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志安 曹軍軍 王瀟毅
國家音樂產業基地是音樂產業集聚區的一種特殊形式, 它是以政府的文化政策為導向,由政府主導監管、 產業涉及全面的音樂產業園區,旨在對我國的音樂產業進行優化布局,提升音樂產業的規模化、集約化和專業化程度。 2009年11 月, 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批準建立首個國家音樂產業基地上海虹口園區,拉開了國家音樂產業基地園區建設的序幕。 隨即,上海、成都、廣東、北京和浙江等省市先后組建了5 個國家音樂產業基地及相應下屬園區,如廣東國家音樂產業基地廣州南方廣播影視傳媒園區,北京國家音樂產業基地中唱園區、平谷中國樂谷園區、天橋演藝區, 成都國家音樂產業基地東郊記憶園區,浙江國家音樂產業基地蕭山園區等11 個園區。國家音樂產業基地園區屬于文化產業園區的范疇,而后者又源于各種工業產業集聚區發展的啟示與推動。 產業集聚以及因為集聚而形成的資源優化配置乃至高效產出與文化創新則是文化產業園區的重要發展目的;另一方面,大力推動音樂產業繁榮發展也成為近年來推進文化產業、推動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弘揚“民族音樂”等頂層設計的重要指針。音樂產業伴隨著這一股文創洪流,很快地壯大發展起來,產業基地的落成是項目落在實處的重要表現。但是,發展迅速并不一定意味著高效與優質, 也并不一定能將原本屬于音樂文化的特性彰顯出來。 音樂產業園區的發展尚處在探索階段, 面臨著國內文化產業園區、音樂產業現狀中的很多問題。具體看來,園區的建設和管理尚顯薄弱和粗放,僅有的園區各自條件差異甚大,或雖入住企業數量多, 但相對統一的統計指標和口徑又不健全,針對音樂人、音樂作品、音樂傳播的各種激勵機制也不夠有針對性,等等。 既然冠以“國家”二字,從頂層設計的視角提出一套評價指標體系,以圖在初始探索階段就能形成一種積極導向,具體到為今后國家音樂產業基地園區的建立、 掛牌、摘牌提供參考,顯得尤為重要。 本文為此而作,基于理論分析與實地考察,試圖初步建構一套指標體系以供業界與學界同參。
要想解決好音樂產業園區的問題, 還得先了解文化產業園區業界和學界的發展與研究情況。 筆者將對本研究啟示較大的成果做基本綜述如下。
文化產業又被稱為創意產業。 文化創意性是文化產業園區區別于一般的工業園區的重要特征,前者主要實現文化產業的“孵化”和“集聚”。 清華大學文產(北京)規劃設計研究院李季認為, 它們一方面秉承工業園區的產業集群理念;另一方面,基于“區”的協調共生理念,與城市發展、社區與生活密切融合。①李季:《中國文化產業園區評價體系研究》,經濟科學出版社,2016,第1~32 頁。就此,根據不同的發展層次或側重點,文化產業園區通常分為兩大類型:被稱為“園”的重在產業集聚,有較為明確的地域界限;被稱為“區”的則較為開放。 “園-區”實際上是一對相輔相成的概念,它們既強調對內的產業集聚效力, 也強調對外的產業輻射效力。李季進一步提出文化產業園區目前存在的問題,如同質化程度高,產業定位缺失;變相搞房地產開發;硬件不完善,物業管理不到位;軟件和服務不到位;尚未形成完整的產業鏈,缺乏上下游產業支撐;開發成本較高,資源浪費嚴重;缺乏對創意型人才和對知識產權的保護。 