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易 (蘭州文理學院藝術職業學院)
揚琴又稱為洋琴,屬于外國音樂文化舶來品,其自傳入我國,逐漸與中華民族文化相結合,形成了鮮明的中國風格,并且經過在民間數百年的流傳與繁衍,使得中國成為了當前世界揚琴體系中最有說服力的代表者。音樂是全世界共通的語言,揚琴在世界音樂舞臺上扮演著重要角色。在當前全球化的形勢下,中國揚琴應當在互相尊重的前提下,融合中外,和而不同,不斷賦予揚琴新生命、新活力,使得中國揚琴讓世界為之傾倒,能夠在世界最高音樂殿堂發出。
關于揚琴傳入中國的假說,由于遺存的文獻材料甚少,因此國內學者對于揚琴傳入時間與地點的見解也是形色各異。對于揚琴傳入時間,大約可推斷為十六世紀與十七世紀之間,即我國明朝時期。關于揚琴如何傳入中國,歸納起來具體可分為兩種,即海路說和陸路說兩種。從海上傳入說角度分析,根據對《辭海》、《中國音樂辭典》等相關資料對于揚琴條目的解說,部分學者認為揚琴是在明末時期通過海路形式傳入中國。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由于工業與海洋運輸業的興起與發展,明朝與外國聯系日益頻繁,逐步將中外經濟貿易與文化交流中心轉移到了東南的沿海地區,尤其是對于廣東沿海一帶,成為了西方來華通商交易的重要港口。[1]后來隨著明朝與西亞、東亞等地區國家友好往來日益增強,揚琴便經過海路首先傳入到了廣東沿海地區。這一說法的來源依據,可以從部分文獻考證。比如說《中國音樂史參考圖片》、《中國百科全書》等書籍中,對于揚琴最早傳入中國的時間與地方的說法基本相似。對于陸路傳入說,還有待找出相關文獻材料考證,需要進行系統綜合研究。周菁葆在《木卡姆探微》書中對揚琴傳入中國方式作出了猜測,提出了新的說法,其認為揚琴是阿拉伯人的樂器,也有可能通過天山由新疆經陸地傳入中國。
揚琴風格頗為豐富多元,既有著秀麗高雅的情趣,“小弦切切”的韻味,以及“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柔韌巧妙、清幽平淡的儒雅。也有著蓬勃恢宏之勢,“大弦嘈嘈”的喧鬧,以及喧鬧喜慶的大度。同源分流謂之派,由于地方文化與發展風格的不同,中國揚琴也因為當地民間樂種的不同產生了不同演奏風格與形式,由此形成了各具特色的流派,主要可以分為四種流派。首先是廣東音樂揚琴。其演奏時因為多用輪音、加花、彈輪等技巧,因此清新爽朗,旋律層次分明,具有表現力與表演力。其次是江南絲竹揚琴。顧名思義,其揚琴風格與江南絲竹密不可分,演奏技巧多體現在襯音、顫音、頓音等,其風格清新脫俗,曲風優美細膩與流暢溫婉。再次是四川揚琴。四川揚琴流派的音樂特點以豪放,濃烈著稱,大多是套曲,戲劇性極強。代表曲目有《將軍令》和《鬧臺》。其中樂曲《鬧臺》中特殊技巧的運用將四川揚琴的地方特色體現得淋漓盡致。最后是東北揚琴。東北揚琴流派多受東北民歌影響,其風格不如江南流派的流暢柔婉,也不如四川流派的豪放濃烈,而是具有一種內在陽剛美。
