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點國際：中國網絡文學出海之帆

【摘要】為進一步發揮網文傳播中華文化、展現中國形象的正面效能，國家政府推行一系列政策鼓勵中國網文“走出去”。在技術和政策的雙重支持下，起點國際抓住機遇，向海外輸出正版網文作品，帶動網文產業實現專業化運營，不斷提升中國網絡文學的國際影響力和競爭力，推動中國優秀文化成果更好地向海外輸出，建立了新時期的文化自信。

【關? 鍵? 詞】網絡文學;起點國際;海外傳播;中華文化

【作者單位】王學鵬，中原工學院外國語學院，德島文理大學。

【基金項目】2018年度河南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2018BZX016）。

【中圖分類號】G124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0.20.011

中國網絡文學以互聯網為展示平臺和傳播媒介，至今僅有二十余年的創作歷史。第四屆“網絡文學+”大會上發布的數據顯示，2019年網絡文學行業市場規模達201.7億元，創作規模達到2590.1萬部，“出?！陛敵鰯盗窟_3452部。隨著世界經濟快速發展，各國之間的聯系日益密切。在此背景下，中國網絡文學獲得廣闊的發展空間，逐步突破從中國港臺地區向韓國、日本等亞洲文化圈輻射，再走向歐美國家的傳播路徑，通過互聯網實現即時傳播，創造出全新的文學景觀。艾瑞咨詢發布的《2019年中國網絡文學出海行業分析報告》顯示，截至2019年，中國網絡文學出海范圍廣闊，共覆蓋40多個“一帶一路”國家，為滿足各個國家和地區讀者的需求，中國網文上線英、法、日、韓、俄、印尼和阿拉伯等十幾種語言版本[1]，可以說，中國網文的出海速度令人驚嘆。

2017年5月，閱文集團旗下的起點國際正式上線，上線兩月，網文作品從38部迅速增長至58部，累計更新近3000章，總量遠超所有翻譯中國網文的獨立站點，平均日瀏覽量達到24萬以上[2]，網站的全球排名也迅速上升。背靠閱文集團海量的網文資源和成熟的運營體系，時至今日，起點國際已發展成為全球領先的正版中國網文海外門戶網站，強勢參與全球泛娛樂市場競爭，面向世界展示中華文化的獨特魅力。

一、揚帆起航，中國網文出海勢頭強勁

中國網文以中華傳統文化為土壤，憑借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創作出眾多優秀網絡文學作品，如《斗破蒼穹》《全職高手》《盜墓筆記》等，并通過互聯網向海外傳播，受到海外讀者的喜愛和追捧。隨著一批批網文海外翻譯網站建站，網文出海成為塑造中國形象、講好中國故事的重要途徑，這也讓國內眾多企業看到網文出海蘊藏的潛在商機。在國家政策支持、企業資本投入等多方利好因素的助推下，中國網文出海提效增速。

1.國家政策助力網文啟航

當前，我國正處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關鍵時期，增強文化自信是實現偉大事業、推動偉大復興的重要一步。隨著網絡文學在海外市場發展繁榮，富含中國元素的網文已成為向海外讀者展示中華文化的重要窗口。2014年，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印發《關于推動網絡文學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要求積極開展對外交流，推動網絡文學“走出去”，在世界舞臺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闡發中國精神、展示中國風貌;同時加大對網絡文學企業的扶持力度，鼓勵其憑借自身優勢和特點參與國際競爭。2017年，文化部發布《關于推動數字文化產業創新發展的指導意見》，通過一系列財政政策，激發數字文化產業環境活力，引導推動數字文化產業健康發展。之后，文化部再次推出“一帶一路”文化發展行動計劃，使各國之間的文化交流更為緊密。這些政策的出臺不僅為網文創作和傳播營造了寬松的環境，而且為網文企業發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引導，成為網文出海的強大推動力。

2.以網文優勢拓寬海外需求

中國網文受到海外讀者喜愛的根本原因在于其想象力豐富、神秘絢麗的文本內容，與全球青少年推崇的文藝作品有天然的相通性。艾瑞咨詢的統計數據顯示，海外網文讀者中，男性讀者占比高達92.4%，30歲以下的讀者占85%[2]。以盜墓、仙俠題材為主的出海網文恰好契合年輕讀者追求新鮮刺激的心理。網文中出現的煉丹、真氣、妖樓、懸魂梯等陌生元素令海外讀者心潮澎湃，萌發對神秘東方文化的好奇和向往。