他針對這些問題提出了關于文化產業基地園區評價體系的六大基礎指標:園區建設總體引導指標,園區發展硬件服務指標,園區發展功能軟件指標,園區發展創新驅動指標,園區發展資本驅動指標,園區發展綜合效益指標。 這些指標對建構適合音樂產業園區的評價指標體系有重要的基石作用。 與文化產業評價指標體系相關聯的研究還有中國傳媒大學文化產業管理學院范周主編的《中國城市文化競爭力研究報告》②范周主編《中國城市文化競爭力研究報告》,知識產權出版社,2017,第9~44 頁。。該報告在研究領域和方法上給本研究較大啟示——國內目前已有的國家音樂產業基地與相應的城市發展及其文化競爭力的提升有密切的聯系,這是本研究需要考慮的因素。 在該報告中,文化消費、文化與科技的融合、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不斷完善、文化管理理念與能力的提升這些領域對本文指標體系的建構均有一定借鑒意義;另一方面,該報告從研究對象的核心要素與理論模型到評價指標體系量化模型的具體操作與實施, 均給本項目提供了較好的方法與路徑的參考。
中國傳媒大學音樂與錄音藝術學院暨音樂產業發展研究中心自2014 年始編撰的《中國音樂產業發展報告》將國內音樂產業劃分成圍繞音樂原創、 由內而外逐層展開的三個圈層: 核心層—— 音樂圖書與音像、 數字音樂、 版權、演出;關聯層——音樂教育培訓、樂器、音響;拓展層—— 卡拉OK、影視劇/游戲/動漫音樂、廣播電視音樂及其他“泛娛樂”領域,國家音樂產業基地。③趙志安主編《中國音樂產業發展報告》,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15, 第3 頁。可見,國家音樂產業基地定位在拓展層面。 實際上,靠近圓心和核心層的,與音樂學的視野更近,更緊扣音樂創作與傳播的基本問題,就好像受到來自音樂本體與原創的向心力的驅使;而靠近邊緣和拓展層的,則在不斷探索音樂產業范疇的外延與可能性,這種向外延伸又像一種離心力的驅使。 正是這兩種力所形成的框架為本研究在構建成長遞進模型的初始設計方面提供了參考。
該研究前期的主要工作是對具有代表性的園區分別進行了走訪,形成了一定的實證基礎。就所獲資料而言,譬如,北京中國唱片集團有限公司主轄的園區屬于典型的集聚性發展園區,即其通過產業集聚的方式, 形成了完整的錄音與唱片產業鏈, 并能有效地孵化音樂出版與相關項目。就文化產業園區類型而論,具有一定的封閉而集中的“園”的特征。 北京平谷園區屬于典型的輻射型發展定位園區, 其基本產業項目如樂器制造與展銷、音樂節與文旅產業結合等,就文化產業園區類型而論, 具有一定的開放而發散的“區”的特征。 再者,如北京天橋園區,其核心業態是演藝產業, 其與前二者既有相似性又有相異性, 而且這樣的音樂產業園區就音樂學選題意義而言, 基本符合音樂表演場域與傳播效果研究的案例條件, 可以說是考察音樂產業園區不可或缺的參考點。同樣地,我們也參考了西方國家各式音樂產業集聚區的發展情況,形成比較研究。 典型的有美國紐約百老匯和英國倫敦西區。天橋園區和它們相似,都是以演藝產業為主體的。從美、英等國音樂產業集聚發展的特征來看, 其演藝集聚區布局存在一種從中心到邊緣的環形梯度結構:以演藝劇場(theatre)作為考察單位, 愈是接近產業園區地理核心位置的,愈是較高級、大型、成熟、經典的劇場與劇目;愈是遠離核心位置的,則愈是具有實驗性或“邊緣化”,相應的消費也較低。這種布局有效地調和了“園”的對內集聚和“區”的對外輻射的張力關系,產業園區的布置井然有序,又與周圍的城市規劃相互滲透。
