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二塘

二塘榕樹腳

二塘是武宣縣的一個鄉(xiāng)鎮(zhèn)，但凡在此待過兩三個月以上的人，有不知道“二塘榕樹腳”這地方的，一定少之又少。

首先，這地方是一個三岔路口的交通要塞，是二塘大多數村落走向“外面的世界”的切口。村路上坡而來與國道形成“T”字形，在村道準備與國道交接的地方又自然分岔，一條往北，奔柳州而去;另一條南下，通向玉林、廣東。在這三岔口的中央有緊挨在一起的三棵小水桶一般粗的榕樹。榕樹下的樹蔭里有一些果攤在擺賣，一旁有稀稀拉拉的幾輛搭客的面包車或三輪摩托在候客。

據老街人講，這幾棵榕樹雖不夠粗大，但也有五十多年光景了，自從不知哪位熱心人在此地種下這幾棵榕樹起，這個路口就自然而然地叫作“二塘榕樹腳”。幾十年來的約定俗成，讓這三角地方再也容不下別的樹種與稱謂。

在二塘鎮(zhèn)問路問事，人們往往會以“榕樹腳”為坐標來談開。“二塘國土所就是從榕樹腳往甘嶺方向過去一點點，有一個地磅的地方”“從榕樹腳往武宣方向走五百米左右，就是二塘中學”“二塘最好吃的粉店就是榕樹腳下坡的那一家”，等等。包含有“榕樹腳”的話語高頻率地出現在二塘人的口中。

是的，聽到很多本地人談起他們的故事，都會在無意中扯到“二塘榕樹腳”。一位小阿哥說，當年談戀愛時，大冬天的半夜三點鐘也屁顛屁顛從十公里外的家里騎摩托車趕來榕樹腳，等候從廣東打工回來過年在此下車的女友。那該是一種怎樣的浪漫與激動。

我在這地方工作十年，不知為何，叨念這榕樹腳的頻率慢慢高了，還自有幾分覺得這“榕樹腳”也蘊含著“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的浪漫。可不是嗎？若是晚上來逛二塘街，到處靜悄悄的只見幾家燈火，偶有車輛開過會嘈雜一些。沿著舊國道一直往南走，不多久就來到二塘街南端的榕樹腳，三兩個果攤老板從附近房屋拉線過來撐起微弱的電燈在照看生意，偶有一兩對青年男女竊竊私語、呢呢喃喃地從樹下走過。總之，充斥著金錢味道的街上，這“榕樹腳”卻是獨有幾分浪漫情懷。

榕樹下的故事總是很多，看看南來北往的各色行人，看看年節(jié)時分在此等候親人歸來的期盼眼神，看看周末放學從樹下走過的幾百號中學生，這些過往的少年、青年和老者，他們那些春花秋月的故事里，大概總少不了這三岔口“二塘榕樹”的身影。

漸行漸遠的“二塘一寶”

在二塘鎮(zhèn)工作近十年，我發(fā)現有幾樣頗有特色的東西。諸如樟村的黃肇熙莊園，據說是現存的“嶺南第一大舊莊園”，因盛產國畫石被稱為“中國國畫石之鄉(xiāng)”的波貫村，大琳村的柿子果，平田村的滴水廟等，都相當有名氣。還有近些年興建的樟村物流園、東森木業(yè)公司、正大集團的生產基地、二塘開發(fā)區(qū)的小廣場以及新穎時尚的鴻興城等。

除了這些，一位土生土長的二塘同事還神秘兮兮地對我說：“二塘還有一寶，堪稱整個武宣絕無僅有，一直被人忽略，那就是二塘的牛市。”

是啊，我一拍腦門，我怎么都沒想起這個呢？二塘原來是有牛市的，十多年前位于二塘中學的圍墻外的那塊空地上，依稀有好多拴牛的痕跡。

二塘牛市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就已經自然形成，原來二塘榕樹腳下坡的低溝處有一條小河流過，小河旁是郁郁蔥蔥的果樹林木，便于拴牛和給牛飲水，很適合做牛市。于是便自然形成了這相對其他鄉(xiāng)鎮(zhèn)而言頗有特色而且“人無我有”的二塘牛市。沿國道往北約25公里的象州縣石龍鎮(zhèn)才有牛市，南下武宣境內也極少聽說有牛市。因此，二塘牛市長期以來成為四鄰鄉(xiāng)鎮(zhèn)的農友們的“農家寶交易中心”。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二塘牛市卻三易其址，二十年前從榕樹腳下的小溪溝旁遷到二塘中學的圍墻外空地上。后來，據說校方對牛糞牛尿的腥臊臭味很有意見，牛市又搬到二塘供銷社里的一個廠棚下，每頭入市的牛，賣主要交十元的場地費。

