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休閑農業發展的經驗與啟示
——以波爾多地區為例

贠聿薇，ESCADAFAL Alain

(1.西安歐亞學院，陜西 西安710065； 2.法國波爾多第三大學，波爾多33600)

0 引言

作為歐洲農業生產第1大國，截至2017年底，法國農業總產值達711億歐元，占歐盟農業總產值的22%，全球的農產品出口排位中僅次于美國。據國際葡萄與葡萄酒組織2019年發布的《2018年度全球葡萄酒產業形勢報告》，作為法國最重要的農作物之一，葡萄的種植面積在2018年達到了78.9萬hm2，葡萄酒產量實現49.1億L，約占世界總產量的17%[1]。而在法國西南部，大西洋沿岸的波爾多地區，葡萄種植和葡萄酒釀造更是當地最為傳統和重要的農業產業。據法國國家統計和經濟研究中心2018年數據顯示，該地區1.4萬家葡萄種植和葡萄酒釀造企業共創造了5.4萬個農業就業崗位，成為法國葡萄種植與葡萄酒產業規模最大、最具代表性地區[2-3]。

如何因地制宜，結合自身特色發展休閑農業，將一、二、三產業融合，實現農業生產與農民增收，調整農村產業結構，改善農村生態環境，傳承地方特色文化等相結合，實現生產、生活、生態與文化四位一體的協調發展，該文以法國波爾多地區為例，以期為我國提供了一些新的啟示和借鑒。

1 發展基礎

波爾多地區的葡萄種植和葡萄酒釀造最早可追溯到公元1世紀，該地區擁有全世界最大的優質葡萄酒產區，包括Médoc(梅多克)、Graves(格拉夫)、Saint-Emilion(圣埃米利永)和Pomerol(波美侯)等，種植面積達12萬hm2，其中AOC級的葡萄酒達總產量的95%[4]。1953年，隨著世界上第1條真正意義上的“葡萄酒之路”(La route des vins)誕生于法國北部的阿爾薩斯地區，波爾多地區的葡萄種植園主也希望利用“葡萄酒之路”，以消費者或游客參觀酒莊的形式，來擴大葡萄酒的銷售和提高消費者忠誠度。同時，隨著二次世界大戰的結束，法國社會城市化進程加快，大量農村人口離開農村進城里工作，這導致大量的鄉村人口流失，也使帶薪假期的進一步延長，法國鄉村旅館聯合會(Gtes de France)應運而生，這為“葡萄酒之路”的進一步發展提供了較好的鄉村住宿條件。經過60多年的發展，波爾多地區共擁有6條“葡萄酒之路”，將各大酒莊、鄉村旅館、特色餐廳、文化歷史遺跡和博物館等綜合為一體，也覆蓋了該地區大部分的葡萄酒產區。

2 發展特色

2.1高度主題化

“葡萄酒之路”將鮮明的特色主題與游客的需求進行密切連接，這對游客產生較大的吸引力。所有活動會圍繞葡萄的種植和葡萄酒的釀造開展，充分凸顯地區的農業產業特色。游客也可以通過參觀酒莊和葡萄園，與莊主、釀酒師、葡萄采摘人員進行交流溝通，詳細地了解葡萄的品種、土地狀況、各產區情況、生產年份及葡萄酒品級等，學習品酒和釀酒的相關知識對游客也有著強烈的吸引力。

根據AFIT(Agence fran?aise de l′ingénierie touristique)的統計數據顯示，20%的法國國內游客會選擇“葡萄酒之路”作為度假目的地，40%的國際游客來法國是因為葡萄酒和美食，29%的國際游客來法國單純只是為了葡萄酒和美食[5]。因此，高度主題化的休閑農業產品與游客的實際需求契合。但從市場角度分析，“葡萄酒之路”也存在一定的針對性和競爭力。

2.2深度內涵化

2016年法國外交部與法國旅游發展署聯合推出針對國際游客的Visit French Wine的活動中特別指出，法國葡萄酒不僅是一種生態農產品也是一種特色文化。從葡萄種植、采摘到葡萄酒釀造均屬于特色文化內容。另外，當地美食和特色建筑等也可以通過“葡萄酒之路”項目得到充分發揚。