音樂產業園區評價指標體系研究, 從文化產業評價指標體系的基本范式出發, 結合基地園區在音樂產業整體格局中的定位與方向,再充分考慮典型的園區案例, 本文以此三者為起點,構建理論模型,闡釋如下。
從園區發展的普遍規律來看, 評價指標體系的建構可以納入一個“成長遞進”的范式。 具體而言, 一般文化產業園區本身就存在上述傾向“園”和“區”的兩種類型。 雖然關于這些類型的基礎理論或應用調研中并沒有明確提出從“園”指向“區”的成長的、遞進式的必然規律;但是,在音樂產業園區的研究中,研究者可以憑對音樂產業格局的基本認識找到這種趨勢的線索。就產業營利的目的而言,音樂本身只能帶來很有限的效益, 但因其關聯性、 滲透性強的特征,憑“音樂+” 卻可以不斷地拓展或開發新經濟模式,形成產業增值。在音樂產業經由3 個圈層向外擴大的整體框架中, 我們便可以看到這種拓展趨勢。 音樂產業園區的定位本身就安置在拓展層,而實際上園區的業態幾乎可以囊括音樂產業的各個領域。 譬如,中唱園區基本上是以錄音與唱片、圖書出版產業鏈為主形成的園區,而平谷園區則涉及“音樂+文旅”等泛娛樂領域。可以看到,作為“園”的中唱,其音樂產業主體的定位處在核心層,而作為“區”的平谷則延伸到拓展層。 鑒于音樂產業的發展有從核心層向拓展層不斷擴大外延的整體趨勢,對音樂產業園區的各種發展層面的考察以及評價指標的構建也可以循著從中唱這樣的“園”到平谷這樣的“區”的脈絡。具體而言,對園區的業態、園區的規模的觀察,可沿一條從集聚到輻射,從規模小到規模大的方向,是為“成長遞進”的邏輯。其遞進也確實有從低層次到高層次的意味。 成長,既要符合頂層宏觀調控和設計的目的, 又要符合具有普遍性的市場規律;成長中會發生集聚、融合、聯動等多種階段特征;成長中要在基本保障經濟效益之上,充分實現社會效益。從“音樂+”的角度,也要考慮到音樂產業中的關聯性和滲透性,往往能通過業態融合產生巨大的衍生效益,等等。
綜上, 現從五個步驟詮釋理論模型的更多細則。
第一,園區的成立首先需要頂層設計,包括宏觀規劃、政府提供的制度和政策的支持,以及基礎設施與公共服務的跟進,旨在在初始階段避免園區建設的同質化問題,在大局中找準各自的定位。而且,公共服務通常是先從B2B(服務于企業)或生產資料配套開始,隨著指標體系向后遞進推演,不斷地向B2C(服務于客戶,當然也可包括公眾)或生活資料配套轉變。第二,有了這些基本條件和管理者主觀能動性之后,便是對資本狀況與盈利狀況的考評,包括既有的經濟體量與增長效率。文化產業園區溯源于一般的第二產業即工業集聚區,對這類產業的評價,從資本和營利狀況著眼是必不可少的。從第二產業到第三產業中的文化產業集聚,也對應著從單純重視經濟效益到既重視經濟效益更重視積極文化內容的傳播,亦即社會效益的立場的變化,這在下文“遞進”的更高層級的指標中會有所反映。第三,園區更好的經濟模式應當是通過產業經濟與文化內容的融合發展①就此,關于理論思考的這一步驟形成的指標,更宜將其命名為“內容與產業的融合指標”。 而下文對此命名為“產業集聚化水平指標”系符合結項成果中的觀點,予以保留原樣。、 通過孵化與集聚功能實現的,也應當從粗放走向集約。 就音樂產業而言,從粗放到集約的考慮還有另一背景。國內音樂產業在21 世紀以來,圍繞對運營音樂資源的態度,其實存在兩種情況,一種是“用音樂做互聯網”,另一種是“用互聯網做音樂”。前者正是看中了音樂的關聯性,后者可見諸現在所謂的“互聯網+”戰略。