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醫院污水處理不達標的行政處罰案例的分析與思考

三峽大學法學與公共管理學院 羅麗婧

一、案情簡介

（一）案情摘要

2016年9月26日,某市環境監察支隊對某市A醫院進行了現場調查，發現醫院污水處理站污水超標排放，其中糞大腸菌群超標4799倍，余氯的含量為0.1mg/L，標準為應＞2mg/L,未達到標準范圍，并且擅自停用在線監測設施。

2016年10月17日，環保局對A醫院依法下達《責令改正違法行為決定書》（某市環法〔2016〕74號）,要求醫院立即停止違法行為,恢復在線監測設施運作,確保污水穩定達標排放,并告知拒不改正將承擔按日連續處罰的法律后果.

2016年10月28日,某市環境保護局對A醫院下發了行政處罰事先(聽證)告知書,對醫院的違法行為進行了告知,做出了如下的行政處罰:根據《排污核定通知書（某市環監核字〔2016〕40001號）》核實，應繳納排污費數額17629元；擅自停用在線監測設施的環境違法行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水污染防治法》第七十三條規定，處應繳納排污費數額的三倍罰款，即人民幣52887元；針對污水超標排放的環境違法行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水污染防治法》第七十四條規定，處應繳納排污費數額五倍的罰款，即人民幣88145元，共計罰款141032元。如有異議可在接到告知書之日內向環保局提出書面陳述申辯意見；逾期未交則視為放棄陳述的申辯權利。

2016年11月14日經暗查發現，A醫院仍存在污染物超標排放的行為。

2016年11月28日，某市環保局下達《行政處罰決定書》（某市環法〔2016〕89號），針對該法院擅自停用在線監測設施的違法行為罰款35258元，針對污水超標排放的環境違法行為罰款人民幣52887元，共計罰款人民幣88145元。

2016年12月12日，環保局告知A醫院違法事實、處罰依據和擬作出的按日連續處罰決定，并告知你公司有權進行陳述、申辯和要求聽證。雖然A醫院在2016年12月14日提交了《行政處罰聽證申請書》請求舉行聽證，澄清事實，但不符合免除行政處罰的情形，因此仍然決定在2016年10月18日起至2016年11月14日期間按日連續處罰，共計罰款人民幣812616元。

2017年1月17日A醫院不服，向某市人民政府提出行政復議申請。

2017年3月20日，某市人民政府對于該事件下達了行政復議終止決定書，并對雙方進行調解，達成和解。

（二）證據材料

2016年9月26日，《某市環境保護局污染源先存監察記錄》、2016年10月17日《某市環境保護局調查詢問筆錄》、2016年10月11日《監測報告（2016）環監（水）字第（320）號》、2016年10月17日《排污核定通知書（某市環監核字【2016】40001號）》、2016年10月17日《責令改正違法行為決定書》（某市環法【2016】74號）、2016年11月14日《某市環境保護局污染源現場監察記錄》、2016年11月24日《關于A醫院違法行為行政執法后督察的報告》及2016年11月18日《監測報告》、某市環境監察支隊《關于A醫院水量核算的說明》。

（三）案情處理

根據某市環境保護局行政處罰決定書，A醫院需繳納因擅自停用在線監測設施違法行為的兩倍罰款共35258元，針對污水超標排放的環境違法行為，按三倍罰款，共52887元，合計罰款88145元。某市人民政府撤回行政復議申請，終止某市環境保護局《按日聯系處罰決定書》效力。

二、案例分析

在本案件的調查過程中，首先對于A醫院因污水排放超標和擅自停用在線監測違法行為是予以確認的。在執法部門的第一次調查中可以充分證明，A醫院存在違法行為，A醫院也根據執法部門的行政處罰決定書繳納了罰款，并在2016年11月29日對2016年11月28日接收到某市環法〔2016〕89號處罰決定書予以回復提出了整改措施。

在10月25日收到告知書后，A醫院向市環保局進行了專項匯報并于10月25日書面陳述了免于處罰的意見，并迅速采取了整改措施，比如增加原先投藥量，由機械投藥180滴次增加到最大量每分鐘198滴次；增加消殺方式，在原有基礎上通過投放氯片的方式輔助消殺大腸桿菌，每周投放一次約25公斤；維修污水池紫外線殺菌裝置，對污水在線監測設施進行了主板更換。

在2016年11月28日收到某市環法【2016】89號處罰決定書后，采取了以下措施，請專業環保公司級環保局西陵分局專家對大腸桿菌超標問題進行了現場技術指導，提出解決方案；分析采購的次氯酸鈉的濃度及含氯量，并做出了調整；改變了投藥途徑，原投藥途徑太短不能充分實現藥物與污水的相互接觸，即藥物在污水池停留時間較短，不能充分發生化學反應就被排走，現將投藥接觸途徑進行了延長改造，增加消毒藥物次氯酸鈉在污水中的單位停留時間達到3小時以上；每天在專業公司的指導下進行試驗性采樣，實行雙檢，也向醫院檢驗科送檢進行比對。