此外，中國網文中也有不少作品是從外國文化中獲取靈感，再經過中國文化包裝后呈現給讀者，相似的故事元素令海外讀者感到新奇又陌生。例如蝴蝶藍所著《全職高手》吸收了日本二次元文化，在人物塑造和情節編排方面與日本輕小說有一定的相似性，因此該作品在日流文化中成功逆襲。中國網文憑借敘事的大眾化、平民化，搭起海外讀者了解中華文化的橋梁，并快速成長，走向世界。

3.平臺涌現，起點國際趁勢而上

2002年，隨著互聯網普及，網絡文學應運而生。起點中文網一步步發展崛起，成為網絡文學網站中的領軍者，其多年以來致力于原創作者的挖掘和培養工作，為網文出海提供了堅實的內容供給基礎。起點國際建立前，中國網文在海外更多以自發形式傳播。一些有雙語背景的網文讀者出于興趣愛好開始翻譯網文，并自發向海外傳播。2014年，美籍華人賴靜平在北美建立Wuxiaworld，向海外提供以粉絲翻譯為主的網文，日均瀏覽量達千萬以上，在一年時間內獲得來自100多個不同國家和地區的百萬級讀者，并催生出眾多粉絲翻譯網站和翻譯小組。2015年，以本土作家的翻譯和原創為主的Gravity Tales和以翻譯小眾題材為主的VolareNovels崛起。隨后，俄語、法語等語種的網文翻譯網站也紛紛涌現。艾瑞咨詢發布的《2017年中國網絡文學出海白皮書》顯示，海外每年新增15%的網文讀者，海外網文潛在用戶規模龐大。隨著網文在海外的人氣不斷高漲，加上國家對網文企業出臺扶持引導政策，網絡文學迎來嶄新的發展機遇。在內部作品供給優勢和外部寬松優惠的出海環境面前，閱文集團抓住機遇，于2017年建立起點國際網站，面向世界出售正版網文版權。通過網站建設為海外讀者帶來暢快穩定的閱讀體驗，引領中國網文出海浪潮。

二、百里風趠，從自發走向自主的發展之路

海外網文翻譯網站大多由網文愛好者建立，具有很強的粉絲組織屬性，平臺的作品版權和翻譯效率存在很大問題，“斷頭文”“爛尾文”現象矚目，嚴重限制中國網文在海外的傳播。起點國際依托閱文集團龐大的簽約作家群體和成熟的商業運作模式，使網文從自發走向自主傳播，改寫了中國網絡文學海外傳播格局。

1.自主平臺：建立起點國際

2004年，起點中文網開始面向世界出售版權，《步步驚心》《鬼吹燈》等多部網絡文學被翻譯為越南語、韓語、英語等在多國發售。2016年，貓膩所著《將夜》在泰國位列年度圖書排行榜榜首。出海網文的耀眼成績讓閱文集團看到巨大的商機。2016年，閱文集團與Wuxiaworld達成合作協議，后者獲得閱文集團20多部作品版權，這使其從粉絲組織逐步演變為商業網站。2017年，起點中文網建站15年后，面向海外讀者的起點國際正式上線。網站以英文翻譯為主，逐步覆蓋泰語、韓語、日語等多語種閱讀。截至2018年9月，起點國際已上線200余部翻譯作品，根據海外讀者閱讀興趣，以玄幻、仙俠題材為主向外推廣，為網文在海外的傳播提供了正規有序的傳播渠道，并對上線網文進行分類，統一設計封面，使作品體現鮮明的中國特色，網站頁面更為整齊美觀，方便讀者的搜索閱讀。起點國際上線三個月，在2017年海外網文讀者閱讀平臺占據89.9%的份額，實現了網文的自主傳播。

