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經濟創新如何重塑高質量發展路徑*

溫軍 鄧沛東 張倩肖

內容提要數字經濟作為新一輪產業革命的起點，是中國經濟高質量增長的突破口。數字技術的應用改變了傳統的商業邏輯，為企業與產業的發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具體而言，數字經濟從提升傳統要素質量、加速資源配置效率與塑造數據要素新動能三個方面，促進了多個經濟維度的高質量轉型。本文結合區塊鏈技術，以數字經濟理論創新為指引、企業數字化轉型為抓手、產業數字化建設為核心、數字經濟制度創新為保障，提出了“經營生態—數字賦能—高質量發展”三位一體的遞進性理論分析框架，并結合區塊鏈技術探析了與社會主要矛盾變化相融通的高質量發展路徑，從理論與實踐的多維角度探索數字經濟助力中國經濟行穩致遠的奧秘。

關鍵詞數字經濟區塊鏈創新產業融合高質量增長

〔中圖分類號〕F49;F279.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0447-662X（2020）11-0093-11

16世紀以來，每一次科技和產業革命都深刻地改變了世界發展進程及格局，當前新一代數字化科技革命方興未艾，伴隨著世界經濟增長龍頭——中國經濟增速減緩，低迷的世界經濟亟須走上多點突破、多維提升的高質量增長道路。從國內視角來看，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變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由此可見，經濟建設由“量增”轉向“質增”是順應時代需求的必由之路。在尋求經濟高質量轉型發展突破口的道路上，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將成為解決諸多結構性矛盾的關鍵。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政治局第十八次集體學習時，結合區塊鏈技術對“中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的重要論斷進行了深入的闡述，并指出利用數字技術對傳統產業進行全方位、全角度、全鏈條的改造是構建與高質量發展相協調的現代化經濟體系的重中之重。與此同時，在數字經濟發展與創新的過程中，依然存在著發展路徑不明、理論指導匱乏、制度建設滯后等一系列問題。因此，在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轉型期，根據經濟發展過程中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相適應的規律，打造以區塊鏈為底層技術的數字化新基建項目，將成為數字經濟引領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抓手與重要基石，而針對數字經濟與高質量發展融合過程中出現的問題進行研究對我國經濟行穩致遠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

一、文獻簡述及局限

早在20世紀90年代，Tapscot在其《數字經濟》一書中就已經提及了“數字經濟”概念。①數字經濟作為

*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風險投資與小微企業創新：增值與盤剝的新視角”（71673216）;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經濟制裁對中國技術創新的影響機制、效果及對策——基于省級面板數據的研究”（72074176）;陜西省軟科學重點項目“‘一帶一路沿線科技合作模式研究”（2020KRZ015）

① D.Tapscot， The Digital Economy： Promise and Peril in the Age of Networked Intelligence， New York： The McGraw-Hill Companies， 1995， pp.156～168.

信息化時代的產物，本身是以數字技術為基礎，實現多向信息的數字化貫通。當前，全球范圍內數字經濟的研究尚處于初級階段，關于數字經濟的定義，業界仍然沒有達成共識。因此，更多的學者將目光聚焦于數字經濟的發展邏輯、基本含義與未來方向的議題之上。如，金江軍對各國關于數字經濟的內涵與探索方向進行了對比，發現數字經濟難以大規模復制的原因在于缺乏客觀嚴密的數字經濟理論與路徑引導。金江軍：《數字經濟引領高質量發展》，中信出版社，2019年。

隨著時間的積累，數字經濟以其強大的信息滲透能力使得產業的邊界變得模糊，并利用產業鏈對整個經濟系統進行價值重塑。J.Manyika， C.Roxburgh， “The Great Transformer： The Impact of the Internet on Economic Growth and Prosperity，” McKinsey Global Institute，October 1， 2011， available at：? https：//www.mckinsey.com/industries/technology-media-and-telecommunications/our-insights/the-great-transformer.從市場主體的角度看，Sampath和Vallego發現中小微企業在數字化升級之后的效益提升更為明顯，P.G.Sampath， B.Vallego， “Trade，Global Value Chains and Upgrading： What， When and How？” European Journal of Development Research， vol.30， no.3， 2018， pp.481～504.這主要得益于移動互聯網對碎片化的客戶需求信息的聚合傳遞。而其所運用的數字技術也將通過建立跨越時空約束的數字經濟平臺，幫助傳統企業實現數字化升級，這極大地豐富了數字經濟的內涵。荊文君、孫寶文：《數字經濟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一個理論分析框架》，《經濟學家》2019年第2期。具體而言，企業憑借數字技術對數據進行收集、分析、反饋等一系列流程的活動，緩解了消費端與創新端信息分割的矛盾，施春來：《數字技術重構現代經濟內生機理思考》，《合作經濟與科技》2018年第16期。使需求創意與閑置資源被充分利用，從而促進了企業內部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肖旭、戚聿東：《產業數字化轉型的價值維度與理論邏輯》，《改革》2019年第8期。但易憲容認為在數字經濟環境下，數據成為驅動經濟高質量增長的關鍵性生產要素，而這一變革思路也引起更廣泛的討論。易憲容、陳穎穎、位玉雙：《數字經濟中的幾個重大理論問題研究——基于現代經濟學的一般性分析》，《經濟學家》2019年第7期。基于這一認識，張禮卿等提出應利用區塊鏈系統塑造的分布式記賬系統，為數字經濟中的數據積累與數據保存提供強有力的技術支持。張禮卿、吳桐：《區塊鏈在金融領域的應用：理論依據、現實困境與破解策略》，《改革》2019年第12期。但由于區塊鏈的底層技術內涵屬于計算機科學范疇，多數研究并未涉及區塊鏈技術在經濟社會中的應用，S. Klaus， D. Nicholas， Shaping the Forth Industrial Revolution， World Economic Forum， 2018.更多的文獻集中于對區塊鏈的特征性認識以及應用場景的探索，例如智能合約、映射機制、時間戳等特性及其影響，并未就區塊鏈技術對經濟實體的整體高質量發展、經濟資源配置的價值以及宏觀經濟理論與制度的影響進行討論。

