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介組織：杭州銀行公會的經濟功能（1945—1949）

胡 兵

（中共固始縣委黨校，河南信陽465200）

杭州銀行公會作為民國時期杭州銀行界的行業組織，不僅對于維護金融業的同業利益、促進銀行界發展有著調控作用，同時，它也是國民黨政府進行經濟管理和社會行政的重要中介。因而，杭州銀行同業公會作為一種行業經濟治理機制，對于政府與會員銀行來說都具有重要意義。同業公會要達到維護同業公益、促進行業發展的目標，就需要在政府與會員銀行之間進行協調，這就賦予了杭州銀行公會中間性的系統地位。本文將從政府經濟管理及行業經濟自治兩個方面，對杭州銀行公會的制度角色及其經濟職能進行考察。

一、政府與會員銀行的“橋梁”：政府助手與行業代表

“發展社會團體組織，推動社會事業，以社會事業充實社團之內容”[1]成為民國時期后期國民黨政府社會行政的最大特征。杭州銀行公會作為一個商人團體，被納入到了政府的行業管理體制之中。這在杭州銀行公會展開整理工作時浙江省國民黨執行委員會給予銀行公會的統一標語中明顯地得到體現，該標語主要內容有：“用抗戰的堅苦精神完成建國大業”“以犧牲小我的誠心增強統一團結”“實行三民主義”“擁護蔣主席完成民主建設”“破壞統一就是禍國殃民”。[2]另外，杭州銀行公會負責人的宣誓就職也是一個重要體現。1946年初，國民黨政府要求各人民團體負責人宣誓就職時，內容必須包含：“余誓以至誠恪遵國民政府現行政綱政策及一切法令，恪盡職守，如有違背誓言，愿受嚴厲之制裁。”[3]1946 年3 月，在杭州市政府社會科人民團體指導員監誓之下，杭州銀行公會全體理監事暨候補理監事舉行宣誓就職，誓詞內容是：“余謹以至誠實行三民主義，遵守國家法令，忠心努力于本職，如有違背誓言，原受嚴厲之制裁，謹誓?！盵4]由此可見，杭州銀行公會等各工商業組織已被置于政府的控制與監管之中，可以說，逐漸變成了政府對社會控制的重要工具。

在同業公會法規及相關政策中，政府賦予杭州銀行公會及其行規以法律合法性，其目的不僅在于保障或規范其行業自治權，更期待以此來協助經濟行政。而杭州銀行公會作為銀行界利益的代言人，通過參與政府決策、取得政府支持來反映會員銀行呼聲以及促進銀行業發展。正如在1946年3月杭州銀行公會成立大會上的開會詞所說的：“現時代之銀行同業公會，維持與增進同業之公共利益及矯正弊害而外，尤應深切了解國家經濟政策之所在，切實奉行政府法令，在配合國家經濟之下，共同努力，始終弗懈?！盵5]杭州銀行公會立身于政府與會員銀行之間，建立一種雙向的信息流，一方面是協助政府實施行業管理，推行財政政令，另一方面是立足于銀行企業，在與政府交涉中維護銀行界利益，為會員銀行發展創造良好的制度環境，促進銀行業發展。主要體現在：

