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 拓
(廣州少年兒童圖書館,廣東廣州 510055)
面向少年兒童提供圖書館服務,是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重要任務。《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圖書館法》(以下簡稱《公共圖書館法》)提出,“政府設立的公共圖書館應當設置少年兒童閱覽區域,根據少年兒童的特點配備相應的專業人員,開展面向少年兒童的閱讀指導和社會教育活動,并為學校開展有關課外活動提供支持”,對工作人員專業性、活動的針對性和活動內容的指向性提出了要求。國家標準GB/T 36720-2018《公共圖書館少年兒童服務規范》(以下簡稱《規范》)進一步從服務資源、館藏資源、館員等角度提出專業性的要求,并且明確《規范》“適用于縣(區)級別以上公共圖書館(包括少年兒童圖書館)。鄉鎮(街道)、村(社區)圖書館(圖書室)以及和社會力量舉辦的各類公共圖書館基層服務點參照執行”。各級各類圖書館未成年人服務都需要符合專業性要求。
本文認為,有必要依靠少年兒童圖書館的專業輸出,提升地方公共圖書館系統的少年兒童整體服務水平,此處的專業輸出既包括專業技能的輸出,也包括社會資源的輸出。以下論證少兒圖書館專業輸出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并對專業輸出提出具體建議。
從總體來看,目前我國基層圖書館業務水平仍有待提高。僅以北京為例,北京市基層圖書館(室)從業人員存在年齡結構不合理,文化水平低,崗位流動性大等問題[1]。而基層圖書館中未成年人服務專業能力不足的問題更加嚴重。且因為崗位流動性大,人才培養的周期趕不上人員流動的周期,造成專業能力始終無法提高。
因為各服務點工作人員隸屬機構不同,用工機制不統一,聘用要求和用工待遇有差異,人才隊伍整體建設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任務。為了實現未成年人服務水平整體提升,有必要由專業能力較強的圖書館對基層服務機構進行專業輸出。
近年來,圖書館未成年人服務受到社會和行業的進一步重視。2001年,原文化部社會文化圖書館司劉小琴通過回顧我國少年兒童圖書館事業發展的歷史,認為新世紀少年兒童圖書館事業將獲得更好的發展環境,將朝著建設更完善的網絡、開展更有效的服務、實行更先進、科學的管理,取得更好的社會效益努力,將為培養青少年和推動社會進步發揮更大的作用[2]。2002年,靳愛紅在回顧我國兒童圖書館20多年來發展概況的基礎上提出,面向21世紀的少年兒童圖書館的定位首先還應把“以書育人”作為第一定位,同時還應把少年兒童圖書館辦成一個少年兒童問題研究中心,為學校教師和從事少兒教育的工作者提供文獻服務和咨詢服務[3]。2004年,王長慶通過分析當時廣州地區少兒圖書館事業存在的問題,從全市少兒服務整體提升視角出發,提出加強立法、吸納社會力量、加強數字化和網絡化建設、加強人才隊伍建設等建議,并重點論述了建立以廣州少兒圖書館為總館,以各區、縣級市少兒圖書館或少兒室為分館,以街、鎮文化站的圖書室和流動圖書車為補充的發展模式[4]。2006年,胡玉文通過對深圳市6家區級圖書館和幾所中小學校圖書館進行調查統計,提出建設“以深圳少年兒童圖書館為中心館,建立市、區、街道、社區四級少年兒童圖書館網絡系統”[5]。張文彥在研究中提到,政府、教育和文化等機構與個人要切實地關注、促進未成年人閱讀,并予以最大限度的投入與扶持,各級公共圖書館不僅要廣泛提供未成年人資源與服務,而且作為未成年人服務的標桿和排頭兵,獨立建制的少兒館應當更充分地發揮出其指導和引領作用[6]。
