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馨媛
“你見過夜晚九點半的揚州嗎?”
“滿天星星,寥寥燈光?!?/p>
我擁有一米七的個子,實心球卻扔不過五米五的白線。
體育課上,熱心的同學在我身旁,指導我扔實心球的動作。
“手臂再往后打開一點,唉,對了,再往后。”扔過男生線的一位女生如是說。其實,我的膀子已經拉伸到了極致。
“腰往下彎一點,這樣反弓大,扔得才遠?!边@次是“黑馬”女生,她從和我相似的水平,進階到“穩過”小組成員。
“腿蹬地,蹬起來!”體育老師瞧著我,無奈、心疼、不解的表情于臉上交替變換。
我自認為顧及到了每個注意點,后仰、拋球。球像被抽空所有氣力,軟綿綿地勾勒出一個極陡的拋物線,然后穩穩當當落在女生及格線的前面,身邊是一陣哀嘆。
體育課上,扔實心球是公共課,可是次數不多。體育中考倒計時牌紅得刺眼,無奈之下,我只好回家自主練習。
晚自習回家,稍作調整,九點準時下樓練習。父親在一旁陪著我。
路原來沒有那么黑。月光白,燈光冷,照得廣場如積水空明。周圍寂靜,是誰家這么晚才收拾碗筷?瓷木碰撞的聲音被風送了一程又一程。
測距,撿球,舉球過頭頂,向后壓低重心,后腳蹬地,前腳撐起,甩球出手,而球不留情面,以一次函數的方向直線下落,砸在白線之前。
我呆呆站了一會兒,看向一旁的父親。“應該是出手慢了,我也不確定,這得靠自己品?!案赣H半無奈半鼓勵地回應。
細細回想,出手時,因他人指導,思想有包袱,束縛太多,導致出手過慢。撿球重扔,球是向上了,砸得靠近線了,卻無速度力量。
球落地,只一聲輕飄的悶響,我靜下心來,細細回想,可以感受到球從指尖滑過去時,我的力量是打完七折后才傳給了球。
撿球,再扔。舉球,后仰,前拋。我雙手托住球的下方,在身體垂直地面時出手,五指用力將球扔出,終于,黑色身影畫出優美弧線,“嗖”的一聲越過白線,“咚”一聲砸在地上。我咧開嘴角,甜,如蓮花般在心底一瓣瓣綻開。
我的肩膀未張開那么大,我的腰不曾彎得那么夸張,但我過了,用自己的方法。
路之如何,有似萬丈迷津,遙距千里,其中并無舟可以渡人,除了自渡,他人愛莫能助。
“你見過夜晚九點半的揚州嗎?”
“我見過,人聲落,星月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