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之父”孫載明

田亮

孫載明

“在今年抗擊疫情過程中，中醫藥治療方法受到了肯定。中醫理論認為健康和疾病均屬于正邪相爭的不同狀態。許多呼吸道炎癥疾病是由于黏膜周圍組織的炎癥所導致的，其發病機制復雜，與感染因素、環境因素、免疫功能障礙等有關。其中細菌感染、環境污染屬于外邪，免疫功能障礙則屬于正氣虛衰。因而治療應扶正祛邪。大家可以選擇服用一些補充正氣的中藥材，比如靈芝、西洋參等，增加抵御病邪的能力，起到了‘扶正固本的作用。”

說這話的是曾任中國醫學科學院藥用植物研究所廠長，中國醫學科學院主任藥師、教授的中藥專家孫載明。他出身中藥世家，今年已屆89歲高齡，雖滿頭銀發，卻耳聰目明，行動自如，還常常獨自坐飛機出行，為中藥事業東奔西跑。

今年4月，由孫載明和他的長孫孫偲喃聯合發明的“低酸水溶性銀杏葉提取物制備方法”，在2017年獲中國國家知識產權局頒發的發明專利證書之后，獲得德國發明專利。5月，“治療氣血不足的復方西洋參蜂王漿口服液及其制備方法”又獲得澳大利亞專利授權。中醫藥正在全世界受到越來越廣泛的認可。

對中藥的特殊感情

1917年，正值軍閥混戰的年代，浙江新昌縣的孫家幾兄弟成立了“孫協盛中藥行”。“我父親本來開木材行，積累了一點資本。但他看到百姓太苦了，看病很不容易，于是開了中藥行。他還幫助農民種中藥，使他們有一定收入。藥行以人為本，以治病為目的，運營上能維持就行，不求賺太多錢。那些農民特別感謝我父親。父親的舉動，使我兒時就有了對中藥的特殊情感。”孫載明說。

孫載明記得，在他小時候，當地家家戶戶把種植的中藥白術（音同竹）泡在水缸里，這樣飲用水就有了藥用效果，常喝即可起到預防疾病的效果。“當時感覺中藥挺神奇，但不清楚是什么道理。”孫載明說。

正是懷著一顆仁心與好奇心，孫載明不遠千里考入北京藥科學校。1953年，他畢業后被分配到北京市衛生局藥政處工作，從事藥物的審批、登記等工作。1958年，中國醫學科學院藥物研究所到北京市衛生局招募技術員，孫載明為更加深入地從事中藥研究，便毛遂自薦，被調到了醫科院藥物所。

1967年5月23日，中國應越南請求在北京成立了“5·23”抗瘧項目。“我本人有幸被抽調至以軍事醫學院研究員蔡定國為組長的科研小組，連夜奔赴重慶中藥研究所，從眾多中藥中尋找抗瘧藥物，其中包括常山、黃花蒿等。在短時間內要從幾種中藥中提取有效成分，并將提取物送至各科研單位進行藥理實驗。最后由中醫科學院屠呦呦教授領導的科研小組，從黃花蒿中提取研制出了抗瘧特效藥青蒿素。我們都為這次成功提取感到高興。”孫載明說。他從一個技術員做起，逐步晉升為技師、主管技師，還被提拔為藥物所下屬藥廠副廠長。

1983年，醫科院為了加大藥用植物研究力度，專門成立了藥用植物資源開發研究所（藥植所）。1985年，藥植所創辦實驗藥廠，擔負科技成果產業化的重任，孫載明出任首任廠長。

2019年4月，孫載明嚴格把控藥材原料質量關。

科技成果產業化才能服務老百姓

可當時的實驗藥廠沒資金、缺人才、少設備，怎么辦？孫載明發現，藥植所從美國引進的西洋參已在北京懷柔大面積種植，這給了他靈感。

西洋參原產于北美洲，進入中國已有數百年。但在很長時間里我國西洋參一直依賴進口，雖然我國也曾引種但未能推廣，直到這次藥植所引種成功。“當時藥植所主要是搞藥用植物的分類、栽培、引種等，但沒有進一步開發成中成藥產品，這也是實驗藥廠的使命所在。”孫載明說，“很多人寫完論文后，就把它鎖到保險箱里了，這并不能服務于老百姓。”在創辦藥廠第二年，他成功將中西方的兩大滋補品西洋參與蜂王漿結合，開發出西洋參蜂王漿口服液。

做產品就得有個品牌。孫載明想到父親的教導：“我父親那個時候把上等藥材、著名藥材叫作‘瑞草。但我覺得只要能夠為老百姓治病，又安全有效，就可以稱作‘瑞草。”這樣，“瑞草”牌西洋參蜂王漿口服液開始批量生產。

