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需要一些自我懷疑

○王維審

我曾經參加過很多學校的青年教師座談會，經常會聽到他們就自己成功的教育實踐侃侃而談，幾乎所有人講到的都是過五關斬六將的輝煌，很少會有人提及敗走麥城的境遇；我也列席過一些學校的懇談會，經常會聽到他們如何將教育實踐中的“敗筆”巧妙地歸于環境和現實的局限，然后對自己當下不成功、不成長的現實進行修飾性解讀，有時還會對個人的“不幸遭遇”大發感慨。

每至此，我都很想站出來提醒他們：你是否想過自己的教育實踐中還有哪些不足，是否也要學會對那些不令人滿意的結果承擔責任？

教師要有自我懷疑的勇氣。懷疑是人的天性之一，但往往局限于對外懷疑，懷疑他人的缺陷、懷疑周圍世界的不足，很少有人進行自我懷疑。所謂自我懷疑，就是一個人針對自我的本能性覺察，是在歷經一段時間的努力之后，主動對自我進行的深度審視、嚴謹追問以及積極否定。從個人成長的視角來說，自我懷疑是人類理性思維的表現，是發現自己的缺陷和不足，探索、修正、糾正個人失誤的必由路徑。

但事實上，大多數教師缺少自我懷疑的意識。比如說，一節課講得如果不令人滿意，很少有人去質疑自己的課堂教學設計存在問題，而會強調一些自身之外的客觀原因；一節課如果講得足夠順利，更鮮有人去深究怎樣改進會更好，也不會考慮是不是外在的因素促成了這節課的順利。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無論這節課滿意與否，它都將會在另一個班級中被復制，甚至是幾年、十幾年不變地進行重復。

教師要有自我思辨的能力。人最難的是認識自己，最容易的是評價別人。因為認識自己需要從自我懷疑開始，需要先進行自我否定，而自我否定無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一個真正想要成長的教師，必須要咬著牙完成這樣的自我否定，在不斷的自我否定中實現對自我的系統認知和再建構，然后才有可能獲得成長和進步。當然，這種自我懷疑不是對自己失去信心，更不是對未來悲觀失望，而是對自我主動進行的一種辨證覺察，是一種思辨能力。

這里面有兩點尤其重要，一是“主動”，二是“辨證”。“主動”是說，這種懷疑是教師自覺開展的一種認知活動，是可控的、朝向利好的實踐行為，是為了更好地看清自己、了解自我而實施的自我梳理和提升。“辨證”是說，這種懷疑應該建立在自我肯定的基礎上，是在充分認可自我、欣賞自我后開展的自我思辨，是將自己作為一個完整人來審視的思維活動。它是一種積極的自我診斷和療治，是教師自我成長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