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若飛
遼寧大學外國語學院,遼寧 沈陽 110136
近年來,國內外國文學研究掀起了“菲利普·羅斯”的熱潮,每年有數十部關于羅斯作品的論文出版。但出版論文的研究方向主要是以小說《再見吧,哥倫布》為主。這與《再見吧,哥倫比亞》的中文譯本率先出版有關。相比較而言,菲利普·羅斯的凱普什系列小說少有學者分析。本文主要從小說《乳房》出發,通過分析凱普什變形成乳房的戲仿,探求凱普什所陷入的兩難困境的原因。
小說《乳房》的創作背景是上世紀50、70年代,此時美國社會經過二戰的洗禮,工業化進程明顯,相較與過去社會的工業化高度發達,社會分工更加精細,逐漸打破了傳統的生活模式。隨著電視等新傳播手段的普及,美國民眾的文化喜好也產生了新的變化。這種變化同樣改變了作家的文學創作風格。
在時代的變革之際,羅斯將作品的創作轉向果戈里、卡夫卡、喬伊斯等人的西方變形文學。將研究興趣從猶太人的生活,轉向后現代人內心深處的精神迷茫與空虛。羅斯繼承了卡夫卡等人的西方變形文學,并將變形這一主題發揚光大。卡夫卡所創作的《變形記》中主人公格里高爾突然變形成甲蟲,表達了工業時代人與人之間的冷漠與無情,那么羅斯則是通過凱普什變形成乳房,展現了后工業時代普通人內心的精神困境。羅斯通過變形這種手法,將凱普什置于巨大的困境之中,與變形文學作品之間構成戲仿。這種戲仿得了學界相關學者的認可,有學者認為:小說《乳房》與格列夫游記中巨人國中的巨型乳房構成戲仿。格列佛和凱普什都因乳房而受罪。但《乳房》并非一味地模仿《格列佛游記》,其中不乏戲仿的成分[1]。這種戲仿的相同點在于變形后物象、變形的不可思議效果均相同。這種變形后的巨大乳房,在外形上具有一致性,但二者具有一定的差異:《乳房》中的乳房作為一個獨立的生命系統呈現,而格列佛游記中的乳房卻是巨人身體的一部分。顯然凱普什變形成乳房的情節更加荒誕、戲謔。《乳房》同《變形記》一樣都是通過變形制造不可思議的效果。小說《乳房》的變形更顯得愈發不可思議,這種不可思議的效果可以通過變形后的形體體現。《乳房》在變形過程的設計上與《變形記》略有不同。《變形記》中格里高爾變形成甲蟲的過程是瞬間完成,而《乳房》中凱普什變形成女性乳房的過程卻是漸變的。總而言之,羅斯的小說《乳房》中變形的手法與西方傳統變形小說既有相同之處也有不同之處,兩者相互構成戲仿。
雌雄同體的形象最早來源于古希臘神話中的先知提瑞西阿斯(Tiresias)。凱普什變形后荒誕的象形中既包含了變形前的男性身份,又包括變形后的女性身份。羅斯通過巧妙的變形化男女的對立為一個統一的整體。在這個統一的整體中既包含了男性的內心和女性的外表。乳房作為凱普什欲望的表征,變形前教授的社會身份則可以看成是凱普什理性的表征。雌雄同體的對象象征著凱普什欲望與理智雜糅在一起。而正是這種身體上的變形給凱普什帶來了無盡的痛苦。羅斯深層次表達的是欲望和理智的失衡成就了這種雌雄同體的對象,由此使凱普什進入困境無法解脫。羅斯對于《奧蘭多》中雌雄同體的提瑞西阿斯的看法是:我不是在談錯置的身份或者膚淺的改宗,而是魔法般地完全變為他者,同時保留著原初自我的身份意識,佩戴著自己原始身份的徽章[2]。由此可知變形前凱普什男性的、理智的形象,并沒有消失于變形之中,變形后乳房的內核這是變形前的形象。變形只是使凱普什的身軀發生了改變,并沒有改變精神的內核。
羅斯曾在《垂死的肉身》的題記里表達“身體包含著與頭腦一樣多的人生故事[3]”,雖然凱普什的軀體變形成了乳房,但他的精神內核沒有變。同樣正是由于凱普什的軀體發生了變形,他才得以陷入欲望與理性的困境。
小說《乳房》通過戲仿西方傳統變形文學作品,構建了一個荒誕、戲謔的變形事件。羅斯通過塑造變形后凱普什這雌雄同體的形象,向我們展現了當代普通人在欲望與理性之間掙扎的困境,這種痛苦的困境逐漸使人發生異化。這正是欲望使凱普什發生了異化變形。羅斯在小說中刻畫的不只是具有民族特性的猶太人,而是具有人類共同特性的普通人[4]。同樣,這種欲望的困境存在于我們每個人身上,研究《乳房》中凱普什的變形事件有助于幫助我們了解這種困境是如何生成的。對于我們如何突破欲望的困境具有啟示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