當前，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轉向高質量增長。關于高質量發展，國內學者主要針對體制改革、動能轉換與現代經濟體系建設進行了深入探討。沈坤榮從人才選拔機制、市場競爭與產業轉型改革方面深入研究了產業政策調整如何發掘新的增長點。沈坤榮、趙倩：《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能力基礎、能力結構及其推進機制》，《經濟理論與經濟管理》2020年第4期。黃泰巖提出增長動能轉型假說，認為經濟周期與改革周期的相互配合才是動力轉型的內在機制。黃泰巖：《我國改革的周期性變化規律及新時代價值》，《經濟理論與經濟管理》2018年第11期。這也印證了賈康的觀點，即經濟增長的換檔提速根本源于更深層次的體制改革與發展方式轉變。賈康：《數字經濟時代的企業轉型》，《揚州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9年第2期。楊虎濤等指出，新動力的轉型升級來源于資源配置效率的極大改善，這正是數字經濟所能夠帶來的技術突破。楊虎濤、馮鵬程：《技術—經濟范式演進與資本有機構成變動——基于美國1944—2016年歷史數據的分析》，《馬克思主義研究》2019年第6期。任保平認為創新作為經濟高質量轉型的重要機制，應當從供給側的要素創新、產業配置優化以及制度創新等方面進行探索。任保平：《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的特殊性及其模式選擇》，《人文雜志》2020年第1期。高培勇等則進一步指出，在這個過程中可根據用戶個性化的價值追求，將企業變革的外生動力從供給側轉向需求側，倒逼創新的實現。高培勇、袁富華、胡懷國等：《高質量發展的動力、機制與治理》，《經濟研究》2020年第4期。因此，為了實現更高質量的經濟增長，就必須構建高質量的現代經濟體系與制度環境。同時，楊汝岱則認識到數字經濟時代的高質量發展離不開數字經濟理論的指導，應當將數據作為一種新的生產要素納入生產函數之中，實現對現行經濟理論的創新與適應性數字經濟理論環境的構建。楊汝岱：《大數據與經濟增長》，《財經問題研究》2018年第2期。由此，我們結合新基建的底層技術——區塊鏈系統提出以下三種機制：林木西、張紫薇：《“區塊鏈+生產”推動企業綠色生產——對政府之手的新思考》，《經濟學動態》2019年第5期。

第一，映射追溯機制。映射追溯機制憑借分布式賬本去中心化、不可篡改的技術特性對實體企業進行線上仿真，在去中心化數據庫的基礎上實現對產品研發、生產、銷售的全鏈條持續圍觀。這使得企業的資金流、產品流得以實現不間斷控制，從而實現物流、數據流、價值流的統一。

第二，智能合約機制。智能合約機制憑借去信任與共同維護的特點，將協商一致的合約或協議塑造為數字化算法，同時，持續的項目圍觀能力與永久性記錄也降低了協議雙方的信息不對稱性。這不僅幫助企業解決常見的違約問題，也為優化營商環境提供了思路。

第三，云交易機制。云交易機制體現了區塊鏈系統的去中心化與共同維護的特征，確保了上鏈的各方在資產管理、產品研發等方面的共同參與，段偉常：《區塊鏈供應鏈金融》，電子工業出版社，2018年。進而通過模糊企業組織邊界、充分壓縮交易成本等調動個體在協同創新與資源優化等方面的主觀能動性。

綜上所述，在數字經濟時代，將創新、共享、協調的理念內嵌于高質量發展的內核，基于當前數字經濟的開放體系，塑造數據流—信息流—資金流—物流—價值流的數字化經營生態，實現數字化資源配置反饋流程，進而形成經濟高質量發展新動能將是數字經濟繁榮發展的方向所在。江小涓：《高度聯通社會中的資源重組與服務業增長》，《經濟研究》2017年第3期。通過對相關文獻的梳理發現，現有研究大多從價值邏輯、內涵、應用場景等角度分析了數字經濟的歷史與未來，也探討了高質量增長所需要的轉型方向、理論指導與制度體系，然而鮮有文獻將區塊鏈系統作為數字化新基建的底層架構納入數字經濟與經濟高質量發展之間進行機制考察。因此，本文認為數字經濟創新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蘊含著復雜的機理和路徑，只有以企業為抓手，從企業內外部數據環境切入，結合區塊鏈的新型應用場景，深入分析在新型數字化環境中數據通過驅動企業發展進而助推宏觀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全流程，厘清數字經濟在微觀主體中的具體應用邏輯，方能見微知著，將數字經濟融入宏觀經濟的高質量增長之中。

