的全面合作，依托港澳地區豐厚資源來發展海南本地服務貿易，在旅游、教育等方面進行深入合作，促進與粵港澳大灣區聯動發展。

此外，海南應大力推進生產性服務貿易，支持維修、再制造、檢測等業務形態的發展，建立健全技術進出口管理制度、技術貿易促進體系。同時，海南應重點做好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等新型技術手段在服務貿易的推廣應用，著力推動數字經濟、商務服務等新興貿易形態發展，建立健全服務貿易標準和規范。

（五）廣泛吸引專業人才，加大人才體制機制改革力度

根據《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總體方案》的要求，要推進人員進出自由便利，必須廣泛吸引各方人才來瓊就業，實行更加開放的人才政策，給予境外服務提供者國民待遇，打造海南人才集聚高地。

一方面，針對服務貿易領域的專業人才和高層次人才，海南應當實行更加積極開放的人才和停居留政策，逐步放寬對自然人自由進出和大部分外籍人員旅行入境免簽或落地簽政策，在風險可控的前提下實施更加便利的人才出入境管理政策。同時，要加快建立健全人才服務管理體制機制，降低個人所得稅實際稅負，保障其合法權益不受侵害。另一方面，要進一步深化人才體制機制改革，打破人才流動的體制性障礙。通過高水平中外合作辦學等方式，引進境內外優質教育資源，大力發展好本地教育事業，培養面向市場的專業人才，從而提升企業創新活力，為海南服務貿易的發展提供源源不斷的人才支撐和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