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翔的故事

李浩

有一個人，很小的時候就迷戀上了飛翔，他熱愛一切和飛翔相關的事物，譬如，鳥的羽毛、昆蟲的翅膀、巫師的掃把、某條龍的鱗片（向他兜售那兩片透明鱗片的人信誓旦旦，他將信將疑，但最終還是買了下來）。于是，他的房間、院子的各個角落，都被“飛翔”填滿，每前行一步都會與“飛翔”發生觸碰，即使躲過了頭頂也躲不開腳下：院子里的石階、石板路均是由鳥或古代昆蟲的化石構成。

為了讓自己能夠飛翔，他為自己制造過不計其數的翅膀，當然沒有一個能讓他真正飛起來。為了讓自己能夠飛翔，他甚至四處向人打探能夠驅動掃把、飛毯和羽毛的咒語是什么。

這一日，他在燈下閱讀一本名為《遁甲術要》的書，突然燈光閃了三下，房間陷入黑暗。正在他驚異的時候，燈再次亮起來，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白胡須的道士。

“你的事，我早聽說了。”道士用他的拂塵掃了一下，角落里，一只黃雀的標本突然活了起來，它撲閃著翅膀飛到道士的手上。“你真想飛起來？”

“是是是，”那個人幾乎要給道士跪下去，“我想，天天都在想。請法師幫我……”

道士伸直了他的手，那只黃雀叫了兩聲，飛回角落——它又是一個標本了，不過，眼睛卻一閃一閃的。“你想好了嗎？我懷疑，你是另一個葉公。”

“不不不，我和他不一樣，我絕對不會是葉公。”

“好吧。不過，你的飛翔只能有這一次，而且，你在飛翔的時候不能反悔——反悔是沒有用處的，那時候我也幫不到你。你必須要想好了。”“不用想，不用想，”那個人把頭搖得飛快，“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想最好能讓我飛得久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