特別是著名的Saint-Emilion(圣埃米利永)產區因其獨具特色的歷史建筑、葡萄園和酒莊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另外，在波爾多地區的大多數酒莊都有百年以上歷史的酒堡，這些酒堡充分展現了法國建筑藝術特色，具有較好的參觀價值。當然，游客還可以選擇住在酒堡改建的高端酒店或者普通鄉村家庭旅館住宿，品嘗阿卡雄灣(Arcachon)出產的牡蠣、貝西古(Périgord)的鵝肝、奶酪以及巴斯克(Basque)的糕點和拜約納(Bayonne)的火腿等當地特色食品，體驗傳統的法國西南部鄉村生活。這種深度體驗和感知，更好地實現了游客對休閑農業價值的訴求。

2.3產品多樣化

除了提供參觀酒莊、鄉村住宿和特色美食等傳統休閑度假產品外，“葡萄酒之路”還可以與體育旅游相結合，開發徒步、自行車和熱氣球等游客參與性很強的項目。游客可以根據自身能力和愛好，選擇不同游樂方式來欣賞優美的葡萄園和沿途自然風光，這些項目都深受世界各國游客喜愛。

此外，波爾多地區還非常重視節事活動對休閑農業和農產品銷售的促進作用。從1998年開始，波爾多市政府每2年會推出一屆葡萄酒節(Bordeaux Fête le Vin)，迄今已成功舉辦了11屆，參加人數從1998年的15萬人次增長到2018年的52萬人次。每年參與活動的本地酒莊數量超過1 000家，該盛會的規模目前是同類節事活動的歐洲之冠。特別是自2006年以來，波爾多市政府聯合國外某一城市來共同舉辦，包括日本福岡市、俄羅斯圣彼得堡市和英國利物浦市等，旨在通過這樣的方式將波爾多葡萄酒和酒文化推向世界。其中，游客通過參加葡萄酒節可以品嘗到波爾多地區不同產區的名酒。而多樣化的產品供給，可以更好地吸引游客參與到休閑農業，延長游玩時間，進而為當地經濟增長做出貢獻。

2.4服務品質化

從鄉村環境治理到鄉村住宿、餐飲服務，再到交通、信息服務等，法國的休閑農業具有完備的標準化體系保障，使游客對整個休閑農業活動有著一貫的美好體驗。在鄉村環境治理上，法國有著專門的評“花”體系(Concours des villes et villages fleuris)，評價標準包括植被覆蓋率、建筑改造過程中是否遵循與自然和人文環境的協調性、水和垃圾處理是否符合生物性以及是否有吸引旅游者的舉措等，評“花”等級從1到4。

在鄉村住宿和餐飲服務方面，法國鄉村旅館聯合會根據各鄉村旅館的內外部環境、舒適程度以及服務水平3大方面，用“麥穗”個數來表示各鄉村旅館相應的級別，每5年進行一次重新評級。其中，鄉村旅館的建筑風格分為具有傳統特色或當地特色的民居，在原有舊房屋基礎上改建的民居(部分保持了當地傳統民居的風格)，以及普通民居等。而在服務質量方面還包括迎接客人時是否是主人親自迎接，是否準備鮮花、當地特色食品、紅酒和自產水果等招待客人，以及主人是否為客人提供相關旅游度假信息等評價指標[6]。

此外，法國交通的基礎建設在歐洲屬于先進國家，每段高速路旁除了一些正常的交通標識外，還會設有附近的旅游點(古堡、鄉村旅館、酒莊等)標識；法國高鐵和城際列車的每個車站也都設有自助租車服務，火車票還會和鄉村旅館住宿、飛機票以及租車業務等進行套餐打包的形式出售，便利游客出行[7]。

2.5組織特色化

法國休閑農業發展有2個顯著的特征。第一，農業部門和旅游部門通力合作，相關要素的全員參與；法國是歐洲開展城市化進程較晚的國家，農業環境、農業文化保存的較為完整，具有豐富的資源，廣闊的農村是法國旅游發展的關鍵。因此，法國的國家旅游體系從法國旅游發展署，到大區議會和省議會的常設旅游事務管理機構，如大區旅游委員會和省旅游委員會，再到法國旅游體系的根基。各市、鎮旅游部門都把休閑農業作為旅游目的地推廣的重要組成部分。法國各鎮與法國農會下屬的法國鄉村旅館聯合會更是合作緊密，每年或每季都會推出不同系列的休閑農業旅游產品。

