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合作下的STEM教育
——以澳大利亞“讓我們計算”項目為例

劉春岳，韓 芳

(喀什大學教育科學學院，新疆喀什，844000)

隨著全球發展越來越依賴于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領域，STEM(Science， Technology， Engineer and Mathematics)學科成為未來創新型經濟的重要基礎，數學則是STEM的根基。作為兒童STEM教育項目之一，“讓我們計算”(Let’s Count，下文簡稱LC)項目由澳大利亞兒童慈善機構“史密斯家”于2011年設計和啟動，旨在幫助澳大利亞社會不利地區兒童教育機構(包括學前、家庭日托、臨時托管、日托中心和移動幼兒服務中心)中的教師，使之與家長合作，提升3—5歲兒童積極的數學體驗。在澳大利亞聯邦政府、維多利亞州政府和奧瑞凱公司(Orica)的資助下，LC項目的服務范圍由最初的5個社區擴展到2017年的80個社區，并開發了數字教學模式，惠及15萬兒童。[1]

一、LC項目的啟動

一直以來，為使兒童能夠為自己創造更美好的未來，澳大利亞兒童慈善機構“史密斯家”致力于提升居住在各種不利地區的兒童的教育。鑒于數學作為STEM領域的基本組成部分，數學能力的培養需要在教師和家長的協作下從兒童開始，“史密斯家”啟動了LC項目，具體因素包括如下方面：

第一，學前是形成數學技能的關鍵時期。研究發現，兒童從出生到6歲期間的經歷對整個生命周期中大腦開發、隨后的學習、行為和健康影響最大。同樣，兒童數學技能也預示著隨后的數學學習和學業成就，入學時數學靠前的學生一般成績會靠前，入學時數學落后的學生，一般成績會落后。[2]因此，關注和發展學前兒童扎實的數學知識和技能至關重要。

第二，教師和家長需要支持。兒童的數學技能應該在家庭和學前教育機構中得到成人的幫助和培養，因而家長和教師的認識和能力成為非常關鍵的因素。但是，一方面，許多幼兒教師不愿意進行數學教學，擔心該課程過于說教，認為練習數字序列和識別基本形狀對學前教育已經足夠了。[3]另一方面，很多家長不知道兒童能夠或應該學什么或怎樣幫助兒童學習數學，他們花費更多的時間教兒童識字。[2]因此，教師和家長需要得到支持，提升兒童對數學學習重要性的認識和數學能力。

第三，不利背景兒童數學技能落后。生活在澳大利亞不利社區的四分之一一年級兒童沒有學校所要求的數學技能。[2]研究指出，兒童在入學時對學習數學的傾向差別很大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在入學之前探索數學的經驗和機會不同。[4]因此，家長、教師和社區如何促進處境不利兒童的數學學習這一問題值得關注。

基于以上考量，慈善機構“史密斯家”(The Smith Family)和查爾斯特大學教授鮑勃·派瑞以及莫納什大學的副教授安·杰瓦索尼設計并發起了LC項目，支持家長和教師在保育工作中，通過在日常生活中觀察、探索，談論數字、計算、測量和圖形等，促進3—5歲不利社區中兒童積極的數學體驗和數學技能，使兒童在入學時處于順利學習數學的狀態。[5]

二、LC項目的實施

LC項目基于服務3—5歲兒童積極數學體驗的核心目標，通過教師培訓、教師和家長合作、家長的教育策略實施，促進兒童數學技能的發展。

(一)目標與依據

1.目標

LC項目通過幫助早期教育機構的教師與兒童家長合作，為3—5歲兒童參與理解日常生活中遇到的數學提供機會，使兒童以有趣和相關的方式討論、記錄和探索數學，促進兒童積極的數學體驗，最終使不利背景兒童在數學技能、知識和積極的傾向方面得到發展。[2]在LC項目中，教師擔任顧問的角色，指導家長在其所處的環境中，與兒童一起關注、討論和探索數學。為此，LC項目包含一個針對教師的專業學習項目，幫助其有效承擔指導家長的重要角色，同時也使教師思考自身的數學教學方法，提升教師的教學能力。[3]