但是,早期的“用音樂做互聯網”并不是一種良性的產業格局,譬如21 世紀初網頁MP3 的免費下載從而帶動流量經濟的方式在相當程度上造成了漠視版權價值、忽視音樂品質的惡果。 直到近十年來,伴隨著音樂版權的保護、“互聯網+”的行動,情形才有所扭轉。②詳參曹軍軍《“互聯網+音樂產業”格局變遷觀察》,引自王鳳苓主編《新時代藝術管理的新使命與新格局》,山東教育出版社,2019。至于隨后的“音樂+”,雖然也是基于音樂的關聯性特點,但已不同于早期的粗放方式,內容與產業的融合、融洽發展,多領域的產業集聚成了它的基本理念。 綜上,第三步是成長遞進的中間階段,恰也是其關于集聚化發展評價的重心。第四,從文化產業聚焦到音樂產業,再進一步,則必須凸顯園區的音樂創作與傳播效力,從一次創作、二次創作(音樂表演)、傳播品牌、受眾行動、傳播效果等著眼,而傳播效果的重要落點則是音樂教育,或曰寓教于樂、市民文化素養的提升。 第五,誠如前文所言,存在一個由“集聚”到“輻射”的向度;而且就音樂產業的發展規律來看,有以原創為內核,從核心層到關聯層再到拓展層,以至“音樂+”的整體趨向特征。 所以,音樂產業園區既是音樂產業,又不止于音樂產業,而是與城市的文化發展、市民的文化消費如泛娛樂經濟進一步聯系起來的。
如上推演的步驟, 筆者設計的指標體系以樹形的結構,從一、二級指標再到三、四級指標逐層遞進展開,具體陳述如下;對彰顯音樂產業特殊性的指標,附以補述。
1. 園區建設發展規劃評價
(1)遠期計劃水平評價;(2)結合區位優勢規劃評價: 是否充分考慮到自身已有的地理或行政區位優勢,包括有區域特色的音樂資源,其他自然資源、社會資源,以及來自上層城市規劃的優勢等。須尤其評估是否符合各區、市多層級發展戰略,促進市-區規劃“一盤棋”的情況。
2. 規劃實施與執行力度評價
(1)產業導向清晰度評價:符合主導產業定位的企業占比; 龍頭企業項目執行力度評價;(2)規劃完成力度評價。
3. 政策支持與法規遵守效力
(1)政策支持力度評價:項目支持力度;租金/稅收優惠度;(2) 遵守規劃與制度、 法規:a.合法合規情況評價;消防安全;社會治安;環保衛生與防噪設計;b. 存量資產再利用:尤其是針對“減量發展”和“老舊工業廠房改造為創意園區”背景下的存量土地資源、固定資產再利用水平進行評價。
1. 基礎建設評價
(1)總占地面積;(2)總建筑面積,另含園區入駐率(房屋滿置率);(3)園區基本建設規模:
a. 園區(音樂)場館建設量:可參考音樂場館數量、人員承載力、音樂場館專業性等維度。其他的演藝場館、體育場館等,可用于音樂活動的,亦可計算在內;
b. 公共設施建設水平:涉及道路建設水平、交通密度合理性、 人車分流布局以及其他相應公共設施等;
(4)交通條件水平:公交車線路數量;固定停車位數量(以園區內停車位數量乃至園區周邊一定范圍內停車場容量作為計數依據);同時, 將園區舉辦大型活動時的停車容量與交通疏解力作為評價參考;
(5)視覺造型效果評價:音樂的產業園區同樣須注重其造型設計和給入園者的視覺舒適度。 參考維度包括建筑、街道、雕塑、裝置、公告牌等設計美感以及是否與其音樂品牌、 風格形成關聯,從而服務于營造整體音樂文化氛圍。
2. 基礎服務評價
(1)園區物業服務功能;(2)公共平臺傳播建設, 具體包括基本宣傳功能和溝通效果兩個層面,如網站建設、微博平臺、微信公眾號等的建設水平和實際效果;同時,以相關企業反映的“消除信息不對稱”、 資訊助力資源置換的實際效果為考評依據。