2.專業生產：標準化流程

起點國際建立之前，海外網文翻譯網站缺乏成熟完備的付費機制。艾瑞咨詢的調研結果顯示，2017年海外網文讀者占比最大的是學生群體，無收入人群占讀者整體人數的四分之一，不愿為網文閱讀付費的讀者人數占一半以上。對此，起點國際采取相對緩和的方式，初期以免費閱讀的方式培養讀者的閱讀習慣，之后一段時間通過閱讀前看廣告、付費免廣告、按章收費的方式逐步推出付費機制，盡力降低讀者對付費閱讀的反感。同時，起點國際借助粉絲效應，推出簽到、評論獲取贈幣的方式，使不愿付費的讀者可以閱讀付費網文，這不僅鞏固了讀者與網站之間的聯系，而且提升了網文評論區的活躍度，吸引網文粉絲入駐，充分調動粉絲經濟生產力[3]。

調查顯示，海外超過八成的網文讀者開始閱讀新書之前，首先關注作品更新速度。為了給讀者提供內容豐富、更新快速的高品質網文，起點國際花重金聘請翻譯，建立職業譯者體系，并仿照國內職業作家體系，成立海外化和粉絲化的職業作家體系，在網站頁面公示每本書的更新速度和評分，賦予讀者更多選擇權。2017年，風臨天下新作《我是至尊》在起點中文網和起點國際實現零時差更新，成為網文出海的又一里程碑。此外，起點國際增加福利保底制度，激勵新人作者投入創作，為起點國際提供了穩定的作家培養和作品輸出渠道。為進一步提高影響力，起點國際推出移動端APP，實現線上與線下共同發力。起點國際通過這一系列舉措逐步建立起一套標準的運營機制，為其他網文翻譯網站模式改革提供借鑒，使中國網文從內容傳播升級到模式輸出。

3.本土合作：優勢資源互補

充足的網文資源和完善的服務體系促使起點國際逐漸被海外讀者認可接受。為進一步提升服務水平，擴展服務范圍，起點國際積極尋求更深入的全球化布局。2017年8月，起點國際宣布與北美本土網文網站Gravity Tales達成合作。閱文集團前CEO吳文輝表示，雙方合作“代表著閱文深度開發英文市場的步伐在加快”。作為本土知名網文網站，Gravity Tales是首個對網文譯者進行培訓考核，對翻譯工作施行標準化、規范化的平臺，有著深厚的讀者基礎和較高的精準翻譯水平，在培養本土原創作家方面經驗豐富。起點國際可以借助Gravity Tales的海外發展經驗和長年積累的用戶數據資料加深對中國網文海外市場的了解，在生產傳播正版精品內容、吸引本土作家、建立成熟制度方面實現更大的進步。對于Gravity Tales而言，起點國際不僅可以為其提供海量網文資源，還能在產品經驗和技術上給予其更多幫助。強強聯合的合作模式為雙方的長遠發展增加了更多可能性，向全世界展示了中國網文的獨特魅力。

三、乘風破浪，在困境中求新求變

中國網文出海至今，在政策推動和網文企業布局下，海外中國網絡文學的用戶數量達到3193.5萬，中國網文足跡遍布全球。艾瑞咨詢數據顯示，2019年中國網文出海初級階段的市場規模已經達到4.6億元，越來越多作家和企業投入網文創作傳播中來。起點國際的海外原創作家數量也從2018年的3萬多人發展到6萬以上，中國文創產業有望以起點國際為支點，在世界范圍內提升影響力和競爭力。但在起點國際率領中國網文出海過程中，仍不可避免地遭遇人才少、翻譯難、維權難等“水土不服”困境，亟須梳理解決。

1.注重翻譯建設，提升網文更新效率

艾瑞咨詢2019年數據顯示，60.7%的海外網文讀者表示由于翻譯質量不佳而影響閱讀感受，54.6%的讀者面臨網文更新緩慢或停更問題[4]。盡管起點國際花重金聘請翻譯團隊，從其他翻譯網站引入人才，建立職業譯者體系，但輸出網文規模較大，翻譯人才的缺乏仍成為影響網文更新速度的一大障礙。為保障網文翻譯質量，譯者必須同時具備深厚的英漢雙語基礎。仙俠類網文中經常出現的古詩詞和歇后語，以及“六道輪回”“一炷香的功夫”等詞語，不僅需要具備漢語讀寫能力，還需譯者完整地表達其藝術色彩，這對譯者來說是能力與耐心的雙重考驗。對此，起點國際應積極尋求出路，與國內外的翻譯網站和專業翻譯組織展開合作，并從海外網文愛好者之中挖掘有能力的譯者，保障網文翻譯質量和速度，增強翻譯質量的審核。在高新技術快速發展的環境下，起點國際可以將AI等人工智能翻譯與人工翻譯結合，對智能翻譯的網文作品進行潤色，有效解決翻譯效率低下的問題。同時，起點國際應定期舉辦培訓活動，加強對相關人才的培育，進一步完善職業譯者體系。

