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蕊 吉首大學
任何一種文化模式、形態都存在于具體的時代中,每個時代都有屬于自己的文化特色;所有的文化都是在具體的時代中被創造出來的,每個時代都在不斷創造著各種文化形態和文化內容,使人類文化不斷積累、保存和豐富。
丹納在《藝術哲學》中論述道:“要了解一件藝術品、一個藝術家、一群藝術家,必須正確地設想他們所屬的時代的精神和風俗概況。這是藝術品最后的解釋,也是決定一切的基本原因。”由此,任何時期的優秀藝術作品,無一不具有作品誕生時鮮明的時代特征,只有蘊含時代精神內容的藝術作品才能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經得住考驗。藝術家作為敏銳的觀察者,其作品與自己的內在世界相連,無論處于何種時代以及何種社會背景,總能以超出常人的感知力去解讀并表達自我。可以說,藝術作品的時代性不僅取決于藝術作品表現的時代特征,還取決于藝術家對外部世界的感知與題材的價值判斷。
時代的意義賦予了每一個民族舞蹈作品不可磨滅的生命和活力。每一時期的代表作品都被深深刻下了時代的烙印。從舞蹈歷史發展的轉折點來看,不管內容還是表現形式,作品創作的動機無一不取于當下,反映著當時的審美取向與標準。作品創作理念都來源于大的時代潮流,反映著大的社會面貌,富有大的時代特征。有的時期創作出的民族舞蹈作品,題材都是帶政治上的紅色意義的,無論哪個作品,我們都可以找尋到無形的政治力量[1]。
民族舞蹈藝術作為時代精神的產物,通過創作不斷給予新的生命力,使其在繼承中發展、在發展中不斷創新。
民族舞蹈藝術作品創作的時代性,橫向來看其不僅是指作品表現的時代特征,也是編導本體對外部世界的感知與題材的價值判斷。由于編導的社會體驗受當下時代所影響,在創作時必然受到這種影響,左右其對作品題材的選擇,這樣使表現的作品題材與編導所處的時代緊密結合在一起,作品不僅能反映編導的心靈,還能反映社會的生活狀態與精神風貌。瑞士藝術史家海恩瑞希在其《藝術史原理》中指出,不存在某種能適合一切時代的藝術形態與風格,藝術作品及其風格,形式特點的形成,不僅同藝術家的個性有關,還同其浸染接續的時代精神有關。因此,一個民族舞蹈作品的時代性,不僅是指作品內容中所表現的時代性,還是指編導作品產生時期的時代性,由此同一民族舞蹈作品具有這一雙重時代性的特征[2]。
例如,藏族舞蹈《翻身農奴把歌唱》,編導以50 年來西藏人民在政府領導下實行民主改革,徹底廢除黑暗落后的封建農奴制度,解放百萬農奴為題材,基于束縛、解放和釋放的三段情感結構,表達了西藏農奴翻身獲得解放的內心的真摯情感。這在內容上表現著當時的時代背景與時代特征,反映著當時的社會形態與精神面貌。同一作品,除內容上賦予的時代性以外,當下的時代精神與編導的價值判斷也反映在作品中。該舞蹈是在當今社會背景下產生的,為借古喻今,勾起了人們對過去歷史的記憶,形成一股隱性力量,增強了當代人的凝聚力。內容上的時代性與當下背景的時代性,交相輝映地體現在作品中,使作品更具藝術魅力。
對于民族舞蹈作品雙重時代特征,作品創作時的這一時代性,不同的作品有著不同的呈現方式,有的作品會將時代信息直觀地反映在民族舞蹈作品的內容與形式上,呈現出時代特色,給觀眾傳達著作品產生時期的時代氣息;而有的作品內容和形式上沒有確切地表現出作品產生時期的環境,沒有把現實生活直接“復制粘貼”到舞臺上,而是晦澀地將作品背后的時代背景隱藏在作品中,將真實意義曲折、含蓄地反映出來。筆者將前者稱之顯性呈現,后者稱之隱性呈現[3]。
顯性呈現就是指作品上有明晰、特定的時代烙印和痕跡。例如,作品《紅綢舞》是1950 年由長春市文工團創作的,是特定時期的產物。從解放戰爭的勝利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中國人民的社會地位發生了巨大改變,他們通過各種形式將積蓄已久的喜悅釋放出來。群眾街頭秧歌運動成為新流文化的主力軍,熾熱的舞蹈革命浪潮通過對這一舞蹈形式的不斷豐富和完善,持續高漲。可以說《紅綢舞》是對街頭文化的一次完整的加工、提煉、總結和升華。它從內容到形式都充滿了紅色時期特定的政治烙印。
隱性呈現就是指隱藏在作品背后曲折、含蓄的時代烙印和痕跡。例如,第九屆桃李杯舞蹈《牧馬人》,作品表象呈現的是蒙古族常見的牧民與馬之間的關系,但其更關注的是牧馬人本身對馬的一種情感,以及新時代的蒙古族人民新的活力與朝氣,體現的是人與自然和諧統一的當今時代主題。又如,萬馬尖錯《出走》講述了蒙古族青年背負行囊離開家鄉,對家鄉深刻的眷戀和熱愛之情,而背后隱藏的是作者萬馬尖錯所處時代的潛臺詞和觀照,對應了其遠離家鄉在外求學的時代背景。
民族舞蹈作品產生時期的時代性不管是以顯性方式還是隱性方式呈現,都是作品的一個自我詮釋,代表著一個編導對時代、社會審美的個人藝術語言,他們通過這一藝術語言來把自己對社會的豐富經歷、體驗,視覺化地反映到作品中,亦即編導本體對題材的價值判斷。所以,我們在看待一個民族舞蹈作品的時代性時,除作品內容上所表現的時代性特征外,也要對編導本體受當下時代所影響的社會體驗,即作品產生時期的時代性進行關注[4]。
總之,本文通過對民族舞蹈作品創作的時代性進行縱向(各時期時代性的體現)與橫向(雙重時代性的體現)分析,全面、深入地對民族舞蹈作品時代性進行了探究,論述了時代性對民族舞蹈作品創作的特殊意義。一個具有雙重時代性特征的民族舞蹈作品,反映的是一種社會形態和精神面貌,往往具有新的生命力,由此更能體現其藝術價值。可見,時代性特征賦予作品獨特的風格,是編導個性化的解說詞,也是民族舞蹈作品活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