2.依據

LC項目的主要依據是在日常生活背景中培育兒童的數學傾向。首先，聚焦于與兒童生活相關的“日?！?，可以向兒童傳遞這一觀念：使用數學技能和概念來解決問題是刺激和有趣的?！爱斣谝环N相關和有意義的背景中進行時，數學學習對所有人來說可以是一種享受。雖然學前和其他早期學期背景有助于兒童的數學學習，但是產生最大影響的是兒童與家人的互動和環境。”[6]其次，鼓勵兒童對數學的傾向，激發兒童在遇到新的未知材料或情況時，具有問題解決能力。這里，“傾向”是指“持久的思考和行動習慣以及以獨特的方式應對環境的趨勢，如保持樂觀、愿意堅持、有信心地面對新的經歷”。另外，好奇、堅持、想象和探究等傾向對數學學習也非常重要。提供挑戰性的數學課程、提供給兒童保持和形成積極的傾向的機會，非常重要。[7]兒童的數學傾向體現在其面對任務的方式中，即通過信心、探索其他方案的意愿、堅持不懈和興趣。培養對數學的傾向對兒童長期的發展和教育結果至關重要。

(二)實施路線

LC項目的實施遵循以下路線：

圖1 LC項目的實施路線[2]

(三)實施內容

1.教師的專業發展

LC主要通過兩種模式開展教師專業發展項目，其分別對應不同的內容和方法。

(1)面授模式

2.既注重社會的自我保障又提供市場化福利供應。美國社會保障主要分為四個部分：政府統籌下的社會保障、州政府為主要載體的社會福利、商業性收益的商業保險和社會公益性慈善機構的保障。除了政府提供的美國老年、遺囑和殘障保險（OASDI）、美國老年和殘障健康保險（Medicare）、美國失業保險等，由于美國社會保障高度市場化，還存在各式各樣的私人保險計劃，私人保險公司每年都會根據市場需求制訂不同的保險計劃供人們選擇。

面授模式由兩個模塊構成，每個模塊均包括一整天的工作坊，模塊間隔時間為兩個月。模塊一關注和探索日常數學機會，旨在加強教師的技能和信心，從而幫助家長促進兒童數學學習。因此，工作坊側重理論和實踐，以及教師如何與家長合作使用游戲，用調查和有意識的教學方法支持幼兒學習數學。模塊二是分享和討論數學，提供給教師機會，使之分享使用的活動、所學到的內容，并討論在與家長交流中出現的問題。[4]

(2)在線模式

在線模式中，主要采用兩種教學方法，即家庭聚會和學習故事[3]。家庭聚會旨在讓幼兒教師和家長進行有關數學的談話，協助家長幫助兒童學習數學。家庭聚會是教師與家長合作、協助家長認識到在日常家庭生活中識別數學發展的機會，也是教師了解和理解每個家庭的獨特能力和資源的機會。家庭聚會的關鍵重點是數學的“日常性”，即日?；顒雍唾Y源的使用，不要求專業的游戲或工具。家庭聚會也用于使家長參與和形成幼兒教育背景中積極的關系。聚會有很多形式，如：教師召集一小組家長進行面對面的工作坊活動；單獨與一小組家長合作；利用在線社交網絡，親身或虛擬聚會；一段時間開一個短會或更長一段時間的聚會。

LC項目要求參加者使用學習故事來記錄參加家庭聚會的兒童的數學學習情況。雖然學習故事沒有固定的格式，但教師被鼓勵在故事中包含三個關鍵特征：背景和所發生的事情的描述；兒童數學學習的分析；學習如何進一步進行分析(重點是家長能做什么)。教師被鼓勵剖析進行中的數學學習，密切關注數學概念的形成。例如，不是只說“奧德利在數積木”，教師將練習解釋計算時涉及的概念，如“當奧德利數積木時，她展示了對一對一關系、數字名稱和固定順序原則的理解”。這種方法旨在幫助教師關注、命名和解釋幼兒階段的數學發展。以這種方式，教師更加關注兒童游戲和調查時潛在的數學發展，也磨煉自己與他人交流兒童數學學習的技能。而且，學習故事也是與家長討論兒童的數學學習的交流工具，為家長如何在家與兒童探索數學提供了支持和建議的媒介。

