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亞凈 楊文仙
(1.西藏自治區社會科學院農村經濟研究所,西藏拉薩850000;2.西藏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西藏拉薩850000)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的“鄉村振興戰略”,為鄉村社會治理確立了新的目標導向,就是要實現治理有“效用”、有“價值”。實現西藏鄉村治理有效,是農牧區振興的基礎,需要“加強農村基層基礎工作,健全自治、法治、德治相結合的鄉村治理體系。”[1]堅持自治為基、法治為本、德治為魂,“三治”協同推進有效治理。其中,德治作為鄉村治理的重要方式,一方面為鄉村自治提供了道德土壤,另一方面也滋養了鄉村法治的法治精神,貫穿于鄉村自治與法治的實踐過程,是鄉村治理的靈魂。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農村基層民主政治得到進一步發展,農村基層群眾自治制度逐步完善,農村法治化建設有了明顯進步,但德治理念在鄉村治理中的運用卻呈現弱化趨勢。相比國內其他省區的鄉村社會,西藏鄉村的現代化程度還處于較低水平,傳統鄉村的熟人社會特征較為顯著,鄉村事務的復雜性相對較低,德治無疑應是西藏鄉村治理較之于國內其他省區鄉村治理以及西藏城市治理的最大優勢。但在西藏鄉村社會治理的具體實踐中,對德治的重視程度不夠、農牧民參與德治建設的自覺性較低、德治建設缺乏有效抓手等問題有所顯現,這是新時代西藏鄉村治理中的一個重大隱憂,需要在新時代習近平德治觀的指導下,因地制宜地構建適用于西藏鄉村社會治理場域的德治路徑,這既是我國幾千年來鄉村治理實踐的精華所在,也是推動新時代西藏鄉村治理走向現代化的必然選擇。
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進入經濟社會發展轉型期,社會意識呈現多元、多樣、多變的復雜局面,道德文化、價值觀問題日漸突出。新的歷史時期,德治新問題與新特點尤為凸顯。新形勢下,習近平總書記借鑒我國傳統治理思想中的優秀德治資源,汲取中國共產黨以往“以德治國”的寶貴經驗,圍繞道德建設發表了一系列重要講話、提出了一系列重要論斷,構建起了包含個人品德、家庭美德、黨員思想道德、大國之德等涉及國家治理各個層面的德治觀規范體系。本文重點總結了其中適用于鄉村社會治理的新觀點、新思想,以期從中發現解決當代鄉村德治問題的可能路徑。
用道德激勵人、引領人,是加強黨的自身建設的重要措施。習近平在大力推進全面從嚴治黨的過程中,曾明確指出要“堅持依規治黨和以德治黨相結合”,堅持在管黨治黨中“既要注重規范懲戒、嚴明紀律底線,更要引導人向善向上,發揮理想信念和道德情操引領作用”[2],既強調制度建黨也強調思想建黨,打開了我黨全面從嚴治黨的新視野。
習近平強調在全面從嚴治黨中推進以德治黨,一方面是在源頭上做好黨員干部的思想建設,促進黨員干部道德水平的提升。總的來說,就是要從堅定理想信念、強化宗旨觀念、弘揚優良傳統與作風等方面樹牢以德治黨這一基本理念。2016年,中國共產黨新修訂的《中國共產黨廉潔自律準則》(以下簡稱《準則》)就鮮明展現了我黨的道德宣示和行動的高標準。《準則》開門見山、直擊要義,提出“全體黨員和黨員領導干部必須堅定共產主義理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信念,必須堅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根本宗旨,必須繼承發揚黨的優良傳統和作風,必須自覺培養高尚道德情操”,向全黨提出“四個必須”“八條規范”,為黨的建設樹立起了一個具體可見的道德高線。近年來先后開展的以“為民、務實、清廉”為主題的群眾路線教育活動、“三嚴三實”專題教育和“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正是教育引導全體黨員和黨員領導干部加強黨性修養、加強政德修養、嚴守紀律規矩的現實實踐。