3. 公共開放服務評價
(1)文化公共資源開放度:以園區是否能適當開放文化公共資源、吸引公眾促成文化接受為主要參考。 表現形式如公共圖書館與音像體驗設施、 線上文化資源分享平臺、 信息檢索平臺等。(2)公益活動活躍度與效果:根據園區是否能面向公眾組織開展各式公益文化講座、展覽、沙龍等并促成文化氛圍為主要參考。
該指標用以集中評價產業基地的經濟運營與發展的情況。
1. 資產總規模
(1)資金總計;(2)自營企業總數。
2. 資產運營能力
(1)總資產周轉率;(2)總資產報酬率;(3)主營業務利潤率;(4)進出口總額。
3. 經濟增長能力
(1)總資產增長率;(2)營業收入增長率:用以衡量園區經營狀況、 預測園區經營業務拓展趨勢;(3)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反映園區優勢業務的提升速度, 用以衡量園區主營業務的生命周期, 同時可以排除如變相房地產開發收入等等對經濟指標效果的干擾;(4)利潤總額增長率;(5)進出口總額增長率。
4. 投融資水平
鑒于文化產業中音樂產業獨特的產業關聯性和音樂產品更易于融資特性, 對融資水平進行評價,涉及投融資服務平臺效力、融資規模、融資獎勵狀況等。
1. 產業鏈水平①參考賀軒等《高新技術產業價值鏈及其評價指標》,《西安郵電學院學報》2006 年第2 期。
(1)縱向產業鏈完整性:評價園區覆蓋的產業業務范圍是否圍繞音樂形成上游—中游—下游的供給與增值的業務“鏈條”,是否存在有效的信息、物質、價值方面的交換關系,即產業的縱向一體化評價及價值鏈評價;
(2)橫向產業協作鏈建設水平:評價產業鏈的橫向協作關系即產業配套(生產資料配套),且分軟硬件兩個方面,即“設施”與“服務”;
(3) 產業價值鏈各個節點企業/人才富集程度:每一個產業鏈的節點上,必須有相當數量的企業才能平衡產業鏈之間的供求關系, 但富集程度過大,會引起惡性競爭;在人才方面,包括企業家、科技人才、文化創意人才、復合型人才四個角度。
2. 產業孵化評價
(1)產業孵化項目數;(2)產業孵化效率評價:包括企業(中小型)與項目孵化的成功率、創新性、效率等的綜合評價。
3. 平臺社會資源集聚力
通過專業化的平臺形成音樂文創資源的集聚(此處的社會資源集聚不同于前一指標中的市場化融資)。
(1)文創產業服務平臺發展水平:對服務平臺是否全面,是否有精細化、專業化發展進行評價,平臺細分可參考投融資、公共技術、信息咨詢、文獻資料、人才培養、成果轉化、知識產權服務等;②參考中共北京市委宣傳部、 北京市人民政府新聞辦公室發布《北京市文化創意產業園區認定及規范管理辦法》,2018 年6 月。(2)基金集聚;(3)人才集聚。
4. “音樂+”業態融合發展水平
本二級指標主要評價學界關注的“內容”與業界關注的“產業”的融合效果,即用什么產業模式、領域、技術與內容融合,從而產生更好的集聚增值效果。
(1)“互聯網+”:評價“互聯網+音樂”發展水平,即在何種程度上有效地“用互聯網做音樂”,尤其是考量通過互聯網新技術和新傳播方式帶來的音樂產業傳統領域的復蘇與增值效果;新技術方面涉及云計算、大數據、物聯網、移動互聯網等,新傳播方式涉及“線上”“線下”的互動及O2O 商業模式等;(2)“音樂+泛娛樂”: 評價內容業態的融合發展水平, 即產業融合在音樂產業之外,如何帶動或協同其他藝術、文體、創意、娛樂、旅游等領域的繁榮;(3)“音樂+科技”:評價音樂產品與科技融合的發展水平。 虛擬產品:即數字化水平,須尤其考量數字化通信(如5G 等前沿技術)、數字化創作(如計算機音樂、電子音樂的科技含量)的發展水平。 實體產品:如樂器、音樂裝置、音響設備、其他多媒體及對應的交互化、智能化發展水平等。