第二，行業協會的支持作用。法國各行業協會有效地整合了休閑農業的各種資源，加強了各地區農村之間的信息共享、經驗交流和人才流動，極大地促進了產業的快速發展[8]。特別是行業協會除承擔一定的監督和管理工作外，還會對項目和產品落地進行指導。法國鄉村旅館聯合會的業主幫助計劃，是為擁有閑置房屋并有意愿開辦鄉村旅館的普通農民提供房屋改建和裝修建議、服務、預訂等方面培訓，并幫助業主進行產品定價，以及申請政府補貼和購買家居用品的折扣等，這為普通農業勞動者進入該行業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3 相關建議

3.1突出主題與深挖內涵相結合

法國波爾多地區的休閑農業項目“葡萄酒之路”基于本地區農業產業特色，利用市場知名度而規劃設計，主題鮮明，內涵豐富。所有活動圍繞著葡萄種植、葡萄酒釀造和葡萄酒文化展開，這使得點、線、面相結合，實現了農業、旅游業、文化產業和環境產業等多方共贏。

我國發展休閑農業，擁有良好的先天資源優勢。因此，在進行項目規劃和設計時，需要因地制宜，選取具有地方農業產業特色的部分，精心梳理與之相關的文化背景信息和生產生活、民俗等要素，著力打造有內涵、有品位、有生命力的休閑農業項目。需要避免各項發展而導致資源浪費局面的出現。同時，還要對項目有近、中、遠期規劃，悉心培育。

3.2建立與完善相關政策法規、行業標準

在法國休閑農業發展的早期，基本實現了有法律法規、行業標準可依，這與法國的法治精神傳統有關。法國政府于1955年創立的村、鎮環境治理評“花”體系，為休閑農業發展中人與環境的和諧相處制定了相對完善的標準體系，也進一步促進了村、鎮作為旅游目的地的推廣。法國政府于1962年頒布的《馬爾羅法》，要求將有歷史價值的區域定義為“歷史保護區”。建筑改建時必須要將整個改建計劃交給有關部門審核，房屋里某部分或某建筑構件是否可以改變其原有形態或用途都是有章可循的。基于此，法國大量農村歷史建筑得以保存，進而成為發展休閑農業的良好資源。1974年，法國政府頒布的《質量憲章》，對鄉村旅館的設施和服務標準進行嚴格的規定，同時也保障了鄉村旅館的穩定和健康發展，避免同質化競爭，實現了可持續發展的理念。

我國發展休閑農業，應不斷建立和完善相關政策法規和行業標準。同時，在實際發展中，由于各省份之間的農業經濟發展存在差異，對休閑農業規范、標準等的制定也應有所區別。此外，把重點放在服務類規范和標準上之外，還應注重休閑農業發展與環境相協調類的規范和標準的制定。

3.3建立休閑農業相關行業協會

法國休閑農業相關行業協會為休閑農業的快速發展做出了較大的貢獻，形成了政府主導，行業協會主要管理的模式，為休閑農業的發展提供智力、規范、標準、資金、經驗和營銷等多方面支持。我國發展休閑農業存在一定的無序性，很多地區最初是農民發起，但由于農民缺少專業技術的指導和培訓，導致休閑農業的發展缺乏專業性和全面性，同時，也缺乏行業協會的規范和管理。因此，休閑農業的發展應由相關部門領導，引導各農業企業、休閑農業經營者等成立行業協會，從專業角度指導農民開發項目，并對行業進行規范和管理。

3.4持續創新和開拓

“葡萄酒之路”經過60多年的發展，依然在不斷創新和開拓。目前，單純的參觀葡萄園和酒窖已很難滿足游客的需求。因此，波爾多市政府著力打造的“葡萄酒世界”，該項目不僅與葡萄種植、葡萄酒釀造、品嘗等有關的各種展覽和活動外，還有葡萄酒與美食，葡萄酒與繪畫、葡萄酒與音樂，葡萄酒與生活的藝術等相關活動，充分調動了游客參與的積極性。此外，波爾多地區的“葡萄酒之路”也通過法國旅游發展署的平臺，積極開拓國際市場，特別是為中國市場專門推出了中文網站和針對中國游客的相關服務等[9]。

法國波爾多地區以葡萄種植和葡萄酒釀造為特色的休閑農業項目取得的成功經驗表明，打造品牌休閑農業項目必須因地制宜，結合地區農業產業特色，深挖與之相關的農業生產生活文化，并結合相關產業，開發出形式多樣的休閑農業產品；注重相關法律法規，休閑農業行業標準(包括服務標準、建設標準和環境標準等)的建立與完善；各級政府部門跨行業通力合作，引導休閑農業企業和經營者建立行業協會，為休閑農業的發展提供多方面支持，最終實現農村生產生活與環境、文化等要素的和諧共生與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