另一方面是重視黨建機制建設,尤其健全黨員干部的選拔任用機制,突出道德價值。實現鄉村振興關鍵在黨的領導,在脫貧攻堅和鄉村振興交匯推進的重要時期,辦好農村的事情,基層黨組織必須堅強,黨員隊伍必須過硬,在選人用人時就要用好考德這根標桿。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習近平詳細講述了如何建設高素質專業化的干部隊伍,指出要“堅持黨管干部的原則,堅持德才兼備、以德為先,堅持五湖四海、任人唯賢,堅持事業為上、公道正派”,強調把“以德為先”原則貫穿到新時代選人用人工作始終。重視從政治品質和道德行為等方面完善干部德的評價標準,對黨員干部提出了忠誠干凈擔當、“三個特別”“四有”“四鐵”等具體要求,明確了堅定信念、為民服務、勤政務實、敢于擔當、清正廉潔的新時期好干部標準,為以德建強鄉村基層領導班子和干部隊伍提供了基本遵循。
堅持法治與德治相結合是習近平治國理政思想的基本特征。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道路,其中一個鮮明的特點就是堅持依法治國和以德治國相結合,強調法治和德治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德治在“誅心”,法治在“誅行”,兩者從不同視角并基于不同的切入點對社會秩序和效率做出了各自獨特的貢獻,因而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習近平在充分肯定近五年來我國在法治建設領域所取得的成績的基礎上,進一步強調了將依法治國和以德治國理論相結合的重要程度,指出“必須堅持依法治國和以德治國相結合,使法治和德治在國家治理中相互補充、相互促進、相得益彰,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1]。這既是我黨長期推進社會主義法治化建設的經驗總結,也是德治與法治內在功能關聯的必然要求。
作為國家治理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鄉村治理具有區別于其他領域治理的獨特性。在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實踐中,習近平強調要“加強農村基層基礎工作,健全自治、法治、德治相結合的鄉村治理體系”,體現了其將以德治國基本方略貫徹到以德治村微觀層面上的具體要求。基層社會以自治為基礎,這使得法治與德治可以更好結合,乃至融合[3],因此,新時代推進我國鄉村治理能力和水平現代化,在鄉村自治基礎上打造德法共治格局是必然選擇。對于如何在治理實踐中實現法律規范與道德規范相得益彰,習近平進一步指出要強化法律對道德的促進作用,即法律要成為良法善治,就要以法治承載道德理念,“法律法規要樹立鮮明道德導向,弘揚美德義行,立法、執法、司法都要體現社會主義道德要求”;強化道德對法治文化的支撐作用,即道德要為法治創造良好人文環境,就要在道德教育中突出法治內涵,“注重培育人們的法律信仰、法治觀念、規則意識,引導人們自覺履行法定義務、社會責任、家庭責任,營造全社會都講法治、守法治的文化環境”[4],為當前在鄉村治理中推進德法共治奠定了基調。
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5]。家庭是個體社會化的第一場所,是現代社會的基本細胞,良好家庭氛圍無論對個人還是社會發展都至關重要,《禮記·大學》中講“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可見家庭文明是社會文明的重要基石。“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習近平深刻明白,對一個社會來說,家庭的生活依托、社會功能和文明作用不可替代,他曾多次強調“家庭是社會的基本細胞,是人生的第一所學校”“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絕大多數人都生活在家庭之中”“家庭不只是人們身體的住處,更是人們心靈的歸宿”[6]。因此,習近平高度重視家庭在促進國家發展、民族進步、社會和諧中的基礎作用,在不同場合多次談到要“注重家庭、注重家教、注重家風”,注重發揮家庭家風家教在基層社會治理中的重要作用[7]。
