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田
2400多年前,古希臘德爾斐神廟的女祭司曾說,沒有人比蘇格拉底更具智慧。蘇格拉底感到困惑,他認為自己并沒有智慧,于是他走訪了許多被認為是有智慧的政客、詩人、能工巧匠。最后,他發現這些人不僅沒有真正的智慧,還對自己的無知一無所知。蘇格拉底因此明白為什么說他是最有智慧的,因為只有他“自知無知”。蘇格拉底由此確立了一種“無知之知”,并把它作為最高智慧的體現。
人們無法準確統計全部知識的總和,然而科學家們通常認同這樣一個事實:現在知識大約每10 到15年就會翻一倍,目前人類擁有的知識總量約為300年前的100 萬倍。我們每個人所掌握的知識與浩如煙海的知識總量相比,猶如大廈之中一粒塵埃。對于個人而言,即便窮盡一生,涉獵的知識也微乎其微,因此,無知是絕對的,有知是相對的。也有人把世界上的人分為兩種:一種是無知而自知的人,另一種是無知而不自知的人。
《禮記·學記》有云:“學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論語》多處記載孔子對這個問題的看法,他對子罕說:“吾有知乎哉,無知也,有鄙夫問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兩端而竭焉。”對子路說:“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這是典型的孔子求知的態度。柏拉圖一針見血指出,“不知道自己的無知,乃是雙倍的無知”。莎士比亞更為直白,他說“愚者自以為是,智者心有自知”。
為什么越有智慧的人,越能看到自己的無知。這一點已經得到科學驗證,就是心理學上的“鄧寧—克魯格效應”,也稱“達克效應”,即缺乏技能者通常意識不到自己究竟缺哪些能力,因而自我感覺良好;而那些具備技能者則更清楚該領域的情況,他們自知哪些技能是有望精進的。愛因斯坦曾形象地描述了類似道理:“用一個大圓圈代表我學到的知識,但是圓圈之外是那么多的空白,對我來說就意味著無知。而且圓圈越大,它的圓周就越長,它與外界空白的接觸面也就越大。”
自知無知不是甘于無知,而是永遠保持求知的姿態。2013年,李肇星攜新書《說不盡的外交》在北京大學與讀者交流,深情地談道:“北大給我無聲的第一課是使我知道了自己多么無知。我在北大學到的這一點到現在都不會忘記:就是永遠覺得自己是沒有知識的。”著名作家梁曉聲在一次座談中,將莘莘(shenshen)學子讀成辛辛(xinxin)學子,被學生當場指出。他非但沒有逃避問題,反而現場對著這兩個字讀了六遍,贏得學生一片掌聲。這是智者的姿態。承認無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永遠自以為是,甚至明知道錯了還不認錯,將錯誤進行到底。
承認無知不但不會降低威信,相反,它還是良好品行的開端。如果你是一名老師,當學生問到你不懂的問題時,勇敢承認不知道,弄準確之后教給學生,這是一種師德,你的嚴謹態度可能影響學生一生;如果你是一名領導,當部屬提出不同意見時,耐心傾聽,假如自己錯了,虛心承認、及時修正,這是一種官德,可能由此促進單位長遠發展;如果你是一名網民,當遇到不熟悉的領域時,不輕易信,更不輕易“噴”,多一些平和理性,少一些偏激謾罵,這是一種網德,可能由此凝聚更多正能量,也會給他人和自己帶來更多安寧。這些本身就是一種難得的進取之心。
“墨菲定律”講到了個“皮爾斯定理”:意識到無知是知道的開始。當我們用一個無知的眼光來看待這個世界時,我們就會更加深刻地思考自己,就會樹立起正確的學習進取態度。培養自知無知的教養,而后付出自強不息的努力!這是人類的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