1. 音樂原創力
(1)創作作品數量
a. 出版量:包括以在圖書、音像、刊物上已發表的文章/作品為計數指標,內容涉及作品與音樂學與音樂理論等; 可適當加以考察音樂出版物的館配率并配以適當的權重;b. 上演率:包括對復演率、巡回演出效果的綜合評價;c. 版權收益率: 以周期內所轄音樂版權的增值收益額為計量指標;d. IP 開發: 納入基于音樂主題IP帶來的版權增值;
(2)創作作品質量:a. 獲獎量;b. 耐久度:考量作品是否能經久傳播;
(3)音樂民族性創新評價:評價園區產業對民族音樂的創新力,包括作曲、表演兩個階段的創新, 同時兼顧創新須具有一定的藝術接受的普適性。
2. 音樂演藝評價
(1)演出水準:涉及演出者表演水平、演出劇目質量、 演出技術設備和導演效果等;(2)演藝管理水平:涉及演出活動安排的豐富程度、演出項目更新度、創意性等;(3)劇場上座率。
3. 園區(音樂)品牌影響度
(1)知名度和美譽度:美譽度是知名度的一種特殊情況,對于這二組指標,建議以接觸性問卷調查和互聯網在線調查方式獲得數據;對于調查方法中的后者,調查范圍以業界“在線音樂用戶群”為主,如微信群、音樂內容與社交平臺;(2)園區在音樂人心目中的口碑:調研對象為與園區有服務或合作關系的音樂家或職業音樂人。
4. 音樂傳播效果
(1)自有品牌音樂的受眾印象:這里的品牌包括園區所屬企業(注冊型企業與實業型企業①這里的實業型企業,指主要辦公、實際營業地址在園區范圍之內的企業。)或廠牌的音樂作品、 簽約音樂家或音樂人的音樂作品,此類作品既可以是原創作品,也可以是二次創作(表演、錄音)的;
(2)園區客戶/用戶/游客的音樂素養:以園區周邊民眾、園區游客、園區相關線上用戶為三組抽樣單位獲取評分, 并以“音樂產業專家團隊”的評判獲取評分,對二者加以綜合;
(3) 對傳統與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的傳承力:涉及所擁有的民族傳統音樂、“非遺”音樂價值,保護與展示力度,創新轉化力度;
(4)音樂教育業態評價:音樂教育效果屬于音樂傳播效果的范疇, 強調音樂傳播效果不僅僅是感性認識水平的提升, 而且是理性認識水平的提升。該指標評分包括如下維度:周期內受教育人次統計; 音樂產業專家團隊對其教育軟硬件評估;對園區周邊民眾教育滿意度調查。
(5)公眾參與度
a. 園區客流量: 包括票務系統統計和節假日游客規模觀察等;b.周邊公眾對園區產品與服務的消費水平:此處專指音樂類產品和服務,可包括線上和線下兩個方面;c. 線上傳播/線下體驗的互動水平:一方面,表現為音樂的線上(互聯網)傳播帶動線下體驗的效力,這是“互聯網+”效果的一種體現;另一方面,表現為線下體驗帶動線上傳播的效力。
調研的音樂受眾不局限于園區周邊的民眾,因為存在“某受眾因為獲得線上的音樂信息而以游客的身份慕名而來,參與園區線下體驗”的可能。
1. 城市格局中的定位與功能評價
從城市規劃、房地產經濟、地理經濟學等角度予以綜合評分。 包括“中心-邊緣”遞變布局效果:考評國內的產業園區在多大程度上借鑒了國外成熟而典型的園區的此類布局并確實能發揮優勢。
