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動畫電影的文化內涵與創新啟示
——以《哪吒之魔童降世》為例

史 爽 吳光宇（吉林藝術學院，吉林 長春 130000）

如果說《哪吒之魔童降世》是個奇跡，那么電影背后的導演餃子，則是用了近20年的時間來預謀這場奇跡。經過了66次劇本修改，20多個特效外包團隊，1400多個特效鏡頭，1600多位動畫制作人員才成就了電影《哪吒之魔童降世》。

一、角色設定文化內涵

影片別出心裁地設定了魔丸轉世為哪吒，靈珠轉世為敖丙的背景故事。從人物的設計風格來講，全片的人物設計分為四種風格：片中的哪吒，在形象上并不好看，熊貓眼、塌塌鼻、滿嘴尖牙，長相甚至讓人有點生厭；行為上也是喜怒無常，恃寵而驕，欺壓百姓，頂撞父母，下手沒輕沒重。這些設定使角色失去了人物魅力，但卻非常切題，畢竟影片名字就是《魔童降世》。可見導演在角色設定上非常有把控力，較為成功地塑造了一個外表丑陋，內心乖戾的魔童形象。

太乙真人與村民們是同一種風格，這種大概就是中國的原創三維動畫中常用的一種人物風格，人物比較平庸，符合亞洲人種的外貌特征，貼近了中國的傳統文化。例如太乙真人的形象，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喜慶”，首先是這個形象做了中國傳統文化的融入，從外形到人物口音都比較本土化。

第三種風格可以將李靖、李夫人、敖丙、變身后的哪吒歸為同一類風格，人物面部精致又小巧。但是這類人物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缺陷，在人物表演的時候缺乏表現力，首先是面部太過于精致，不適宜做夸張的表情與變形效果，使得人物的情緒常常無法準確的傳達給觀眾，李夫人配音的情緒明明十分飽滿，但是人物的表演卻沒有跟上，在表演時經常會讓人覺得違和。

第四種就是申公豹與天尊的形象，明顯是借鑒了美漫的夸張風格。編劇史航曾講到：“這部電影中沒有反派，只有真正的少年”。這部影片的可貴之處在于不存在單一的反面形象，相比于單純地探討好人與壞人，更重要的是探討該成為怎樣的人。

二、敘事背景文化內涵

影片由靈珠子的設定進一步展開，改稱為混元珠。元始天尊將天地靈氣孕育出的能量巨大的混元珠提煉成靈珠和魔丸：靈珠投胎為人，助周伐紂時可堪大用；而魔丸則會誕出魔王，為禍人間。為此，元始天尊啟動了天劫咒語，天雷將在三年后摧毀魔丸。正是在設定上的這一關鍵性調整，極大地拓展了影片的敘事空間，原本集中在哪吒一人身上的焦點，被轉換為“哪吒——敖丙”的結構。在從《封神演義》到《哪吒鬧海》的原有哪吒故事中，敖丙本是被哪吒屠龍抽筋的東海龍宮三太子，敖丙、東海龍王等《魔童降世》中的龍族，在《哪吒鬧海》中原本都是形象單一的反面角色。經過對哪吒故事基本設定的重新調校之后，敖丙及其身后的龍族，不僅在價值序列中被進一步抬升，也具有了豐富的、可演繹的角色空間。因此，在敘事結構、空間被進一步打開之后，“哪吒——敖丙”亦正亦邪、正邪轉化的雙雄結構，就有了堅實的基礎。

亦正亦邪、正邪轉化的哪吒和敖丙，即他們相識、決裂、和解的背后，也是非常典型的好萊塢三幕式商業類型電影敘事結構。觀眾完全可以預料故事的結局，一開始被視為魔童的哪吒，在幾次轉折之后，最后肯定會成為拯救眾生的神童。在傳統題材下主題價值觀念的變化，對敘事環節中人物塑造和情節走向提出新要求，顛覆性的人物形象形成全新的邏輯關系推動敘事情節逆轉，并在此過程中加強主題表達，三者之間環環相扣形成了整體的陌生化審美效果，為這一傳統故事帶來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加上影片中非常清晰的無厘頭喜劇元素，《哪吒之魔童降世》在有形無形中最大程度地拓展了受眾的圈層。

一部成功的改編作品不僅是在對視聽體驗上的享受，更重要的是對主題意義的重構給不同時代背景下的觀眾所帶來的心靈震撼，“打破成見“是這部作品的主題所在，而這部影片本身亦打破了觀眾的成見，無論是對哪吒故事還是對中國動畫的固有印象都在此得到突破。

三、內在思想文化內涵

電影的核心詞是“命”，電影開頭哪吒出生片段的略帶戲謔的，玩笑式的偶然的感覺，恰合存在主義的“荒誕”主題。這是生的偶然性，荒誕性。而天劫，則是西哲里很重要的“死”的命題。在存在主義哲學里，核心就是“存在先于本質”，他反對決定論，強調個人的自主選擇，彰顯了人因為選擇而擁有的崇高的“自由”。在這部電影里，決定論即為魔丸的命，而選擇就是哪吒結尾說的：“是魔是人我說了算……我命由我不由天”。

通過作品改編表述新的內在思想文化內涵，《哪吒之魔童降世》對主題意義的重構給不同時代背景下的觀眾所帶來新的心靈震撼，影片大膽地去除了封建時代歷史中的人文精神質素，將其徹底地形塑成具有自我覺醒意識、符合當代美學下的新英雄。其通過作品改編所傳達出的現代思想也遠比古代歷史情節中的內在思想于今更具教育意義，為當代電影重塑東方傳統神話原型的策略提供了借鑒。