其一，國民黨政府通過嚴密銀行公會與政府組織的信息聯系，使政府的政策法規能夠下達至銀行企業，促進政策的實施。如1946 年5 月7 日，杭州市政府通過杭州銀行公會，向各會員銀行公布了國民政府議決廢止的多項法規，主要有“限制酒食消費運動辦法；戰時取締奢侈行為；人力節制辦法；職業團體書記派遣辦法；加強工商團體管制實施辦法；四川省重要縣市農工管制方案；人民團體開會規則；人民團體整理辦法；人民團體會員制訓練辦法；非常時期統一社會運動辦法；統一民眾訓練辦法；非常時期人民團體訓練綱要?！盵6]1947 年3 月，財政部為加強管制金融業務，進一步強化“經濟緊急措施方案”，指定了杭州等地為限制地區（其余地區有南京、上海、天津、北平、青島、廣州、重慶、濟南、漢口、西安、成都、昆明、蘇州、寧波、紹興、永嘉），規定限制地區“停止商業行莊復業及增設分支機構”。[7]杭州銀行公會為配合推行國民黨財政部的財政政令，便轉函各商業會員行知照。1947 年6 月，杭州市府為防制商人變相囤積日用重要物品而規定各銀行、錢莊在商人辦理抵押借款時務必避免指定的日用重要物品，杭州銀行公會便向會員行局發出通告“凡非本業商人以日用重要物品抵押借款一概不予接受；其經營本業之正式商人如確為融通資金以日用重要物品抵押借款，雖為法令所許，但為防止囤積起見，期限亦不得超過兩個月并不得予以轉期，以示限制。”[8]1948 年1 月，《營業牌照稅使用牌照稅及房捐稅法及條例》經修正后于1948 年1 月起開始施行，杭州市政府致函杭州銀行公會通告會員銀行知照。1948 年，國民黨政府實行“金圓券”改革，杭州市府先后頒發《營利事業資本額折算金圓券變更登記辦法》與《舉辦營利事業資本額折算金圓券變更登記抄發辦法》，而杭州銀行公會都給以積極宣傳并推廣落實。這些經濟法規與行業法規如果僅僅依靠政府部門宣傳實施，是很難落實到企業層面上的。而如果同業公會參與到法規的實施過程，其狀況就有大大的改觀。杭州銀行公會在接到市政府電令后迅速通告會員銀行知照，能較快地把國民政府多項法規傳達到各個會員銀行。這對于政府而言，這無疑有助于提高經濟行政的效率。

其二，抗戰勝利后，國民黨政府作為國家經濟建設主導者的角色越來越明顯，通過國家的權威，對于國民經濟發展規劃、經濟法規的制訂、產業結構的調整等方面進行廣泛的干預和治理。當被會員銀行所信任的杭州銀行公會認為政府政策有助于銀行業發展時，往往竭力協助，從而能促使政府各項政策法規順利地實施和推行。1947 年5 月，杭州銀行公會轉函各會員行局查照財政部的電令，敦促各會員行局遵從并切實推行政令：“以前經規定銀行運用資金應投放于生產建設事業，嗣為體念商業銀行困難、兼顧事實并配合增加物資政策起見，爰于新頒管理銀行辦法內規定貸放主要對象及貸放總額，此后各行務須一律達到規定之標準；對于各項放款，尤應逐筆注明用途，切實注意借款客戶之身份業務及借款時期數量是否相稱，如有違延定予嚴懲飭”；“為普通公司商號吸收存款及地下錢鋪、私營銀行業務，擾亂金融，助長投機，莫此為甚。自應據實檢舉、究辦”；“以銀行直接經營商業向來厲禁，其有巧立名目兼營商業、或代客買賣及銀行服務人員挪用行款者，定行照章嚴予處罰”；“以銀行對于農工礦商之放款應以合法經營本業者為限，如有未經部準設立之莊號、非法經營銀錢商業者，各地行莊不得貸予款項；如有此項貸款，應克日收回，否則一經查覺概依規定處辦。”[7]1947年7月，杭州銀行公會轉函各會員行局查照財政部的電令“以各地行莊每有客戶解入票據于兌收前即準抵現支取情事，非僅不足以擴張信用，抑且足使行莊自身頭寸匡計難周，弊端滋大，風險堪慮；曾經由部予以糾正有案，現查此風各地仍屬盛行，自應嚴予禁止，嗣后各行莊所收客戶解入票據在未兌收以前，不得再有準其抵現支取情事”；“以銀錢行莊均為公司組織，必要時依法原得由股東會議決增加資本，惟增加資本事關變更注冊，應于股東會決議后將增資或改組原因及詳細情形呈部核飭遵辦，不得于未經核準前擅行更張?！盵9]

其三，杭州銀行公會不僅協助政府推行財政政令，而且利用其對于金融業經營狀況、經營習慣、市場環境的熟悉，為政府決策提供參考并制定切實措施，使政府政策循市場而定。1946年2月，國民黨政府實施“經濟緊急措施方案”，杭州銀行公會要求會員銀行“遵從政令，切實推行”[7]，同時為響應這一方案，杭州銀行公會以“管制金融，首在緊縮貸款”為原則制定推行了各項具體措施：（1）各會員行應一體恪遵辦理“經濟緊急措施方案”規定的各項辦法；（2）各商業銀行向國家行局承兌的款項，如與生產事業無關者，無論已否到期都要盡量設法提前歸還；（3）國家行局對于買匯已一律停止，所有商業銀行申匯頭寸盈絀自可互相流通，但匯費不得超過四聯分處規定額度；（4）放款日拆應悉照中央銀行掛牌實行。

