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惠
常常盯著一棵蠟燭想你
我常常盯著一棵蠟燭想你
總想從那些蠟燭的光里,讀出點
李商隱的心事
今晚又一次重復著我的舉動
但李商隱還是沒有出來,他的淚
是不是流到了別處……
在我第三次盯著我點燃的蠟燭時
蠟燭真的哭了,它是在哭李商隱
還是哭他心里的那個窈窕淑女
看了一會兒,我把蠟燭吹滅了
但怎么也吹不滅,日夜思念的遠方
和遠方那份放不下的情意
秋收從一把鐮的敘述開始
秋收從一把鐮的敘述開始
一把鐮說著說著
莊稼都倒伏一片,漫山遍野的秋風
講著鐮傳給農民的辛苦
也曾是一個農民的我,望著
大片大片的莊稼,想起我曾和他們
一起長大,一起成熟,一同讓秋
收獲的表情爛熟于心
今年的秋天,我又一次沒有
在田野中度過。但秋風早已把
秋收的消息通報給我,看到
農民收獲的喜悅,我把一首
關于秋收的詩歌,寫在秋的
曠野,等待秋風再一次檢閱
站在詩的意境里相思
靜靜地守在時間的背后
等你喊我,就像等待春風
喊我一樣。春風在喊大山的
時候,滿山的花兒就都開了
我心花綻放的時候,也正是
在你喊我的瞬間……
我要習慣于等待,就像大山
習慣于春風喊它一樣。我可以
藏在一首詩里等你,那樣
詩的意境會更美更生動一些
站在詩的意境里相思是美好的
那是我自己選擇的方式和位置
別管我等多久,也別管我是否
能及時等到春風的幸臨
一顆心到另一顆心
一顆心到另一顆心的
距離,有時很近。一顆心到
另一顆心的距離,有時
真的很遠很遠……
如果從一顆心走到另一顆心
需要一生的時間也走不成
手心手背的距離
我寧愿開辟另一條路
如果我們的愛,一個貼在手心
一個貼在手背,我就把你
和我自己,走成心與胸的關系
聽海
撿起一個貝殼聽海
就有波濤在耳邊響起
貝殼里的海,是貝殼的記憶
記著海鷗的鳴唱,艦船的航行
貝殼是大海的耳朵,把自己
聽到的,都詩意地敘述給我
捧起一只貝殼,就讀懂了
大海的心情。海風陣陣,汽笛聲聲
都納入貝殼的胸懷,都變成貝殼
記憶中的風景
貝殼里聽海,聽到的有安靜
也有臺風。有巨浪,也有關于
十二海里的外交辭令。貝殼里
聽海,聽到貝殼在海中的
漂移和暢想
留在你心里的故事
你把心打開的時候
我看見
里邊盈滿的都是我的淚水
我想把淚水收起
卻收不回
留在你心里的故事
我只是世間的一粒燈火
突然之間,被突如其來的痛
所包圍,像北冰洋的巨大冰塊
擠壓過來,一顆心被壓得粉碎
沒有前路,也沒有后路,只有
痛在心里無限的擴張,仿佛被
擠壓成一片雪花或一粒塵埃……
也許我就是一片雪花一粒塵埃
被膨脹的虛榮放大。不能救自己
何以救人?一把思想的手術刀
把自己一片一片地切割成碎片
在陽光下晾曬,看著那些碎片
淚流滿面后,能不能認出自己
……
一切都不是我的,包括自己
我只是這個世界上的一粒燈火
熄滅之后就消失了,不配擁有
失去的,只是一個虛幻的夢
山里今天下雪了
下雪了,山里的雪很大
想登上你家門前的那座山
把下雪的那些云扯下來
下雪了,想告訴你路很滑
提高點走路的技巧,話到嘴邊
拐彎了,怕你嫌我嘮叨又咽下
下雪了,山里的雪很大
別忘了牽著我的囑咐走
記住了
扶著我的心,能防滑
讓夢離春天更近一點
把開花的夢一點一點
收緊行囊,讓它在心里
開成夢里的春天,命里的花坊
只有這樣,生命的春天
才不會離開左右,才會有
花香繞懷,蝶舞蜂忙
讓夢離春天更近一點
近到一伸手,就能抓到春的翅膀
然后一步一步走進心靈的故鄉
夢里的花,才不會開出墻外
開得再紅,也不會招人指桑罵槐
守住一份矜持,守住自身的夢想
守住,自己為自己扎起的籬墻
詩里相逢的歲月依然相約
你已經不能再繼續耕耘,但還
一直保持著耕耘的姿態。姐啊
我的姐!你那犁轅一樣彎的腰
塑成一個巨大的天問。不管你
有多少疑問,都解答不了你的
問題。再一次相見,你是在問
還能不能再見嗎?兩手相握的
瞬間。我把眼淚流進心底那條
封得很嚴的內流河,怕流出來
沖垮了長堤,又匯成了湖泊
我不敢說再見還是不見。我只想
讓你趟過生命中的一道道坎坷
姐啊我的姐!你一次次走進我的
詩里,一次次詩里相逢的歲月
依然都是親情,依然還在相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