在我國,家庭一直扮演著“微社會”的角色,是社會治理中重要的微觀環境,發揮著對社會的基礎調和作用。一方面,家庭對青少年的價值取向乃至未來社會的價值取向產生重要影響。家庭承擔著教育、情感交流、道德教化等社會功能,在青少年的生活規范、社會規范的教導和價值觀念的培養等方面有潛移默化的影響,青少年的“人生第一粒扣子、人生第一個臺階”能否扣好、邁好,家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另一方面,優良家風對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具有重要意義。家風家訓不僅是中華民族道德理想的生動表達,更是家庭的精神內核和社會風氣的重要影響元素,正如習近平所說“千千萬萬個家庭的家風好,子女教育得好,社會風氣好才有基礎”,而“培育和弘揚核心價值觀,有效融合社會意識,是社會系統得以正常運轉、社會秩序得以有效維護的重要途徑”,兩者都是社會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重要方面。現實中,各家的具體家風雖不盡相同,但其均根植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核心要素都是當時社會主流價值觀、倫理理念、道德規范的體現[8]。其價值內涵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同根同源,因此在情感上更易促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融入新時代家風建設,使家風傳承成為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載體,促使“核心價值觀的要求變成日常的行為準則,進而形成自覺奉行的信念理念”。
注重德治禮序、講究修身立德,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內容,其中蘊藏的豐富哲學思想、人文精神、教化思想、道德理念等,可以為人們認識和改造世界提供有益啟迪,為治國理政提供有益啟示,也可以為道德建設提供有益啟發[9]。習近平就非常善于挖掘運用傳統文化資源表達其治理構想,他曾引用孔子的“為政以德,譬如星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的觀點,表達其依法治國與以德治國相結合的治理思想,指出要“加強全社會的思想道德建設,形成向上的力量、向善的力量”;用“政之所興在順民心,政之所廢在逆民心”的觀點,表達其執政為民、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治國理念,強調“中國共產黨的重大責任就是對人民的責任,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們奮斗的目標”;用“正人正己”“修其心,治其身,而后可以為政于天下”的理念,表達其修身立德的德治基本邏輯,教育“青年要把正確的道德認知、自覺的道德養成、積極的道德實踐緊密結合起來,不斷修身立德,打牢道德根基”,要求各級領導干部要以身作則、率先垂范,等等。習近平充分肯定中華傳統文化的寶貴價值并從中汲取有益智慧用以治國理政,不僅用實踐說明了“一個國家的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與其傳統文化和歷史傳承是緊密相關的”,也為現代鄉村治理帶來了很多啟示。鄉村治理作為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方面,注重從鄉村優秀傳統文化中挖掘德治資源理應是題中應有之義。對此,習近平在闡述鄉風文明這一鄉村振興的具體要求時也有所提及,他指出:要“加強農村思想道德建設和公共文化建設,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領,深入挖掘傳統農耕文化蘊含的思想觀念、人文精神、道德規范”[10],為進一步整合優秀傳統文化用于鄉村治理指明了方向。
2018年,黨中央、國務院出臺《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對提升鄉村德治水平提出了深入挖掘并創新運用鄉村熟人社會蘊含的道德規范、建立道德激勵約束機制、積極發揮新鄉賢作用、深入推進移風易俗開展專項文明行動等具體要求。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為鄉村德治的深化與完善提供了良好環境,牢牢把握習近平德治觀的核心要義并將其融于西藏鄉村社會治理的具體實踐,對應構建起融德治于鄉村治理措施的具體路徑,將有助于以德治滋養法治、涵養自治,促進德治貫穿于鄉村治理全過程,推動實現西藏鄉村社會的有效治理。