2. 總量供需評價②參考李云、高藝《文化創意產業園區綜合創意評價體系研究》,《城市規劃與設計》2016 年。 該指標具體指的是,從所在城市的大局來看,園區的建設是否過剩。 具體包括產業園區的現狀建設強度指標和園區面積建設強度指標。前者計算方法為(有改動):園區數量/文化創意產業周期內增加值;后者計算方法為:園區總建筑面積/文化創意產業周期內增加值。
(1)產業園區的現狀建設強度;(2)園區面積建設強度。
3. 城市文化經濟競爭力③該指標概念界定與統計方法可轉引自范周主編《中國城市文化競爭力研究報告2016》,知識產權出版社,2017年版,第42 頁。 該指標下轄文化生產要素、文化消費要素、文化企業要素三個子指標體系。
4. 生活資料配套服務評價
生活資料配套服務既面向園區企業員工,也面向公眾。包括(1)職住平衡評價;(2)餐飲業配套發展評價;(3) 旅游與酒店業配套發展評價;(4)商場配套發展評價;(5)體育與休閑等配套發展評價;(6)園區生態環境評價。
5. 與社會生活的融合度①參考李季《中國文化產業園區評價體系研究》,經濟科學出版社,2016,第2~3 頁。
(1)社會融合度:該指標考量園區作為“區”而不囿于“園”從而應有的開放程度,園區與城市社區的空間結合不需要涇渭分明地于社區之外專門設立空間;(2)音樂氛圍/時尚融合度:評價園區對促成城市“文化氛圍”的帶動作用,體現在生活時尚的引領, 且特別的音樂事件能夠產生積極輿論效應等。
需補充的是, 不同的園區確實可能會有不同的發展側重,并不強求集聚必然走向輻射。所以, 模型的建構與評價并不在于一個總分見優劣,而在于形成分類與差異對待的效果。
根據本文指標體系的初步建構, 再回顧筆者在實際調研中的深入體會, 對我國音樂產業基地園區建設的對策性建議如下。
(一)音樂產業基地園區的建設,應按產業發展的客觀規律處理問題, 即把握住產業集聚和產業輻射的成長規律,正如本研究提出的“成長遞進模型”所反映的那樣。 所以說,在大方向上,應通過指標評測,抓住音樂產業基地園區的建設處在一個什么樣的階段,是否有必要、有可能再往下一個階段成長。將這個問題弄清楚,便可以有的放矢。
1. 產業集聚和孵化
在圍繞音樂產業核心層布局的各個領域,建構完整的產業鏈是任務的核心。 產業鏈要做得“牢固而銜接有序”,而且要能形成一個供給“閉環”。 縱向的產業鏈則在于原創—生產—出版、發行等過程的上下游供給鏈和價值鏈,其中的角色模式是B2B(服務企業)。 在這個方面,一個行之有效的辦法是招引龍頭音樂產業企業進入,即把它們已經成熟的產業鏈引進來,對各中小企業形成來自品牌象征和供給的虹吸效應。而在產業鏈的橫向關聯方面,就是配套設施,包括商務配套和生活配套;尤其是生活配套,是促成產業集聚的一個容易被忽略的要素, 類似于B2C(服務客戶)。譬如,戶籍福利政策的補足、職住平衡的規劃、扶持獨立音樂人等。關于孵化的問題,可傾向于對中小企業的孵化支持、對實體化項目的孵化支持, 再加上對產業人才培育的支持。
2. 產業輻射
如果將產業集聚做得有深度而透徹, 那么進一步階段便是有廣度的產業輻射效應。 集聚化發展既是融合,又是融合后的增值、創新、擴散。 在這個階段, 基地園區除了通常的“互聯網+”之外,還須重視“+科技”(如音樂裝置、物聯網)、“+泛娛樂”(如廣播、影視、游戲、動漫、VR 結合的傳媒IP 經濟)、“+城市規劃”的發展。須知,音樂是“非視覺性”的藝術,所以音樂產業園區的建設應該沖破這個劣勢,從“實體、線下、體驗、可視”幾個角度謀求創意,也使它從一般的文創基地中凸顯出來。 