二、價值邏輯與理論分析框架

馬克思的價值論指出，價值是以人對客觀實體的主觀判斷為依據，而主觀需求的滿足是對客觀事物評價的根本標準。[德]馬克思、[德]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冊，人民出版社，1980年。主體與客體現實需求的契合正是濃縮了價值論的基本內涵，其體現了主客體之間的價值映射。從社會現實來看，主體分為宏觀主體即國家，微觀主體即個人。在社會主要矛盾轉變的當下，微觀主體需求的變化同樣要求宏觀主體做出戰略選擇，同時也對客體提出了新的發展思路。根據唯物辯證法的觀點，價值創造以理論創新與實踐變革為先導。因此，應從價值重塑與價值創造兩個方面探索價值客體的高質量發展軌跡。裴長洪、倪江飛、李越：《數字經濟的政治經濟學分析》，《財貿經濟》2018年第9期。從價值重塑的角度觀察，數字技術憑借高滲透性等特點，將“看不見的手”具象化，通過數字化平臺賦予企業的網絡聚集效應助力企業從以往生產決定消費的單方面價值轉移向需求側與供給側協同的價值創造演化。此外，更值得關注的是數字產業化突破時空限制進行價值創造的屬性，其憑借近乎零邊際成本增加的信息差，通過針對智能型無形資產的投入發掘更多個性化供給方向，從而實現了社會福利的再分配與物質資本邊際收益增長模式的突破，由此產生的新的產業市場也為新的價值創造提供了空間。

自古以來，從自耕農與個體作坊到現代的企業家與產業化經營，每一次經營生態的升級無不是伴隨著

社會主要矛盾的轉變。黃純純：《網絡產業組織理論的歷史、發展和局限》，《經濟研究》2011年第4期。與此同時，經營生態也由“散兵游勇式”的單打獨斗走向“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的產業聚合式創新，核心在于人力資源與物質資源配置的優化與升級。肖紅軍：《共享價值、商業生態圈與企業競爭范式轉變》，《改革》2015年第7期。因此，每一次組織進化均是技術進步帶來生產力的提升所導致的。同時，技術進步為企業與產業的數字化轉型奠定了堅實基礎。因此，各個經濟主體所面對的經營生態升級都離不開數字技術賦能，它也將從根本上改變產業組織的微觀基礎與運行規則。由此，筆者構建出“經營生態—數字賦能—高質量發展”三位一體的遞進分析框架來探析在第四次工業革命的浪潮中諸多經濟實體的價值選擇。企業作為經濟系統中的實體細胞構筑了完整的產業肌理，由此形成了以企業、產業、宏觀經濟系統為核心的三個層次的經營生態。從傳統的視角觀察可以發現，以企業為核心的經營生態涵容了資源管理、機制設計與文化治理等多個方面，其所涉及要素的契合程度深刻決定著企業能否構筑良性的內部經營生態。但是，伴隨企業外延的漸次擴張與技術專業化的推進，沿著商業網格形成的產業級經營生態融入了更多涉及商業實體間交互的聚合性治理內涵。同時，更廣泛的商業生態治理空間也推動產業生態與經濟社會治理體系理念與能量的融合。由此，形成了涉及社會、經濟、商業等方面的經營生態系統。當前，數字技術將數據要素納入各個層面的經營生態之中，為商業生態發展賦予數字化能量，由此構筑出“主體、產業、環境、數據、協同”五維一體的經營生態（見圖1）。一方面，經濟主體與產業需要數據提供原始的信息支持;另一方面，數據與企業、產業之間的協同本身蘊含著數據智能化的前提，也是經濟轉型升級的應然樣態。這也深刻影響著企業、產業以及宏觀經濟的高質量發展方式能否與數字經濟中所蘊涵的技術創新、開放共享、協調均衡等理念相耦合。具體而言，我們將結合以區塊鏈為代表的數字技術，從以下三個角度觀察數字經濟對經營生態的改造過程。

1.企業數字化協同的微觀視角

在企業層面，數字化作為企業治理能力進化的主要方向，區塊鏈憑借去中心化與集體維護的特征實現組織結構的扁平化與充分協同。與此同時，被廣泛調動的人力與物質資源可以更緊密地促進創新端與市場端的即時交互，通過對消費者數據流、資金流、物流的上鏈圍繞客戶的多元化需求建構新型產品創新模式。另外，廠商通過對區塊鏈中形成的數據沉淀進行科學分析與預測，較大程度地規避了企業所承擔的沉沒成本與市場風險。而小微企業可以憑借上鏈產品的可溯性贏得更多風險厭惡的傳統金融機構的信任。因此，小微企業應建立私域鏈聯合體，拓寬整體融資渠道，加大創新力度，在不斷升級的市場環境中謀求高質量發展。

