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天府文化職能考論

張靜華/寧夏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西周建立并完善了各項政治制度，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項制度，就是檔案管理制度。周滅商后獲得了大量的珍貴史料，當時周王朝賢能之人眾多，他們從典藏的記錄中，發現了各個國家或王朝的歷史。為了周王朝的建立與發展，加強周朝的絕對統治地位，在西周領導者的支持下，西周建立了檔案管理機構，用以保存珍貴的檔案資料，并設置了天府作為其中的最高官職，幫助周朝管理官員政務檔案、人口與土地檔案以及外交盟約檔案。西周以商朝歷史為依托，著眼于商朝的發展優勢，規避導致商朝衰落的因素，加強各個部門或機構的檔案管理工作，讓檔案文獻資料在國家預算、官員管理、諸侯統治、人民教化以及土工興建等多個方面，發揮其強大的導向作用[1]。根據周王朝的發展歷史，在檔案制度的管理下，周王朝的封疆范圍不斷擴寬，成為當時最大的國家，有“天下王朝皆聽周天子號令”這一說法。此次研究以《周禮》為基礎資料，考察西周檔案管理機構的領導核心——西周天府的文化職能。

1 西周天府釋義

1.1 天府由來

從訓詁的角度來看，目前對于天府的釋義，均有不同程度的解釋。其中《說文解字》以及《一切經音義》中都提到，“府，文書藏也”，認為“府”就是西周收藏典籍以及寶物的國家庫房，因此一部分記錄中，都將天府默認為西周的檔案機構。盡管《說文解字》以及《一切經音義》都是著名古文字學家的著作，是最具權威性的古字典，但不能否認的是，這些古代典籍的記錄不都是正確的，受當時人主觀觀念的影響，著作中的部分信息存在猜想的可能，同時對于一些文字和記載的理解，可能也有所偏差。“天府”一詞最早出現在《周禮》當中，而《周禮》正是西周的歷史產物，因此應著重從《周禮》中分析“天府”的記載含義。根據《周禮》的記錄內容可知，“天府”是當時檔案管理機構中的一個官職。古代將“天”作為初始，因此有“天者，萬物之祖”這一相關記載；而對于“府”，有“藏文書及器物者，其名曰府。府者，主以藏物”的記載。因此國家為了劃分各級官員的階級地位，根據官員的具體工作內容，將天府作為掌管檔案管理的最高官銜。

1.2 天府的基本職能分析

文獻記載：“天府掌祖廟之守藏，與其禁令，凡國之玉鎮，大寶器藏焉。若有大祭、大喪，則出而陳之。既事，藏之。凡官府、鄉州及都鄙之治中，受而藏之，以詔王察群吏之治。”這條記錄記載了天府的平時工作內容，即天府掌管始祖廟中珍貴典籍與寶物的收藏，以及相關的禁令。不管是國家的玉鎮還是大的寶物器具，都必須收藏在祖廟之中。如果遇到國家的大型祭祀活動，或者是國家親眷的喪禮，則將這些寶物與器具拿出來陳設，等事畢后再收藏起來。同時將所有地方官府、縣衙、各鄉各州以及各采邑的理政文書，都存放到天府掌管的機構之中并加以保存，國家管理者通過這些文書，考察官吏們的工作政績。可見西周天府在國家管理者與地方官吏之間，起到了溝通橋梁的作用。目前能夠查找到的有關西周天府的所有資料包括《大司寇》《小司寇》《司徒》《司民》《司勛》，這些資料表明天府掌管數量極多、內容繁雜的檔案文獻，這些文獻來源、種類不盡相同。而當時西周天府所掌管的宗廟，也是收藏周王室親眷文書、保管國家重要政務檔案文獻的最高機構，天府就是國家檔案官吏體系中，職位最高的官職[2]。

2 西周天府履行文化職能的有利條件

2.1 西周的收集與分類制度

西周時期的檔案館，按照固定的月份或者年份，接收并保管檔案文獻，因此當時西周的收集制度，具有時間性約束特征。《周禮》記載，“月終，則以官府之敘，受群吏之要，贊冢宰受歲會。歲中，則令群吏致事”。翻譯過來就是每個月的月底，按照官府的尊卑次序，接受各級官吏的當月記賬，并協助大宰匯總總的賬務信息。到了年終的時候，要求各級官吏匯報當年的政績。可見當時的大小官員，均要呈報政績文書類文件，天府根據呈報的內容，制定當年的獎勵與處罰，說明當時的檔案收集制度具備了規模。根據歷史資料記載，西周流傳的檔案包括宗廟檔案、太史府檔案和盟府典藏檔案。其中宗廟檔案記錄了國家的發展、當時的地理人口狀態、西周與其他諸侯國之間的文化往來，以及西周王室貴族的族譜文書等；太史府檔案主要記載了王朝、諸侯和史官制度的劃分。根據史料可知，當時的政治、教育、軍事等檔案都有對應的管理人員，可見西周在檔案分類管理上有了制度雛形[3]；西周分封了多個諸侯國，諸侯國之間結盟之風盛行，而盟府典藏檔案是專門用來收集盟約檔案的。可見在西周時期的檔案收集制度與分類制度下，天府開始發揮其文化職能，為國家各個類型的檔案收集與分類，提供高效的管理作用。

