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表現主義及其藝術特征初探

史 峰 劉 暢

（山東建筑大學 藝術學院，山東 濟南250101）

一、德國表現主義的形成背景

所謂表現主義，是對20 世紀初期流行于歐美藝術界的一種藝術流派的稱呼，而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德國表現主義。德國表現主義興起于20 世紀初期，戰爭結束后社會的變革以及工業革命的沖擊對當時的藝術家們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它的主要特征是打破了傳統繪畫對事物表面的再現，用強烈的色彩、夸張的造型來表達畫家自己內心的想法，讓畫面在直觀本質的傳達上帶來強烈的視覺沖擊。表現主義最早不出現在德國，當作為評論術語的“表現主義”還沒出現時，北歐等國家就有了關于“表現主義”的繪畫，例如愛德華·蒙克。他的繪畫創作以及其他的先驅藝術家們的繪畫，影響了德國的藝術家。1911年，在德國柏林舉辦的“慕尼黑分離派”繪畫展覽上，這些畫表現主義的藝術家被稱為“表現主義畫家”，由此，“表現主義”才正式出現在歷史的舞臺。

圖1 《尖叫》蒙克1893 彩色蠟筆91cm×74cm

德國表現主義的出現原因是多方面的，它即受到藝術思潮的影響，又受到民族因素、社會因素的影響。由于戰爭對人們的生活和內心產生的巨大的沖擊，在對歷史和當代的認識上人們的內心都有著復雜的情感，藝術家們更是如此，他們把內心的想法通過畫面來釋放，借助新的語言形式、主體形態及強烈的色彩來打破傳統的束縛，傳達畫面背后深層次的反思和價值探討。他們大膽創新，形成了獨具一格的繪畫語言，對當代的繪畫都著重要的啟示及影響。

二、德國表現主義的藝術特征

德國表現主義在內容上反對客觀模仿，通過帶有主觀思想或思想定位的主體形象、強烈的色彩沖擊，表達畫家們對思想性的追求和對繪畫本體性、本質性的認識。具體來說，可以分為以下幾個方面：

（一）激情的內在

德國表現主義藝術家強調自己的主觀感受、主觀能動性，把自身的激情通過繪畫表達出來，反對單純模仿外部世界的客觀再現。表現主義要求看到的事物要比平時所看到的更加真實，這個真實不是拍照的“真實”，而是畫家看到事物的第一眼內心的感受，也就是“閉上眼睛，打開心靈的窗戶”。他們認為相機拍攝的畫面和普通人認知的事物的表面現象是虛假的真實，而心靈感受到的才是真實的存在。所以表現主義藝術家主張表達內在——內在的精神力量、內在的激情。他們曾說一個藝術家除了對外界自然有自己的印象以外，更要不斷去積累內心世界的感受。表現主義把內心世界、主觀感受作為創作的主要宗旨，在繪畫語言上透露著反思、沉重、矛盾、緊張、自我認同的感受，來表達內心的孤獨和恐懼，也反映了社會對戰爭帶來的創傷的認知。藝術家通過對事物進行帶有強烈主觀意識的再造，創作出獨具個人語言符號的嶄新的世界畫像。不再重現事物客觀意象的另一個意義而是突出了作者內心的感受。德國表現主義的畫面往往也充滿著暴力的激情，畫家所表達的個人情感往往帶有憂郁、痛苦等色彩，通過狂野的線條、夸張的形態來表達強烈的內心感受，把對社會的反思和內心的批判表現出來。看似消極的情感色彩在藝術家們的思想是對世俗的沖擊，是對社會動蕩的不安，是想通過這種畫面上“暴力”的方式沖破世俗的框架，給人們帶來思想上的覺醒。

（二）抒情的幻想

表現主義也通過幻想、幻覺和抽象的手法來表現生活，大多數藝術家經歷了跨越戰爭、動蕩不安的年代，在戰火中生存，在社會變革中成長，這使得他們對歷史和當下生存的社會內心充滿著復雜的情感，常常沉溺于幻想，然后通過繪畫來把心中幻想的世界表現出來，在創作中常常加入一些夢境的、幻想的非現實的題材，甚至是地獄的景象。這種通過幻想和強烈的主觀意識所產生的繪畫在內容上多以扭曲變形和材料衍變的方式來呈現，反映了藝術家內心的復雜情感，也映射了當時社會的混亂和畸形，例如卡夫卡的《變形記》、諾爾德的《最后的晚餐》、奧尼爾的《毛猿》等。表現主義的藝術家沉溺于虛擬的幻想，在自己創作的世界中對現實的世界聊以安慰，正因為他們用主觀感受和真實的內心世界來作畫，使得其畫作不僅狂野、抽象，又有著和諧、抒情的特點。藝術家通過對現實世界的不滿、抗拒，把生活中的一些社會、家庭的問題表現到畫布上。這種看似孤獨、黑暗、恐懼的繪畫語言，其實帶有很強的抒情色彩，是藝術家從內心深處發掘的感受，是幻想也是真實的存在。藝術家們內心的惶恐、不安、焦慮借助于色塊和線條作為基礎的表現手法，使得人們看到這些繪畫時產生共鳴。

圖2 諾爾德《最后的晚餐》1909年 油畫86cm×107cm

（三）抽象表示及其象征主義

表現主義藝術家們追求內心的真實，這種追求內心本質和心靈深處的意識是表現主義的基本主張，他們的繪畫普遍存在著抽象的表現方式，和強烈的象征意義。追求事物背后的本質，并用抽象的形式表現在畫面上，這種處理方式導致了一種普遍的抽象化傾向。

在社會危機、社會變革的大環境下，他們通過抽象的造型來表達內心的掙扎和沖突，映射人與自然的關系。注重精神上的表達，來引發人們的感情上的共鳴，反映了人們內心的焦慮情緒，對現實世界進行批判，使人們的精神受到強烈沖擊。藝術家通過自己的主觀感受，用抽象、概括的方式進行創作，表現出人們對戰爭的惶恐，對社會環境的不安和內心的孤獨。例如康定斯基的《構成6 號》，用混亂的線條和色塊疊加出抽象的畫面，給人一種抽象暴躁的視覺感受，看似是雜亂無章的抽象符號，其實是經過畫家的精心設計，每個抽象的物體都有自己的象征，在畫面中也有一種整體的律動感。

三、影響

德國表現主義繪畫在藝術史上具有獨特的地位，藝術家們用繪畫反思社會、反思社會性質，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了社會思想和觀念的進步。藝術家們不僅有內在的激情，也有抒情的幻想，再結合抽象性的繪畫語言，從主觀意識出發，看透事物的本質，畫面具有扭曲、神秘的色彩，映射出現實社會的矛盾，形成了一種精神層面的神秘之美。德國表現主義充滿著藝術家的個人情感，用抽象而又簡單的繪畫語言表達心中的復雜情感，表達對社會的不滿和批判，并通過繪畫把這種精神傳遞給世人。

圖3 康定斯基的《構成6 號》1913年 油畫195cm×300cm

德國表現主義不僅為現代繪畫增添了獨特的藝術語言，更是對世界美術史的發展有著深遠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