2.數字化協同產業鏈的中觀思考

數據作為產業數字化轉型的核心要素，其不同于資本、勞動力等傳統生產要素，以其極大的共享性與擴展性幫助企業群提升知識增量，打造產業創新集群。因此，在數據極大豐富的環境下，跨區域企業間通過區塊鏈系統建立持續見證的智能合約形成對市場結構與營商環境的優化，以此為更多小微企業與新興產業提供了舒適的信用拓展空間。同時，在行業間實物壁壘逐漸增加的現實下，區塊鏈系統憑借其開放共享性，以數據傳輸的形式實現行業內多元創新主體的資源對接，將區域間資源配置的壁壘進一步打破，利用數據溢出的資源對接方式實現數字價值網的橫向聚合與縱向擴展。童健、武康平：《經濟發展進程中的基礎設施投資結構變遷》，《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16年第12期。它所裹挾的產品與產業信息在持續追溯的基礎上，實現對產業鏈的治理性升級與優化，促使產業實現更高水平的價值實現。

3.宏觀經濟系統的數字化規制與塑造

數據資源作為第四次工業革命的主要推動力，較之于工業化時代的資本與人力資源，其蘊含的溢出效應更高。這不僅提升了數字化資源載體的利用效率，也為經濟資源提供了更多智能化的發展方向。因此，有關數字化宏觀經濟理論的研究思路也由人與信息的對話轉變為數據與數據的對話。同時，更高層次的開放也將在宏觀經濟系統中漸次展開，成就一個由集體經濟轉向個體繁榮的時代，這也正與高質量發展中開放包容的內涵所契合。宏觀經濟體憑借數字技術實現對全球性數據流的掌控，以此形成針對全球資源配置的鳥瞰效應，實現對全球性資源的高效利用與數據權的掌握。因此，將數據賦能的影響納入生產函數，實現對傳統宏觀經濟增長理論的擴展與改造，就是建構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理論環境的必然要求。

通過以上角度的梳理，我們發現企業個體的數字化不僅優化了自身運營模式，其數字技術與智力資本的溢出也迫使產業生態加速轉型。由此，洶涌的數字化擴散浪潮對產業結構與經濟發展方式的變革提出了新的要求，而數字化賦能的產業運行模式在不斷對宏觀經濟組成部分進行顛覆性革新的同時，也將改變人們的生活方式與企業的生產方式。因此，一個以企業個體為始，向產業集群再到經濟系統的數字化擴散進程應運而生，這是對陳舊的經濟模式的改造，A.Goldfarb， C.Tucker， “Digital Economics，” Journal of Economic Literature， vol.57， no.1， 2019， pp.3～43.也正是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動力源泉。

三、微觀：數字循環助力企業成長

2017年《經濟學人》發文稱個人數據是21世紀的新型資產，《〈經濟學人〉：當今世界最有價值的資源是什么？不是石油，而是數據》，搜狐網，2017年5月11日，https：//www.sohu.com/a/139896389_465944。數據資源的要素屬性賦予數字經濟強大的發展動力。企業作為個人數據的集合節點，在數據資源的利用和配置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但經典的企業理論認為企業是產業組織中一個封閉的基本單位，企業的邊界——交易費用也是制約要素自由流動的重要因素。因此，在數字經濟環境下，利用數字技術與數據資源顯著的高滲透、高融合特點進行企業內信息融合，降低交易成本，增加生產資料攝取是提高企業效率的關鍵所在。

長期以來，海量的交易數據儲存讓企業付出了巨大的成本，更多的企業對此表現茫然。若企業將零散的數據歸集則會發現，在企業內部數據的形成和利用過程中，沿著數據流的方向會形成一個由核心部門與輔助部門組成的數據循環（見圖2）。基于此，企業可構建基于各層級公鑰和私鑰管理機制的內部許可型區塊鏈系統，讓信息在企業內實現合理合法共享。一方面，企業通過對數據模式精準度的把握與實時的數據追蹤形成分析結果與現實狀況的深層次擬合匹配，尋求事件之間的關聯性，建立最有效的預測模型。另一方面，企業利用不同的技術手段連接匯集更多市場主體，不僅對運營流程可以進行全鏈條式監督和完善，還推動企業外部資源的有效配置，協助企業剔除價值流程中的冗余環節，重組價值鏈條，改善用戶體驗，達成企業數據收集、儲存、分析、處理及開發利用的目的，以此實現對經營決策的完善與支持。基于以上分析，我們將從企業利潤增長、產品創新與融資約束角度探析縈繞企業內外的數據循環體系。

1.企業數字化轉型以利潤增長為目標

企業利潤增長的貢獻主要來源于要素利用率的提升與市場的擴展。一方面，企業效率的提高得益于企業內部信息的充分流動，但傳統企業內部信息往往因部門之間壁壘而無法自由流動，導致生產部門經常出現反應持續滯后的問題。因此，區塊鏈系統對實時數據的積累、分析、反饋、追蹤與共享，不僅可以增強企業內部數據的收集和分析能力，還有助于企業內部市場端與生產端的信息匹配，幫助企業管理層在第一時間對生產要素的配置進行調整和優化。