通過對以上在當時具有代表意義的發展思路的梳理,可以看出,相關從業人員和學者對少年兒童圖書館發展定位的變遷,逐漸從單體發展擴展到地方公共圖書館事業未成年人服務的整體提升,從兒童研究中心、網絡化建設,到充分發揮未成年人圖書館服務的指導和引領作用,其關聯的對象既包括地方各級公共圖書館,還包括學校圖書館以及其他社會服務機構。少年兒童圖書館的角色從注重自身社會效益逐步轉變到注重整個地區的未成年人圖書館和閱讀服務水平。
2018年6月1日,廣州少年兒童圖書館(以下簡稱“廣少圖”)首度發布了廣州地區未成年人圖書館事業年報(以下簡稱“年報”)。年報顯示,2017年,廣州全市少兒文獻資料外借1541.46萬冊次,占公共圖書館總文獻外借量的58%[7]。兒童已成為公共圖書館服務的主要對象。中科院孟溦等人提出,對于公共服務部門而言,雖然利潤的最大化不是其追逐的目的,但規模效益涉及如何合理配置有限的資源,從而達到資源使用效率最大化[8]。通過專業輸出,有望在較短的時間內提升整體的專業服務水平,使之達到統一的標準。相對于各機構獨立開展重復性的業務研究與探索,共享的做法使整體服務質量大幅提升,而成本卻不顯著增加。從效益成本角度來講,專業輸出所需消耗雙方的人力物力,能夠在高密度的讀者服務中充分體現價值。
作為面向未成年人提供圖書館服務的機構,公共圖書館與學校圖書館服務體系間仍存在一定的壁壘,公共圖書館較難從管理體系的角度進入學校圖書館服務領域。經過十余年的探索與實踐,如廣州、大連[9]、深圳等少兒圖書館組建的未成年人圖書館服務體系以及佛山市聯合圖書館[10]等城市圖書館服務體系中,雖然體系組織架構和建設機制層面對中小學圖書館采取積極吸納的態度,但是與當地中小學校總數相比,中小學校圖書館在體系中的數量仍極為有限。通過服務體系的建設并未實現對中小學圖書館的規模化管理,甚至利用服務體系平臺與中小學圖書館開展合作也較難全面推進。《公共圖書館法》提出,國家支持公共圖書館與學校圖書館的交流與合作,開展聯合服務;國家支持學校圖書館向社會公眾開放。從法律措辭來看,公共圖書館與學校圖書館的全面合作仍未有定日。此種情況下,在互利互惠的基礎上,專業輸出的形式較少涉及對人、財、物管理的權限,從而更容易突破機構之間的藩籬,達成默契,實現專業經驗的流動和服務質量的共同提升。
近年來,隨著兒童權利公約、未成年人保護法、婦女兒童發展規劃綱要等一系列法規、文件等出臺或落實,兒童在各個領域受到了更高程度的重視。2016年4月,中國圖書館學會成立未成年人分會。截至目前,全國各地已有廣東圖書館學會未成年人服務專業委員會、廣州市圖書館學會未成年人服務專業委員會、佛山市圖書館學會未成年人服務專業委員會等一大批學會分支機構正式成立,并開展工作。未成年人圖書館服務逐漸成為公共圖書館理論研究與業務探索中的重點,相關機構形成了提升未成年人圖書館服務的認知基礎。同時行業平臺的建立、行業間日益頻繁的交流互動為圖書館未成年人圖書館服務方面的專業輸出創造了合適的語境。
少年兒童圖書館是專門為未成年人提供圖書館服務的機構,所謂干一行、專一行。在中國知網以“文獻庫”為檢索范圍,以“圖書館未成年人服務”為關鍵詞,以“全文”為檢索字段,可得到結果33897條(檢索日期2019年8月31日),進一步以“作者”為分組依據,得到相關主題發文量前40位的作者,其中16位來自高校,12位來自綜合性地區公共圖書館,8位來自少年兒童圖書館,2位來自其他專業圖書館,1位來自政府機關,1位來自高校外其他研究機構。2016年年末全國共有公共圖書館3153個,其中少兒圖書館122個[11]。2017、2018年文化和旅游發展統計公報未披露少兒圖書館數據。少年兒童圖書館以較少的機構設置和從業人員數量,確立了在未成年人圖書館服務相關領域的學術話語權。同時,作為公共服務機構,少年兒童圖書館具有豐富的未成年人圖書館服務實踐經驗。從理論到實踐,確保了少年兒童圖書館的專業性。

圖1 “圖書館未成年人服務”相關文獻高產作者分布