2. 教師和家長的合作

模塊間隔的兩個月用于進行教師和家長的學習和活動，旨在加強教師和家長在兒童數學方面的合作關系。其間，教師向家長建議活動，為家長參與兒童的數學學習提供機會；教師也為這些情境中使用的適當語言提出指導，增強家長和其他家庭成員的信心，從而支持兒童注意、討論和探索有效的基本數學概念。[2]

相比家庭的社會經濟背景，家庭學習環境對兒童的教育影響更大，許多數學概念能夠在日?；顒雍妥杂捎螒驎r間討論，如洗澡、衣物分類，這些都是培養兒童基本的數學和算術概念的機會。家長有五種方式將數學包含到日?；顒又衃8]：第一，時間。兒童總是問時間和今天做什么，家長用一個指針式時鐘或數字時鐘讓兒童留意一個特定時間。第二，做飯。數學可以納入像做蛋糕這樣簡單的事情中，如讓兒童幫忙測量體積，看所有的材料是否混合在一起了。第三，購物。如果家長必須帶孩子去購物，兒童可以幫忙計算要放到購物車中的東西，大一點的兒童會更加關注數字，他們會留心價格和東西的多少。第四，觀察數字。從街道標志到公園周圍的東西，家長通過問這樣的問題，如“你能看到多少汽車，比以前多還是少”等，幫助兒童尋找數字。第五，衣服。家長讓兒童幫忙將襪子整理成雙、數襪子，是讓兒童數數的好辦法。

(四)實施成效

LC項目支持家長和教師擁有培養兒童數學技能的能力和自信，強調日常生活中的數學學習，并幫助兒童將數學視為相關的、刺激的和有趣的活動，從而為兒童未來的成功奠定基礎。LC項目的成效得到了教師、家長和調查數據的證實。如有教師認為：“我希望每個人都有機會做LC項目，因為我已經看到兒童的數學概念有了很大的進步，并為學校做好了準備。”[9]2014年加入LC項目的教師梅麗莎·布雷利認為：“LC項目真正地使家長參與，并使之意識到數學在日常生活中的數量，利用這些機會作為兒童和自己的教學時刻。LC項目使家長意識到數學并對之有信心，因為許多人對數學沒有信心?！盵8]有家長表示，“這是一個很好的提醒，在你周圍的環境中做不復雜和直接的數學，真是太簡單了”[9]。家長奧麗埃納解釋說：“將數學引入幼兒園階段，有趣、好玩，改變兒童對數學的理解。數學變成了有趣的事情，而不是乏味或必須做的事情。我撫養4個孩子，很難投入時間與孩子們一起學習。LC項目幫助我找到將數學納入我們日?；顒拥姆椒āＮ覀兺嫔咛萜濉⑿底肿R別游戲。我們練習數數。西恩娜只有5歲，她已經能數到100了。我確實認為在兒童入學時開始學習數學就太晚了。我知道很多兒童會花費所有的學生時代盡力追趕。他們在起點就已經落后了。LC項目幫助家長保持數學的趣味和簡單，幫助兒童為小學做準備?！盵10]與以上觀點呼應，調查結果顯示，參與LC項目的54%的兒童能夠在項目結束時數到20，而沒有參加的同齡兒童只有37%；另外，參與LC項目的66%的兒童能夠對個位數字排序，未參與的只有47%能夠做到。[8]

三、LC項目的啟示

LC項目的重點是構建教師與生活在不利社區中的家長之間的合作伙伴關系，從而為不利背景兒童理解、討論和記錄日常生活中遇到的數學，以及用有趣和與之相關的方式為兒童探索數學提供機會，最終使不利背景兒童對學習數學知識和技能形成積極的傾向，為兒童的STEM技能奠定基礎。LC項目對我們有如下啟示：