由于A醫院污水處理站擴建工程于2016年7月底開始施工，將于12月下旬完工，因此對污水處理站工作人員也進行了安排，使其待崗學習，重新培訓。

根據以上A醫院在收到告知書后進行的整改方案來看，其對待環保局的行政處罰在態度上端正的，也對違法行為進行了回復和整改。但是在2016年12月12日，環保局對A醫院進行了更嚴厲的按日連續處罰決定，對在2016年10月18日起至2016年11月14日期間按日連續處罰。這次的行政處罰認定與實際情況存在一定的差距。環保局于11月28日下達了處罰決定書，應該給A醫院一定期限的整改時間而且并沒有提及在11月14日的暗查結果，如果有問題應該在處罰決定書中提及，而且此次調查所采集的數據不一定具有代表性。并且此次的行政處罰在時間上是有出入的，根據環保局舉證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法》第四十二條中并沒有明確規定如何處罰，只是要求安裝監測設備，定時監測。在環保局提及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水污染防治法》第七十三條規定中確實提及了罰款的方式，也有要求主管部門需要責令限期改正，但是從環保局下發處罰決定書中并沒有提及改正時間和期限，卻在此期間將暗訪調查作為后期的處罰的依據，這個行為有失偏頗。在2016年12月7日，某市環保監察支隊再次對A醫院的污水排放口進行了監測，核實結果為A醫院確實如整改措施所說，加大了次氯酸鈉溶液的投放量，查看現場PH值發現在2：00-4：00出現超標現象，但是在當日18:00核查為正常值，后環保監察支隊分析由于A醫院使用的是機械方式自動添加次氯酸鈉溶液，平時設置為固定值，而在晚上24:00-5：00為用水的低谷時段，廢水排放量較白天要少，才會產生藥水過量現象從而導致PH值超標，A醫院也及時調整了藥劑的添加方法，最后的處理建議是盡快加強后期管理，穩定污水的排放，及時繳納前期罰款。此次也并未提及后續的按日連續處罰。所以在2016年12月12日下發了按日連續處罰決定后，A醫院認為此次行政處罰是有問題的，后向M某市人民政府提交了行政復議的申請，對此次的行政處罰提出異議。

根據某市政府對A醫院的行政復議的申請的回復可以看出，前期A醫院確實存在未達標排放的事實，但是環保局沒有明確甲方改正違法行為的具體期限，因而不能判定A醫院存在拒不改正的行為，在此情況下的按日計罰在執法程序上存在；且A醫院正面臨“三甲醫院復評工作”，按日計罰處罰會對其復評工作造成嚴重影響，建議環保局撤銷按日處罰決定。某市人民政府也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處罰法》第五十四條規定認為，行政機關應當認真審查，發現行政處罰有錯誤的，應當主動改正。

三、案件思考

（一）執法部門加強監督，提高行政執法能力

在本案例中，A醫院的污水排放事件的發生由多種原因引起。對于A醫院本身而言，由于污水處理站擴建改造以及機械化操作導致排放量超標的疏忽，其次工作人員缺乏培訓，不能及時發現污水排放超標的情況。針對A醫院的違法情況，執法部門應該加強監督，定期進行檢查，從而加強A醫院的警惕。

在本案的兩次行政處罰中可以看出，某市環保局和環境監察大隊兩個部門之間缺乏協作性。2016年12月12日的按日連續處罰和2016年12月7日的調查以及2016年11月14日的暗訪，實際上是可以相互協調的，導致在按日連續處罰的時間上存在時間差，同時也沒有具體說明整改限期，從而反映出行政執法部門需要在部門之間相互協調，提高執法能力。

（二）執法部門在執法中需從多方面考慮，提高行政執法效率

在本案例中，執法部門對A醫院的污水超標排放的違法行為的處罰在法律上其實是有一個執法區間的，即可以按照最嚴格的執法情況，也可以是稍微寬松的情況，這個力度的把控實際上是可以調整的，但是在第二次行政處罰當中，執法部門按照最嚴格的方式去執法，還是有一定不妥的。應該參照當時的具體情況和多方面因素考慮，當時A醫院處于“三甲復評”的階段，處于醫院檢查的重要時期，其次由于污水處理站的擴建等諸多因素，所以在整改期限上應酌情考慮，畢竟處罰不是目的，守法達標才是目標。因此執法部門在行政執法中應該多重考慮、“溫柔執法”，以達到雙贏的目標。