企業所面對的市場也將進行數字化革新。當前，我國面臨嚴峻的外部需求收縮，需求端價值突顯。因此在擴大開放的同時，深度挖掘內需也顯得尤為重要。但更多企業在市場份額最大化的利益驅動之下，專注于需求曲線的頭部，卻忽略尾部，實際形成了企業之間對頭部需求的紅海之爭，及對尾部藍海市場的忽視。H.Yang， “Targeted Search and the Long Tail Effect，” The RAND Journal of Economics， vol.44， no.4， 2013， pp.733～756.正是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讓更多小微企業認識到長尾市場，幫助他們擺脫資源稀缺的限制，追求個性化的小利潤大市場，從而實現了后規模經濟的擴展性發展。因此，數字經濟環境幫助企業突破了邊際內卷的困境，通過滿足用戶碎片化的需求，實現利潤增長。

2.數字化轉型為企業創新提供新機遇

技術創新是企業實現長期持續增長的源泉。近十年來，我國企業科研投入與專利產出增長顯著，但存在基礎創新的激勵機制建設不足、創新成果轉化率低等問題。袁曉玲、高建民、李政大：《大質量觀引領下中國經濟的發展研究》，經濟科學出版社，2018年。這導致我國花費大量研發投入卻依舊為國外尖端技術所掣肘。因此，利用區塊鏈技術搭建企業激勵機制，以實現創新價值的高效轉化顯得尤為重要。而企業創新的價值正是來源于對用戶多元化需求的滿足，企業為此所做的業務擴展與改造也成為數字化生態建構的關鍵要素。張定鑫：《資本對科學的驅動作用——重思馬克思科技哲學思想》，《上海財經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1期。在數字經濟環境下，企業應基于區塊鏈系統的映射追溯機制對用戶的個性化體驗進行追蹤，向用戶與市場釋放更多價值信號，構建企業與用戶的即時互動機制，實現數據要素驅動的市場競爭。

用戶的多樣化需求同樣要求企業跨界發展探索新機遇。可通過構建以數字貨幣為載體的企業創新信息加密交互系統，打造政府—高校—企業協同創新的多元共生發展模式;利用區塊鏈系統共同維護的特點，構建包絡各類市場主體的創新信息共享共治平臺。從中探索社會需求，通過創造一個預設的價值效應吸引民間高手與風險投資者進入，為跨區域、跨行業的融合創新注入新的資本要素，讓各方參與者在一致目標下實現激勵相容，以此搭建更為廣泛的基礎創新生態系統，為企業應用性創新提供強勁動力。

3.數字普惠金融擴展小微企業融資約束

在傳統借貸行為中，資金供給方常常會因為對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的過度考量，將小微企業陷入融資難，融資貴的困境之中。而區塊鏈技術將信用關系技術化推向極端，推進資金市場細分下沉，擴充更廣闊的信用市場，可實現對信任關系的充分革新與利用。在數字信用環境下，交易雙方通過搭建網絡認證架構，將資金需求方與供給方的融資行為納入其中，形成一個持續更新、共同認可的事實記錄，從而使蘊含在各個節點的信息流、物流和資金流之中的交易信用信息得以永久性儲存與共享。對真實信息的追溯確認與對虛假信息的修正刪除，降低了小微企業與金融機構間的信息摩擦成本。

建立以區塊鏈系統為底層技術的數字化信用體系，能夠打破時間、空間上的限制，推動數據信息的許可性共享與數字化基礎設施的非排他性共享。這一降低信息錯配的舉措將促使企業更加注重自身經營行為與品牌商譽，調動金融服務的需求方與供給方的積極性，進而使得真正優秀的創新企業獲得適當的融資。更為重要的是數字化交易系統的安全性是保障數字化金融普惠性的根本基石。通過分散化的信息節點的設計，讓數據權力更多地保留在客戶手中，降低黑客攻擊交易系統的收益與意愿，將有助于提升多方信息和資金安全。由此，數字普惠金融交易方的資金信息流、運營信息流、交易信息流以及信用信息流能夠在更為安全的環境下實現閉環流動，從而形成一個兼具普惠性、效率和創新的自我強化的反饋回路，將幫助企業通過“創造”而非“掠奪”行為來實現財富的積累。

四、中觀：數字化企業驅動數字化產業生態形成

現代企業的競爭已不再是點與點之間的單打獨斗，而是產業族群之間的攻伐。隨著數字化與信息化的深入推廣，新的數字技術范式推動著產業競爭生態的新一輪變革與創新。今后一段時間，數字化與產業化的融合將向廣度與深度擴展。在廣度方面，企業通過數字物聯網技術與產業內組織的協作聯盟實現對環境的快速反應與實物資源的有效配置，為跨區域的生產與協作提供物質條件，產業活動也逐步由原子態的單個企業向生態化、網絡化的組織方式轉變。在深度方面，工業化與信息化的深度融合將以區塊鏈系統的底層數字架構為基石，推進各領域新興技術的熊彼特式創新，以技術的群體性突破支撐新興產業集群發展。