縱觀人類文化發展歷程,大多體現出多元共存的發展趨勢,即使存在不同源流產生的排斥碰撞與對抗批判,也往往是局限于特定時期的,其最終的結果總是朝著求同存異與相互滲透的方向發展。中國音樂文化也不例外,也曾按照這樣的規律與法則迎來了百花齊放的繁華盛象,也是經過文化融合與碰撞而漫長發展而來。一個外來樂器能夠被傳入中國并得以迅速發展,這并非是一個孤立的社會文化現象,而是因為它的自身條件與中國民族文化有著大量契合之處,能夠演變為一種具體可感的藝術現象。從前期的不被官方接受與認可,再至發展三、四百年時間被納入民族樂器,揚琴的應用與發展不僅僅是因為其藝術特征與具體體制,而是因為揚琴能夠與中國傳統音樂文化與民俗文化交匯融通,展現中國民族文化的理性特征與獨特內涵。從揚琴的應用及發展歷程可知,在發展形式上,揚琴最早在民間流傳,首先被社會民眾認可與采納而非官方,并不斷與中國民俗文化相互融合。這就賦予了揚琴深厚的地方區域文化與傳統民間音樂文化,繼而弘揚與深化中國民族文化內涵。從內在文化機理來看,揚琴擊弦工具的琴竹與中國傳統竹文化緊密貼合,揚琴在樂隊結構位置與中國封建王權統治結構頗為相似,揚琴的音色素質厚重與對稱凸顯出中庸特色,以平凡的方式發揮出不尋常的功效,這與中國民族文化品性與民族心態相契合。
音樂表演是極富技藝性與表現力,不同民族文化的地區與國家,在器樂演奏技藝上呈現的演奏內容也是不同的。中國揚琴技法有著豐富多樣的思想來源,但是在演奏特征上卻統一體現在以發音的“點”為本,這與其進入中國音樂文化語境有著極大的關聯,表面上看揚琴演奏是表演技巧的發展與改革,實質上是中華傳統文化對外來音樂文化的接納與改革,最終目的是賦予揚琴中國特色,使其能夠發出中國聲音,并被中國耳朵所接受。由洋琴到揚琴,體現出豐富的傳統文化。一方面,體現出儒家文化。無論是揚琴演奏音色音質,還是揚琴演奏風格,它不再是那些沒有生命活力與藝術力量的規范化凝固形態,而是潛藏著生命流動活力與表現力量的立體形態,其猶如引之流水,能夠與其他樂器相輔相成,互相成就,同時也不過于張揚,能夠節制表達情緒,在于一種和合文化、剛柔并濟之美,既可以高山流水也能夠下里巴人,與中國儒家文化非常協調一致,映射出儒家文化光芒。另一方面,也體現出新時代中國特色文化。音樂是全世界共通的語言,揚琴在中國的演奏變化,與時代需要推動與民眾音樂審美情趣變化切實相關,是音樂審美需求與現代技術循環交替實現不斷升華的過程。[2]新時代以來,揚琴演奏形式與形制朝著多元化與個性化發展,承載著悠久厚重的中華民族音樂文化,既有著國韻悠長、清幽平淡的傳統風格曲目,也有著融合現代文化要素與音樂技術、簡潔明快而不失精巧細致的清新之作,展現出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彰顯出揚琴藝術真正中國化的時代特征。
多元化與創新化是藝術發展的未來趨勢,一千名揚琴學者中可以有一千種作曲技法,進而出現一千種風格各異的揚琴音樂作品。縱觀建國以來我國揚琴音樂發展特點,無疑離不開揚琴作曲技法的創新,其通過對西方現代作曲技法的借鑒與民族音樂文化傳統的繼承,能夠創作出大量不同風格的揚琴作品,促使揚琴曲多元化發展,加速推動我國揚琴藝術事業發展。在新時期背景下,隨著網絡化與全球化的日益增強,中西方音樂文化不斷融合,極大開拓了揚琴作曲家的視域與眼界,為揚琴曲式多元化發展帶來了現實基礎與難得機遇。因此,新時期揚琴作曲創新過程中,應當不斷創新作曲技法,促使曲式多元化,將揚琴藝術推向全新高度。一方面,要充分體現中國揚琴民族特色。揚琴要發展,必須與時俱進與適應潮流,在揚琴作品創作過程中,既要陽春白雪也要下里巴人,應全民顧及社會各類民眾音樂訴求,將現代作曲技法與民族傳統音樂精華緊密結合,不斷拓寬揚琴作品受眾范圍。另一方面,也要大膽引進西方創作方式,多元化發展揚琴曲式。在曲式應用層面,要跳出傳統三部曲式結構,積極運用西方國家音樂曲式結構,如奏鳴式曲式、回旋曲式等,增加揚琴作品的調性運動,創作出曲式多元化的現代派樂曲。