銀杏葉。

“它對腫瘤病人有特殊的療效。腫瘤病人要放療、化療，大量地破壞白血球，而它幫助病人提高白血球含量，提高免疫力。”孫載明說。投放市場后，“瑞草”牌西洋參蜂王漿口服液深受歡迎，并獲得首屆中成藥健康杯銀杯獎、中國養蜂學會優秀蜂產品金獎，還在1989年巴西第三十二屆國際蜂產品博覽會上獲金獎。

1990年，第十一屆亞運會在北京召開。得知孫載明的西洋參蜂王漿口服液屢獲金獎，國家體育總局指定其為我國體育代表團的選用產品。馬來西亞藤球隊領隊得知在熱身賽中擊敗他們的中國隊隊員，都在服用西洋參蜂王漿口服液，就通過馬來西亞駐華大使館聯系到孫載明，希望也能服用這款口服液。孫載明當即答應贈送20箱。后來，馬來西亞藤球隊奪冠，特意贈送孫載明藤球隊球衣一件。

消息在馬來西亞傳播開來，“中國瑞草”迅速在這里打開市場。“這款口服液在中國是按藥品注冊，在馬來西亞是按保健品注冊，省去了一些環節，以便當地人盡快享用。”孫載明說。當時在馬來西亞，“中國瑞草”的人均占有量達到每18人一盒。在一次馬來西亞政府招待會上，總理巴達維邀請孫載明參加，感謝他讓馬來西亞人民受益，并贈送他禮服一件。

1990年，孫載明被評為“全國科技實業家”，同批獲獎的還有柳傳志、張瑞敏等。在那個外匯短缺的年代，實驗藥廠一年就創匯100萬美元。醫科院獎給孫載明4.8萬元人民幣，他則把獎金分給了工作人員。

以良知制良品

在榮譽面前，孫載明并沒有滿足，先后又推出多款新藥。

1986年，孫載明到歐洲訪問，參觀了德國拜耳等大藥廠。“這次參觀，我得知德國有一種作為搶救心腦疾病重癥患者的注射液，叫金納多，它的主要成分就來自銀杏葉，他們有大量的臨床數據，效果明顯。”孫載明注意到，其原料銀杏葉均從中國進口，很便宜，“他們像收破爛一樣收走了”，再經加工利用，價格就翻了成百上千倍，還返銷到中國。這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銀杏是中國最古老的樹種之一，以極強的生命力存活了2億多年。中國是銀杏葉最好的產地，我們卻沒有好好開發。人家研制的藥物效果雖好，但價格十分昂貴，中國老百姓很難用得起。”孫載明說。

從歐洲回國后，他就開始全身心投入了銀杏葉研究。經過近千次臨床試驗，他終于在1997年成功研發出銀杏葉口服液。2017年，孫載明在銀杏葉研究上更進一步，帶領科研團隊把銀杏葉提取技術做到了世界領先并獲得兩項國家專利。“這30年，我就干這一件事。銀杏葉中含有銀杏酸，是有毒物質。中國藥典規定，銀杏葉制品中銀杏葉酸含量不能超過10ppm（百萬分之十），而歐盟和美國的標準是5ppm以下。我們國家的產品質量差，在國際市場上價格低，人家也不買你的東西。我們把銀杏酸的含量降到1ppm以下，從此在國際市場上就有發言權、定價權了，我們說了算了。中國心腦血管病的患病人口將近3.1億人，致死致殘率高，是人類健康的隱形殺手，把銀杏產業做好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事。”孫載明說。

2020年12月，孫載明與孫偲喃在北京合影。

如今，“瑞草世家”的第三代傳承人孫偲喃，秉承“守正創新，西為中用”的技術理念，遵循“藥材好，藥才好”的制藥原則，將中藥種植基地選在中國最佳道地產區，如在小興安嶺種植西洋參，在山東郯城種植銀杏，在武夷山種植靈芝。他說：“守正創新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傳統的制藥原則和現代科學技術相結合，才是新中藥！”在他的帶領下，“瑞草世家”不僅在國內獲得多項技術專利，在德國、澳大利亞也先后獲得專利授權，還牽頭制定了新的保健食品用銀杏葉提取物團體標準，填補了我國相關標準的空白。

未來，孫偲喃將攜手更多志同道合的行業伙伴，致力于將中藥文化發揚光大，以“新中藥、新國貨”作為自己的事業目標，以人為本，以良知制良品，讓“瑞草世家”品牌成為高品質中藥的象征，成為享譽海內外的熠熠生輝的民族品牌。

“情系百草，良方濟世。”孫偲喃說，弘揚中藥文化，不僅是一種理念，更是中藥世家幾代人始終不變的初心與傳承，是刻進骨血的情懷與匠心！

孫載明

1931年生于浙江新昌縣，1953年畢業于北京藥科學校，曾任中國醫學科學院藥用植物研究所廠長，中國醫學科學院主任藥師、教授，《中華本草》編委，被稱為“銀杏之父”，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