1.重構產業內良性競合業態

在傳統的產業體系下，要素閑置是制約產業發展的枷鎖。溫軍、馮根福：《異質機構、企業性質與自主創新》，《經濟研究》2012年第3期。企業可利用區塊鏈系統開放共享的特質，建立數據共享平臺，實現對行業數據的實時獲取與共享，為產業內資源的有效配置與交易提供支撐。從資源配置角度觀察，通過建立行業內企業達成共識條款的私有區塊鏈，將智能系統中資源共享情況登記在分布式賬本之中，形成互聯網資源管理器與企業閑置資產管理系統所組成的智能系統（見圖3）：一方面，企業得以實現對專用資產價值的釋放，間接增加了要素的供給，從而緩解了增量供給的壓力;另一方面，可幫助政府主管單位、行業自律組織以及企業群對資源的追蹤、利用形成更加細致的認知，為當下持續推進的“供給側”改革提供路徑指導。以交易與投資為視角觀察，傳統金融體系交易成本較高，阻礙了小額交易的實現。在數字化環境下，企業可憑借區塊鏈技術中映射追溯與云交易機制提供的投資和資源流動信息的顆粒度及圍觀控制能力，實現中小企業間資源的精確管理。行業內部也可以根據企業自身資源稟賦，建立同行業跨區域的資源拆借二級市場，將“行為即是挖礦”的理念引入其中，用數字貨幣協助微量級資源度量與結算，激勵企業更廣泛地參與進來，進一步優化微資產的管理。以此形成的數據流、物流、價值流的協同也將推動網絡化產業集群與行業競合模式的創新。

構建良好的數字化營商環境也是區塊鏈系統的重要使命。通過智能合約機制在企業與消費者之間建立起數字化連接，形成企業、產業層面有限共享的順序性交易記錄開放機制與自律性監管約束，可有效避免企業間由于信息不對稱導致的合同欺詐與道德風險。肖靜華：《企業跨體系數字化轉型與管理適應性變革》，《改革》2020年第4期。同時，數字技術也為交易雙方提供了更多質量信號與監督機會，迫使企業主動選擇生產質量合格的產品與服務。如果對這種信用鏈條進一步擴展，還可形成圍繞核心企業建立的多邊信用網，憑借智能合約機制與映射追溯機制，實現線下資源的線上呈現。S. Greenstein， “Building and Delivering the Virtual World： Commercializing Services for Internet Access，” The Journal of Industrial Economics， vol.48， no.4， 2000， pp.391～411.由此，這樣一個包絡企業、行業、消費者的數據共享與資源交易協議，也將促進企業以更低的交易成本收獲更大規模的信任資本，將市場經濟帶上“營商環境改善—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成果共享”的快車道。

2.數字技術賦能供應鏈生態系統

亞當·斯密在《國富論》中提到交易本身產生價值，市場經濟是以勞動分工和商品交易為核心的經濟模式。[英]亞當·斯密：《國富論》，郭大力譯，石油工業出版社，2016年，第68頁。因此，商業主體追求更大規模的商品交換與盡可能廣泛的市場分工，從而成為社會財富創造過程中的貢獻者。數字經濟條件下，以供應鏈為主線進行數字化創新，將是以對供應鏈中商流、信息流、信用鏈條的數字化整合為基礎，形成以用戶為導向的相互依賴、相互制約、相互作用的縱向聚合性創新。

在基于區塊鏈技術賦能的數字化供應鏈中，核心企業與上下游企業利用區塊鏈的映射追溯機制打破鏈內信息約束，構建用戶信息即時共享與更新的分布式賬本。以此推進線下真實系統與線上虛擬系統的信息交互，實現生產流程的優化，將更多需求與質量信號數字化并釋放于生產端與消費端的互動之中，形成以核心企業為資源配置主體，多方監控、即時干預的價值系統（見圖4）。如果能妥善地對此進行管理，并將其擴展于整個商業網絡中，那么一個更高效利用資源的全球動態供應鏈系統將為中小企業的交易方式帶來變革。

依據信息經濟學的觀點，企業間信息壁壘是企業實現超額利潤的基石。李海艦、原磊：《論無邊界企業》，《中國工業經濟》2005年第4期。企業信息上鏈不僅開拓了企業跨界發展的新機遇，也拓寬了企業的信用網絡。企業依據區塊鏈系統中不同的密碼學權限與哈希值對內部運作流程與庫存變化等相關信息分享機制進行維護，將存在根本分歧的上下游企業凝聚在終端產品銷量最大化的目標之上，從而形成一條能夠輕易追溯的、不可篡改的、所有人都認可的信息鏈。參考數字化環境下分布式信息分享范式，我們認為信息域的拓展也意味著企業信用網絡的擴展，而數字化的信用關系同樣是促進供應鏈生態的轉型升級的關鍵。在傳統信用鏈條中，核心企業作為信息最密集點，將其與節點企業之間的交易關系逐步發展為信用傳遞關系，由此形成信用強度向上下游圈層遞減的信用鏈。但在區塊鏈技術的涉入下，通過企業間信息的追溯共享機制，鏈內企業的信用強度將會均衡化。這不僅避免了主觀成見與高昂的協調成本，更為重要的是憑借信用鏈中相輔相成的商業關系，建立跨地域的供應鏈聯盟也將吸引更多融資支持。