2.做好內容篩選，深化網文全版權開發

相比起點中文網不斷細分化的題材分類，起點國際在題材方面略顯單薄。為了在短期內打開海外市場，起點國際以海外讀者的閱讀興趣為參考，主要輸出仙俠、玄幻、科幻題材的網文。相關調研數據顯示，2019年中國網絡文學出海模式占比中，72.%的網文以翻譯形式傳播，成為目前主流的出海模式，僅有5.6%的網文以IP改編模式出海[5]，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海外網文受眾，也使他們了解中華文化的視野受限。因此，起點國際要立足市場需求，充分了解輸入國的歷史文化，嚴格篩選出海網文的內容，避免因文化差異而產生負面影響。同時，起點國際應細分題材種類，不斷豐富和擴充海外網文內容，滿足不同讀者的閱讀需求，吸引更多網文愛好者。起點國際還應利用海量網文版權優勢，深入挖掘版權價值，與影視公司展開合作，推動優質網文IP影視化進程，突破網文單一輸出模式，以多種方式擴大中華文化的影響力。

3.積極海外維權，維護網文商業生態

隨著起點國際付費機制的推行，部分版權意識薄弱的讀者開始尋求免費閱讀網文的途徑，網文侵權盜版事件頻發，嚴重制約了網絡文學商業生態的健康發展。但是由于海外網文市場缺乏有序管理，盜版監控難度大，且跨國維權訴訟時間長、取證難，中國網文企業維權之路并不順暢。若放任其發展，會對中國網文出海產生難以估量的損失。因此，起點國際應積極完善網文付費機制，以更靈活的方式放寬閱讀限制。對于惡意侵權的網絡盜版行為，起點國際應積極尋求相關部門幫助，曝光侵權網站，并通過國際知識產權協作等渠道給予嚴厲打擊。對于非營利性的侵權盜版行為，起點國際應及時溝通合作，將其納入商業機制中，促使其規范經營。此外，起點國際應注重高品質海外網文作品輸出，吸引和培育精英閱讀群體，改變現有的群體閱讀結構，維護付費機制的正常運行[5]。

起點國際是借助政策和互聯網優勢，依托閱文集團充足的網文資源和成熟的經營策略，成功建立的面向海外的正版網文閱讀網站;其通過專業化的運營機制和企業合作，扭轉了中國網文自發無序的發展局面，向世界傳播中國聲音，讓越來越多人看到中華文化的永恒魅力。從起點國際的實踐案例我們可以看到，網文出海的過程中機遇與挑戰并存，在看到中國網文廣闊前景的同時，更要以謹慎心態發展布局，及時解決發展中存在的問題，推動網絡文學獲取更大的發展空間。

參考文獻

[1]2019中國網絡文學出海行業分析報告[EB/OL]. （2019-09-25）[2020-09-30]. http：//www. chinawriter. com. cn/n1/2019/0925/c404027-31372412. html.

[2]中國網絡文學出海白皮書（2017年）[EB/OL]. [2020-09-30]. http：//report. iresearch. cn/wx/report. aspx？id=3057.

[3]吉云飛. “起點國際”模式與“Wuxiaworld”模式——中國網絡文學海外傳播的兩條道路[J]. 中國文學批評，2019（2）：102-108+159.

[4]中國網絡文學出海研究報告（2020年）[EB/OL]. [2020-09-30]. http：//report. iresearch. cn/report_pdf. aspx？id=3644.

[5]鮑嫻. 當下網絡文學出海中的問題及對策[J]. 中國出版，2018（10）：28-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