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 張銘 許樂


“鄰居們自掏腰包買來樹苗,各家認領各家的樹,栽種、施肥、澆水……茶余飯后,老哥兒幾個坐在果園里喝喝茶、嘮嘮嗑兒,挺美!”吃過午飯,74歲的齊齊哈爾市富拉爾基區北興街道二十五社區網格長黃繼軍就想著到社區的“紅色果園”逛逛。
兩道彎剛過,歡聲笑語便已入耳,黃繼軍不禁感慨——曾經人人都繞著走的垃圾場,短短數月便成了聚集人氣的社區“地標”。“大伙兒利用廢棄樹根做成桌椅板凳,上面還用炭燒法畫上山水圖……每個創意都飽含真情。”身為“紅色果園”建設的親歷者,黃繼軍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只要在黨建引領上下功夫,基層治理便大有可為。
事實上,在齊齊哈爾已有4621個網格在全市鋪開,類似“紅色果園”的眾多變化正悄然出現。為把黨的力量和主張傳遞到“神經末梢”,使基層治理有“魂”、有序、有力、有效,齊齊哈爾交出了一份獨具特色的“鶴城答卷”。
打通聯系群眾“最后一米”
“上面千條線,下面一根針。”一段時間以來,街鄉的職能定位不清、權責邊界不明,阻礙著基層政府職能轉變和治理水平的提升。尤其在社區一級,很多地方暴露出基層組織體系不健全、組織神經末梢麻痹、聯系群眾斷層缺位等問題。
啃下硬骨頭,要有新辦法。總結以往經驗,齊齊哈爾市委提出以“吹哨報到”為代表的一系列工作機制改革,并相繼出臺《關于深化“吹哨報到”工作的通知》等系列文件,推動一時一地的基層鮮活實踐躍變為制度化、科學化、系統化的體制機制改革。
“基層治理,關鍵看黨員與群眾之間的聯系。要做到哪里有黨員,哪里就有黨的組織;哪里有群眾,哪里就有黨員聯系。”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齊齊哈爾市委書記孫珅在工作推進會上提出,“要打通聯系群眾‘最后一米。”
在龍沙區彩虹街道太陽社區,對55歲的低保戶鄭廣東而言,“最后一米”意味著直抵內心的溫度。
鄭廣東早年下崗,因患強直性脊柱炎行走困難、不能自理,離婚后一直由60多歲的哥哥姐姐照顧。2019年,鄭廣東因病情加重,連正常站立都成了難事,這對他無疑又是一記重創。在做網格調查的過程中,太陽社區黨委書記曾繁榮了解到鄭廣東的情況,立刻上報街道。沒幾天,社區工作人員就為鄭廣東送來一輛嶄新的輪椅。坐在輪椅上,鄭廣東激動得幾近哽咽:“社區把工作做到了老百姓的心坎兒上!”
網格雖小,作用卻大。齊齊哈爾市委將城管、綜治等職能部門在社區設置的多個網格整合為一個綜合網格,每個網格居民戶數由100~700戶調減為100~300戶,著力劃細劃小。各網格通過公布熱線電話、發布二維碼、開通微信公眾號、入戶走訪等形式,人人皆可實時反映問題。
泰來縣的農行小區已有25年歷史,由于年久失修,曾是全縣最破舊的小區之一。“像這樣的小區太多了,僅靠社區力量顯然不夠。”泰來縣委常委、組織部部長趙志新認為,“只有依托網格,利用居民自治,基層治理才能扎實落地。”
改革實行后,為進一步織密基層組織網絡,農行小區每棟樓由黨員中心戶組織建立業主微信群,構建“小區黨組織+網格黨支部+樓棟(單元)黨員中心戶”的組織體系,78歲的楊永奎被推舉為小區黨組織書記、業委會黨支部書記、業委會主任。
“一肩三挑”帶來的是壓力,更是動力。盡管整天樓上樓下跑,楊永奎沒少挨累,但以身邊人說身邊事,在群眾中具有天然的信任度和配合度。很快,物業維修基金收上來了,違規設施順利拆除了,舊樓改造工程轟轟烈烈地開始了。
“注意到我家門口掛的‘黨員模范之家的小牌子沒有?”楊永奎指了指自家門右上角,認真介紹,“每棟樓的黨員家門口都會掛上這樣的牌子,現在,‘黨員帶頭已經成了大家的共識。”
成千上萬黨員紛紛到自己居住的社區“報到”,把機關黨組織的服務范圍延伸到一線,把在職黨員的活動“觸角”延伸至“八小時以外”。這支龐大的力量,投身形式多樣的志愿服務活動,在環境整治、教育培訓、政策咨詢、服務群眾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昔日雜亂的院子找回了盛時風貌,被雜物遮蔽多年的影壁也得以重見陽光,小區里有了綠蔭,有了花香,也有了燕巢和鴿哨。
“一根針”拉動“千條線”
2020年5月21日下午,甘南縣黨群服務中心主任張偉志正埋頭工作,手機彈出這樣一條消息:“城建部門行動迅速、處理及時,損壞道路在一小時內得到修復,給你們點贊!”看著簡簡單單的兩行字,張偉志會心地笑了。自打“甘南縣黨群服務中心”APP上線以來,他比以前忙了,收到類似的好評也多了。
若時間倒退三個月,盡管彼時手里也攥著“哨子”,但張偉志心里一直在打鼓:“‘哨聲響了,各單位能不能聽得見、叫得來?”