由此可見，在數字經濟條件下，產業組織的基本形態將是企業間以用戶價值為出發點建立的跨界合作的數字化生態聯合體。針對同一用戶涉及的價值網絡，產業組織內部將出現多個數字化生態，其核心企業將用戶鏈接、碎片化價值與數據供給相糅合，形成發現痛點—快速生產—擴大規模—轉型升級的價值循環新模式，構建多方協作、開放共享且具有可持續性質的商業社會治理體系，以實現共同的價值主張。

五、宏觀：經濟系統的數字化規制與塑造

從全球產業價值創造的角度來看，我國企業長期處于價值鏈分工的中低端，因而亟須從追趕者向領跑者轉變。基于此，我國應積極融入第四次工業革命的浪潮中，順應工業經濟向智能經濟轉型的發展規律，率先推進以區塊鏈技術為底層架構的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做好適應于數字經濟的理論建設與制度藍本，最終形成理論與制度融合互鑒的高質量發展環境。一方面，應針對傳統經濟學理論進行數字化革新，探索數字經濟基本理論的應然樣態，建構由其指導的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理論體系;另一方面，應基于當下數字經濟發展的現實情況，發掘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實然樣態，探索規制數字經濟良性發展的制度改革路徑。

1.數字理論創新指導宏觀經濟高質量發展

唯物辯證法認為，新事物總是脫胎于對舊事物的破壞性創新之中。黎鳴：《試論唯物辯證法的擬化形式》，《中國社會科學》1981年第3期。傳統經濟學理論認為資本與勞動力是促進經濟長期增長的必要生產要素。我國經濟的建設者們也依照新古典經濟學的指導，在利用廉價勞動力紅利的同時聚焦于人均資本與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但在當前新的數字經濟業態下，對原有理論進行完善與創新迫在眉睫。應沿襲現有文獻研究的方向，將數據信息納入經濟增長函數，形成新型生產函數。借助區塊鏈技術，建立覆蓋地區、產業層面的數據公有賬本與企業、個人層面的私有賬本，明確數據信息的核算方式。完善數字深化與數字廣化的相關概念，將鏈內信息與數字貨幣實現對接，建立由中央銀行主導、多部門協助的線上數字資產儲存核算系統，由此計量出各類經濟參與者的數據信息豐度。更為重要的在于，在將數據信息納入核算之后的經濟增長函數將向著指數級與三維空間等更為復雜的方向上演進。據此，我們將從三個角度分析數字經濟如何推動宏觀經濟的高質量轉型。

數字技術打破資本與勞動力的高度替代假設。傳統的增長理論假設，資本與勞動存在完全的替代關系。但伴隨著數字基礎設施投入達到一定規模，數據信息積累效應顯現，增長函數逐步向三維空間拓展（見圖5），資本與勞動之間的高度替代性將會重塑。在這一過程中，企業通過對當前存量信息數據的分析開發，一方面，運用人工智能對普通勞動力的替代，提高生產效率與產品工藝精密程度;孫早、侯玉琳：《工業智能化如何重塑勞動力就業結構》，《中國工業經濟》2019年第5期。另一方面，人工智能的替代也會迫使企業和勞動者將精力聚焦在能提升自身價值的工作中，增加市場細分，幫助更多勞動者自主創業，提高市場競爭活力，為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創造良好的營商環境。

數字深化與數字廣化改變經濟增長穩態邊界。經典的經濟增長函數將資本深化與產出相聯系，用人均資本表達資本深化程度。但在數據要素加入之后，后期的曲線將被逐步推向三維空間，并利用數字貨幣對人均數據豐度進行核算，形成空間內的穩態邊界。由于數據信息的共享性與高滲透性，以數字貨幣核算的相關數字資產通過區塊鏈系統進行記錄與有限共享，可打破知識與行業壁壘，形成輕資產、高產出、低投入的智能商業模式，Y. Bakos， E. Brynjolfsson， “Bundling Information Goods： Pricing， Profits and Efficiency，” Management Science， vol.45， no.12， 1999， pp.1613～1630.利用數字貨幣進行估值與交換，用更融合的視角激發更廣泛的創新動力，讓更多的創新思想得到實踐的檢驗，從而收獲更高質量的財富增長。

數據信息的深度應用重新塑造經濟增長函數。基本的索洛模型認為提高人均儲蓄可以提升短期內的經濟增長。在數字經濟條件下，一方面，信息數據通過提升要素流動的速率與精準度，提高人均資本利用效率。數字經濟帶來的范圍經濟與長尾市場，也將打破資本邊際收益遞減的現實困境，幫助企業更深入了解供求關系，實行價格歧視，創造出更大的經濟產出與市場空間;另一方面，在人工智能的干預下，長期的經濟增長率也將在人口增速與技術進步率之中加入人工智能增長率。T.F. Bresnahan， E. Brynjolfsson， L.M. Hitt， “Information Technology， Workplace Organization， and the Demand for Skilled Labor： Firm-level Evidence，” 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vol.117， no.1， 2002， pp.339～376.也正因為如此，經濟增長曲線將會突破穩態，向著更高層次的空間指數形態演變。