其四，杭州市商會在維系政府與杭州銀行公會雙向交流中則發揮了重要的過渡和統籌作用。政府多數法規政策往往通過杭州市商會下達至杭州銀行公會，而銀行公會的意見也常由杭州市商會轉呈政府。一方面，杭州銀行公會與杭州市商會一起構成了“第三行政渠道”，由這兩個社團貫徹黨政部門的行政管理事務，能為國民政府解決一些社會政治問題提供便利。如1946 年4 月，杭州市商會整理員辦事處向杭州銀行公會通知市政府社會處預為防止“奸黨企圖藉反對內戰發動各地罷工、罷課、罷市陰謀”[6]的機密電令。1946 年7 月，杭州市黨部“為研討工資與物價及勞資糾紛問題”而召開“人民團體負責人座談會”，杭州市商會與杭州銀行公會都積極派員前往參與決策[6]。1949 年4 月，杭州中央銀行向杭州銀行公會轉發杭州市參議會臨時大會議決的關于“促使金融當局從速疏暢鈔源，禁止濫發不兌現本票及取締本票付款須打折扣抵現之惡象，以杜流弊而安經濟，并保障公教人員及人民利益”[10]的三項辦法:（1）電請財政部迅飭國家行局趕運大量現鈔來杭，并在4 月20 日以前飭四行兩局將前發本票如數收回；（2）函請市政府飭本市銀錢業公會并函中央銀行杭州分行自即日起禁止各行莊增發本票，其已發之本票限4 月20 日前陸續收回；（3）絕對禁止本票行使貼現，由金融當局會同憲政嚴厲執行。另一方面，杭州銀行公會通過影響力更大的商人團體——杭州市商會，在行業經營困難時，向政府申請體恤商情，從而取得更有力的支持，為解決一些困難提供了保障。1946 年9 月，兩浙商業銀行等10 家銀行以近期來“各商號因受私人票貼高利壓迫影響，時有關歇情事”提請公會“轉呈有關機關取締，并遇有商號閉歇發生債務時，正式行莊得盡先追償，以維營業”[6]。杭州銀行公會經研究金融法規小組會研討后，向杭州市商會致以文稿呈請杭州市政府予以取締。1947 年1 月，中南、綢業、兩浙等會員銀行因杭州市邊福茂鞋莊“無端宣告清理，損害債權”一事向公會提請轉呈市政府給以有效處置，公會議決向市商會呈請市政府立即給予“有效處置”，希望“開具邊福茂鞋莊店東邊啟昌及其各繼承人名下杭市不動產清單”，并“先予停止過戶，以備抵償，而維金融”[7]。1948 年2 月，杭州市商會致函杭州銀行公會“近來常有外來難民及假冒榮譽軍人向各商號強行勒索情事，影響營業至巨，業經呈奉市政府飭市警局嚴加取締”[11]，這就保障了杭州銀行公會會員銀行的正常營業。