2.2 西周的副本與金匱制度

周滅商后，在繼承商朝檔案時，發現許多文字資料十分珍貴，因此西周建立了副本制度，要求天府收藏管理重要檔案的原始資料，并制作珍貴的檔案副本，用于日常的政務管理。《周禮》記載，“凡邦之大盟約，涖其盟書而登之于天府”，意思為所有重要國家的盟約，都要將其記錄下來，并將訂立后的正本，交給掌管西周檔案館庫的天府保管，可見西周嚴格執行副本制度。而當時的金匱制度，要求采用金匱保管特別珍貴的檔案資料，金匱是當時才有的檔案器具，通常采用金屬封口。《尚書》中曾記載，周武王滅商后患上重病，周公將祈禱上天由自己代替周武王承受一切病痛的文書，放在了金滕之匱里，盛放在周文王牌位之前。這是最早關于金滕之匱的記載，當時的金匱藏于宗廟之中，以天地和鬼神為證，而天府更是直接管理這些金匱的存放，使其更具保險性。

2.3 西周的呈報與檢查制度

西周的檔案管理工作以實用為最終目的，因此對于檔案真實性的要求極為嚴格，私自篡改檔案的官員，會受到極為嚴厲的懲處。為便于管理，西周設置了呈報制度，要求官吏依據行政管理制度，逐級呈報政務文書。其中《禮記》中的《內則》篇曾記載，“夫告宰名，宰辯告諸男名，書曰某年某月某日生而藏之，宰告閭史，閭史書為二，其一藏諸閭府，其一獻諸州史，州史獻諸州伯，州伯命藏諸州府”。可見當時的西周通過逐層的人員信息登記和審核，掌握國家人口基本信息，并按照制定的管理制度，定期檢查人口基本情況是否發生變化，若出現人口變動則逐級上報。在檔案檢查方面，西周檔案管理制度也作出了明確要求，其中就有關于民間訴訟案件的檢查記錄，要求地方政府將每年的訴訟案件提交給天府，天府根據每個地方的實際情況，審查訴訟案件。可見西周時期的檔案檢查相當到位，國家區域人口數量、賦稅問題、徭役以及兵役問題，都在固定的時間內被天府檢查[4]。

3 西周天府的文化職能

根據《周禮》記錄的天府工作內容，可從11個方面分析西周天府的文化職能。第一，西周天府具有“祖廟之守藏”的職能。《周禮》記載，“祖廟”就是周王朝的后稷之廟，相當于今天的重要理事機構，周王朝在祖廟設置專門的典守之人，因此天府具備了守藏職能，為開展祖廟祭祀活動、舉辦喪禮等，提供原始記錄信息。第二，西周天府具備“禁令”的職能。西周接手了商朝大量的歷史資料，不僅有政權興衰更迭記錄，還有商朝繁榮盛景的記載。西周為了今后的建設與發展，對檔案管理的要求極為嚴格，通過設置禁令防止資料被篡改和流失。天府按照法律章程執行檔案資料禁令職能。第三，西周天府具有掌管“玉鎮大寶器”的文化職能，即天府代替周王室，管理國家的地方職能機構或部門，其中西周的大訓、虞書以及河圖八卦等，都在天府的玉鎮大寶器管理范圍內，幫助周王分擔各項政務。第四，西周天府具備管理“賢能之書”的職能。當時西周時期的檔案、書籍機構，很可能以合并的形式存在，因此掌管著“職能機構”或“職能部門”的天府，對于其中各種類型的“賢能之書”，也有直接掌管的工作任務，給珍貴檔案的管理、查詢以及修復工作，提供了更加詳細的管理方針[5]。第五，西周天府具有管理國家一切“盟書”的職能。上文分析了《周禮》中“凡邦之大盟約，蒞其盟書而登之于天府”這一記錄，可見西周天府掌管著西周王室與其他諸侯國之間，因為利益或戰略結盟形成的重要盟約檔案的正本。因此認為天府具備了管理盟約檔案的職能。第六，西周天府具備了管理官府獄訟檔案文件的職能。《周禮》中的《小司寇》中記載，“歲終，則令群士計獄弊訟，登中于天府”，即天府掌管著西周官府獄訟的檔案文件，相當于現在的“訴訟檔案”。第七，西周天府具備管理地圖戶籍檔案的職能。《司民》中曾提到，“登萬民之數，民自生齒以上皆書于版，辨其國中與其都鄙及其郊野，異其男女，歲登下其死生”。可見在西周制度要求下，天府負責國家人口詳情、土地劃分等相關檔案的管理工作。第八，西周天府收藏地方政務文書。根據《周禮》可知，西周要求官府鄉州都鄙之治，都要將王室各官吏的施政績效以公文檔案的形式交付給天府，天府按照類別進行保管。第九，西周天府掌管“民數谷數”檔案。《周禮》中有記錄，“若祭天之司民司祿而獻民數谷數，則受而藏之”。據此認為天府極有可能掌管西周的戶數、人丁、田畝以及糧食收益檔案。第十，西周天府具有施政績效考核的檔案管理職能。根據歷史資料可知，當時政府官員的施政績效，都由天府歸納記錄，并根據績效發放當期的獎勵和處罰。第十一，西周天府具備“鄉之政教禁令”的職能。根據上述提到的各項參考資料，翻閱其中的相關內容，不難發現西周的政事、教化、政令檔案，都由天府來接管[6]。可見西周天府根據當時的制度要求，充分發揮了自身的多項文化職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