這樣的擔心并非沒有道理。面對這么多行政級別高、社會資源豐富的機關單位,處于行政序列末梢的黨群服務中心,究竟能不能叫得動他們?黨建引領“吹哨報到”,解決了張偉志心中的困惑。
一聲哨響,四方來應。甘南縣委組織部副部長曲國生介紹:“縣里成立了縣、街(鄉)、社區(村)三級黨建工作協調委員會。只要‘哨聲響了,不論是政府職能部門、街道、社區,還是駐區單位、非公組織,所在黨委都要立即響應,共同參與社會治理。”
“以前我們發現問題,要先上社區向書記匯報,書記再向鎮里匯報……層層匯報,耗費時間。”繁榮社區的網格員李淑霞不由得感慨,“現在工作效率上來了,大伙兒干事的熱情也高了。”
實際上,早在今年年初,齊齊哈爾市委便整合“12345”、數字城管等信息系統,建立市、縣(區)、街道三級指揮調度平臺,按層級受理、篩選、轉交、督辦,分層級受理、篩選基層單位和群眾反映的各類問題,按層級分別向市、縣(區)職能部門轉單交辦。
“群眾可以通過微信公眾號直接向相關責任主體吹哨,通過遞交訴求、等待解決、效果評價三個步驟,使‘群眾跑腿變為‘數據跑路。”曲國生介紹,“這項改革直接推動了行政效率的提升。”
“為推動及時辦哨,我們通過三種方式,對接哨處理情況進行監督。一是縣領導通過APP隨時關注,查看分管戰線及包扶鄉鎮接哨辦理情況;二是黨群服務平臺每周匯總并通報接哨單位辦理情況;三是啟動問責機制,對于接哨慢、辦理不到位的,縣委對黨政‘一把手問責。”如今,張偉志對工作信心滿滿。
甘南縣的變化在齊齊哈爾絕非個例。在富拉爾基區,“大美紅岸”指揮平臺將各部門職責厘清為6大類54小類,通過實施“以哨為令”五步解難題群眾工作法,大量問題和隱患被消除在萌芽狀態,解決了“看得見的管不了、管得了的看不見”的問題;在龍沙區,“黨建引領+智慧社區”平臺通過“線上聯系,線下服務”的方式,涵蓋物業、家政、網上商城等八項便民服務,進而創建了“積分兌換物業費”模式,用“小積分”激發“大能量”,實現了自內而外的品牌效應。
召喚的“哨聲”隨時出現,落實的“報到”聞聲而動。有權管事、有人干事、有錢做事,基層有了力量,“哨子”也自然吹得響亮、吹出實效。
讓干部“暖心”更“安心”
經過持續推進,齊齊哈爾全市上下黨建引領基層治理的氛圍日益濃厚。
為配強落實各項工作的基層力量,龍江縣優化村級代辦員設置,把代辦員崗位升級為民事代辦員、黨建助理員、網格管理員、人民調解員、信訪信息員“五員一體”,具體負責村級網格服務站工作。通過嚴格掌握選人標準,全縣共選拔“五大員”178名,作為村級后備人才進行儲備、培養和管理。
前不久的一天,龍江縣魯河鄉四撮房村村民顧喜貴急匆匆地來到村網格化服務站,直接找“五大員”反映情況:“鄭德良家把地邊路開起一壟,我家的農用車沒法用了!”
詳細了解情況后,“五大員”立即向網格長進行匯報,并將鄭德良找到村里協商,但雙方仍爭吵不休、各說各理。眼見調解不成,“五大員”向鄉網格化服務中心吹了“需求哨”。半小時后,司法所的工作人員來到村調解室。
“經過鄉司法所和村里的共同調解,我們情緒緩和了很多,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顧喜貴撓了撓頭,有點兒不好意思。最終,兩家都同意往后各退半米,把道路恢復原樣,糾紛得以順利解決。
“‘五大員會干事、腦子活,給全村工作注入一股活力。”跟村里“五大員”共事一段時間之后,杏山鎮后六九村黨支部書記馬長信直言,“我肩上的擔子輕了不少。”
龍江縣的例子很有代表性,但配齊配強干部隊伍,不只是選人用人那么簡單。這背后,有著無數基層干部的辛苦付出。
“基層工作任務繁重,責任和權益不對等,報酬待遇跟不上。”龍江縣委常委、組織部部長范福友坦言,“長此以往,崗位吸引力、干部活力都成問題。” 對此,齊齊哈爾市委以選聘優秀村、社區書記進入事業編制為重點,著力健全激勵保障機制。
捅破“天花板”,才能“干有所盼”。對符合選聘進編條件的優秀村、社區黨組織書記,市委采取考核和面試相結合的辦法,選聘街道(鄉鎮)事業單位人員,每年一次,常態激勵。
2020年8月末,鐵鋒區龍華街道中東社區的老舊小區改造進入關鍵階段,社區黨委書記張志新每天早起晚歸,遇到關鍵事宜更是連軸轉。“以往,工作干得再好,政治待遇上總有道邁不過去的‘坎。”作為齊齊哈爾市第一批進編社區干部,現在張立新覺得工作更有“奔頭”,“這讓干部們看到了希望!”
但選聘進編不等于端上了“鐵飯碗”。齊齊哈爾市委對納入事業編和公職化管理的優秀村、社區黨組織書記,簽訂聘任合同,并根據工作需要,明確解聘退出的附加條款和具體情形,建立分級分類精準培訓制度,促進素質的全面提升。在鐵鋒區打造的評估激勵體系中,街道黨工委、社區黨委對網格黨建工作開展情況進行定期評估和量化考核,并對網格黨支部和樓棟黨員中心戶實行星級化管理,發放統一標識,及時公開公示。
千帆競進,百舸爭流。近一年來,齊齊哈爾市各級黨組織在工作實踐中的創新舉措不斷涌現,黨建引領基層治理工作機制在鶴鄉大地落地開花。在探索基層治理的征程上,齊齊哈爾正在畫出最大同心圓,走出新時代的群眾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