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坤雪
摘要:關于可譯性不可譯性問題的討論在翻譯理論發展史上占據過重要的位置,但是關于此問題的討論一直存在著名實不符的問題,也就是說有些翻譯理論家雖然沿用了“可譯性不可譯性”的名稱,實際上他們各自的理論焦點取不盡相同。本文通過對可譯性不可譯性問題發展史的考察,試圖理清其發展脈絡,界定其各發展時期的不同定義。
關鍵詞:可譯性;不可譯性;發展史
1.介紹
關于可譯性不可譯性問題的討論時翻譯理論史上的一個重要問題,但是仔細研究一下此問題的發展始末,我們可以發現,對于此問題的討論首先存在著概念不清問題,也就是說,對于可譯性和不可譯性的概念界定存在著分歧。下面,我們將通過考察可譯性不可譯性的問題的發展史略來具體分析其不同的含義。
2.可譯性不可譯性問題發展史略
2.1 不可譯性問題的提出
此問題的提出最早可以追溯到中世紀末期的民族語翻譯。中世紀末期,在羅馬帝國的廢墟上,歐洲各國紛紛建立,隨著各國民族意識的增強,與民族語代替拉丁語翻譯的呼聲也日漸高漲。在意大利,詩人但丁最早提出了文學翻譯的不可譯性問題。在其關于翻譯和民族語的論述《饗宴》中,但丁對《圣經·詩篇》的拉丁語譯文進行了認真地研究,發現原文中有許多詩的特征在譯文中走失了,從而得出文學作品不可議論。他說:“要讓大家都懂得,任何富于音樂和諧感的作品都不可能譯成另一種語言而不破環其全部優美的和諧感。正因為如此,荷馬的史詩遂未譯成拉丁語;同理,《圣經·詩篇》的韻文之所以沒有優美的音樂和諧感,就是因為這些韻文先從希伯來語譯成希臘語,再從希臘語譯成拉丁語,而在最初的翻譯中其優美感便完全消失了?!?( Dante, 1304-1307: Chapter 7, Book 1 )
可見,但丁提出不可譯問題是針對文學作品而言,具體說來,翻譯過程中,文學作品是與內容的對立是但丁文學作品不可譯論的立論基礎。
2.2 歌德及文學作品的可譯論
歌德認識到翻譯往往是不完全的,但是他同時又提出,無論如何,翻譯是世界事務中最重要最有價值的活動之一。此外,歌德強調語言共性,認為人類語言之間,即便各自的形態不同也不會影響相互交流,因為所表達的意思是普遍存在的。語言形態之間存在著一種相互交織的關系,不同的語言在其意思和音韻的傳譯中有著彼此相通的共性,這就構成了文學作品包括詩的可譯性。
這里,歌德已經把但丁所關心的形式與內容的對立轉移到了人類語言情感的相同性上,強調人類語言的共性,從宏觀的角度論述文學作品的可譯性。
2.3 威廉·洪堡的不可譯論
洪堡賴以提出自己語言理論的哲學基礎是主觀唯心主義,他把思想意識至于客觀現實之上,否認超出單個語言范疇的概念體系和支配超語言現實的普遍法則的優先存在。洪堡提出,每一種語言都有一種與之相關的世界觀,而由于各個民族的世界觀千差萬別,語言和語言之間便存在實質性的區別。這種區別支配著翻譯中可譯性與不可譯性的問題。他在1796年7月23日給奧古斯特·施萊格爾德信中說:“在我看來,所有的翻譯只不過是試圖完成一項無法完成的任務。任何譯者都注定會被兩塊絆腳石的任何一塊所絆倒:他不是貼原作貼得太緊而犧牲本民族的風格和語言,就是貼本民族特點貼得太緊而犧牲原作。介乎兩者之間的中間路線不是難于找到而是根本不可能找到?!边@就是說,支配人類語言的法則是,各語言之間沒有共性,原作和譯作之間不可能存在融合關系。因此,所以出的東西本質上都會與原作有所區別。