在一個熱鬧非凡的圩日，同事約我一起去看看這“二塘一寶”的牛市。當我們行至供銷社的牛市內，卻見一排排碗口粗的鐵柱撐起的鐵皮棚下空無一牛，鐵柱銹跡斑斑，只有兩輛小車停在棚下，估計是把這牛市當停車場了。還有附近的居民拉起的鐵線，便于在雨天把衣服晾曬在鐵皮棚下。見此情景，我們很郁悶地退了出來。

詢問了四鄰鄉(xiāng)親，“牛市不再”是這一年半載的事。直接的原因，據說是牛市的管理者擅自把每頭牛的入場費由十元提高到十五元，導致市場日漸清淡，最后撐不下來，牛市作廢。一個幾十近百年的市場符號，一個堪稱“二塘一寶”的獨特交易場所，竟在這兩三年間說沒就沒了，讓人不勝感慨。

然而，細思一番，難道真的是因為牛市的管理者對每頭牛多提了五元錢的入場費而導致二塘牛市消失的？答案應是非也！二塘牛市遠去的背后的原因，跟當下農業(yè)的普遍機械化有關，更跟廣大農村勞力外出務工有關。農村的牛越來越少了，牛市變得可有可無也是極其自然的事。這些才是造成“牛市不再”的直接原因，也是時代發(fā)展的必然趨勢。

和新陳代謝的道理一樣，時代發(fā)展到一定程度，自然會淘汰掉不適合它步伐的事物。這個曾遠近聞名的農家寶交易市場，隨著當下農村耕牛慢慢遠去，隨著幾千年來的農耕時代的消退，我們對它——對曾經繁華多年而如今漸行漸遠的二塘牛市，只能報以懷念而滄桑的回眸一瞥。

二塘廣場

每次在傍晚時分回鄉(xiāng)下老家，不時會碰到黃茆（武宣縣一個鄉(xiāng)鎮(zhèn)）街的大爺或上班一族的閑暇人士，在沿著通往我們和平或小浪村的水泥路上散步。夕陽下，他們一邊慢悠悠地行走，一邊還得提防來往的車輛。

每每此時，我的頭腦立即閃過二塘開發(fā)區(qū)的廣場，深覺二塘街附近的群眾是很幸福的，因為他們在茶余飯后的晚間時分，若想散散步鍛煉一下，能像城里人一樣，有個安閑的去處。只需到二塘廣場這里來，就可以滿足他們散步或各種鍛煉的需求。

二塘廣場是一個有三四十畝見方的寬闊場所。從二塘鎮(zhèn)政府延伸而來，是一大片整潔清爽的硬化場地。當然，也間雜有花花草草的綠化地帶，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榕樹顯得格外搶眼。

廣場上有籃球場和多種體育器材設施，有鎮(zhèn)文化站的一棟樓，邊上還有挺時尚的戶外顯示屏等設施。徜徉其中，一切都是新鮮現代的感覺，加之四周新興的開發(fā)區(qū)，近年落成的政府大院，還有不遠處才興建不久的鴻興城街道，無不令人沉浸在氣象一新的吉祥喜氣里。

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人們的健身意識也隨之增強，二塘廣場正是與時俱進地滿足著“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的一項德政工程。如今，在二塘鎮(zhèn)的鄉(xiāng)間，在七星、六當、坡貫、波耀等村（屯），也建有配置體育器材的“小小廣場”。這些“小小廣場”的出現，正如“美麗鄉(xiāng)村”“精準扶貧”等新鮮事物一樣，事雖小卻頗有意義，標志著城鄉(xiāng)差距日益縮小，標志著一個美好時代正朝著我們大步走來！

作者簡介：原連輝，壯族，來賓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來賓日報特約評論員、廣西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會員。在《來賓日報》《桂林日報》《麒麟》《文史春秋》等刊物發(fā)表多篇散文、詩歌、小小說、新聞、評論等。代表作有《周紀祥：他曾為周總理出國訪問駕駛專機》《近代武宣籍旅歐學子覃仲霖》《武宣原氏家族史略》《黨的扶貧政策如春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