其五，杭州銀行公會在經濟和社會活動中起到了政府組織和官方機構所不能起到的作用，但它是獨立的民間社團，是以會員銀行的集體利益為前提的中介性社會組織，而不是政府機構和權力延伸的“二政府”。所以，在與政府的交涉中，杭州銀行公會立足于維護商利，發揮了一定的能動性。如對于政府部門的一些稅收，杭州銀行公會往往會積極向上級主管部門請求減免，以減輕會員銀行的負擔。1946 年12 月，重慶市公會“以第三類存息所得稅修正稅率過高仍請減為百分之五”[7]，囑為杭州銀行公會一致呼吁財政部修改，而杭州銀行公會為減輕會員銀行的負擔，經理監事聯席會議研討后，議決響應重慶市公會的號召，修正通過減免稅率電稿一件并給予繕發。1947 年2月，杭州銀行公會接受了會員銀行浙江典業銀行的提議，向市政府力爭杭州市同業營業稅仍應照2%征收，“以恤商艱”[6]。當然，對于一些較為隨意征收的苛捐雜稅，杭州銀行公會往往據理力爭，有些還取得了勝利。1947 年2 月，財政部復電杭州銀行公會，“所請減低存款利息所得稅率未便照準，仍飭依法扣繳，以重功令”[6]。隨后杭州銀行公會便致函中華民國銀行商業同業公會聯合會提請呼吁，而中華民國銀行商業同業公會聯合會積極協助，向財政部提請免征特種營業稅，但也遭到批駁。1947 年8 月，中華民國銀行商業同業公會聯合會仍然要進行據理力爭，再次向財政部提請免征特種營業稅，“以期貫徹初衷而謀相當解決”[10]。最終，財政部不得不退讓，同意了部分要求。1947年9月，杭州市直接稅分局致函杭州銀行公會，“奉部令特種營業稅對于銀行業課稅標準暫準扣除存款利息，以示體恤”[6]。另外，對于政府政策危及行業利益，并不易于執行時，杭州銀行公會則溝通政企關系，促成政策修訂。1947 年7 月，在浙江興業、中國實業、浙江實業等會員銀行聯合提議下，杭州銀行公會致函全國銀聯會向財政部建議將1947 年6 月6 日公布的印花稅率表類目六項下所稱契據包括有保付支票明令剔除，以利印花稅率的施行。

二、會員銀行與金融市場的調控者：行業自律與行業服務

杭州銀行公會接受主管部門的領導，要配合政府有關部門執行財政政令，但它同時又是行業自治組織。其行業自治主要表現在行業自律與行業服務兩個方面。行業自律是杭州銀行公會基于銀行業的的整體利益和長遠利益，根據國家法令及行業業規而采取的規范會員銀行經營及行業秩序的行為，促進長遠發展，其直接作用是有利于規范有序的市場秩序的形成。行業服務是杭州銀行公會根據市場變化，運用其組織化的優勢，在資金、市場、技術、信息等方面為會員銀行提供自我服務。杭州銀行公會會員銀行是杭州市金融市場的主要組成部分，杭州銀行公會是會員銀行的代表，一方面，會員銀行需要借助于杭州銀行公會為其開拓市場，疏通渠道，搞活經營；另一方面，杭州銀行公會對會員銀行進行宏觀調控，以避免金融市場的無序狀態。因此，杭州銀行公會可以說是處于銀行企業與金融市場之間的調控者，使得銀行公會、金融市場與會員銀行之間形成了緊密的信息交流與互動關系，發揮著政府與市場之外的“第三只手”的作用。

（一）會員銀行的服務載體和利益保護者

滿足成員的需要，擴大成員的利益，是杭州銀行公會作為互益組織的基本功能。會員銀行常以杭州銀行公會為依托來維護、謀取、增進本身的利益和發展，通過各種方式借助這個集體組織為銀行企業減憂解困。1947年6月，中國銀行以“堂名記號為戶名之存款戶大多系屬舊存戶，經年既久、地址多有變更，個別書知未必悉能送達”[7]一事致函銀行公會。杭州銀行公會經研討后，議決由銀行公會代表各會員銀行登報，通告各存款戶知曉。1947 年7 月，為節省人力物力，簡化計算手續，杭州銀行公會接受會員銀行的提議，向全國銀聯會建議將“角分輔幣以四去五入并入元位計算，以后不再以角分記帳”[11]。1948 年3 月，“目下杭州市一千元以下小額鈔券充斥市面，迭據商業行莊聲稱付給客戶拒不收受，時起糾紛，大量積存又抱耗”，杭州銀行公會為避免會員銀行經營上出現問題，便函商國行“盡量收并暫勿發行”[11]。而實際上，會員銀行個別成員的呼聲，往往是全體成員一般性的現象，如1947年2月，浙江典業銀行提議援照江蘇辦法由公會轉請中央銀行對于商業銀行準以不動產承做轉抵押以救濟工商各業；郵政儲金匯業局提議成立“杭州市工商征信調查委員會”以便利各會員行局放款業務；浙江興業銀行提議由公會函商中央銀行盡量開放申匯以靈活金融；浙江實業銀行提議透支契約應規定劃一以免差參而利業務?？梢?，會員銀行所提出的多數建議及存在的問題也往往是整個銀行業的群體要求的利益問題所在，因而通過杭州銀行公會這個行業組織，可以承擔起解決個體企業所面臨的公共事項的責任與能力。