少兒圖書館的服務對象為未成年人,且不因決策團隊的變更等外在原因而發生變化。少兒圖書館能夠始終如一地把目光集中在未成年人服務上。面對不同種族、性別、經濟條件、文化程度、國籍的讀者,少兒圖書館可以作為未成年人圖書館服務的基地,開展實驗式和統計分析研究等。
同時,作為未成年人服務的專業平臺,有利于吸引社會資源的投入和相關合作伙伴的支持,如學校、圖書館學科研機構、兒童研究機構、兒童閱讀服務機構等等。少兒圖書館發揮平臺優勢,并利用專業輸出的方式將資源與其他未成年人圖書館服務機構共享,將使基層未成年人圖書館服務機構服務能力顯著提升。
本文2.2章節的多數研究均出自少兒圖書館從業人員本身,同時從部分少兒館十三五規劃、年度工作計劃等文本中,也可看出少兒圖書館在專業輸出方面的自覺。廣州少年兒童圖書館十三五規劃提出,要建設“建成全市未成年人文獻信息資源中心、未成年人閱讀推廣中心、未成年人圖書館業務協作協調中心、未成年人圖書館業務發展研究中心、未成年人圖書館業務培訓中心,打造全市未成年人閱讀的旗艦館”[12]。重慶市少年兒童圖書館在近年的工作計劃中提出,要“充分發揮公共圖書館少兒服務引導示范作用,全力打造“三個中心”,即全市少兒文獻資源中心、服務示范中心和研究培訓交流中心”[13]。上海市少年兒童圖書館新館建設功能定位包括,“繼續承擔對區街鎮三級少兒公共圖書館服務網絡的業務指導職能,推動少兒公共圖書館共同提升服務能效、發展創新;將牽頭組建少兒閱讀推廣聯盟,激發社會關注少兒閱讀,通過聚集優質的社會主體為少兒閱讀推廣提供創新理念、創新服務”[14]。
各館的表達方式雖有所不同,但綜合以上規劃容易發現,少兒圖書館的自我功能定位已經從地方大局出發,而不限于自身發展,少兒圖書館在地方未成年人圖書館事業建設中顯示出了充分的積極性和主動性。
跨區作業走南闖北。河南省農機跨區作業發起于1993年,至今已經走過25個年頭,全省聯合收割機從無到有,發展到2018年的18.8萬臺,收割機作業面積達7900多萬畝,成為全國小麥機收會戰的“主戰場”和“首戰場”。每年河南省大面積機收作業結束后,大批收割機陸續奔赴山東、河北、內蒙古、天津等地作業,出省作業收割機總量在3萬臺左右。小麥跨區機收作業模式開辟了農業小規模家庭經營條件下農機社會化服務的新路子,是我國現行農業生產經營體制下發展農業機械化的一大創舉。
結合“十三五”時期全國公共圖書館事業發展規劃[15],“推進公共圖書館與獨立建制少兒圖書館的閱讀資源共享,為中小學圖書館開展閱讀活動提供資源保障和業務支持”的要求,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雖然部分地區的少年兒童圖書館已經開展了面向綜合性公共圖書館、基層服務點、學校圖書館等機構的專業輸出,但輸出的深度仍不足,范圍不夠廣。最常見的情境包括:情境一,少兒圖書館剃頭挑子一頭熱,得不到其他機構的回應;情境二,基層服務機構有旺盛的專業提升需求,但少兒圖書館能力不足、沒有余力或不愿開展相關工作;情境三,各方都沒有足夠的意識。因此,須依靠法律法規、行業規范以及行業評價指標體系予以進一步強化和細化,從而對公共圖書館未成年人服務起到引導和監督的作用。
從綜合性公共圖書館及基層服務點的角度來講,《公共圖書館法》等法律法規的表述較為簡要,《公共圖書館少年兒童服務規范》等行業標準比較詳細地提出公共圖書館未成年人服務要求,內容涉及場館建設、閱覽區域面積占比、開放服務時間、文獻資源建設等方面,但目前執行力度有限。近年來公共圖書館評估定級受到各級公共圖書館的普遍重視,但其中與未成年人服務相關的分值及指標項目較少。以“縣級圖書館評估標準”為例,基礎分值共計1000分,其中“1.2.1未成年人服務”僅25分,分值比例過小,不利于工作的開展。