經過以上討論可以發現，以解放勞動力為始，沿著分工細化、知識密度與創新力提升的數字經濟理論探索路徑逐漸明晰。而數字經濟發展正是基于以區塊鏈系統為代表的數字化新基建之上，由此設想出的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應然理論樣態不僅可以指導產業鏈各節點甄于完美，也能讓更多人享受到數字經濟發展的紅利。與此同時，數字技術自我強化的特性則會引導經濟向著高質量發展的目標演進。

2.數字制度創新營造高質量發展環境

通過以上分析，在數字經濟的發展過程中，不僅需要理論與實踐的創新，更應聚焦于如何進行制度創新維護數字經濟發展成果。諾思將每一次產業革命看作是一場制度革命，[美]諾思：《制度、制度變遷與經濟績效》，杭行譯，格致出版社，2008年，第146頁。數字經濟創新在不斷推向前進的同時，將催生出與數字經濟相匹配的激勵制度、信用制度、產權制度與監管制度。而制度作為激勵創新的最重要保障，將通過塑造技術創新的動力機制，營造激勵有效、要素流動、公平有序、優勝劣汰的市場環境。

產權制度與激勵機制的交互作用提升高質量發展的主動性。由于歷史信息難追溯的特性，產權模糊帶來頻繁的產權糾紛成為數字經濟發展道路上的絆腳石。可將密碼學融入產權制度的改革之中，明晰產權歸屬，以激發社會創新動力。楊慶峰：《數據共享與隱私保護——一種技術方案的哲學論證》，《自然辯證法研究》2018年第5期。同時，數字經濟的共享性會加速個人創新成果的傳播，由此產生的眾多的“搭便車”行為將挫傷社會再創新的熱情。因此，在數字經濟條件下，如何在產權排他與信息共享中實現最優激勵，激發更廣泛的社會創新力量融入經濟發展之中，將是改良傳統產權制度以適應新環境的目標。

信用體系與個人數據信息保護機制的優化為產業數字化與數字產業化帶來希望。可利用區塊鏈系統中時間戳證明與公開審計的特性對馬克思主義信用論進行擴展，打破信用信息資源的分割與壟斷，構建各方都無法篡改的共享性信用信息池，拓寬信用取得渠道，革新信用評分機制，形成由商業信用、銀行信用與個人信用共同組成的社會信用資本。為了能夠更好地釋放個人信用資本的社會能量，需要以明確數據及其處理控制權的規制邏輯為基礎，厘清個人數據信息保護與隱私保護的關系，如此方能準確地回答怎樣保護個人數據信息的問題，構筑保護人權基礎上的個人數據利用規范，高富平：《論個人信息保護的目的——以個人信息保護法益區分為核心》，《法商研究》2019年第1期。真正做到不以侵權換效率的高質量發展。

數字經濟的健康發展同樣離不開基礎設施與監管制度的創新性建設。數字經濟基礎設施投資往往受到投入主體原始稟賦、地區比較優勢以及投資歷史存量等方面因素的影響。在數字化基礎設施投資過程中，為了緩解數字技術的鎖定效應導致的地區差異加劇，傳統的反壟斷規制需要在規制范圍、規制策略、規制對象等方面進行調整。同時，數字經濟的發展是以數字化新基建為基石，通過技術賦權，以其強大的“外部效應”，促進企業間范圍經濟與規模經濟的繁榮。因此，針對數字化基礎設施投資的地區間公平性政策研究與制定，推進與之相匹配的適應性監管制度建設，探索企業—政府—公民三方和諧共贏的治理方案，也將成為發展數字經濟的重中之重。

六、總結與展望

當前，在大力發展數字經濟已成為世界各國共識的背景下，本文基于“經營生態—數字賦能—高質量發展”三位一體的遞進性理論分析框架探究了數字經濟如何重塑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路徑。但要真正實現普惠、開放的高質量發展，我國還應做好以云計算、物聯網、區塊鏈、人工智能、大數據等為表征的基礎科學研究。本文以企業為抓手，以數據流為方向，對以區塊鏈為代表的數字技術商業化實景應用模式與相關數字經濟理論進行分析和探索，試圖尋找依托數字化生態，實現經濟高質量增長的實踐路徑與理論框架。這對數字產業化與產業數字化發展邏輯的探索具有重要的理論與實踐意義。可以肯定的是，數字技術創新對經濟發展的傳導機制與數字化生態模式絕不僅限于上述幾個方面。同時，如何加強數字經濟的頂層設計與基礎理論研究以及數字化創新生態的多樣化演變還需更多理論與實踐的探討。而在數字經濟條件下，如何通過多種數字技術的融合演變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也需要理論界更多的研究和關注。

作者單位：西安交通大學經濟與金融學院

責任編輯：牛澤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