近些年以來,揚琴演奏形式與表演形式更加豐富多元化,憑借著其自身富有柔和性與兼容性、適合做重奏的顯著特點,再加上其內蘊著多元文化,揚琴音色音調可以跟其他音樂樂器完美融合,也可以跟打擊樂、彈撥樂等組成音樂組合,演奏爵士、現代等不同風格的現代流行音樂作品。與此同時,揚琴表演形式也擺脫了傳統演奏風格,產生了現代派揚琴流派,其不僅可以演奏具有民族特色與風韻獨特的民族音樂作品,也可以演奏復雜多變、技法獨特的外國名曲與現代流行音樂作品。不但充分發揮了揚琴的性能,而且為揚琴發展開辟了全新的發展空間,因此,新時期揚琴發展應當運用靈活多變的表演形式,增強自身音樂的技術性與創新性,以此獲得個性化與多元化發展。一方面,揚琴應當跟其他樂器有機結合,打造靈活多變的舞臺表演形式。要積極與我國傳統民間音樂樂器和西方流行音樂樂器積極配合,如民間音樂江南絲竹、西方鋼琴等,要與其他風格音樂作品積極配合,如打擊樂、彈撥樂等,打造出由揚琴演奏的隨想曲、奏鳴曲、敘事曲等各種協奏重奏作品,為揚琴表演形式創新注入源頭活水。另一方面,也要不斷創新揚琴演奏技巧,開發揚琴新音效。應當積極借鑒其他樂器演奏技法,對自身演奏技法進行再度拓展與創新開發,實現揚琴演奏技法的二次創作,以此豐富揚琴音樂表現力,展現獨特音樂魅力。
理論是行動的先導,具有人文價值與工具價值。在揚琴發展方面,加強揚琴的理論研究,一方面能夠以學術角度推動揚琴的現代研究,引起相關愛好者與藝術者的重視,為揚琴發展提供理論支撐與行動指南。另一方面,也能夠以現實實踐為手段,發現揚琴在新時代新形式下的發展問題與現實困境,并針對當下揚琴發展現狀,提出具有可行性與可操作的創新路徑與解決方案,讓揚琴這件樂器換發活力與新生。然而,在現階段下,國內學者與揚琴藝術家往往將揚琴發展的重心工作放在創新現實表演行為,對于揚琴理論研究的重視程度不高,而且關于揚琴藝術學術論文的質量與數量也是不甚人意,令人擔憂。因此,如果想要讓揚琴在新時代有所發展,除了創新發展表演形式與作品曲式之外,也應當對揚琴進行針對性的學術研究。一方面,高校應當鼓勵音樂藝術教師加強揚琴藝術的理論研究,發表高質量的揚琴學術論文,為我國揚琴研究提供可參考、有價值的文獻資料。另一方面,國家與政府也應當促進揚琴表演、創作、學術研究三位一體式發展,加大在揚琴樂器改革、演奏技藝、創作方面的理論研究力度,不斷彌補國內揚琴藝術研究缺失,培養出兼具實踐能力與理論知識的復合型揚琴藝術人才。
揚琴是一種世界性樂器,其音域寬廣、音量寬廣,是伴奏與合奏的有力樂器,在中國,揚琴雖然是音樂文化外來戶,但是卻經過在民間數百年,逐漸被漢化且有了中國特色,使得中國揚琴成為了世界揚琴體制中最成體系與地位最高的代表者,成為了世界揚琴家族的重要成員。因此,在當前時代背景下,應當推動我國揚琴事業的良性發展,讓中國揚琴的聲音響亮在世界音樂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