從少年兒童圖書館的角度來講,目前對少兒圖書館的專業輸出方面的職能沒有突出,少兒圖書館在地方未成年人圖書館業務能力提升方面的責任和擔當仍依靠自發自覺。以第六次評估省級(副省級)少年兒童圖書館等級必備條件和評估標準為例,分值總分1000分,與本文所指專業輸出密切相關的項目包括“2.4.2組織本地區圖書館行業內協作協調”15分和“基層業務輔導與培訓”15分,所占分值比例3%,難以調動少兒圖書館耗費大量精力和人力開展相關工作。
少兒圖書館應加強人才隊伍建設,建設學習型組織,引入外部專業資源,與高校等機構合作開展專業研究與調研,學習吸收學界以及業界的優秀科研和實踐成果,及時發現本地區各機構的先進理念和做法,以強大的專業能力為業務工作開展和專業輸出提供基礎和支撐。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要“構建現代公共文化服務體系”,根據《關于加快構建現代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意見》《國家基本公共文化服務指導標準(2015—2020年)》等文件要求,到2020年,現代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將基本建成。2019年,《加大力度推動社會領域公共服務補短板強弱項提質量促進形成強大國內市場的行動方案》再次要求,“充分利用現有城鄉公共設施,統籌建設基層綜合文化服務中心。以縣級文化館、圖書館為中心推進總分館制建設”。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研究員張曉明表示,自2005年黨的十六屆五中全會提出“加大政府對文化事業的投入,逐步形成覆蓋全社會的比較完備的公共文化服務體系”以來,我國已經基本形成了政府主導、覆蓋城鄉、社會參與、服務均等的公共文化服務體系[16]。少年兒童圖書館的專業輸出,應充分利用已經建立起來的公共文化服務體系,減少不必要的重復,同時在現有體系覆蓋不到的地方給予補充。
目前,廣州、深圳、重慶、上海等地的少年兒童圖書館已經采用多種形式開展專業輸出,如統一業務標準、組織交流培訓、編目數據共建共享、紙質文獻和電子文獻共享,統籌全市性活動、活動復制、活動資源共享、發布推薦書目、建設通借通還平臺等。
相對以上系統的專業輸出形式,針對基礎特別薄弱以及人員流動頻繁的機構,還應適當地采用速食化的專業輸出方式,即由少兒圖書館提供一攬子的專業支持。首先根據規模、人員等因素將服務點進行劃分,隨后提供合適的“少年兒童圖書館服務包”供其使用,要素包括服務規則、推薦書目列表、讀者活動素材包、資源的排架和陳列建議等等,以方便沒有經驗的從業人員開展較為專業的服務,“少年兒童圖書館服務包”為從業人員提供最基礎、有效的服務幫助,同時鼓勵從業人員發揮創造力和因地制宜地開展工作。
從第六次全國縣級以上公共圖書館評估定級上等級圖書館名單[17]來看,各地上等級少年兒童圖書館建設層級不一、分布不均。廣東省有2個副省級少年兒童圖書館,江蘇省有3個上等級市級少年兒童圖書館和2個區級少年兒童圖書館,內蒙古有1個區級上等級少年兒童圖書館,河北省和山西省沒有上等級少年兒童圖書館,等等。少年兒童圖書館在有余力的情況下,可以適當滿足行政區域以外的專業需求。
誠然,當下我國獨立建制的少兒圖書館還存在發展不均衡的問題,部分少兒圖書館基礎設施、人力資源、經費投入不足,基礎業務工作尚且自顧不暇,對于專業化以及專業輸出等發展方向更加難以做到。如杜朝東[18]、孫海峰[19]等提及西部少兒圖書館發展滯后的現狀,李賽虹[20]提及衡陽等市級少兒圖書館發展存在的瓶頸等,但是隨著我國公共圖書館事業的發展,少兒圖書館正迎來更好的發展機會。對于沒有獨立少兒圖書館的地區,同樣不能忽視兒童圖書館服務的特殊性和差異性,地方公共圖書館少兒部等應承擔起少兒圖書館應有的帶動專業性提升的作用,從而保障地區未成年人圖書館服務的發展,提升整體服務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