基層干部處于工作第一線,擔負著宣傳黨的主張、貫徹黨的決定、領導基層治理、團結動員群眾、推動改革發展的重要責任。基層領導干部是我黨干部隊伍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他們不僅在人數上占大多數、人員分布廣,且與人民群眾交往最廣泛,也最直接,他們的德才素質,往往被人們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具有“上行下效”的示范功能。因而,德治在鄉村治理中能否有效推進,很重要的一個因素在于能否有效抓住基層領導干部這個關鍵少數。基層領導干部不僅是鄉村德治建設的參與者,更是具體的組織領導者,因此自身的思想道德必須過硬,但現實中,一些基層領導干部仍存在著思想道德方面的失志、失誠、失正、失勤、失廉問題,這既有對基層領導干部考核標準、方法、形式等在思想觀念上存在偏差的原因,同時又存在著對基層領導干部管理和考核難到位的原因[11],因此,要“打造千千萬萬個堅強的農村基層黨組織,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加快構建基層領導干部的德才素質評價體系十分必要。
習近平強調“建設高素質專業化干部隊伍要堅持德才兼備、以德為先”,因此,構建基層領導干部的德才素質評價體系,要突出德的先導地位,既要重能力更要重德行,既要重政績更要重政德[12]。要確立干部在政治品德、職業道德、家庭美德和社會公德中的考核標準;完善干部德才素質考核方法,構建針對基層領導干部勝任能力的考核體系,建立集民主測評、實績分析、個別談話、綜合評價于一體的立體考核制度;進一步完善干部德才考核監督體系,基層黨組織要加強對領導干部的教育、管理和監督,在選人用人上從發展的角度對領導干部的德才素質提出新的要求,促使廣大基層領導干部做道德建設的積極倡導者、示范者,講德性、重德行、行德政,選拔出具有良好政治素質和道德素質,具有一定的政策水平和法律水平,具有較強的帶領發展和帶頭致富能力,具有為民服務意識及甘于奉獻精神的基層領導干部。
“三治合一”的鄉村治理模式是新時代社會治理的創新探索,以德治為基礎、法治為保障實現村民自治是社會治理的最終目標。自治與法治建設在西藏鄉村治理中的多年實踐,使西藏鄉村治理水平有了較大提升,新時期,德治治理模式的融入無疑會使西藏鄉村社會治理體系更加完善,進而推動鄉村善治格局加快形成。自治、法治、德治相輔相成,加強西藏鄉村德治建設應在完善鄉村自治的基礎上充分發揮法治的促進作用,營造德法共治良好氛圍。
一是在鄉村自治范圍內強化德治支撐。德治融入鄉村治理有效性不足的重要原因在于德治載體的弱化,西藏基層自治體系不足,尤其是以集體為基礎的自治組織載體的缺乏,使德治融入農牧民生產生活的重要途徑面臨阻礙。因此,應重視落實村級自治組織的德治主體責任,通過組織和資源下沉挖掘創新自治空間及組織載體,鼓勵創建農牧區當地文化協會組織、合作社組織、養老組織、婦女組織等群眾性自治組織建設[13],豐富德治的外化組織,以自治為載體重塑農牧區的人文環境與文化傳承,推動鄉村德治建設。二是以村規民約為載體推動德法協同共治。近年來,西藏鄉村治理的法治化意識雖有所提高,但法治基礎仍很脆弱,特別是在一些邊遠地區,法律的效力、權威還沒有在農牧民的日常生活中樹立起來,諸如村規民約、道德風俗、習慣等非正式制度資源常常不時地替代和行使法律的功能[14]。基于正式制度的實施困境及非正式制度良好治理效用的具體實際,以鄉規民約為載體推動德法協同共治可以說是西藏鄉村治理的必然選擇。應堅持以國家法律法規為依據、以農牧區治理實際為基點、以農牧民民主參與為保障的原則,規范完善村規民約,實現其內在精神和規則的現代化轉換,使其既能接續原有村規民約的鄉土文化傳統,又能實現與當下鄉村治理的有效配合[15],既能充分體現新時代的道德要求,又能與法律、政策做到有效對接,推動實現德治法治有機結合。
