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藝術如何表現生命的情感律動

◎劉尚志

一、人的內在生命情感律動與音樂表現具有相通性

人的內在生命情感從不同角度審視，其表現可能是多樣的。如果我們從生命力的角度去看，它就是一種生命運動過程。人的情緒情感的兩極性運動引發的肌肉緊收和放松、心跳加快與減慢、呼吸的急促和舒緩，體溫、血壓的升高和降低等等，都是人的生命運動過程。當這種內在生命情感的張弛、快慢、起伏等形態呈現為有規律的運動過程的時候，內在生命情感的運動就成為一種有節奏的律動。這種有節奏的內在生命情感的律動，也就是有節奏的音樂律動的最直接的內在動力，它是音樂藝術表現生命形式的最直接的原型。

音樂與內在生命情感之間在律動關系，在某種程度上是受內在生命情感力的激發和制約的。

首先，從生命情感力的張弛來看，音樂力的張弛受內在生命情感力度的張弛的激發，兩者在形式上具有某種相通關系。在日常生活中，人的內在生命情感的力張弛狀態直接影響著言語的力的張弛狀態，從而直接影響著言語的表情性質。不同話語的力的張弛狀態顯現，言說者不同的內在生命情感的力的張弛狀態，從而使同樣的話語蘊含和表達著不同的情感性質。音樂的聲音，在某種程度上，是對言語的概括和抽象。通過言語這個中介，音樂藝術與內在生命情感狀態之間獲得了相關性。一般來說，緊張度較大、聲音強度較大的音樂，總是激動的、緊張的、憤怒的、恐懼地等等；而緊張度較小、聲音強度較弱的音樂其蘊含的情感意義總是與恬靜、溫柔、悲哀、失望等各種內在生命情感狀態相聯系。音樂聲音的力度狀態總是與內在生命情感狀態的力度狀態聯系在一起，兩者具有某種相通關系。音樂藝術，在某種意義上說，就是把這種內在生命情感的力抽象為一種包含著張力和阻礙、平衡和非平衡的聲音的結構模式。

其次，從速度的快慢來看，人的內在生命情感運動的快慢變化是受人的情緒狀態影響的。在日常生活中，處于興奮狀態的人，其語速相對來說會是較快的；而處于平靜狀態的人，其語速相對來說則會較慢。這種語速的快慢與說話者當時的內在生命情感狀態的運動速度有著直接關系。音樂的速度，通過言語這個中介，與內在生命情感狀態的運動速度具有了相關性。熱烈的、歡快的情感狀態，通常會用較快的音樂速度來表現；而恬靜的、溫柔的情感狀態，總是用較為緩慢的音樂速度來刻畫。在音樂的創造、演繹或欣賞活動中，人們也總是把內在生命情感狀態和音樂的速度作為重要的相關性因素來考慮，作為創作者，他把所要表達的內在生命情感用相應的速度在樂譜上寫出來，就會給演奏演唱者提供一個正確的情緒狀態；作為演奏演唱者則必須盡可能地按作曲者的意圖來演繹，這樣才能使其表演出來的音樂接近作曲者所要表達的內涵，同時也為演奏演唱者的創造性地發揮建立一個正確的情緒框架。

正如蘇珊·朗格所說：“‘音樂’的音調結構，與人類的情感形式——增強與減弱，流動與休止，沖突與解決，以及加速、抑制、極度興奮、平緩和微妙地激發，夢的消失等等形式——在邏輯上有著驚人的一致。這種一致不僅是單純的喜悅與悲哀，而是與二者或其中一者在深刻程度上，在生命感受到的一切事物的強度、簡潔和永恒流動中的一致。這是一種感覺的樣式或邏輯形式。音樂的樣式正是用純粹的精確的聲音和寂靜組成的相同形式。”

二、音樂藝術是人內心生命情感律動的最佳表達

音樂以其有規律有組織的節奏的周期性重復，使內在生命情感這種無聲的節奏得以音樂化、形象化。也使內在生命形式獲得了在聽覺、視覺上的有聲有形的立體的外化。

音樂作為藝術符號，其本質都是人的內在生命情感的表達。人的內在生命情感的律動是激發音樂節奏律動的最直接的內在動力源。在某種程度上，音樂符號的張弛、快慢、起伏的律動形式，是受內在生命情態的力的張弛、快慢、起伏的節奏律動激發和制約的，音樂表現是人的內在生命情感的最自然、最直接的表露方式，在顯現人的內在生命情感的過程中，與人類生命形式具有了相通性。從符號學的角度看，音樂之所以能夠成為表征人類生命情感的藝術符號，是因為它們的節奏律動形式與人的內在生命情感的節奏律動形式存在著某種相通性，正因為這種相通性，人們才能通過音樂符號體驗把握其中蘊含的生命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