（二）謀取行業利益的集體組織

作為互益性組織的杭州銀行公會，是各會員銀行共同利益的代表機構。杭州銀行公會運用其中介職能，發揮其組織性的優勢，在處理政府各部門、商會、全國銀聯會及其他社會團體的公共關系時謀取銀行界的整體利益，滿足會員的共同需要。1946 年7 月，杭州市銀行票據“往來日繁”[6]，為了便利會員銀行交換銀行票據，杭州銀行公會函請中央銀行杭州分行先于8 月1 日開辦交換事宜。1946 年9 月，兩浙商業銀行、中國實業銀行、浙江儲豐銀行、大陸銀行等提議仿照上海市銀錢信托三業關于信用透支等放款實行定期公告并一律訂立契約這一業規，杭州銀行公會為了“各同業承做信用放款俾趨一致而免參差”[6]，議決規定自9 月15日起一律照章訂立透支契約并會同錢商業同業公會合登《中南日報》及《浙江商報》進行公告，而透支契約則由公會印制分發各會員行局應用。1946 年12 月，會員銀行向銀行公會請示“客戶委收票據是否照錢業公會規定辦法同樣辦理”[8]，由于涉及到銀行業經營秩序的問題，杭州銀行公會著眼于銀行業的發展進行認真研討并作出議決：客戶委收非交換行莊票據如遭退票者代收，銀行即將掉回票據返還客戶自理，不負追回原票責任；代收非交換行莊票據因轉輾掉票關系，當日不及趕上交換時，應歸次日或照實際收到日期收賬；代收客戶非交換行莊之票據，如不能收取現金必須掉票者，應由承兌人開發交換行莊之票據，否則即將原票退還客戶以免糾紛。1947 年4 月，杭州市商會函請銀行界將貸款息金比照上海銀行界息金減低10%“以維商艱”[7]，但杭州銀行界的貸款利率是依照中央規定辦法，并由銀錢公會按市場情形核議，再請中央銀行杭州分行進行核定牌告才遵行的。最終，杭州銀行公會為了維護銀行業的合法利益，便函復商會杭州銀行界的貸款利率只能遵照中央規定辦法進行辦理。1948年10月，杭州銀行公會響應中華民國銀行商業公會全國聯合會，呈請財政部“將停止收取往來客戶手續費一節收回成命，以維營業”[12]。

有時，任何一個會員在經營上出現問題，都會涉及到行業的全局利益。1947 年6 月，江海銀行總行停止交換頭寸受軋，這對江海銀行杭州分行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因此江海銀行杭州分行立即求助于杭州銀行公會。為維護整個銀行界的信譽及安定金融市面起見，杭州銀行公會積極給予援助，由15家會員商業銀行共同擔保，向浙江省銀行拆借江海銀行3 億元。雖然杭州銀行公會想方設法極力避免江海銀行停業的后果，但最后江海銀行還是因“平日放款過濫，保證業務又多逾越規定，以致累賠甚巨，無法周轉”[8]而被財政部勒令停業。不難看出，杭州銀行公會著眼于會員銀行及整個銀行業的發展需要，會著力解決會員銀行發展所面臨的種種困難，以求維護行業的整體利益。

（三）行業秩序的規范者和金融市場的協調者

杭州銀行公會也是銀行業的行業自律組織，在規范行業行為、維護行業業規、協調行業市場有序發展等方面發揮著重要的作用。1946 年9月，針對“現有未加入錢業公會之錢莊及無牌號之地下錢莊私自營業，妨礙同業業務”[6]這一情況，杭州銀行公會向中央銀行杭州分行函請嚴予取締，以求維護會員銀行的合法利益，規范金融市場。1949 年4 月，因“現時局動蕩不寧”，有兼營倉庫業務的會員銀行對“有受寄的堆存貨物或有借款的押品”應該“如何予以緊爭措置以防意外”一事提請銀行公會討論，杭州銀行公會基于規范市場行為、維護行業經營秩序的考慮，一方面登報通告各客戶“促其注意”，另一方面要求各行局函告客戶持倉章保管證前往各行局倉庫提取，否則依照各行局所定《倉庫保管規則》“對于人力不可抗御之損失”，概不負責[10]。1949 年4月，“目下時局愈趨嚴重”，為了能使銀行業“穩健經營，以渡難關”，銀行公會要求各會員行“當日票據不能抵用…絕對不得再有通融一面，并應緊縮信用以免自身受軋”[10]。