四、內容創新

影片本身的情節設置，以及人物形象，都在進行大膽的顛覆和創新，打破了人們固有的認知，幾乎完全顛覆了原著。最大的顛覆就是改變了哪吒的出身，作為文化符號的哪吒，在中國歷史上確實有著太過久遠的記憶，口頭傳說最早甚至可以追尋到漢代，文字記載也可以上溯到東晉時期。后來經過唐宋以來道教、佛教等宗教體系和民間信仰的不斷潤色、加工和改寫，哪吒的形象在元明之際的《封神演義》《西游記》等神魔小說中不僅愈發清晰，也開始具有了全民性的影響。按照原著《封神演義》，哪吒是靈珠轉世，這就決定了哪吒整體上是一個正面人物。《魔童降世》則將哪吒改為魔丸轉世，這一改變奠定了整部影片的基本矛盾：一個魔丸轉世的孩子要怎么獲得世人的認可？第二個改變是哪吒的性格。在《封神演義》中，童年時代的哪吒充滿戾氣。他到東海去游玩，把東海攪得天翻地覆。最典型的就是1979年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制作的《哪吒鬧海》，其中將龍族描繪成殘害百姓的反派，哪吒則扮演拯救世人的少年英雄。2003年出品的動畫《哪吒傳奇》也同樣將童年時代的哪吒描繪成一個光輝正面的英雄。傳統的故事中有很多讓現代觀眾不喜歡的情節，而改編后的《哪吒之魔童降世》對人物和情節的處理讓現代觀眾可以接受。電影也傳達了哪吒那種“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反叛精神，更容易為現代觀眾所接受，也完成歷史揚棄的新一代哪吒，在梳理了新的自身形象的同時，也開啟了更為廣闊的表意空間。《魔童降世》挖出了原著中的種族歧視問題，并加以放大，影片中處處可見妖族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此外，《魔童降世》對李靖夫婦二人的性格也改編得可圈可點。在過去的作品中，除了陳浩民版的《封神榜》以外，哪吒的母親殷夫人都是以弱女子的形象出現。而《魔童降世》中的殷夫人一出場就充滿霸氣，昂首闊步，挺著大肚子躍過門檻，一掃以往的柔弱。在哪吒的成長過程中，她既肩負著斬妖除魔的使命，同時還要硬抗奪命毽子，只為博哪吒一笑，盡顯一個剛柔并濟的母親形象。

五、營銷創新

1.口碑營銷

《哪吒之魔童降世》在電影剛開始的時候，只看過的朋友都會互相宣傳。到了正式上映的時候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微信朋友圈、微博、新聞等鋪天蓋地的好評，總之就是以好評如潮的方式進行宣傳。

2.內容營銷

這部電影本身無論是哪個環節，都做得惟妙惟肖。導演為了滿足受眾的心理需求，在影片情節的設置上注重喜劇效果，常常進行幽默化處理等。太乙真人是個大胖子，并且操著一口重慶調調，完全顛覆神仙樣貌，讓我們笑不攏嘴；申公豹變成了個結巴。有很多段子都是為了討好觀眾，迎合觀眾，能夠快速拉近觀眾的距離。其創作經驗與成功因素值得未來藝術作品改編創新時予以借鑒。

3.主題風格營銷

這部電影的主題是不認命。我們每個人都是普通人，但是我們每個人的內心都不認命，都不甘心做一個普通人，哪吒身上有我們每一個人的影子，所以才能更容易引起我們的共鳴。突破了國產動漫僅僅局限于二次元年輕人小圈子狂歡的固有印象，同時擺脫了之前動漫內容低幼的狀況，成為一個有內容、有技術、有溫度的國產動漫的代表作。

4.宣傳手段（1）IP聯動

官方發布與《大圣歸來》的聯動短片，借助《大圣歸來》的熱度，增加了曝光度，也增加了觀眾的期待。后期《哪吒》登頂國產動畫電影票房冠軍時，《大圣歸來》官博也第一時間發布了祝賀詞，兩大IP的票房冠軍“交接儀式”，也感動了不少一直對國漫滿懷期待的網友，文案中的“動畫之路，前行不易”印證了國漫的遙遙崛起路。

（2）CP營銷

“藕餅”cp，一個魔丸，一個靈珠，兩個亦正亦邪本是同源卻要站在對立面的人物湊成cp，間接引發了UGC活動，讓網友發動腦洞繼續編寫了很多同人故事，保證了持續的關注度。

（3）kol營銷

真人版小哪吒的扮演者參與話題引爆關注，還有明星萌娃、大熱女團成員參與話題，這些明星網紅參與的話題可以幫助哪吒隨時活躍在觀眾的視線里，保持品牌的熱度。同時，熱搜中的話題，也幫助各大KOL為哪吒進行再創造，打造品牌第二次傳播。

（4）海報作品征集大賽

為了宣傳《哪吒》，IMAXPLUS（IMAX旗下會員中心小程序）還聯合極客電影在LOFTER上發起了第一屆由IMAX官方認證的IMAX3D《哪吒之魔童降世》飯制海報作品征集大賽。

結語

綜上所述，國家出臺政策對中國動漫產業大力扶持，現階段在IP授權概念的推動下，動漫衍生形式不再停留于傳統玩具行。泛娛樂、漫影游聯動現象普遍，甚至向新興領域積極進發。從《大圣》到《哪吒》，中國動畫電影已經不知不覺沉浸了4年，希望它能像導演餃子說的那樣：當大家都不再提國漫崛起，都不抱著支持鼓勵的心態，國漫已經變成大家的生活必須品了，那個時候國漫就真的崛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