這是對語言個性的強調,但是洪堡關于不可譯性的看法并不是絕對的,他認識到不可譯性與可譯性是一種辯證關系。他說:“在任何語言中,甚至不十分為我們所了解的原始民族的語言中,任何東西,包括最高的最低的最強的最弱的東西,都能加以表達,這么說并不過分?!痹诹硪惶幩€說,人類“先天具有的語言使用能力是一種普遍存在的能力,因此所有語言中必定都具有理解‘所有語言的秘訣”(轉引自kloepfer, 1967:55)。洪堡在這里所要說的觀點是,各種語言之間雖然在結構上彼此有很大差別,但歸根到底還是可以翻譯的。
從表面上看,在語言的可譯性與不可譯性問題上洪堡表現出一種前后矛盾的觀點,但實際上他的觀點中包含著辯證的成分。他把語言是一個“系統”和語言是一個“操作過程”的兩個概念統一起來,一方面分析了語言作為一個整體的心理特征,另一方面又注意到具體語言中精致的和動態的因素的相互作用。他實際上提出了一種兩元論的語言觀。
2.4 克羅奇對但丁“文學不可譯論”的繼承與發展
克羅奇是意大利的美學家文學批評家,他在其美學名著《美學原理》中對翻譯問題提出一些精辟的見解??肆_奇是從美學的角度談論翻譯的。他強調言語行為之不可重復性,文學作品不能完全移植,文學翻譯只能是藝術地在創作。
2.5 沃爾特·本雅明論可譯與不可譯性
本雅明認為,原文的可譯與不可應取決于原文本身有無翻譯的價值。對于某一事物,人們及時予以忘卻,也仍可說他是“難忘的”。他指出,如果事物本身具有要求人們不要忘記的實質,那么,上述言論是正確的。問題只在于人們沒有好的記性,但上帝是可以記住的。
可見,本雅明的可譯與不可譯論已經不再是能否翻譯的問題,而是是否值得翻譯的問題。這已完全脫離了以往人們對與可譯與不可譯問題的界定,轉移到價值論上。
2.6 卡特福德的翻譯限度論
卡特福德的翻譯限度值得是不可譯性的問題。他認為翻譯中有兩種類型的不可譯:(1)語言方面的不可譯現象有雙關語,歧義語法結構,如英語的Time flies, 其中 flies 可以是動詞fly(飛行)的現在時第三人稱單數形式,也可以是名詞 fly (蒼蠅) 的復數形式,等等。(2)文化方面的不可譯性是由于不同的社會風俗,不同的時代背景等非語言因素引起的。例如服裝的名稱,由于文化傳統的不同而可能導致翻譯的困難。
由此可見,卡特福德的翻譯觀已經脫離了傳統譯論的范圍,革命性的將翻譯理論與語言學結合起來,從而給英國乃至整個西方的翻譯研究注入了新的血液,使翻譯學研究呈現出強烈的語言學意識。
20世紀七八十年代的英國翻譯理論家蘇珊·巴斯內特在劃定翻譯研究范圍時,也將可譯與不可譯問題劃到了翻譯的語言學研究范疇,可見,可譯與不可譯問題已經成為停留在語言學層面的翻譯問題,通過不同語言的對比,在詞,短語,句法,文化等層面討論語言的可譯與不可譯問題。
3.總結
綜上所述,可譯性與不可譯性問題的發展演變大致遵循兩條道路,一條是關于文學作品是否可譯的討論,另一條是從語言學角度,從語言的共性與個性角度來進行。但是,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對于可譯與不可譯問題的爭論是重視理論層面的探討,在翻譯實踐中,人們總是通過各種不同的方法解決翻譯中的難題,保證翻譯實踐的順利進行。翻譯實踐發展到今天,已經不僅僅局限在文學翻譯領域之中,而是滲透到人們生產生活的方方面面,理論上的討論始終不能阻礙翻譯實踐的廣泛深入開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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