在實際運作中，杭州銀行公會不僅組織制定了章程、行規、行約來建立行業自律機制，而且以市場為取向，隨時接受會員銀行的提議，促進銀行業的發展。1947年2月，浙江典業銀行以“商業銀行資金有限，市面寬緊靡常”[7]，為便利起見，向公會提請轉商國家行局接受轉抵押或貼現。杭州銀行公會經過議決，推派公會理事長與國家行局洽商辦理。1948年5月，在浙江實業銀行提議下，杭州銀行公會函商國行“設立貼放分會，以惠工商而利金融”[13]。1948年11月，由于“近日物價狂漲，市場暗息高昂，行莊存款逃避甚速，數字日見降，銀根奇緊”，在會員銀行的共同提議下，杭州銀行公會向國行擬請“在可能范圍內量予周轉，以維金融”[14]，具體內容有：存款準備金如存款額度減少三分之一時，由國行將溢存部份隨時予以提回；國行在銀根緊急時援照滬市辦法，準許就繳存存款準備金額度內暫予拆借；幣制改革后各地對于交換保證金未繳者較多，要求國行暫時給予發還，或于銀根緊急時就繳存額度內一并暫準拆借；秋繭貸款曾經省府轉商國行準予轉低押，這項貸款是以貼現方式貸出，共計貸出金圓245 000 元，請國行準予重貼現。

杭州銀行公會以促進同業公益為宗旨，將服務會員銀行、促進銀行業發展作為自已的重要職責。這在時局不安、市場不穩的危急狀態下，杭州銀行公會在處理公共關系方面會借助各種團體機構的力量來服務整個銀行業。1948年11月，杭州市自歷時月余的搶購風潮發生后，廠商貨物被一掃而空，而各產地又嚴格限制出境，以致重要民生食用物品及工業原料的庫存空虛，無法滿足市面需要。但由于貨價高漲，廠商原有資金“不及以前十分之二三”，不敷周轉。而杭州市銀行界“惟幣制改革后，增資尚未就結，以前貸出生產貸款為數已巨，近日存款數字有減無增，資力有限”。為了能使“各業得以赴產地盡量購入充實貨源”進而“安定社會民生”，杭州銀行公會認為“對于各工商業申請貸放自不得不量予接濟”，因而聯合錢業公會呈請浙江省政府與國家行局及省銀行“如值銀要緊迫時，對于商業行莊或以拆放或以買泄予以周轉，以利金融?！盵14]1948 年11 月，杭州市極度缺乏現鈔，各銀行錢莊因中央銀行沒有撥發多量現鈔，使得客戶提存時也不能全數給付現鈔，以致“市面窒滯，工商均趨停頓，糾紛迭起，應付萬分困難”，特別是“代庫之國省行局撥放軍政等費均需現鈔，更覺無法支應”[14]。杭州銀行公會為解決現鈔籌措問題，聯合錢業公會一面電請中央銀行總行及杭行，一面電陳財政部省政府轉咨總行撥發現鈔，以應急需。1949年3月，杭州市鈔荒愈趨嚴重，需大量現鈔才能救濟市面。杭州銀行公會會同錢業聯銜急電中央銀行業務局發行局迅速撥運現鈔，同時也提請“如一時未能充分源源接濟，由杭央行先行發行1 萬元、5 萬元、10 萬元各種定額本票，俾資周轉，藉救眉急”[10]。1949 年4 月，由于“時局情形愈趨嚴重，票據收解亦復無多，行莊積存國行頭寸為數頗巨，而國行現鈔仍甚缺乏，支現甚難，實屬無法周轉”，銀行公會便聯合錢業公會一起致函國行“如仍無現鈔可發，在此時局嚴重之際，應請國行特予體諒商業無法周轉苦情”，準許各銀行錢莊“改撥銀元，以資救濟”[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