(一)兒童具有學習數學的潛能

認識到兒童具有學習數學的潛能并給予較高的期待，是幼兒數學發展的關鍵，也是幼兒教師和家長應具備的認識和行為。[3]正如澳大利亞數學教師協會和澳大利亞早期教育協會所認為的：“所有早期兒童有能力獲得有效的數學觀念，其與當前生活相關，也為未來數學和其他學習奠定關鍵的基礎。兒童應該被給予機會，通過家庭、社區和學校中的優質兒童中心活動，獲得觀念?！盵11]另一方面，幼兒的數學技能可以通過日?；顒雍陀螒虻玫郊訌?。通過活動和游戲，兒童能夠學會一系列的數學技能，游戲是兒童數學發展的重要工具?！栋拇罄麃喸缙趯W習框架》指出：“游戲為兒童提供學習的機會，讓兒童發現、創造、即興創作和想象。當兒童與其他兒童做游戲時，他們創建社會群體、實驗觀念、挑戰相互的思維，從而建立新的理解。游戲提供了一種支持性的環境，在其中，兒童能夠問問題、解決問題和進行批判思維。游戲能夠擴展兒童的思維和強化兒童了解和對學習的熱愛。以這些方式，游戲可以促進學習的積極傾向?！盵12]

(二)不利背景兒童的數學技能關系社會公正

“史密斯家”的研究和宣傳主任安·罕普什爾認為，童年的數學技能預示著隨后的數學成就，提前開始的兒童一般保持領先地位，因此，如果能讓不利背景兒童早些開始學數學，就在為兒童的未來成功做準備。[8]相關研究顯示，家庭所居住的社區的社會經濟狀況是數學表現的最大家庭微系統指標，其解釋著家庭—社區微觀系統模式中10.5%的差異。[7]可以說，不利背景兒童的數學技能關系著兒童未來教育的成功和機會，因而是一個重要的社會公正問題。正如奧瑞凱公司總裁柯爾斯頓·格雷所指出的，支持“讓我們計算”補充了公司長期對STEM教育的投資，“我們認識到，STEM技能不僅對像奧瑞凱這樣的公司和各國的經濟繁榮很重要，而且培養技能和提供信息可以幫助個人在隨后的歲月里充分參與社會和職業”“LC項目面向奧瑞凱的一個新群體——學齡前兒童及其家長——而且我們現在能驕傲地說，我們在培養STEM技能和貫穿教育生活的自信”[13]。

(三)家園合作可助力不利背景兒童的數學潛能激發

家園合作的主體是幼兒園教師和家長。向小學的過渡是兒童和家長生活的一個重要階段，家長和兒童都面臨著向學校過渡以及順利和積極地參與其過程的挑戰，其中，家長在影響兒童，尤其是對不利背景兒童，家長在兒童如何過渡方面發揮著支持性的作用，因而教師的角色之一是積極地影響家長對于兒童入學的態度，鼓勵家長以支持性的方式陪伴兒童的過渡。[14]“當教師與家長合作時，學習結果最可能實現。教師認識到，家長是兒童第一和最重要影響的‘教師’。教師創建一種融洽的氛圍，其中所有的兒童和家長得到尊重，被積極地鼓勵與教師合作，進行課程決策，確保學習經驗是有意義的?！盵15]為了使這種合作關系成為現實，每位教師需要以相關、有意義和文化合宜的方式與家長和社區接觸，合作關系建立在相互信任和尊重的基礎上。[16]

家園合作離不開社會力量的參與。2011—2015年，澳大利亞原點基金會為“史密斯家”資助160萬美元，使LC項目惠及17個澳大利亞社區中8500名兒童、4500名家長和300多名教師。2017—2019年，澳大利亞奧瑞凱公司支持“史密斯家”擴大LC項目并使項目數字化，擴大項目使更多的兒童受益。[5]另外，澳大利亞普華永道會計師事務所的“創新加速”計劃幫助擴展LC項目，開辦收取費用的家長工作坊，活動收取的費用用于擴展LC項目在不利社區的覆蓋范圍。[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