就城市規劃而言, 抓住兩個核心,即“開放”與“生活(體驗)”。譬如,對于處在此發展階段的園區建設,過于明確的規劃和界限便不是很合適的,應強調開放的、時尚的“區”,而非封閉的“園”。 不局限于音樂,將開放和創意聯動起來,實現各種“音樂+”,如“+演藝” “+旅游” “+健康休閑”“+農業與生態”“+民俗風情”。 其中要注意音樂產業園區規劃中的一些細節,如美術設計上,音樂品牌風格和視覺元素形成“通感”,表演場地要有“防噪聲”設計,考慮到音樂展覽功能區(如樂器工藝展覽),音樂治療、音樂教育、音樂娛樂(卡拉OK)如何有效服務生活區。
(二)音樂產業基地園區的建設,要把握好“屬于文化產業集聚區大范疇,也屬于演藝產業集聚區的小范疇”的內涵。 音樂產業園區的另一特性在于作為演藝經濟實體空間及其發揮體驗經濟的優勢。 就此,應加強對演藝場館建設的支持,對演藝模式、劇團的培育,對相應技術(如聲場技術) 的支撐; 尤其是參照西方成熟模式,對“音樂內容-場館”的布局做精心策劃與管理(參考指標體系中的“中心-邊緣”遞變布局指標)。 也就是說,國家音樂產業基地就現有的整體音樂產業板塊格局來看,其優勢不一定在于虛擬數字音樂,而在于實體的演藝業,乃至樂器、音響制造;將制造業的“展-銷”模式加以開發,也是一個好的著眼點。 除此之外,基地園區最初的掛牌選址,還可能多地考慮地緣優勢,如開發特定地理空間的音樂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支持民族傳統音樂扎根本土的演出、開發老舊廠房等。 從傳媒經濟運營的角度來看,音樂演藝內容資源的最大優勢在于它的抗“邊際效益遞減規律”的特性,譬如一場原創音樂會——不同于一部新上線的電影——可以頻繁地演出而不易讓受眾膩煩。 據此特點, 則更值得建立更穩定的音樂院團駐扎基地、積累有效的管理與原創模式,開發原創演出價值空間,即更迭游客受眾群,帶動旅游業,也是一種值得探索的思路。
(三)在新聞出版工作方面,基地園區的建設要以推動優秀民族音樂文化的出版和傳播作為主要抓手之一。 由此,利用音樂產業基地園區的上述優勢,如聯動“線下”的演藝產業和教育業,形成線上-線下O2O 出版增值模式; 在產業園區加強區域內版權管理和運營,孵化與開展線下維權跟蹤團隊試點工作。 另如,建設園區音樂圖書館,開發線下知識服務功能,支持民族音樂出版物(曲譜、音像)館配渠道,建設音樂圖書-音像體驗店并聯通票務演出運營模式,開發多媒體印刷讀物MPR。 總之,將音樂娛樂功能上升為音樂教育功能。 整體看來,推動音樂出版終端在基地園區的融媒體化發展, 推動傳統音樂出版復蘇,盤活價值空間,以實現關于大力促進音樂產業健康發展、傳承優秀傳統文化的導向目的。
指標體系的研究, 從理論與前期實際調研出發, 反映了音樂產業與文化產業的個性與共性關系。具體展開的線索包括從“園”到“區”,從產業經濟到內容傳播, 從對內的產業鏈集聚到對外的輻射、發散、聯動,等等。國家音樂產業基地園區的發展以及在對其觀察評價中抓住這種成長遞進的規律,有利于在大局中為各園區找到適當的定位,為新園區的規劃建設提供參考。 指標體系既是對現實發展的反映,也是對現實發展的引導,然而本文所提出的一套體系建構的邏輯也有待在實踐中通過調研評分和結果反饋不斷更新與完善。所以,本文付諸學界,是為應用理論的參考,而走向業界,也尚為初步建構,有待實踐的深入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