公共空間是在很多學科中被廣泛運用的一個概念,從社會學意義上來講,主要指“社會內部業已存在著的一些具有某種公共性且特定空間相對固定下來的社會關聯關系和人際交往結構方式”[16],公共文化空間則是其中的一種內容表現。在西藏鄉村治理場域中,傳統公共文化空間以地方傳統、慣習等內生力量構建,具有鮮明的民間色彩,如宗教祭祀、節慶等,是西藏農牧區目前主要的也是最為普遍和被農牧民認同的公共文化空間。其中,節慶以其公共的時間性、空間性以及獨特的行為方式構成了一種特殊的文化空間。在這個文化空間中,通過集體的慶祝活動和人人參與,一方面達到了娛樂或審美的目的,更重要的在于達到了統一人們的禮儀規范與道德秩序,在于實現了社會教育和社會融合這一最終目的[17]。這樣的價值作用在某種程度上契合了鄉村的德治邏輯,因此,在推進西藏鄉村德治治理的過程中應注重對節慶活動的利用,以德治文化再包裝傳統節慶,豐富和革新傳統節慶民俗的內涵和形式,弱化節慶的宗教特征。如在尊重農牧民個性化“慣習”型塑的現實基礎上,借助節慶集會開展適合當地實際的民族美德教育活動,在藏戲、民間藝人說唱表演等農牧民喜聞樂見的節目中注入新時代的科學人文因素和道德因素,鞏固人們對中華民族、中華文化的基本認同,使節慶活動成為農牧民樹立社會主義現代文明共同價值的重要平臺。
在當代人類學研究中,儀式,從功能方面說,可被看作一個社會特定的“公共空間”的濃縮。這個公共空間既指一個確認的時間、地點、器具、規章、程序等,還指由一個特定的人群所網絡的人際關系[18]。如果說傳統節慶這一文化空間為道德的傳播提供了絕佳場所,那么廣泛存在于社會實踐中的現代儀式則能夠在其特定空間中以其由內生發的儀式感來強化德治的深層傳播。在農牧區,由政府主導開展的尋找“最美家庭”“五好文明家庭評選”“全國文明家庭評選”等精神文明創建活動,就具有顯著的儀式情境。在這些情境中,受表彰的家庭透過表彰儀式而獲得的儀式感會對其成員心理產生顯著影響,使其呈現出不同于日常生活和超越日常生活的特殊行為,使其對儀式所象征的事物有充分的認可,從而有助于積極構建社會道德價值[19]。且這種被強化了的價值認同并不會隨著儀式的結束而結束,而是會在人們心中停留一段時間或者永遠存在,繼而使社會個體自覺地用其感性認知影響他人。這對在農牧區社會實現德治的深層傳播是大有助益的。因此,在農牧區治理中,應注重利用已有的政府創造的儀式空間來推動德治在農牧民家庭中的深度融入。鼓勵縣、鄉、村(社區)將家庭文明建設納入農牧區社會治理評價與考核內容,廣泛開展“星級文明戶”“文明家庭”等群眾性創評活動,定期制度化地開展家庭精神文明評選表彰。借用儀式感的烘托,不斷強化廣大農牧區家庭在參與鄉村道德建設中的責任感、認同感和使命感,激勵其擔當榜樣,以道德榜樣的力量促進文明鄉風、良好家風的形成。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價值做出過許多重要論述,他強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我們最深厚的文化軟實力,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植根的文化沃土”“中華傳統美德是中華文化精髓,蘊含著豐富的思想道德資源。”德孝文化作為我國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社會生活中有廣泛的群眾基礎與價值認同。它既根植于家庭和血緣倫理,又超越家庭和血緣的范疇,使其內涵不僅僅表現在簡單的孝老愛親上,而是通過克己修身推及到愛鄰里、愛社會、愛國家,進而成為一種具有普遍交往倫理價值和人際關系整合能力的社會規范[20]。這些德孝規范不僅是鄉村社會協調穩定的內在因素,也是鄉村德治的重要資源,對良好家風的形成、文明鄉風的建設有著重要的借鑒價值。西藏傳統德孝文化歷史悠久,內涵十分豐富,早在松贊干布在位時,他就在十善法戒的基礎上,專門制定了藏民族必須遵守的十六條“正凈的做人法規”(1)即:敬奉三寶、修行正法、孝敬父母、恭敬有德、尊高敬老、誠愛親友、利濟鄉人、心須正直、效法上流、善用財食、有恩當報、斗秤無欺、心平無嫉、不聽婦言、和言善語、任重量寬。,其中就有兩條提到“孝敬父母”和“尊高敬老”,充分反映出藏族傳統社會對“孝”的道德要求。敦煌古藏文《禮儀問答寫卷》和詩集《薩迦格言》中也有對人倫道德關系的論述。這些傳統德孝文化不僅是農牧民精神世界的重要表達,其價值體現也與鄉村德治存在很大程度的統一性,這無疑會對農牧區治理發揮出積極作用。因此,在西藏鄉村治理實踐中,應體現出對傳統德孝文化的尊重,加強對優秀傳統德孝文化的挖掘、整合、凝練、概括,形成新時代的德孝文化理念,并借鑒內地德孝文化建設的成功做法,在西藏精神文明創建活動開展效果較好的村莊進行試點,設置老年活動中心,以老年活動中心為載體,開展多元化的群眾性德孝文化主題活動,在鄉村治理中營造孝老愛親、和睦鄰里、崇德向善的良好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