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源回憶：鄧小平對劉少奇超出常規的評定

朱爹爹（朱德）贈詩：“人山人海里，從容作導師”;“黨中作領袖，大公而無私”。在中共中央的悼詞中，鄧小平作超出常規的評定：“劉少奇同志言行一致。他在《論共產黨員的修養》中對廣大黨員提出的黨性鍛煉的要求，自己都以身作則地實踐了。”

今年11月12日是劉少奇逝世51周年紀念日。本文節選自《夢回萬里 衛黃保華：漫憶父親劉少奇與國防、軍事、軍隊》。在書中，劉源寫出了很多歷史細節，本文只節選了部分片段。

有些功績，父親從來沒有自詡過

遵義會議后，中央命令父親任紅三軍團政治部主任。紅三軍團的軍團長是彭德懷，政委是楊尚昆，父親任政治部主任，也沒說是中央代表，應該是服從軍團長和政委的。

楊尚昆主席晚年時見我（劉源）時說：“我跟你父親非常熟。在莫斯科，他留學比我們早好多屆。1930年，他在莫斯科開國際職工大會并留會工作，我跟隨他，實際上相當于秘書。我從蘇聯回來在中央職工部負責宣傳工作，他是中央職工部部長。之后，我在許多地方給他當副職或受他領導。”我說：“在紅三軍團時您是政委，他是政治部主任，您也領導過他。”楊尚昆說：“那時候我留在紅軍總政治部任副主任，他到三軍團后我就沒去過。少奇是政治局成員，他實際是彭老總和我的領導。雖然沒有明文通知是中央代表，但長征期間還有什么文件不文件，就是一句話。不久，中央成立籌糧委員會，他當主任，我是副主任。”

楊尚昆還說起過父親建立“特殊形式的統一戰線”。1936年初，父親剛到北方局時，國民黨監獄里關押著60多名久經考驗的老同志。父親搜尋、營救出許多被囚禁的共產黨人，迅速恢復并組建黨組織。同年，閻錫山表示放下國共之爭、“共策保晉大業”的意愿。父親順勢成立中共山西公開工作委員會，定義為“特殊形式的統一戰線”，開始大力發展群眾運動，安插200多個我們的秘密黨員和進步人士來到山西任職，結果山西一半以上縣政權被共產黨暗中掌握。父親以統一戰線形式，建起正規的、“白皮紅心”的革命軍隊，壯大了我黨的力量。楊尚昆后來說：“北伐時我們就想搞，但沒搞成，只搞了一個葉挺獨立團。抗日時山西搞成了，完全是在少奇同志的支持下。”

1937年9月，八路軍總部進駐山西。父親提出要迅速發展數十萬人，當時多數人都認為絕不可能。但父親心里有底：“到處都有群眾尋找和等待共產黨與八路軍去領導他們，告訴他們辦法，要求黨派人去領導他們打游擊。”果然，大量愛國熱血青年踴躍加入八路軍，僅山西地區就擴展了10萬人。

這段歷史，在軍史上算是半空白，但作為個人回憶，彭真、楊尚昆等人卻常常談到，但父親從來沒有自詡過。

鄧小平作超出常規的評定

一直到去世，父親始終致力于民族獨立、人民解放、國家富強，始終執著于鞏固國防、建好軍隊。

在晉察冀那段時間，父親一面指導晉察冀的軍事工作，一面推動晉察冀中央局加緊進行土改工作。他親自深入西柏坡附近幾個村子搞土改試點，了解土改斗爭中各階層群眾的要求，有效解決了很多棘手的土地問題。同時，他還針對當時存在的軍隊與地方關系問題，通過做工作，努力消除了軍隊與地方的隔閡，為軍隊與地方的團結打下了基礎。特別是從青倉戰役、保北戰役，到之后的清風店戰役等，直接指揮部隊消滅國民黨軍1.7萬余人，整個軍隊士氣旺盛、戰斗力得到極大增強。朱爹爹（朱德）在致毛主席的信中特別寫道：“此間（這期間）軍事工作，經少奇同志兩個月的指導，方向是撥正了。”父親五十大壽時，朱爹爹贈詩：“人山人海里，從容作導師。真理尋求得，平生能堅持。為民作勤務，勞怨均不辭。黨中作領袖，大公而無私。”

1966年8月，父親和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務院副總理的鄧小平，分別被打成了“黨內最大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黨內第二號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成了被攻擊的對象。

父親與鄧小平同時身陷逆境，雖然仍被選為中央政治局常委，但實際上已經“靠邊站”了。在10月16日的政治局擴大會議上，父親和鄧小平遭到了陳伯達、林彪等人的批判。隨后，大字報、黨報陸續開始了對父親和鄧小平的批評。

1966年11月3日，天安門廣場舉行毛主席接見紅衛兵大會。在天安門城樓上，父親見到了鄧小平。他問候說：“小平同志，怎么樣？”鄧小平說：“橫直沒事。”父親說：“沒事，學習。”寥寥數語，竟是他們的最后一次對話。

父親去世后，在中共中央的悼詞中，鄧小平作超出常規評定：“劉少奇同志言行一致。他在《論共產黨員的修養》中對廣大黨員提出的黨性鍛煉的要求，自己都以身作則地實踐了。”

“一生只辦過一件事”

父親的一生，歷盡坎坷，但他又極其成功、建樹奇偉。我常想，父親久經鏖戰苦斗，力克千難萬險，為什么能闖過狂風巨浪，成為黨和人民擁戴的領袖呢？他自己曾說過的一段話或許能夠解釋：“我們黨及我們黨所領導的各項工作、各項事業，都是人民群眾的事業，都是經過人民群眾去進行的工作……一切工作都要走群眾路線，都要有群眾觀點。”

什么是群眾觀點和路線呢？他說：“一切為了人民群眾的觀點，一切向人民群眾負責的觀點，相信群眾自己解放自己的觀點，向人民群眾學習的觀點，這就是人民群眾的先進部隊對人民群眾的觀點。有這些觀點才能有明確的工作中的群眾路線，才能實行正確的領導。”

父親還說：“我一生只辦過一件事，就是群眾的事;只做過一項工作，就是群眾工作。”怎樣做好群眾工作呢？簡言之：“小道理應該服從大道理，小原則應該服從大原則。”濃縮為父親的一句話：“共產黨什么都不怕，就怕脫離群眾。只要共產黨永遠依靠群眾，就是不可戰勝的！”我想，這就是父親克服一切艱難險阻，從無到有、以弱勝強，屢屢反敗為勝甚至“起死回生”、取得輝煌成就的根本原因。

（《夢回萬里 衛黃保華：漫憶父親劉少奇與國防、軍事、軍隊》，人民出版社 劉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